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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在侧花满堂

作者:花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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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京城风云 第二十九章 姻缘乞巧

第二卷 京城风云

第二十九章 姻缘乞巧

她挣脱他的怀抱,慌乱地跳至摊前,平复怦怦不停猛跳的心,对景璇道:“不用你叫我三声好哥哥,以后见着我自觉地滚远一点就行了。”
奉剑从第一眼见着美仁的时候,心中便欣喜万分,能侍奉这样一位俊朗的公子是上天对她的眷顾。三公子虽好,可是她心知肚明,三公子会收留她与侍书,完全是因为见不惯四小姐老是欺负她们俩。三公子处处留情,对主动投怀送抱的丫头更是来者不拒,这样的男子不是每个女人都会爱上的,最起码,她不会爱上三公子。可是少公子不一样,若是没有二公子被打被罚的那件事,少公子简直就是她心目中的神。也正是前两日无意中知道她是女儿身的时候,她才明白,那个时候的少公子为何会那样无情地对待二公子。
这时又来了三人,两女一男,指着那最后剩下的几个磨喝乐,开心地笑着,对那中年小贩指明要哪个哪个。
老板年纪较大,笑着将一柄水墨绢扇作为奖品赠送给了那位姑娘。那位姑娘接过扇子,掩口含笑,对美仁颔首道谢,便随着心上人一同离开。
对着渐行渐远的背影,美仁忽然大声道:“八月初六清晨,我就会离开这里,永远地离开这里,我会在东水门渡口乘船。”
果然,被侍书给说中了,美仁与她们真的走散了。
扑哧一声,明飞笑了开来。
“啊?”景璇惊叫,“他出的?那他出了什么谜面?”
“你——”景璇气得浑身都在发抖,每次遇到这个向美仁,她总是吃瘪。
身后依然能听见两位姑娘的鄙夷声。
拿回钱袋,美仁狠狠地给了那人一脚,大骂一声:“滚!”
他的黑眸之中尽是真诚,这句话憋在心中好久,此时此刻说出来他整个人顿时轻松了好多。他怕再不说,日后就没有机会了。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景升被她瞧得有些不自然,以手在她眼前招了招。
突觉异样,美仁抬眸对上他那双幽深如潭神情复杂的眸子,紧张道:“怎么,好好的为何不念了?”
美仁意识到自己失态,当下板起脸。
回过神,景升扬着唇,轻轻念道:“眼前但得一分松。猜一称谓。”
或许是这两日封闭压抑的日子,让她终觉得厌倦,还有方才的拜织女让她几近疯狂,所以她决定今夜出去走走,去见识一下牛郎织女之间所谓的爱情真谛。
很快,她的身影就淹没在人潮之中。
说什么邀请她赏烟花,真是可笑,明知道她最讨厌那个丫头,还好意思约了这个丫头再邀请她。最可笑的是,还想她护送那个丫头去杭州,简直是痴人说梦。
上次的事不但没让明经堂赶她走,反倒让她成了什么‘义子’,这对景璇来说,是永远难以消去的奇耻大辱。
美仁抬眸,望着满满挂着的灯谜,笑着问老板:“请问谜题怎么猜?”
景升望着她背影消失的方向怔怔地发着呆。
“说。”景璇又摸出一锭银子。
她拿起一直捏在手中的磨喝乐,揭了底下的泥封,身子仿佛被定住一般,因为那里头正露出一折签文的纸角。
又来了两位姑娘,刚要出手,却被美仁抢先一步。
“怎么会没有?人家出了灯谜就肯定有。”女子道。
“怎么了,公子?”奉剑问道。
美仁轻捏了捏她的下颔,笑道:“找了个好地方赏烟花了。”
那老板一见这白花花的银子两眼放光,笑眯眯地对景璇说:“这位小姐,其实那位公子答不出的那道谜题根本就不是老朽出的。”
“这……”老板的眼神有些闪烁。
“你买了这个泥偶?!”景升松开手,拿过她手中的磨喝乐,抽出那纸签文,方要展开,却被她夺了回来。
“那谜底究竟是什么?”
景璇倚着景升,出口便凶道:“又是你!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到哪儿都能见着你。”
美仁将那张字谜递至景升的眼前,景升轻勾了勾唇角,道:“颠三倒四。”
“老伯,看你的样子有点‘六神无主’,放心好了,猜完找他们兄妹俩结账,顺便再多要一些打赏钱。”美仁从那老板手中接过团扇,扇了几下,又扯了一个字谜,正准备要念,却被景璇打断。
这时,那位老板突然开口:“咳咳,公子,这谜题——”
美仁怔怔地抬首,望着夜空中绚烂无比的烟花,一时间忘了挣扎。
“离开那里吧,离开京城,有多远走多远。”向昕道。
“等一下,你方才那个‘七仙女嫁出一个’还没有回答呢,怎么又轮着你问了?”
