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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屠龙传

作者:管平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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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凤凰照夜 第117章 人头落地

第七卷 凤凰照夜

第117章 人头落地

“这样一来,一则我确实无心分润,二来很可能‘今日不知明日事’,你说,我还有心情想你那一份好处吗?”
如果这时唐求在场,便会发现,这位说话之人,赫然便是苏渐。
这一切,发生得如此之快,几乎不出十个呼吸间,以至于凶手行凶逃离时,长街两旁欢迎的人群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在继续欢呼。
青史有名书铁骨,锦衣无复耀麟游。
于是,就和先前许多宰相的政敌一样,澹台兴面对突然冒出来的许多证据,除了喊冤,无计可施。
但那些都是公事,轩辕鸿对这一点从来都分得清。甚至,正因为澹台兴敢弹劾自己,轩辕鸿当年在表面的愤怒和反击之下,内心里其实还真有几分佩服。
到最后,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当年的二十多条大罪,就只剩下了一个“酒后调戏民女”的事情,恐怕确有其事。
本来如此的低调,一般强人也不会注意到他,但不知道为何,这一天下午,竟来了一伙气势汹汹的强盗,攻进了周家庄园。
“苏渐,你是对的。”轩辕鸿心里想道,“可笑我当初还反对你对付那个人。但老虎就是老虎,是要吃人的。现在想来,是我错了。”
“什么天理昭彰、天网恢恢,全都是骗人的!”
“啊?”周元昌见状惊叫道,“大人何其自贬也?”
这一晚,这两个知情人,便在周家庄的主人书房中,挑灯夜谈。
“老师果然是至诚君子!”百里英赞叹一句后,却有些神色黯然地说道,“可是,老师,您已经见不到她了。当年您下狱之后,那卖酒娘子认定是她害了老师您,已经在您下狱的当晚,于家中悬梁自尽了。”
如果真是瞎起哄也就罢了,但这澹台兴可不简单,名声实在太过响亮。有他在主战派里,对主和的宰相一派,形成了真正的威胁。
很快,华夏之都京华城的民众,就把注意力集中到新近发生的一件大事上来。
“如此一来,即使下午那些追击你的贼人,个个本事高强,老弟只要想脱身,即使不用智谋,硬打硬冲也完全没问题。可是,老弟为什么还要扮作我的护院家丁,利用他们的疏忽脱身?”
不管司徒威再是势力强大,所谓众怒难犯,何况连圣上都有了改口的迹象,下面人还不“从善如流”?哪怕是亲近宰相一派的人,都觉得给澹台兴这样一等一的忠直名臣治罪,也太过分了一点。
周元昌的头脑极好,借着万花国四季如春、鲜花遍地的特点,做起了鲜花生意。
对他如此主张,司徒威就更难以容忍了。
见此情景,众人长舒一口气的同时,却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是,老师。”恭敬垂手应答之人,正是当年在红焰晶海之事中,对苏渐前倨后恭的御史大夫百里英。
见他感慨,苏渐笑道:“周兄无须嗟叹,大统领英明神武,又怎会忘了各地的兄弟呢?不过周兄这暗桩,做得可真舒服。”
要知道,光天化日之下,就在刑部大牢外的长街上,现场还有无数欢迎的百姓,这些无论哪一个拿出来,都是最不适宜杀人的理由。
刚刚出狱,长街之上,众目之下,人头落地,这样的事情,冲击力实在太大。
不祥之念一起,他扭脸一看,正看见澹台兴那颗白发苍苍的头颅,从脖颈上脱离,落下。
但这又有什么用呢?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无论幕后凶手是谁,客观上的震慑目的,已经达到了。
看着他,澹台兴想起一些事,便感慨道:“百里英,不仅民心可用,现下不比当年,已有些众正盈朝的气象。”
“只是,请恕卑职多嘴,听起来这事极大,还要与满朝权贵为敌,真叫‘九死一生’,那……我看大人也是机智灵活之人,不会不知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请恕卑职直言,不看别的面上,就为了自己这条性命,这样的事,要不就别做了?”
