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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屠龙传

作者:管平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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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凤凰照夜 第120章 一骑倾城

第七卷 凤凰照夜

第120章 一骑倾城

不用说,此人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华夏国宰相司徒威。
看向这人时,众朝臣的目光中饱含着同情,心中想:“轩辕鸿啊轩辕鸿,你狡猾一世,霸道一世,没想到临了也被个疯子下属给坑了。别的不说,一个御下不严之罪你是跑不掉了。”
停了片刻,他忽然笑了,对着座下群臣说道:“好,好,无论如何,对一个不顾生死的人,我们还是应该听他把话说完。”
“是苏渐啊。”同样的,光武帝李翊对这个玄武卫少年,印象颇深刻。当他听到是苏渐时,和很多人一样,也有种释然的感觉。
苏渐这一句话,就如同在这金殿上扔下一颗“翡翠惊天雷”,霎时间把所有官员震得七荤八素!
原来,别说秦力夫手中那柄金刀同样刀头落地,更惨的是,他一向自比汉寿亭侯关云长的颔下美髯,这时候也全都飘然落地,只剩下一点胡茬。
“李老头,你闭嘴!”面对万众景仰的青龙军大元帅,轩辕鸿却是毫不客气地低声道,“叫你看戏就看戏,这才哪到哪儿?你等着,一会儿你定会感激我,让你没错过这场热闹。”
“难道有人鸣冤?”这念头刚一冒出,就被邵贵给掐掉了。
“邵大人这是什么话?”苏渐脸一板道,“在下有重大冤情,要上达天听,绝非儿戏,你快给我通传!”
但他即使在最痛楚的时刻,也咬着舌头,提醒自己要清醒、要坚持住,绝对不能认罪招供。
虽然对于京城的权贵来说,苏渐根本排不上号、入不了眼,但对邵贵这样的小吏来说,苏渐的名声简直如雷贯耳。
当然,以他的手腕,自然不可能直接去对付苏渐,毕竟轩辕鸿的威胁,可不是随便说说的。但司徒威觉得,现在对付另一个人,同样能达到报复苏渐、震慑中间派的作用。
“什么啊!”他们心想道,“居然没当场廷杖打死,陛下今天也变得太仁慈了吧。”
这时候,许多人心中,并不怪苏渐,而是觉得那个玄武卫大统领轩辕鸿,极不厚道。
此时正是百官上朝之时,偌大的朱雀广场上,除了偶尔往来巡逻的禁军士兵,空无一人。
这时司徒威的想法,也和他的徒子徒孙们差不多,甚至都不稀罕开口辩驳。他看向苏渐的眼神,蔑视之余,饱含杀气。
“他究竟要去哪儿?”一下子,所有跟踪少年的眼线,全都紧张起来。
惊惶之际,他们抬起头,一齐看向自己的主心骨秦力夫。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他们更加愕然!
“牵一发动全身”,霎时间所有密布在他家周围的密探暗桩,全都动了起来。
身为华夏宰相的气势,着实非同小可。以前有不少人,都不用司徒威开口说话,就在他这样内涵丰富的盯视之中,自己败下阵来,甚至还尿了裤子。
这么做,是省得外地来的小老百姓,在皇家解除宵禁、与民同乐之日,找不到众口相传的午门。
当然,也许司徒威自始至终都觉得,在整件事上,自己并没有被百里英这次出人意料的弹劾给打乱阵脚,但事实上,他已经无法避免地受到了影响。
“苏渐啊苏渐,你现在这个顶多叫‘大言唬人’,想跟咱家大人斗?等下辈子吧!”