美仁不解,蹙着眉,道:“干什么?不是要比试吗?”
一路上,景璇的问话一直缠绕着景升,面对她接二连三的问话,他选择沉默不语,脸上一直洋溢着一种幸福的笑容。
千里姻缘一线牵,世间情缘一语间。
小贼惊愕地抬头看向美仁,嘴角忍不住地抽搐。
“有病。”美仁白了他一眼,一掌挥开他的手,从眼前扯下一条灯谜,大声念道,“一个字,泪,猜四个字。”
听闻,美仁脸色大变,慌张得双眸不知望向何处。
美仁笑着,看了蓝希凌一眼,笑意微敛,将之前从灯谜摊上拿来的一把团扇递给了她,道:“送给你。”
“公子此言差矣。人人都知道我老林,一个磨喝乐只卖一个客人。”
周围的人开始指指点点。
正当美仁凝眉发愁之际,听到一位姑娘家软语,她偏过头,数步之外,一个挂满了灯笼的字谜摊前立着一男一女,两人一看便是情人,手中正拿着从灯笼上扯下的谜题。
她的思绪还沉浸在方才那七根针上,为何那么简单她却穿不进去?难道这预示着她根本就不会有好的姻缘结果?因为她们族的女人都是被下了诅咒的,永远都不会得到真爱。
那人脸色一变,结巴道:“你在说什么?你别血口喷人。”
美仁手中紧攥着那个磨喝乐,一直犹豫不决,是否要打开这娃娃底座下和_图_书的那道泥封。若是没有,那么她与昕大哥是有缘无分,她会很失望;但若是有那个姻缘签,可是又不能确保昕大哥一定也买了这磨喝乐,就算他买了,那磨喝乐里难道就一定有那个姻缘签吗……
漫天的烟花在上空一朵接一朵地盛开、散去、消逝,绚丽多彩的光芒映照在每一张幸福的面容上,这一刻人们感受不到烟雾缭绕的刺鼻味道,感受不到震耳欲聋的吵闹,感受不到人潮的拥挤,有的只是洗却了世间繁华的缤纷美丽的光芒。
离人群愈渐愈远,四人走在幽静的巷内,踩着脚下的青石板,远远地,只有侍书和奉剑手中提着的灯笼亮着。
“回去吧。”美仁轻道。
陪景璇买磨喝乐只是偶然,听完那小贩的话后他也只是一笑而过,孰知,随手挑了一个男娃娃,那封泥里竟然有一张签文,上曰:“千里姻缘一线牵。”
“哥,你究竟在笑什么?为何不回答我的话?”
夜幕降临,原本大家都期待能够在这样的节日去赏烟花,侍书和奉剑却见着少主毫无动静,也不敢多嘴,只能私下里按传统仪式拜织女。
砰砰砰——
好哥哥?
“我只不过转个身而已,一步也不曾迈出,是你先撞着我的,理当赔不是的人是你,你竟然还先出口伤人。”美仁全身火气顿时被激起,发觉这人刚才撞她的时候有问题,随手摸向腰间,大喝一声,“把钱袋给我交出来!”
美仁冲他翻了翻白眼,气不打一处来,他居然还有闲情开这种玩笑。
一直安然无事也不敢无理取闹的蓝希凌,终于忍不住了,追着美仁回到屋子,大骂她:“你根本就是个冷血无情的人!自私,卑鄙,虚伪,阴险,狡诈,残忍,又怎么会懂得牛郎织女爱情的真谛,像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得到爱。”
“昕大哥,都别说了,我不怪你。”
急于知道事情始末的景璇,命明飞掏出一锭银子来丢给那老板:“方才发生了何事,你快说,说了这锭银子便是你的。”
那小贼本以为撞着一只肥羊,孰知遇上个不好惹的角色,一听要将他送交官府,定少不了挨板子,当下磕头连声求饶,急忙将偷来的钱袋双手奉还。
忽然,美仁顿住脚步。
那小贼一见是明家的二公子景升,十分惊慌,想趁机溜走,突然被什么东西一击,膝下一软,当下便跪倒在美仁脚下。
她自嘲地冷嗤一声,什么姻缘天注定,穿不过那七根针不过是因为她从未学过针线活而已,她始终相信任何事都是事在人为,自己争取了就没有得不到的。
那老板也是一脸的莫名,看了美仁和景升一眼,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不停地摇着头。
向昕未应,以复杂的神情看了看她,未待开口,她便主动将那日的事急急道来。
景璇手中的磨喝乐只是普通的泥偶,里面什么都没有,见他的磨喝乐里有这张签文,异常紧张,甚至要扔了那个泥偶。以往他都由着她,这一次,他却留下了那个泥偶。
“再多说一句,我就杀了你!滚出去!”