这样的结果出来,无论官员还是老百姓,全都觉得不可思议。
“啊?”澹台兴闻言一惊,霎时间一脸沉痛,哀声长叹。
只是才高兴了一阵,他却苦着脸道:“老弟啊,你说的这路子不错,但传闻那灵洲海路遥远,往来颇为不便啊。”
就在他们检查之时,周家庄之人也注意到,虽然此时贼人们已经完全占了上风,控制了局面,但一个个好似十分紧张。
这世上的事,最怕“认真”二字,一旦认了真,哪怕事情过去了二十年,什么事查不出来?
见他拒绝,周元昌神色古怪,十分不信,反而还有些惶恐,只觉得苏渐这般说,是不是故意留难,有什么刁难的后手。
虽然,酒后调戏民女,确属失德,也很可恶,但就因为这么一个私德之事,让一个天下公认的忠直名臣,坐三十年的牢,也实在说不过去。
“这件事,于我华夏,对hetushu•com.com我人族而言,意义十分重大。曾经往来龙境,又在学院中学过‘交通经济’之道,如此开放商贸、交通有无之举,不仅可增强国力,还能拉上妖族成为同盟,其意义无论如何评价都不为过。”
苏渐看着喜不自胜的周庄主,便在心中想道:“周元昌啊周元昌,真到了那一天,你一定会感激我今天给你这个机会的。”
这时正巧有银徽卫再次前来禀报,说缉凶之事没有任何进展。
这一天,几乎所有京华人,都拥挤到刑部大狱门前的长街两边。
原来,澹台兴不仅家世清贵,为人也极为耿介正直,因此出任御史中丞之后,可谓六亲不认,清除奸佞,让那几年的华夏朝堂为之一清。
但偏偏,事情就这样发生了。不仅发生了,还发生得极其干净利落,电光石火间,就连离得最近的百里英大人,都没法说出凶手的任何细节。
放声痛哭之时,他们在心中悲呼:“哪有什么天理啊?”
不过很快他便振奋起来,手一挥,冲着周围护送自己牛车的弟子门人,大声说道:“二十年了,我澹台兴终于重见天日,那些奸佞小人的好日子,到头了!”
像周元昌这样的人家,家资巨富,自然把庄园建得如铁桶一样,别说一般的小蟊贼,就算是成气候的大队山匪,也很难攻得进来。
待他在门生们特地准备的红毡蒲团上坐定后,那驾牛车的车夫,便一抖缰绳,“驾”的一声,催促拉车的青牛前行。
“但我偏不,窝窝囊囊,用智谋含混过去,这样便让他们形成盲点,觉得你这周家庄,我是绝不在的。这样一来,我就可以在这里舒舒服服地住上一段时间了。”
要知道华夏国军政承袭汉唐之制,司法之事由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主管。
一个地方庄园来了十几个武林宗师,任你再是财大气粗,高筑院墙,也很快就被攻破了。
一方面,从事刑事侦缉之事这么多年,轩辕鸿是这方面的老狐狸了;另一方面,现在他已经渐渐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在“苏渐”这个人所做的一切事情上,都多想一层。
“别的不说,你百里英在我一众门生中,算是出身和才华最浅的那几人,现在竟能在御史台威望卓著,颇有几个铁骨御史和你同声共气,不为那奸相所用。”
只是没想到,今日对方只是十来号人,看着兵器也不是很锋锐,但一动起手来,那展露出来的功力,简直个个如同宗师一样!
走上牛车后,他没有立即坐下,而是极力站起,朝四下的人群拱手为礼,鞠躬致谢。
和万花国其他张扬的暴发户不同,即使周元昌家财颇丰堪称大富,但为人极其低调,连住处都选在离乱云山不远的荒郊野外。
他已经明白放出话来,说众所周知,澹台老大人和他司徒威政见不合,他也不否认,但这只是君子之争、公务之争,现在有人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显然就是要嫁祸他司徒威。
其中一人,正是周家庄的主人周元昌,与他对谈之人,竟是一身周家庄护院武士打扮。当这位武士抬起头来,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多谢周兄,果然是玄武卫的好兄弟!”