“司徒爱卿,有什么话只管说来,为何毫无来由,便自行请罪?”李翊看着他,蔼声说道。
见得如此,许多宰相的追随者,一下子又嚣张了起来。
当苏渐奋力敲响二鼓时,今日当差的南门守卫邵贵直等隆隆的鼓声持续不断,如雷鸣般越来越响时,他才反应过来。
真相是这一次审判,是司徒威的专门授意。
正要发狠以命相拼时,他忽又听苏渐说道:“老匹夫,你也别觉得小爷落了你的面子。别看你曾有军功,三军阵前夸耀武力,可这五年来,你在这朱雀广场上巡来游去,一身搏命的功夫还剩几成?小爷十分怀疑。”
但不论友好还是敌对,这少数人,全都屏住呼吸,在等待一件大事的发生。
“启禀陛下,”苏渐连忙拱手禀道,“我是笑宰相大人,身为一国之相,理应维护国法律条,没想到却目无王法,一个实证都没有,便敢妄言我犯下滔天大罪。”
带着万分的小心和一脸的无奈,秦力夫带头从苏渐面前退后,闪开。
有他做榜样,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朱雀禁军,这时都一脸木然地目送苏渐,看着他步履沉稳地走向午门旁边的鸣冤鼓。
他们这般想时,轩辕鸿身边那个身穿黄金战袍的老将军,就面含微笑,朝他低低说道:“老轩辕,你今天特地叫本帅来参加朝会,说有好戏看。哎呀,没想到你变得这么舍己为人,原来找我来,就为了看你自己的笑话啊。”
只是,很多知道苏渐往事的人,就觉得十分奇怪。在他们印象中,那个肯为兄弟https://www.hetushu.com.com舍生忘死、寸步不退的血性男儿,究竟去哪儿了?
“动刑”,也只有真正遭受过大刑的人,才知道它究竟意味着什么。
心中转着凶狠的念头,宰相一党的官员挤眉弄眼,互相示意,准备过会儿一齐发声攻讦。
“苏渐!”司徒威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即将他撕碎咬碎。
“哦?”李翊看着他的目光,渐转凝重。
等站定后,他抬起头,用从容的姿态,朝声音来源处一看,却见说话之人乃是一个清瘦的老者。
怀着这样的想法,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武官前列,在那里,正站着个紫袍武官。
苏渐乘白马而来,到了朱雀广场东侧的下马石,便飞身下马,将马匹系在拴马桩上,一个人稳步走向了皇城午门。
他们中大多数人想的是:“苏渐到底有什么重大冤情,闹到要击鼓鸣冤?”
这位秦力夫,原是白虎军中悍将,现被封为羽林中郎将,负责镇守皇城南大门,统领四灵禁军的南皇城朱雀部。
“难道你不知,我皇朝虽设登闻、鸣冤二鼓,但自吾皇登基,国泰民安,海晏河清,多少年来都没人敲过这两面鼓!”
“吹嘘”二字话音刚落,那柄飞绕的血歌剑忽然烈焰蒸腾,宛似一条赤焰神龙,在周围的禁军人群中飞绕一圈。
登闻、鸣冤二鼓的鼓声,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很陌生的,因此无论百官还是李翊,开始都以为是天上打雷了。
装模作样的审问,很快落下帷幕。面对满口否认的唐求,刑部连该有的核查程序都没走,便直接对他动了大刑。
“啥?”见有人来,正收住鼓槌的苏渐一听他这么说,顿时哭笑不得。
沐浴在金色的阳光里,苏渐整个人好像都发着金光。
“哼!巧言令色!”司徒威重重地哼了一声,盯着苏渐叱道,“好一张利嘴!真是胡说八道!好,本相就来告诉你,你为什么要和亚飒勾结?自然是你自觉屡立大功,朝廷却没有真正厚赏,便心生怨恨。”
唐求并不是心性坚韧的人,也不是不怕痛苦,他这么坚持,只有一个原因:刑部审理人员要他指认的,是苏渐勾结亚飒匪军,发起了对老忠臣澹台兴的谋杀。
“嘿嘿!”剑光绕身之际,苏渐冷笑叫道,“老匹夫,既然你狗眼看人低,小爷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小爷这‘孤胆屠龙’的名号,是不是只是吹嘘!”