“不是老朽出的,那谜面是你家兄长自己出的。”
“哥,你怎么跑到这里?方才人真的好多,我被挤得都跌倒在地,又看不到你,人好多,我好害怕,就怕找不到你了,还有两个该死的登徒子趁机意图对我不轨,还好有明飞在……”景璇语中带着哭腔,说着就往景升身上扑来。
“或许我没有立场叫你离开明家,也许你会恨我,但是请不要把自己牵扯进这件事中。”
“针灸的针和绣花针的针是两样东西,怎么可以相提并论?你真是够笨。”侍书再次以手敲了一下奉剑的头。
这怎么可能?那另一个男娃娃要是随便被什么人给买了去,那她的姻缘岂不是“千里姻缘一线牵”?万一被一只狗儿叼走了,难道她还要被一只狗儿牵着走……
她要是不喜欢昕大哥,为何心里念的总是他?为何一遇着与他有关的事,她就会失去常性?她一直担心他的生命安危,担心他有没有风餐露宿……这难道不是爱?那这是什么?
收回手,美仁便将那张字条揉烂了丢还给老板。
苍莽天穹,唯有这样繁华的一瞬,有着令人心碎的哀伤……
真是要命,这么多人,上哪儿去寻她们?
在人群里呆呆地走着,被人撞了很多下,美仁却毫无知觉。
“五十钱?”美仁疑惑,平时只要五文钱就可买到,今夜却翻了十倍,难道是因为乞巧节,所以物价也跟着水涨船高?
“你看这个,‘千里挑一,百里挑一’,猜一个字,什么字?好难哦。”
他何其有幸,竟然买到了封有姻缘签的磨喝乐。
还剩下最后一个女娃娃了……
“千字少一横,百字又少一横,都‘挑’了一,对,是伯字。”那女子兴奋地叫着,抬眸见到美仁这般俊秀的一位公子,顿时羞涩起来,然后回首冲着那老板大声道,“老板,是伯字。”
“老朽这里一共有二十道题,若是公子全猜中了,老朽不但分文不取,还会返给公子纹银一两。”
景璇从景升手里抢过那谜题,兴奋地打了开来,她好奇究竟是什么谜面让美仁败了阵,急急地念着那字条上的字:“驼背老公公,趴在河上弓,人从背上过,船从腹中行。啊?这个谜题他答不出?这谜底不就是我们经常过的桥吗。”
“公子,你去哪里了?吓死奴婢了。”刚过德胜桥,在回竹芙园的路上,奉剑见到美仁异常激动。
景璇见着两人抓着一个小贼,正在争执,看着手中的谜题,总是觉得哪里古怪,于是问那老板:“他真的连这样简单的谜面也答不出来?”
这时,景璇揪住明飞的耳朵正好赶了回来,听到这句话,立即松开揪住明飞耳朵的手,高声叫道:“哥,你真的赢了?给我看看是什么字谜她答不出来?”
今晚会有烟花,景升和*图*书派人来请美仁一同去赏烟花。她直接回绝了,牛郎和织女相会与她何干?她又不是织女,他又不是她的牛郎,她干吗要陪他去赏烟花,她宁可静静地守在竹芙园里。
“没见着我们正要猜吗?不然来你的摊子做什么?”景璇对着老板大声说道,见着美仁要离开,伸手拦住她,讥道,“方才不是要猜出所有谜题吗,怎么这么快就想走?”
向昕的目光中流露出不舍,他还是带着蓝希凌离开了。
蓝希凌微愕,转瞬之间,便傻呵呵地笑了两声,看似兴奋地接过扇子,不停地到处扇。
越来越多的人涌来,美仁被景升紧紧地护在怀中,憋红了脸,从他的怀中站稳身体,方要挣脱他的手臂,却不想这时空中几声巨响,眼前忽地一亮。
她们悄悄地拉了蓝希凌一起斋戒一天,沐浴停当,一人焚上一炷香,在桌前跪下,虔诚地礼拜,向天上的织女仙子默念自己的心事,祈求织女仙子能赋予自己聪慧的心灵和灵巧的双手,让自己的针织女红技法娴熟,更祈求自己的姻缘巧配,能够嫁个如意郎君,早生贵子,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美仁见着顿觉恶心,抬首望着那二十盏小灯笼,方想扯下一条灯谜,却被景升拦住了。
“不知道。”美仁说的是实话,虽然她知道明经堂与王钦若交情匪浅,但八月初五那晚,即便是去贺寿,明经堂也未必会带她去,带景升去的可能性倒是比较大。
他是她的哥哥呀……
他对美仁示以抱歉的眼色,美仁苦涩一笑,看向蓝希凌,他走近她,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轻道:“牛郎与织女,即便是一年只能见一次面,即便两人之间隔着天地,但相互思念的心也永不会停止。”
“你何时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景升道。
侍书和奉剑两人守在门口吓得大气不敢出,想安抚美仁却不知如何开口是好,忽然又觉得她的那番话很有道理。
美仁嘴角轻勾,接着念:“这个简单,猜药名,‘频哭上苍何不应’。”
“哦。”钱倒是小事,她只是想玩一玩。
一个刺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只要一听到那个声音,美仁就会浑身不舒服。
“这是什么谜题?猜称谓?他真的答不出?”