只可惜,猜想归猜想,没有实质证据,能怎么办?
“我还以为玄武卫把我周宗武忘了呢,没想到,前天竟从老弟口中再次听到切口暗号,真是亲切!唉,不过再一想,又恍若隔世。”
而司徒威多年经营,在朝中的势力根深叶茂,稍微一碰就是他的徒子徒孙。
找不到疑凶,其他人都遗憾不已,但轩辕鸿在没人处,反而笑了。
无论朝野,几乎所有华夏国人,都强烈要求朝廷查明事实真相。
“这!”周元昌闻言,疑心倒是尽去,但很快便倒吸了一口冷气,“大人,不知您究竟要做何事——”
对他这样富有说服力的表态,很多人都相信了。
直到这时,百里英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的目光,究竟看到了什么——一位浑身笼罩神秘阴云的黑衣人,倏然出现在牛车的前面。
虽然这处庄园颇为低调,但占地极广,乃是当地一位富商的产业。这位富商名叫周元昌,也不是本地人,好像是从大漠国迁来的。
只期事业垂千古,岂料形骸付一丘。
这时候的玄武卫大统领,不仅愤怒,还有几分羞惭。
“我是故意的,”苏渐笑笑说道,“如兄所言,今日我若想逃,单凭武力,轻而易举。我却故意不用,只因知道这些人,对小弟颇为了解,便和老兄一样,都觉得我仰仗武力逃脱,会更合理。”
面对漫天震响的呼声,澹台大人热泪盈眶。
纵然有一些预感,但当澹台兴亲眼看到,满大街两旁那密密麻麻、摩肩接踵的欢迎人群时,还是惊呆了。
“这是自然。”苏渐道,“我既然m•hetushu•com•com说了,自然有可行之法。等此间事了,你可以去京华找一个人。”
这样的想法,也是人之常情。
不仅如此,他还怀疑,这样的消息,正是苏渐为了完成大事,故布的疑阵。
百里英这时还没反应过来,心里还在想:“咦?明明是光天化日、万里无云,怎么忽然就有了云影?”
本来因为澹台兴的出狱,不少宰相的政敌认为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信号,开始蠢蠢欲动,但现在呢?他们又都偃旗息鼓了。
最后还是由宰相司徒威自己,秉承圣意,亲自签发了释放澹台兴的命令。
“果然老话没骗人,‘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处埋’啊!”
“我懂!我懂!”周元昌眼神越来越亮,大点其头。
甄别检查之时,他们都握紧刀剑,有些法师一样的人物,手中还电火闪耀,显是有了不得的法术时刻蓄势待发。
华夏之主光武帝李翊得知此事后,也大为震怒,严令京华城一切侦缉力量,全力查明真相,追缉凶人。
这样如临大敌的检查,重复了三四遍,周家庄人看出这些贼人,应该没有找到他们想要找的人。
不过,这时候周元昌显然还不知道苏渐的确切身份。见他感激自己,便摆了摆手,矜持地笑道:“都是自家兄弟,客气什么?”
听得恩师此言,看着老师意气风发的模样,这些牛车旁围着的弟子门人,全都心情激荡。
“唉,罢了罢了,我也不多问了。不说玄武卫规矩如此,就算我问了,您说了,又如何?大人您说得对,我周元昌,沉寂这么多年,早就是一个太平商人了,跑跑腿、泛泛舟,做点买卖还行,大人您这惊天大事,就算知道了也帮不上忙,平添心惊肉跳罢了。”
很快,他便被褫夺一切官爵,下到刑部大狱中,最后由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三堂会审,终被定罪,被判囚禁三十年。
听他这么说,苏渐反而挺轻松,笑道:“好说好说。周兄你想要多少?”