“苏渐,咱都别装模作样了,说直接点,这两面鼓就是摆设,也必须是摆设,你今天要敲,绝不行!”
就在他俩窃窃私语时,有许多站在他们身后的文武官员,正用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他俩。
看得出他虽然年事已高,但五官端正,年轻时也应该眉清目秀。不过多年位高权重的生涯,已让他养成一种渊深的气度,以至于相貌都发生了改变:本来清癯的脸型,已变得不怒自威,宛如虎豹;双目犹若山潭,平时神光内蕴,但偶尔注目看人时,目光锐利如鹰隼。
见他二人还若无其事地说悄悄话,这些人便幸灾乐祸地想:“现在还有心情,待会儿别说笑了,连话都没心情说了吧。嗯,今日苏渐竟敢闹这一出,惹咱的宰相大人,待会儿我等不仅要齐声奏他一个当场格杀之罪,还要追究轩辕鸿的连坐罪行。”
这人便是唐求。
“小爷倒要问问,究竟是谁‘无法无天’?好!好好好!本来想好言相求,既然遇上你这等没心没肺之人,小爷也只好动手了!”
他们想:“叛族卖国?笑话,司徒大人什么风浪没见过?当年澹台兴那死鬼狠咬司徒大人时,简直如同饿狼猛虎,指控的罪行要比现在可怕十倍,还有不少实证,但最后呢?还不是自己丢了官坐了牢?”
“如此拖延迟误,结果便让苏渐这等大罪在身之人,敲响了数十年来从无响动的登闻、鸣冤二鼓,还借着陛下宽宏仁爱之心,来到这大殿之上。”
到这时,刚才仿佛视若无睹的华夏皇家四灵禁军,忽然间从四面八方冲来,将他团团围住。
“秦力夫!”众人正愣怔间,却又听苏渐大叫道,“割你胡须,是为小惩;好狗不挡路,你再不识相,小心割你颈上人头!”
“叛族?卖国?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但是,光武帝回答时的表情,在场所有人都看得非常清楚,光武帝看向百里英的眼神,满含同情。
“既然小臣敢击鼓鸣冤,对质金殿,这条命早已置之度外。若臣的指控有半句虚言,这条性命圣上随时拿去便可。”
奇怪的是,听到这消息时,苏渐竟然毫不动容,依旧躲在自己那个小院子里。
本来蹲在刑部大牢中快被遗忘的唐求,很快就被宰相责令刑部亲自提审,审他收受贿赂、意图僭越谋反之罪的同时,和图书还多审了一条,便是指控他有可能介入了刺杀澹台兴之案。
“所以我想问大人一个问题:我苏渐为国出生入死,还多有封赏,那有什么理由,要和那流窜贼匪勾结?就算我和匪首亚飒曾经是同窗,那是不是所有在灵鹫学院求学之人,都要治他们个勾结匪首之罪?如果我没记错,这殿上至少有四分之一的朝廷大员,都出身于灵鹫学院。”
“有冤情要诉?”秦力夫一愣,立即板起脸,一捋颔下长髯,不高兴道,“苏渐,你也是为朝廷当差做事的,这点规矩都不懂吗?有什么冤情,你们玄武卫自己有血晶徽卫。要是还不行,自可去大理寺、刑部衙门鸣冤,你跑咱这皇城来干吗?再说了,你?冤情?”
这样的痛苦,其实唐求基本可以随口认了罪,反正即使要斩首,华夏国也有严格的规定,需要等大半年到秋后才问斩。
“陛下!”司徒威脸现怒容,霍然从绣墩上站起,来到御座正前,向上方的李翊拱手说道,“老臣恳请陛下,治老臣怠慢迁延之罪!”