“‘世间情缘一语间。’哥,这是那个娃娃里的签文吗?”
侍书与奉剑强拉着她在桌前跪下,递给她一炷香,要她在心中许个愿。
今夜的他,发墨如漆,只以一个玉麟髻束着,身着一件白色云纹锦袍,面如美玉,身若长柳,一双黑眸清清澈澈,宛若夜空里的明星。
“我……”向昕还想再说什么,却听见打更的声音传来。
“你——”美仁狠瞪了一眼景升,咬了咬下唇,愤然转身,却不想撞上一人,那人当场大叫出声:“你眼瞎了?走路不长眼?就算人多,也要看着点。”
一阵低柔且浅浅的轻笑自头顶上方传来。
美仁挑了挑眉,瞅着盛气凌人的景璇,懒得跟她啰唆,正欲离开,景璇却不依不饶:“我爹整日夸你饱读诗书、文采斐然,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奇才,我就不信你真能如他说的那样。你敢不敢与我二哥比试?这里有二十道题,你若是胜了我二哥,我便从此叫你三声好哥哥。”
景璇方想再说什么,却被那老板断了话:“几位客官,若是想叙旧,可否别挡着老朽做生意?”
侍书以手掐了掐奉剑的粉腮,道:“瞧,少公子生气了,都怪你多事,谁说剑使得好,就一定会穿针,或许少公子从小就没有拿过针线呢!”
听完,向昕轻点了点头,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便径直走近美仁,道:“谢谢你。”
“死明飞!你敢笑我,看我不打你。”景璇扬起手,便追着明飞喊打,明飞反应快,跑开了,景璇不依不饶,追了上去。
景升微微抬手阻止那位老板开口插话,直视着美仁,柔声戏谑道:“答不出来,你可就要叫景璇姐姐了。”
她寒着一张俏脸,杀出重围,走到一处人稍稍少一些的地方。
她不懂什么叫爱?她不配得到爱?
她在乱想什么?在乱担心什么?她真是够愚蠢,怎么会买这种不可信的东西。
“若是把所有谜题都猜中了有何奖赏?”
“是啊。明明就很简单。”明飞也跟着应和,两人满脸的难以置信。
“向大哥,有人来了,我们走吧。”蓝希凌拉扯着向昕的衣袖。
“磨喝乐!磨喝乐!这位公子要买一个吗?”面前的小贩拿起一个小泥偶递至美仁的眼前。
“好了,在外面就一人少说一句吧。”景升皱着眉头,拦住景璇。
“哥,这个娃娃你哪里来的?”
美仁挑了挑眉,凝视着他不语。
美仁立在不远处,凝望着她们三人又笑又叫地穿着针,觉得很匪夷所思,这穿针引线就这么让人着迷?很好玩吗?
“哥——”一滴泪从景璇的眸中滑下。
“愚蠢!他偷了我的钱,你难道就看不出来吗?”美仁怒气冲天,想抽回手揍那人一顿,景升却不放手。
而她自从沾上了这个祸水,就没法撇得清,越搅越乱,越搅越浑……
原来那日她醒来未见着向昕,也不管什么危险不危险,便出去寻他,却没料着,被两个地痞流氓盯上了,若不是那两人欠了赌庄一屁股债,想将她卖去青楼多拿些银两,她可能早就清白尽毁了。之后遇到美仁的事她也如实一并道出,说着说着便泪如雨下。
“这是红线,试试吧。”奉剑再次将线与针包举呈在她的眼前。
美仁走过去,望见这一盏盏红灯笼,不禁想起小时候上元节这天,娘亲会教她扎好多好多的灯笼,每个灯笼里面都会放着一道谜题,猜中一题,娘亲就会做一道菜,猜中得越多,上元节那晚的菜就越多。后来随悦姨去了倚笑楼后,悦姨也会以一道道灯谜来做行酒令。
景璇趾高气扬地回道:“好!若是我哥赢了,和-图-书你要对我行大礼,并且要叫我三声好姐姐,还有,立刻离开我们明家。哥,你一定要赢他。”回首她便扯着景升的衣袖撒娇。
蓝希凌被美仁骂哭之后,听到这个消息,脸上也稍稍露出一丝笑容。一夜之间,家破人亡,没了向昕的保护,如今无依无靠,被仇人深锁在这个园子里,还要装成一个时醒时疯的人,她的痛苦谁能明白。
在那炷香没有灭的时候,在她没有跪下的时候,她就许了愿,她希望织女赐她一个可以共赏烟花的心上人。可是她在心中期望的那个人并不是他,为何偏偏上天赐给她的却是他陪她赏烟花?难道织女是耳聋眼花了吗?