而这样的震慑效果,最大的受益者,还是那位义正词严、成功撇清关系的宰相大人。
“此人名叫常泰,惯常往来灵洲,现已是我玄武卫的弟兄。你去京华找他,见面便说,有灵洲犬村事之故人,嘱你去寻他,他自然会尽力帮你。”
“是,学生惭愧,还是老师您看得深远。”百里英恭维之际,却不敢说,老师嘴里赞扬的这位小苏栋梁,已是失踪不见。
“这……”一听此言,周元昌神色一惊,看着苏渐的眼色,顿时大为不同。
对这样奇怪的景象,偌大的周家庄中,只有两人知道真相。
“对了,”周元昌忽然想起一事,便有些好奇地问道,“苏老弟,虽然按着卫中规矩,我不能问你的身份和真名,但我看得出,老弟一身武艺,绝对高强,别的不说,居然能用些许幻术,便让他们对面不识。”
对他们的这片孝心,澹台兴自然是感受到了。于是当年对自己门生极为严厉的老大人,这时候却对百里英等人,露出了温和亲切的笑容。
轩辕鸿并不知道,被他念叨之人,此刻正狼狈无比地混在一群仆役之中,等待一伙蒙面凶人的甄别。
这样的念头,才想到一半,他耳中便听到“咕咚”一声——虽然,他的眼睛此际还没来得及看见发生何事,但一种莫名其妙的悲伤感觉,瞬间如乌云般笼罩了他的心头。
所以,澹台兴出狱这天,可谓震动京华,除刑部大牢附近的街道外,整个京华城的街市都为之一空。
对他来说,苏渐提供的这门路,真的很重要。
虽说澹台兴跟轩辕鸿没什么交集,甚至在澹台兴担任御史中丞时,还好几次弹劾轩辕鸿,说他残忍好杀,有失仁德。
可怜这位老忠臣,受尽苦难,满以为苦日子到头,却在这最喜庆之时,人头落地。
这时澹台兴又兴奋笑道:“今晚我们便寻处酒家,咱们爷儿几个好好喝一场酒!这二十年的大牢,坐得老夫实在憋屈,今晚要不醉不——”这个“归”字还没吐出口,他身旁的百里英,眼前忽然就被一片黑影笼罩。
不用更快的马车,而用这样慢吞吞的牛车,自然也是一众门生的体贴心意。毕竟现在老师年事已高,又坐了这么多年牢,刚出来时,自然这样缓慢的牛车更加舒适。
所以,他司徒威也是受害者,他一定会动用自己所有的资源,揪出凶手,为澹台老大人,也是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和司徒威的大张旗鼓不同,玄武卫大统领轩辕鸿,反而没有在明面上大肆寻找。
“明白。哎呀,苏老弟,”灯影中,周元昌有些心痒难熬地说道,“规矩是规矩,可你这么一说,老哥我心里真是痒得难受。”
“不是。”澹台兴摇摇头道,“我已出狱,正本清源之事,自然要做。但你们可能想不到,我https://www.hetushu.com.com澹台现在最想见的人,却是当年我酒醉后戏弄的那个卖酒娘。我对不起她,想跟她当面道个歉。”
周元昌是何等角色?一听苏渐这话,便知道里面蕴含的分量。
这里是万花国中一座大富商的庄园,离乱云山脉不远。
世上的事,就是这样,哪怕这些升斗小民,平时为了谋生活,会偷奸耍滑,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但如果因此而小看他们,就大错特错了。
在他呆愣之时,于长街两边的人群中,传出来“老天有眼,沉冤得雪”的呼声。
他最近还收到消息,说是苏渐在风满城刺杀匪首的行动中,已经被凶残的匪首大魔头用禁忌兵器“翡翠惊天雷”,给炸得尸骨无存。
霎时间,舆论沸腾!
当然,除了利益情分攸关的那些人,一个小小的玄武卫,纵然有些虚名,无论身死还是失踪,也不算什么大事。
这也就罢了,如果只是些人事冲突,司徒威还有可能顾及风评,勉强宽容,但更重要的是,这位澹台兴,在对待圣龙帝国的政策上,也保持了他耿介正直的性子,乃是铁杆的“主战派”。
只可惜,且不说“水至清则无鱼”,起码这朝堂上,除圣上之外,还有尊大神,名叫“司徒威”。
“看看这个坐了二十年冤狱的大好人,现在是什么样子?”