话音刚落,便听得“苍”的一声龙吟,血歌剑已应手飞出,在苏渐身周飞绕如龙。
当初长街抓人之事,毫无疑问是出自自己的授意,还下了死命令。
目送之时,禁军士卒们也是心思各异。
虽然,他们还不知道这件大事是什么,但经验和直觉告诉他们,一定会发生,而且一旦发生,就会惊天动地。
“他今天要去哪儿?”一边跟踪,这些人一边揣测苏渐的行踪。
站在午门前,一想到唐求的惨状,苏渐不再有任何迟疑,转过身,朝着秦力夫恭声说道:“启禀老将军,在下有冤情要诉。”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么多年下来,他知道轻敌的危害性。
听到这样明显挑衅的话语,苏渐却并没有什么反应。
看来,连光武帝都明白百里英的处境,便宅心仁厚,觉得暂时按下这件事,对各方都好。
“什么?”邵贵猛然睁大了双眼,“有人敲响了鸣冤鼓?不对……不止是鸣冤鼓,登闻鼓也被敲响了!”
“说!”司徒威鼻孔朝天,不屑叫道,“随便你问什么,总教你心服口服!”
但真相是并没有。
可怜公认的“美髯金刀客”,这时候的颔下却光溜溜的,就跟个剥了壳的白鸭蛋似的,再配上那张鸭蛋脸,在他下属眼里,显得既陌生又可笑。
“咳咳!”这时邵贵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道,“小苏大人别介意,今儿日头毒,这头脑也被晒得有点不清楚。我是邵贵,乃是南门守卫,兼任午门鼓吏。不知小苏大人是不是也和我一样,是被太阳晒得头晕脑涨,因此敲错了鼓?”
从李翊同意苏渐进殿的那一刻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便如乌云般笼罩在司徒威的心头。
与之相对,华夏皇城四座城门,也相应叫作青龙门、白虎门、玄武门、朱雀门。整座京华城的东西南北四门,则分别称为宣威门、文昌门、永宁门、安远门。
正因为知道,所以这时候老将秦力夫虽然高声暴喝,但神色并不凶恶。
而少数十分了解苏渐的人,对他的缄默,有了不一样的解读。
秦力夫因为公务在身,这些话没法说出口,但他一脸鄙夷的表情,已经完全表露了他的心声。
这些人,并没有等太久。
更何况,这是闻名遐迩的“刑部大刑”。
他很快便嘀咕抱怨道:“怎么搞的?朱雀禁军这般懈怠了吗?不好好巡逻,让谁家的惫懒孩子跑过来,敲这午门鼓玩。”
就在他们胡思乱想之际,数十年来从无人敲响的皇城午门二鼓,忽然间“隆隆隆”鸣动如雷。
既然镇守皇城,高屋建瓴,别说京华城了,就算天下事,也是要了然于胸的。从秦力夫刚才叫出了苏渐的名字,便看得出,他是知道苏渐这个人的。
“好吧……”邵贵一脸的不相信,转身便跑去百官正在上朝的光华殿,按苏渐所说的跟殿前武士通传。
“而那魔匪之首亚飒,不仅是你旧同窗,还是你好兄弟、旧部下。老夫已听说,那亚飒甚至曾愿将‘伪王’之位相让,两相对比之下,你还不倒向匪军?”