“我……”向昕语塞,许久方道,“在信阳,为了抓凶手,我曾利用过你一次,所以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想连累你。”
除了一副看似有些病歪歪的身子之外,他有着让人捉摸不透的脑袋、俊美的容貌、显赫的家世、卓越的才华,以及一身暗藏得很好的武功,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完美,惹得那么多姑娘家情愫暗生,芳心相许。
“我不懂他们爱情的真谛?那牛郎与强抢民女的恶霸有什么分别?偷藏织女的衣裳,令织女不能回天庭,为他生儿育女,这算什么伟大的爱情?论自私卑鄙,他牛郎一点儿都不弱,根本就是一个猥琐小人。织女喜欢被囚禁受虐,还怨王母娘娘棒打鸳鸯?这简直就是个笑话!你们还信以为真,竟然向他们祈求什么狗屁爱情!”
“明飞,你好好的笑什么?”景璇怒瞪了明飞一眼。
“这话应该是我说才对吧。”美仁苦涩笑着,“那日话说得那么绝情,何苦今日又这么关心我?”
老板笑看着银子回道:“眼前但得一分松。打一称谓。”
“八月初五是王钦若的生辰宴,你……会不会去?”
祸水?
她举起手忽地又放下,叹了一口气,将它紧紧地握在手中,舍不得扔掉。回首,她这才发现,侍书、奉剑和蓝希凌,早已不见了踪影。
不远处,正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那身影越来越近。美仁终于看清了,多日不见,此时的向昕一身黑色夜行衣,满面胡楂,头发也有些凌乱,看上去十分憔悴,疲惫不堪。
他又道:“万花楼那晚,我说的话都是发自肺腑的,绝无半句虚言。”
“不许看,这是我的。”她颤着手,打开那个签文,那姻缘签上赫然写着:“世间情缘一语间。”
祸水……祸水应该是在说她自己吧……
扬着眉,嘴角轻弯,笑意尽现眼底。
“试试嘛,若是你连着穿过七根针,上仙一定会保佑你找到如意郎君的,今后一定会有幸福美满的姻缘。我、侍书和蓝姑娘都穿过了,你也试试嘛。这里人又不多,没人会看见的。”奉剑诱惑美仁。
“是伯字。”美仁浅笑出声。
奉剑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了,与侍书二人同美仁笑着说了走散之后的一些窘事,谁叫三位姑娘长得美若天仙,惹了好些苍蝇,好容易才摆脱,还好有惊无险,没遇上什么歹人。
倏地,蓝希凌的脸色变得苍白。
美仁静静地立在巷中,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半晌,方想起还倒在地上的两人。她解了侍书和奉剑的穴道,等着两人醒来,对于蓝希凌的离开与二人突然的昏迷,她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那人想要趁势逃离,美仁出手就要教训他,不料手腕却被人紧紧攥住。不用回头,她也知道那人是谁。
“唉,好了好了,有没有伤着?”
蓝希凌含泪转身而出。
在知道整件事后,她估摸着怡素会是他们的一颗棋子,可是她不明白怡素为何甘心沦为一颗受人摆布的棋子?她会坚持到八月初五,除了要看着那个妖孽一样的妹妹怡素,还有就是为了眼前的这个男人,自从认识他之后,他便让她整日思念。
“苦参、天麻。”
这世上除了她最讨厌的人明景璇之外,就不会再有第二人,而那个被她称作哥的人自然也就是景升了,两人的身后还跟着明飞。
她素来不相信这种东西,怎么会冲动地买下这个磨喝乐呢?