“谁?”周元昌问道。
“那好。”苏渐立即掏出一串铜钱,数了五十文给他。
“这……唉,五十文就五十文吧。”虽然不甘,但周大财主也不嫌少,立即接了过来。
他不仅种花、卖花、贩花,还提出了一种叫“百花加”的新鲜理念,就是无论日常器物还是饮食,都和花结合起来。比如竹茶杯上用丝线扎着干花,蚕丝被中填充干花瓣,至于什么百花酒、鲜花饼、香花茶,更是不在话下。
毕竟如此骇人听闻的事,属于“安保”范畴,是主要由城卫军、巡城军负责,但他们玄武卫身负侦察追缉之责,发生这样的事也不能说一点责任都没有。
见他如此,苏渐摇了摇头,忽然有些感慨:“周兄,别多心,我一切之言,都语出真心。”
当然,别看百里英骨子里颇为狷介,但绝对不是不懂事,这时自然不会说出这样的丧气消息来,平白扫自己老师的兴。
很快,不用等圣上的谕旨下来,轩辕鸿已经发动了京华城中的所有力量,发誓挖地三尺也要找到凶犯。
“有吗?”苏渐一本正经道,“其实我觉得已经太自恋了。”
面对自己人,大富商“周元昌”,十分自然地说出了自己的真名。
于是,澹台兴这位世所公认的大清官、大忠臣,一夜之间,便被查实了许多罪名。
“是对付奸相一党吗?”百里英小声地说道。
让所有支持者感到欣慰的是,他们心目中的大忠臣,走出监牢门口时,虽然满头白发,却红光满面,显然精气神十足。
但很遗憾,和其他侦缉力量一样,他们几乎将整个京华城都翻了过来,也没找到任何疑犯的踪影。
所以,当听到天子脚下,一代名臣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杀,轩辕鸿内心深处的那团火焰,终于被触动了。
只是,别看明面上舆论沸腾,各种正义的言辞,皇上还亲自作御诗,但暗地里,很多正直之人,却变得恐惧心寒。
甚至,因为他多年清廉正义积累下的如山威名,澹台兴在主战派中的风头居然超过了军中第一人李潮风。
原来,周元昌用富商身份当了这么多年的暗桩,不知不觉十分入戏。现在一看苏渐好似条“大鱼”,便立即嗅到了“商机”,本能地开口索取利益。
当澹台兴被两个门人搀扶着,颤巍巍走上一辆披红挂彩的牛车时,这呼喊声更加响亮,并且到最后自发地变得言简意赅,就剩下“澹台大人”这四个字。
庄破之时,那些护院武士平时受周元昌之恩,也不肯就此罢手,一个个还在奋力抵抗,但很快他们就被一一制服,抱着脑袋灰溜溜地在墙角蹲了一地。
澹台兴出狱的这一天,整个京华城都轰动了。
“无妨。”苏渐摆摆手,十分真诚地拒绝。
更何况,对于大忠臣澹台兴甫一出狱就被害之事,司徒威甚至比任何人都要愤怒。
载着澹台兴的牛车,在两旁街道百姓的瞩目和欢呼声中,缓缓前行。纵然是声势名望卓著的百里英,这时候也老老实实地走在牛车旁边,护着老恩师一路前行。
“你刚才也说,我给你的机会,有天大,那你可知道,我将要做的这件事,更是惊天动地,几乎要与当今国中所有位高权重之人为敌。”
这一下,群情更加沸腾,“澹台大人”也简化成“澹台”,如同一阵阵惊雷般席卷了京华城的大街小巷!