“而这午门左右两边,不是正有登闻、鸣冤二鼓吗?现在我不仅有重大冤情,还有重大案情想直达天听,这两面鼓正好我都要敲一敲。”
听了他这一番话,大多数旁观者都觉得,司徒威说得还真对。审时度势,这时候对苏渐来说最佳的应对办法,便是借坡下驴,赶紧借着这个台阶,举手投降。
迈过大殿高高的门槛,他便毕恭毕敬,快步向前,走到黄门官指示的地点,向御座上的华夏之主行跪拜大礼。
一身的细皮嫩肉,不出半天,就被打得血肉模糊。遍体青紫就不用说了,当他被板车拉回牢房时,浑和-图-书身浴血,如同血人。
当然,皇城南门朱雀门,按民间惯例,又称为“午门”;虽然城门洞上的匾额写成“朱雀门”,但是金钉朱漆的大门口旁边,皇家内府还特地立了个石牌,上面书着“午门”二字。
司徒威歪打正着,击中了他的软肋。
“他要去皇城干什么?”见他如此,许多人顿时一惊,继而变得既紧张,又好奇。
此刻金殿之上,无人说话,因此即使话语极轻,也已十分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这一路长街奔马、快马急行,很快苏渐便来到了朱雀坊。
被弹劾的当天,回到宰相府后,他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任何人都不见,仔细思索这件事可能的影响和后果。
百里英上书弹劾,闹出滔天波澜,但光武帝李翊,只回复了个“知道了”,便暂时不提此事。
但现在,因为苏渐,他想起了唐求。
“陛下!”司徒威无比憋屈地叫道,“臣斗胆进言,刚才是微臣先控苏渐之罪的啊。”
面对这样的鄙视神情,苏渐视而不见,拱了拱手道:“秦将军有所不知,实在是在下的冤情比天高、比海深,区区玄武卫、大理寺和刑部,已经盛不下我的冤情,因此才想到来皇城鸣冤。”
一年之中,小民能接近皇城的日子,毕竟少之又少,今日苏渐只身来到皇城时,午门前那一大片青砖铺就的朱雀广场上,正是空无一人。
只听苏渐大声说道:“司徒大人说我是凶手,我还要说,司徒威你不仅是凶手,还叛族卖国呢!”
“传他进来吧。”不仅毫无任何刁难,光武帝李翊内心甚至还怀着几分期待,便在宰相司徒威还未来得及谏言阻止之前,已是大手一挥,宣苏渐进殿面圣。
“哈哈哈!”本来一直半弓着腰,态度很是恭敬的苏渐,听闻此言,猛地直起了腰,双目直视秦力夫。
这位老者,身穿紫袍,峨冠博带,正坐在一方绣墩之上。
本来司徒威已经忘了这么个人,毕竟唐求的身份和那些同样倒霉的高官显贵一比,根本不值一提。
司徒威这一番责难,如同雷霆火炮,声势极为吓人。
同样的,玄武卫那边也没有任何动作。
他们认真的模样,看在不知情人的眼里,还以为刑部真的得到了新的证据,证明唐求确实参与了刺杀。
这些官员,基本都是宰相司徒威的人。
他想到,之所以谣言四起,百里英还有了贼胆,全是因为自己这一方,在苏渐这件事上失了锐气。
“苏渐,你要干什么?”为首的禁军统领,名叫秦力夫,这时冲苏渐暴喝一声。
对这样的指控,不少参与审理的刑部官员,都已经麻木了。但让他们惊奇的是,刑部中宰相一派的官员,竟然揪住这一点,十分认真地审起了唐求。
听他朝自己高声呼喝,苏渐却好似充耳不闻。
但就像秦力夫刚才所说,皇城鸣冤、登闻鼓基本就是个摆设,所以现在午门鼓吏有是有,却是由皇城南门守卫兼任的。
其实登闻、鸣冤二鼓,按律例是有专人看守的,官职名为“午门鼓吏”。
但就是这样微不足道的身影,迈向午门时,步伐异常沉稳而坚定。
到这时,宰相一党的人,除了刚开始有点震惊,现在已经不把苏渐的狂言放在心上了。
说到这里,他提高声音道:“圣人有言,‘上行下效’,既然司徒大人他能以宰相之尊如此,那我苏渐区区一介‘巡街小吏’,是不是更可以胡乱妄言?好,那我就要说了!”