美仁俊朗的公子扮相,让很多姑娘家频频回首,以扇子遮面围作一团暗暗嬉笑,遇着有些大胆的姑娘,甚至故意佯装被挤得撞向美仁。蓝希凌、侍书和奉剑则引来很多男子的目光。这样她们四人身边的人越挤越多,美仁再次皱紧眉头,她很不喜欢这种人挤人、人贴着人的感觉,不喜欢被这么多人以这种放肆的眼光盯着看的感觉,也不喜欢被女人趁机东摸西摸的感觉。
“多少钱?”美仁笑着问道。
算了,还是扔了它吧。
蓝希凌的一番话,犹如一枚火石投在美仁的心窝,一时间炸了开来。她怎么不懂了?她曾经问过悦姨,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怎样的,悦姨说她没有喜欢过人,所以不知道那样的感觉,但是听别人说过,那就是心中每时每刻都充满着你喜欢的人的身影。
向昕失踪有好些日子了,以他查案的经验,不可能不知道蓝希凌在她手中,既然他想救蓝希凌,也势必会找准最佳的时机才会下手。
“千里挑一,百里挑一,什么字千里挑一又百里挑一,没这个字吧?”男子道。
这人……根本就是一个祸水……
老板眉开眼笑,接过银子,道:“依老朽看,倒不是那位公子答不出,而是不愿答。”
美仁把玩着这个身穿荷叶半臂衣裙、手持荷叶的小泥偶。前几日,她在潘楼街东宋门外瓦子内,看到贩卖的磨喝乐很精致,是以龙涎佛手香雕成的,以彩绘木雕为栏座,红砂碧笼当罩子,手中所持的玩物或饰物也多以珍贵的金玉宝石来装饰,要价更是惊人,一个小小的磨喝乐居然高达百两银子,那样奢侈的玩物也只有富贵人家才能买得起。不过眼前这个磨喝乐是用泥土烧制而成,外表是彩绘的。
如今她是女儿身的事,在hetushu.com.com明家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了,只有少数的一些人不知道,而这些人也在前不久被一一遣散了。
景升忽然一把将她揽在胸前,美仁惊慌地抬眸看向他,他似笑非笑,很难想象方才那句话是从那双好看的薄唇中吐出的。
他弯身捡起地上那纸签文,展开:“世间情缘一语间。”
“哥,你手中抓的是什么?”
推开景升,美仁也不知生的哪门子气,决定回竹芙园,至于侍书、奉剑、蓝希凌她们,玩累了自然就会回去。
“向大哥!”蓝希凌在看清是向昕之后立即奔上前,“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相公。”
奉剑这个小丫头,明知故问,她如今一身男装,跑去穿针,不被人骂有病,也会被人当怪物给轰走。
美仁顺着奉剑手指的方向望去,不远处,一群女子围着一个老妇人,每人手中都端着一个大红的针线包,每个针线包上都插着一排针。
侍书与奉剑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地紧随着她。
“什么狗屁拜织女!若是上天的神仙真能听见凡人的心声,为何人间还有这么多的痴男怨女?”美仁冷嘲热讽一番,伸手便将插在香炉内属于自己的那炷香拿出来掐断,随手一掷,怒气冲冲地回了自己的屋子。
不知为何,她手中高举着香,拜了三拜,许了个愿,插在香炉上,一阵晚风吹过,却莫名地灭了。侍书与奉剑的脸色一黯,瞪大美目,两人抓紧双手,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到哪里都有小贩们的吆喝声,人头攒动。
渐渐地,人潮散了,景升任由景璇抓着他的衣袖,缓缓走回府里。
两位姑娘见着这么一位俊俏的公子哥,却与她们抢一个女娃娃,不由得一阵惊愕、鄙夷。
“四小姐,七仙女嫁出去一个,不就是还有六个没嫁吗?那不就是六神无主吗?方才少公子已经说过谜底了。”明飞说完,又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磨喝乐?哥,你什么时候又买了一个?”
美仁扯了扯嘴角,笑着反讥:“彼此彼此,说到阴魂不散,似乎你更像。这离七月半还有几日呢,没想到姑娘你这么早就出来吓人,真是罪过罪过,敢问姑娘今夜脸上抹了几斤面粉?”
“嗯。”景璇哽咽着,紧抓着景升的手臂不放。
“回去吧。”
美仁愣愣地望着奉剑手中的针线包,莫名地有些心动。
自那日随景升离开夷山,美仁就知道了一切她想知道的。把玩着手中的黄金面具,她满心想的都是八月初五那晚会怎样,她还不能离开,八月初五关系着太多人的性命,但她真正关心的似乎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怡素,一个是向昕,可是想着想着,内心担忧的似乎不只是两人,还有明家的人……
侍书和奉剑来不及惊叫出声,美仁已迅速点了二人的睡穴,瞬间,两个丫头就软软地倒在地上。
“干吗?你这是什么意思?”美仁皱着眉头,冷漠地将奉剑的手轻轻挥开。
望着景璇与明飞奔过来的身影,她将手中的签文一揉,砸向景升,瞪了他一眼,凶道:“祸水。”
“哥,怎么还是个女娃娃?”