苍天不管忠良士,空使穷荒草木愁。
“虽是海外蛮洲,但民智已开,为妖国统治。妖国有和*图*书女王在位,其下按妖族不同分为诸藩诸部,妖族族长为每部之王,制度俨然。”
“便是西海灵洲。”苏渐道,“不知周兄知道多少,小弟机缘巧合之下,曾去过一趟,才知那里和传闻完全不同。”
不得不说,轩辕鸿这样的老江湖,直觉十分惊人,虽然猜想的事实并不完全是这样,但已经离真相并不太远。
如此尊贵之人,当前京华军民关注他,却只是因为,他快出狱了。
“啊?”听得此言,周元昌有些惊讶道,“原来老弟并不急着逃啊。”
想到这一点,不知为何,轩辕鸿的心反而定了下来。
舆论的力量是强大的,于是只不过半月,当年澹台兴那多达二十多条的罪名,就几乎全部被一一推翻。
御史中丞正是御史台的长官,统领御史监察朝政、纠弹百官。
“想我周宗武,还是个后生小伙子时,就被咱玄武卫派出去做暗桩。这么多年过去了,没什么事情发生,我也辗转来到万花国,一向都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见他喜动神色,苏渐心里也十分高兴,心想:“这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没想到在逃亡途中,还能把灵洲贸易之事给启动起来。”
这个“归”字,仿佛是一个谶语,昭示了澹台兴的下场。
“你看,这不是众正盈朝的气象吗?尤其你怎么出头的,老夫已听说,都亏了那个孤胆屠龙的小苏英雄啊。你看看,这样的人,不正是朝廷可以倚重的栋梁吗?”
“其实,我挺羡慕你。别看暗桩之职,默默无闻,可生活简单,岁月安宁。你不知道,我只能在你庄中蛰伏几天,便又要出去做事了。”
头颅落地之时,澹台兴还满眼惊愕,刚才那来不及说完的“归”字,直等头颅落地,骨碌碌滚出许远时,才从口中蹦出了出来。
就在半月前,由华夏国主李翊亲自下令,重新审查澹台兴的那些罪行。
不仅如此,当澹台兴老大人的尸体缝头下葬时,光武帝还亲自作诗祭典:献策当年为国忧,至今浩气贯神州。
只有惨剧现场的那几个门生和官员,看到掉在地上的那颗白发苍苍、满眼惊愕的头颅,忽然间全都哭了。
和以往不同,这次轩辕鸿不再怒骂怪责,而是手一挥,随便就让他们出去了。
不过,他们偃旗息鼓,不等于有些人就此认输。
而澹台兴坐了二十年牢,虽然一直坚持着没有向奸相一党低头,但内心里还是十分落寞的。因此一朝出狱,他的话便稍微有点多。不过这时他也意识到了,便朝身边之人歉意地一笑,然后在百里英等人的扶持下,缓缓地坐了下来。
这件大事的主人公,来头十分了得,乃是前御史中丞澹台兴澹台大人。
事情发展到这里,还不算很奇怪,接下来的事情,就让所有周家庄人感到十分奇怪了。他们看见,这些贼人竟然放着有战斗力的护院武士不管,反而逼着庄主周元昌,把丫鬟仆人全部都叫到前院里来。
在老百姓的内心中,对真正的大是大非,从来都是有一杆秤的。
“就按你身价给吧。”周元昌貌似慷慨地说道。
“正是如此。”苏渐转过脸,看着窗外夜色中起伏的山峦轮廓。沉默半晌后,便沉声说道,“周兄,此行我所谋者甚大,需要一些时间,暗中做一些事。”
“不用急,这件事,现在保密,到时候却会天下皆知。”苏渐道,“我保证,即使你这万花国的乱云山荒山脚下,到时候也必会听闻。”
不仅如此,他们自然也预料到今日京华长街上有此景象。
这时候的玄武卫大统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小苏啊,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司徒威做事就是这样,可以隐忍很久,任人放肆;但一旦动起手来,势若雷霆,全都做实!
这样的声音,刚开始只是零星出现,估计也是老大人的门生故旧在振臂呼喊,但很快,这样零星的口号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多,转眼便如雷霆一般,席卷了所有在长街围观的人群。
当澹台兴的噩耗传来时,玄武卫大统领轩辕鸿,虽然在人前依旧沉稳凝重,一板一眼地分派公务,但到了后堂时,却暴怒得如同一头狮子!