这么一想,还有什么可怕的呢?于是宰相一党的官员便怀着看笑话的轻松心思,静观事态的发展。
苏渐这一番话,就像一瓢三冬的冰雪寒水,从秦力夫顶梁门兜头浇下。一瞬间,他满腔的怒火和戾气全都熄灭,刚才还怒气冲天,这时却毕恭毕敬。
作为老行伍,秦力夫行事十分沉稳,从五年前被调来担任禁军朱雀部统领至今,从无出过差错。
李翊此言一出,顿时让许多看热闹的人大失所望。
“嗯,念你年少,轻狂在所难免,朕宽宏大量,免你死罪,只罚你俸禄一年,禁闭三月。退下吧。”
虽然这一次对宰相的弹劾,暂时被各方冷处理,但这并不算一件小事。
“这些都有人亲眼可证!本来待你一露面之时,便要将你捉拿归案,只是老夫恰巧正在追查澹台大人遇刺之事,发现老大人遇刺,很可能是亚飒指使你和同伙所为,便一时容忍,不想打草惊蛇。”
在他们觉得苏渐占了天大便宜之际,没想到苏渐却叫道:“陛下!臣闻‘苟利社稷,生死以之’,区区死罪活罪,何以言之!”
除了相貌不凡,在整个金殿中,除皇上外,他也是唯一能坐下来的人。
郎朗天日下,众目睽睽中,苏渐一扬脖子,冲着秦力夫高声骂道:“姓秦的,和图书你个老匹夫!可笑你一个堂堂中郎将,竟说出这种狗屁话来!”
这件事,根本不用他打听,便在有心人的刻意安排下,第一时间传到了他的耳中。
“妄人!妄人!”很多官员都在心里喊,“宰相说得没错,这个苏渐就是个疯子,就是条疯狗!”
“说得好,说得好。”苏渐面不改色地拍手叫道,“宰相大人啊,您可真是厉害,晚辈察知您的罪行,还花了好几年,没想到你立在殿上这一小会儿,就把我编派出滔天大罪,还一五一十、有鼻子有眼。要不是我确定自己没做过,光听你这么说,都差点信以为真了。只是,我有一事不明,还要请教大人。”
“没想到,真是‘子系中山之狼’,你竟敢恶人先告状,敲响登闻、鸣冤鼓,来光华殿搅浑水。你明面上诽谤老夫,实则是为了自己脱身吧!”
虽心里抱怨,但他知道,他已经不能再等了,唐求已经被打得不成人形了,再不行动,恐怕撑不到秋后问斩了。
司徒威不愧为政坛老手,他从不会忽视任何一件看起来微小的事。
“咦?”听得他突然请罪,无论李翊还是文武百官,全都莫名其妙。
但现在,苏渐浑然不惧。
“噢!”李翊闻言,对他歉意地一笑,道,“司徒爱卿,见谅,那就你先说。”
唐求的惨状,很快就传到了苏渐的耳中。
“呀!”等他们反应过来,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手中所持的皇家御赐上等刀剑,全都被从中截断,断剑残刀落得一地。
“好啊。”李潮风道,“就冲你这个好意,待会儿你这个好贤侄被拉出去杀头时,本帅定会出头求个情,别当场杀头了,判个千里流放就可以了。”
“哈哈哈!”众人气沮神丧之时,司徒威矛头所指的苏渐,竟然鼓了鼓掌,还哈哈笑了起来。
“再说了,你可以说‘孤胆屠龙’的名号是小民吹嘘出来的,但你难道忘了吗?我可是朝廷登记在册的‘神焰朱雀’星流武士!难道星流武士来敲个鸣冤鼓,还不行了?真要闹开来,你看看圣上会治谁的罪!”