正想着,奉剑她们三人回她的面前。奉剑像变戏法一样,将一个大红针线包呈在她的眼前。她盯着那个大红色的针线包,这才看清,上面插了七根针,相邻的两根针的距离在半寸左右。
“哥,你自己的那个娃娃扔了吗?有没有扔啊?”
“呵呵呵,这位公子,今夜是牛郎织女一年一度相会的日子,寓意是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公子若是真的有心求姻缘,又何须劳他人之手?若公子真的那样做了,又岂会是真心对待那份感情?月老的姻缘签只给有心人。”那位中年小贩说到最后,一脸很不欢迎美仁的样子,将美仁手中的磨喝乐收回,小心翼翼地摆放好。
“那我花钱找很多人来帮我买不也一样?”
既然牛郎织女一年一度才能相会,或许她也可以碰上她想见的人。
接过奉剑手中的两样东西,美仁颤着手,将那红线对准了第一根针,约莫半盏茶的工夫过去了,那红线始终还停在针孔之外,每一次在她以为就要穿过去时,却总是滑过针孔的边缘。
“该我了。”景升微笑着取下一个,柔声念道,“七仙女嫁出去一个。”说着将那谜题递给美仁,又是猜四字。
美仁冷嗤一声:“我还有十几个如花似玉的老婆要养呢。”
“你……”蓝希凌一时间无言反驳。
人虽少些,但还是时不时有姑娘家以扇掩面往两人这边挤来,只为了更近地瞧清两位俊俏公子的模样。
她的心猛地一揪,紧张地抓住自己的袖摆,面色苍白地立在小贩跟前一动不动。
其实她也在想着八月初五那晚该怎么混进王府,到时戒备铁定森严,脑中虽清晰地记住了王府的地图,但也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好几个小孩子一边奔跑着一边唱着儿歌,将美仁的思绪一下子拉回十多年前。每逢这样的日子,娘总是会教她唱一遍,当时她不明白,这歌里究竟是在说什么,说来说去都是在乞求容貌,真的很傻。
“乞手巧,乞容貌,乞心通,乞容颜。乞我爹娘千万岁,乞我姐妹千万年。”
“唉!痛!怎么会呢?前阵子你说你肩痛,公子为你施针的时候,我可是看她为你施针的手法很灵活的。”奉剑疑惑。
“哥,这是什么?”
看着美仁,景升笑问:“近日开封府大牢内的老鼠、蟑螂、蜘蛛都太过寂寞了,你说它们是不是太可怜了,是不是该找个人去陪陪它们、安慰它们?嗯?”
“承蒙明家小姐厚爱,你就算叫我一千声一万声好哥哥,我也不会多长一块肉。借过。”美仁以手推了一下景璇。
“什么?不是你出的?那是谁出的?”景璇疑惑。
“哥,你在哪里?哥——”
多日不见,他再也找不着往日那个满眼笑意的她了。她变了,无论是神情还是语调,都变了,她不快乐,没https://m.hetushu.com.com有了在信阳城那些日子里的生气勃勃,神采飞扬。这是他不愿见到的,都是他们害了她。
向昕抿紧唇,想了想,方道:“事情的始末你都知道了?”
“呵呵,这位公子,看你有所不知,我林家的磨喝乐与别家的可不同,别看这小小的磨喝乐,每逢七夕节,意义也与往日里大不相同。每年七夕快要来临之际,我与我家娘子只会做五百对磨喝乐仅供七夕这晚贩卖,五百只男娃娃、五百只女娃娃,我与我家娘子会在七夕的前一日去月老祠求姻缘签,这对姻缘签我们也会放在一对娃娃里。只要你的情意能感动上天,那么你与你的心上人一定会得到那对放着姻缘签的磨喝乐。我与我家娘子做这个也有二十年之久了,每一年都会成就一对佳偶,这在京城是家喻户晓,今夜是多少公子姑娘家祈祷姻缘的好日子,看我这摊上也只剩下这最后的几个了。”中年小贩细心地解答。
顿时,周围全都沸腾起来,一声接一声,好些人惊呼着涌了过来:“快看,是烟花,多美的烟花啊!”
