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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歌行

作者:飞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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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六章

司马回雪冷冷地撇唇一笑,美丽不可方物的容颜上浮现了一抹冷酷的表情。
“果然……叔父也被这奴才骗过了。幸而侄女不放心他对咱们司马家的一片心,注意观察他的举动,提早发现这桩密谋;侄女是想,眼下虽然咱们司马家掌握了朝中大权,奈何这天下仍挂在曹家名下,何况陛下并未有过明显错误可以被废,若是此时突然不明不白地一死,岂不是要将全天下的指责、议论、恶名都招到咱们司马家头上了?这样对于我们司马家族是很不利的舆论,因此这样两罪并罚,侄女便抢先替叔父清理了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奴才!”
司马昭瞪了她一眼,想想看她的话却也的确无可指摘;于是虽然气仍不能平,语调却比之前温和一些了。
“可恶!”晋公司马昭愤愤地一拳捶在书桌上,震落了桌上的精致茶杯。
她停顿了一下,微微加重了语气,显示她对于事态发展脱出控制的不满。“更何况那个庆儿,轻率、骄躁,急于做出一些大事来和*图*书向叔父表功;这本来也无可指摘,但倘若他意欲在御膳中下毒呢?这件事叔父怎么说?”
司马回雪无所谓地轻笑,蹲下身去收拾起了倾倒的茶杯,重新为他斟满一钟好茶。
“陛下虽有处事不够圆滑之处,可也是碍于侄女处死宫人在前,不便太着痕迹地代为回护;即使我骂了、我哭了、我闹了他,可倘若做不成皇后,‘三夫人’或是‘九嫔’就都只是个虚名儿罢了,还分什么高低尊卑呢?”
窗前亭亭而立的美女,此刻仍没有回头。像是早已料到他勃然大怒的发作,她只是轻声一笑,淡淡说道:“叔父切莫动怒,倘若为此气坏了身子,也是不值得的。我司马家一族掌权已久,要讨回这口气,何时何地都有机会,又何必急在这一时?”
虽然是道歉自责的话语,她也说得那么轻淡,反而有丝事不关己的冷漠在其中。但因为语气放得谦卑,司马昭心中满意,于是也就势训诲侄女:
“都怪侄女年少无知,不懂叔父m.hetushu•com.com一片栽培提携的苦心,给他人落了话柄,以至于让那卞解忧有可乘之机,侄女有愧,无颜以见叔父。”
“何况‘三夫人’之位始终虚悬,侄女眼下已是后宫实质上排名第二的人物;而且谅那个卞解忧也要让我三分,后宫大事还是得由侄女来做主的。”
“唉!你也是从小被叔父娇宠太过,以至于现在过于任性了!那庆儿也是叔父好不容易在那曹家小子身边布下的眼线,你却因为他伺候不周而将他杖毙,还把时间选在宣布皇后人选的前一晚!”
她重新冷笑了一声,语气里带上了一点讽刺之意。“这样说来,不要那个皇后的名衔也好,免得锋芒太露,引人指点。侄女年纪尚轻,此时若一旦成为众矢之的,往后做人处事就不得不敛起三分,绑手绑脚的,又如何为叔父效力呢?”
这一番甜言蜜语显然有效,司马昭转怒为喜,虽然对后位旁落仍耿耿于怀,却也不似方才般怒气冲天了。
于是虽然初九日的立后www.hetushu.com.com大典顺利进行,背后却是暗潮汹涌。据说司马昭仪在皇上下旨择定卞美人为后的前一夜,还因为睚眦小事而活活杖毙了一名尝膳太监,并且当面大声呵斥皇帝,气焰高张;其狠心悍妒程度,实在令人瞠目。
“那个曹家的小子,未免也太不把我司马家族放在眼里了!想我司马一族辅政多年,文治武功皆有建树,族中更是出了许多国之栋梁……他怎能如此轻视我司马家,完全不把我们司马一族放在眼里?”
“唉,你这孩子!即使那曹家小子太不把咱们司马家族放在眼里,不但不封你为妃,反而只教你做个‘九嫔’之首的‘昭仪’,可你难道就忘了叔父教你的那些手段,没有狠狠给他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厉害吗?”
果然不出所料,他决定立卞解忧为后的决定在朝中掀起了轩然大|波。他同时晋封皇后的父亲卞隆为列侯,使得晋公司马昭更为震怒。
那女子身影微微一颤,自窗前回过头来,淡淡对司马昭一笑,语气是十足的云淡风轻https://www.hetushu.com.com
司马昭吃了一惊,面色一凛。“你说什么?那个庆儿……竟然如此沉不住气?这、这……险些坏了我的大事!”
虽然他在诏书中也象征性地褒扬了后宫另一位美人司马回雪的貌美才高,并破例在立后诏书中同时册封司马回雪为后宫排名第二的“昭仪”,但这仍然不能平息司马家族的震惊和怒气。
“回雪,叔父是替你不值,想你美貌、才华、品行均是后宫里的上上之选,那曹家小子就只为违逆我的意志,执意贬斥你‘德行有亏’,改立卞家的那个小贱人为后,这口气教叔父如何能咽得下?你自幼就是叔父看好而刻意栽培的人选,本以为此番母仪天下是绝无问题了;却凭空遭此冤屈……”司马昭改而好声好气地说,话语中犹是不满。
她苦涩一笑,垂下长睫掩去了那双美目里的失落和痛苦。
“仗着叔父信任,就在后宫里作威作福,甚至不把我这个司马家族的女儿放在眼里的奴才,侄女不得不教训一番,以免日后连这后宫里都无法立足!谁不晓https://m•hetushu.com•com得叔父对侄女的厚望,又有谁敢不巴结侄女?他们仗着从前通风报信个几回,现下便也懒惰不肯做事、骄纵不肯低头,再这样下去,侄女都不知道究竟谁是主子、谁是奴才了?”
司马回雪唇角勾起冷淡而嘲讽的弧度,像是一种早已成竹在胸的漠然。
且不说一个司马家族视为傀儡的年轻皇帝竟然胆敢当众罔顾他们的意愿,另择皇后;而且他在诏书里虽然也赞扬司马美人的才貌在后宫无人可及,但人人都认为他只字不提成为皇后最重要的“贤德”,反而大力称许卞美人的温婉贤淑、有容人之德,显然是暗示司马美人因为德行有亏,才不能成为一国之后。这么明显的讽刺,简直就像公然挑衅司马家族的权威。
他缓了口气,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眉头因而又皱到了一起。“还有从前你随意杖毙的那几个奴才,你简直不把叔父苦心在后宫中布下的眼线、棋子看在眼里嘛!虽说叔父重用他们,是让他们得意了一点;可你也不用因为几句话不对,就下令处死他们呀!唉,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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