就在传出唐求被重刑拷打消息的第三天,一直闭门不出的苏渐,这天一大早,忽然再次一个人骑马出门。
不仅人没抓着,迄今为止这么长的时间里,自己这一方,只因为轩辕鸿轻描淡写的一句“试试看”,就再也没敢对苏渐动手。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今天他还是要出城打猎时,没想到苏渐快马加鞭,竟一路沿着长街只在城中奔行。
司徒威越想越觉得这个推测合理。
一国宰相之威,可非同小可,现在站在当场的一些文臣武将,都觉得司徒威好像是在冲自己发难,一时两股战战,惶恐不已。
难不成,他还真觉得能斗得过宰相?司徒威可是屹立华夏政坛数十年不倒的老手啊。
“是这样,”苏渐不卑不亢道,“小人苏渐,虽然地位卑微,乃是玄武卫小吏,但一腔忠君爱国的热忱,却是众人皆知。若不是如此,也不会奋死杀死凶猛龙兵,还得了‘红绶银龙银星徽’。市井坊间都说我是‘孤胆屠龙’,许是假语村言,但红绶银龙银星徽乃陛下亲手所赐,如何有假?”
就在无数双眼睛的密切注视下,苏渐身骑白马,袖卷西风,长街驰马,哪儿都没去,竟一路往皇城而行!
朱雀坊乃是京华城四灵大街之一,四灵大街环绕皇城四方,东侧是青龙集,西边是白虎市,北面是玄武街,南方是朱雀坊。
说最后这句时,秦力夫看着苏渐,一脸古怪的表情,好像在说:“你小子还有啥冤情?前些天刑部动那么大阵仗,结果玄武卫为了回护你一人,居然出动二三十人跟刑部街头火拼,几乎被老百姓传为笑谈。现在你跟我说‘冤情’?依我看刑部差人才冤哩!”
见他大笑,御座之上的光武帝李翊,不禁皱了皱眉,不悦道:“苏渐,你笑什么?”
当大家都反应过来后,惊讶之余,也十分好奇,想看看究竟谁的胆子这么大,敢敲这两面鼓,破坏华夏国政通人和的形象。
“是苏渐!”光华殿外的侍卫很快上殿通传。这时许多听说过苏渐名头的官员,竟有几分“果然如此”的感觉。
“啊?居然真有人敲鸣冤鼓啊!等我看看是谁……哎呀!是苏渐!”邵贵一眼就看出敲鼓之人是谁。
他只是仰起脸,看了看碧蓝如洗的苍穹,在心中苦笑:“老天啊,你为什么不能再多给我点时间?”
刑部大刑之下,即使唐求多年打熬的强壮身体,也吃不住。
刚才这一番雷霆火炮,不少事情发生在电光石火间,大家还没反应过来,这会儿满朝文武,却都回过味来了。
其实,苏渐故布疑阵,是给自己正在谋划的某一件大事,争取着尽可能充足的时间。
“多谢陛下。”司徒威朝御座上拱www.hetushu.com.com了拱手,便霍然转身,指着苏渐的鼻子骂道:“苏贼!你个无君无父、缺乏管教的妄人,还敢恶人先告状?老夫先前传陛下圣旨,叫你去刺杀亚飒,没想到一转头你竟和他勾结,不仅刺杀之事虚与委蛇,甚至在老夫派去第二批刺客行动时,你竟伙同匪首魔头一齐杀死他们。”
邵贵还在一路疾跑时,光华殿中的文武百官已经听到鼓声,正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感慨之时,苏渐似乎忘了司徒威刚才对他的侮辱言辞。而对司徒威来说,他这种从容无视的态度,反而比怒骂反驳更为伤人。
所有围困苏渐的朱雀禁军,还没怎么反应过来,便已觉得手中一轻,紧接着便是一阵“丁零当啷”之声。
“哈哈!”还不等李翊有什么反应,刚才毕恭毕敬的苏渐,却是猛地昂起头,哈哈哈大笑起来。
当他行完大礼,依例要站起来时,忽听御座之侧人开口说道:“巡街小吏,也敢进殿,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上午的阳光,灿烂明耀,从天宇泼洒而下,金金灿灿,满城明透。
平日说话慢条斯理的司徒威,这会儿说话却有些急切,甚至到最后都有些手舞足蹈,急急说道:“陛下,此人能参与刺杀澹台大人,便说明他极度危险;虽然进殿已除兵器,但难保他不会施展法术,刺杀陛下和群臣。微臣恳请陛下赶紧下令,让金吾将军将他当场拿下!”