美仁嫣然一笑,道:“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不是我抓的人,也变成我抓了人,眼下,人还你了,若是再弄丢了,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这日才到七月初七乞巧节,传说中牛郎与织女相会的日子。
朦胧的月光下,在这个充满浪漫气息的夜晚,两人抬了一张竹桌,在桌上置了茶酒,摆放了水果、五子(桂圆、红枣、榛子、花生、瓜子)等祭品,又将白日里采摘的几朵鲜花,束以红纸,插在瓶子里,花前还置放了一个小香炉。
景璇一脸怒气,未待发作,景升倒是抢先拦住了美仁,以只有两人方能听见的声音轻道:“遮遮掩掩地都跑出来了,突然要走,很矫情。”
她多么希望八月初五那日永远不要到来,让时间就此停止吧。
拜神香灭,穿针不过,在她看来,她的姻缘是受到诅咒的,他们天一族的女人是不会有好姻缘的,但上天就好像和她开了个玩笑一样,五百对娃娃里仅有一对姻缘签,居然出现在她抢到的最后一个女娃娃里。
“走啦,发什么愣?再不跟上,我们就要和少公子走散了。”侍书拉过发呆的奉剑,再拐上蓝希凌的手臂,往人潮汹涌的地方挤去。
景升的双手一时之间不知往哪里放,犹豫之下扶住她的双肩,拉开些距离,道:“都说了这么多人不要出来,你偏偏不听,这会儿被挤着了,又叫人多。”
美仁在见着这番情形后,觉得可笑至极。
一行四人,到了全京城最热闹的市集。整个京城的上空被万家灯火映照得通明,仿佛白昼一样。
美仁挑了挑眉,不顾旁人异样的目光,没有离开他的怀抱,抬眸只是怔怔地望着他发起了呆。
“哥,你看,有些人就是不自量力,还妄想将所有题全数猜中。”
“走,我们也去穿针乞巧。”奉剑拉着侍书兴奋地大叫着,回头对美仁暧昧地笑,“‘公子’,你要不要也来试试?”
待最后一朵烟花散去,人群再度喧闹起来,美仁才觉得有些燥热,回过神,人已经被景升拉到一个不算拥挤的地方,整个人都窝在他的怀里,脸庞离他的胸前不过寸许,可以清晰地听到他的呼吸声。
“哦,一题两钱。”
一来一往,还剩下五道谜题,突然,景升在看到那道谜面之后,望了一眼美仁,突然将那张谜题捏在手中,失了神。
“相公?!”景璇惊叫着,这是什么谜题?
“怎么会这样?少公子剑使得那么好,为何小小的一根绣花针她却应付不了?”奉剑望着手中的针线包,又望了一眼身旁时而清醒时而疯癫的蓝姑娘,连她都是一穿而过,为何少公子却不可以?
“借过。”美仁匆匆丢下五十钱,低着头快步离开。
美仁抬起右手,做了个要揍奉剑的姿势。奉剑笑着跳开,顺手拉上蓝希凌,冲进那群女子之中。
“换个玩法,我挑题,你说答案;你挑题,我说答案。”
那炷香不是灭了吗?不是灭了吗?为何织女还会听到她的祈祷?
听闻,美仁好奇地又细看了一下手中的这个男娃娃小泥人:“若真有你说的真这么神,而我又想与我心上人喜结良缘,那我在你刚摆摊的第一刻,就将你所有的磨喝乐全买了,这样岂不省心?”
景升皱了皱眉,不明白她何以这样叫他。
她捏了捏钱袋,银子未少,方想离开,却不知突然哪里又冒出来许多人,她被拥挤的人潮挤得正好跌进景升的怀中。
“嗯。”美仁轻点了点头。
“求公子饶命,小的再也不敢冒犯了。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黄口小儿,求公子大人有大量,放小的一马——”
她的话,向昕一字不漏地听见了,他在心中立誓,若是八月初六的清晨,他的命还在,那就东水门渡口相见。
“不|穿了,无聊的东西!”美仁猛地将针线包和红线塞回奉剑的手中,转身往前方人潮中走去。
中年小贩的话让美仁的心陡然一凉,她到底在害怕什么?
回过神,她忽然又想到什么。
最开心的莫过于侍书与奉剑。
日子好似度日如年。
“唉,若是少公子真的是少公子,该多好……”奉剑喃喃地念着。
“这位公子,只要五十钱。”那中年小贩笑道。
奉剑嗤笑一声拉着侍书跑开了,突然,便听她大叫起来:“快看快看,穿针乞巧。”
“伤倒是没伤着,就是心里不舒服。”
一旁的侍书和奉剑见了,都抿着嘴偷笑。
渐渐地,她也忍不住跟着轻哼起来。
景璇望向还在牵扯的二人,一种不敢确定的可能在她的脑中盘旋,不可能,不可能的……心中一种莫名的恐慌升起,她想要冲过去拉开牵扯的二人,却被挤攘的人群挤退了数步,一个踉跄,尖叫出声,不慎跌倒。
盯着向昕许久,渐渐地,美仁的眉梢、眼眸、嘴角,都饱含着浓浓的笑意:“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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