苏渐尽管行事大胆,但被李翊宣进光华殿后,也小心谨慎,不敢有丝毫造次。
说出那句惊天动地的话后,他便眼神宁静地和司徒威凶悍的目光静静对视。
结果呢?
但现在,他没办法了,唐求快死了。
朱雀广场,占地上百亩,庄严而辽阔。当苏渐走入时,原本高大的身形,相比整座广场,一下子显得渺小孤独。
从这一点来说,司徒威振奋士气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很快,他便进入一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悲惨状态。
“你、你你你——”听得苏渐这样无法无天的威胁,秦老中郎将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身躯四肢剧烈颤抖,差点就此气死。
听到这里,御座之上的光武帝,直觉有些不对劲。他下意识地伸了伸手,想阻止苏渐继续说,没想到听到苏渐说出的第一句话,他又悄悄地把手缩了回来。
说到这里,司徒威猛地提高声音,大喝一声道:“苏渐!别再狡辩了。你也看到了,吾皇宽宏仁厚,你若识相,现在就自己坦承了罪名,这样,不仅陛下宽容,老夫也看在你坦荡认罪的份上,拼得相爷脸面,替你求情,若得侥幸,免个死罪,也未可知。”
“苏渐!”秦力夫再也按捺不住了,厉声喝道,“你以为你是谁?民间愚民莽夫吹捧你为‘孤胆屠龙’,你还当了真,敢这么无法无天?”
“陛下宽宏,老臣感激不尽。但老臣真个有罪!”司徒威一脸自责的表情,悲声说道,“本来臣已查出,这苏渐和匪首亚飒勾结,并很可能参与了行刺澹台大人之事。正是老臣一时心软,想着徐徐查案,待查证确实之后,再通传有司,禀告圣上。”
若按他往常做事的脾性,实施如此大事时,就算天王老子来干扰他,他也会心硬不理。
不过也有少数人思路比较特别,心想道:“太好了!手中宝剑早就陈旧不称手了,这次被苏渐砍断,正好可以去内府武库领新的了!”
“原来司徒威长这样啊……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看他呢。”看着闻名遐迩的帝国宰相,苏渐心中有些感慨。
当然这些人,并不全是站在苏渐这边的人。毕竟这年头,敌人往往比你的朋友还了解你。
没多久,他就接近了皇城南大门。
因此当他一见是苏渐在敲鼓,立即脱口叫道:“小苏大人,您敲这鼓,又要欺负谁啊?”
“哼。”面对他的挖苦,轩辕鸿冷哼一声,不再搭理他。
“更何况,澹台兴老大人,一向主战,态度强硬,一旦他复出,对魔匪叛军极为不利。因此亚飒才指使你,利用你对京华极为熟悉,又擅长刺杀的优势——你刚才自己都说,连凶猛龙兵都杀得死,那区区一个不会法术武功的文官老人,你更是手到擒来。”
嘴里嘟囔着,邵贵从午门后转出。刚走出门来,他循声扭头一看,便看见苏渐正在奋力地敲鼓。
“没办法了,”一开始听到这样的诱供时,唐求便已然惨笑一声,在心中对自己道,“这次的坎儿,终于迈不过去了。苏渐,我们只有来世再做兄弟了……”
御座上的光武帝李翊,同样也听到了鼓声。
就在闭门思索了大半夜后,他忽然心里一动,觉得找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见他俩如此,光武帝李翊皱了皱眉,开口道:“苏渐,你莫仗着自己曾有些功劳,便妄敲宫鼓,妄议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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