他心说,什么青龙军元帅李潮风啊,白虎军团元帅皇甫怒涛啊,朱雀术士团大国师东方青玄啊,他们都是靠军功吃饭的人,主张对龙国强硬一点也就罢了,你一个御史台文官,跟着瞎起什么哄?瞎凑什么热闹啊?
毕竟这乱云山地方小,人烟不多,鲜花生意很有限,如能搭上京华城玄武卫的门路,去和海外灵洲做生意,那利润收入先不说,这事儿最符合他骨子里不安分的冒险性子。
轻一点的比如酒后失德调戏民女、纵容子弟强占土地,重一点的甚至说他结党营私包庇党羽,最终当澹台兴被大理寺定罪时,罪名竟然有二十多条!
眼见没有结果,m.hetushu.com.com这些“贼人”显得极为克制,别说伤人了,他们连一针一线也不拿,领头的一挥手,所有人便鱼贯而出,很快消失在远处的乱云山中。
他们也奔走了这么多年,一朝实现心愿,自然也是高兴非常,私心里也希望老师在长街之上慢慢前行,有充分的时间接受百姓军民的景仰。
当年下狱之时,澹台兴还在壮年,二十年之后,他已成了白发苍苍的老人。
这样的职位,自然无比重要,不仅地位尊崇,直逼翰林院,更是手握实权,人人忌惮。所以统领御史台的御史中丞,乃是当之无愧的朝廷巨擘。
就在断头说出“归”字之时,倏然而来的黑衣人,轻轻冷笑一声,很快闪动身形,兔起鹘落间已是消失在远处。
什么纵容家族子弟强占土地,结党营私包庇党羽啊,仔细一查,无论人证物证,都很可疑。
虽然他脸蒙黑纱、阴云蔽体,但百里英仿佛看到了那张面纱后的脸上,交织着高傲、不屑、凶猛的表情;然后他猛地挥出一刀,一下子就将澹台兴的头砍在了地上。
比如风满城的噩耗传来后,轩辕鸿就不相信苏渐真的死掉了。
当然,这已经是二十年前的旧事了。现在京华民众瞩目,是因为澹台兴大人坐了二十年大牢,终于在门生故旧和正义之士的不懈奔走下,迎来了翻案的曙光。
这位澹台兴,现在已年逾六旬,也是名臣之后,不仅是前几任的御史中丞,还曾当过太子太傅,身份可谓极其尊贵。
“财路?”一听这关键词,周元昌顿时两眼一亮。
走了一小会儿,澹台兴忽然想起一事,便转脸对百里英道:“你知道为师心中,现在最记挂的事情是什么吗?”
“事关机密,先不便跟周兄说。周兄只需按玄武卫暗桩规矩办事,接待小弟住一段时日便行。”
有这样的结果,还是因为物议汹汹,才免去了死刑。
“太好了!太好了!多谢老弟照顾!”周元昌喜得连连搓手,连声道谢。
“按照卫中规矩,所有暗桩都过自己的生活,能过成啥样都是自己的本事。即使再富裕,玄武卫都不会来分润钱财。你这偌大的庄园,滔天的产业,看来周兄这些年,在万花国活得很滋润。”
而宰相司徒威是什么人?论武力他连唐求都不如,但要论玩朝政,放眼人族八大古国,他若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当周家的丫鬟仆人站满一院,这些贼人便挨个儿检查,左看右看,十分仔细,好像是在找什么人。
正浮想联翩时,他忽听周元昌十分郑重地说道:“苏大人,卑职虽然僻居此地,已成铜臭商人,但此事意义如何,卑职并非不知。虽然还不知大人具体身份,但能将这样天大的机会给我,卑职万分感激。大人请放心,将来此事若成,您该有的那一份,绝对少不了的。”
所以,简单地说,这些站在澹台兴一方的正义之士,全都被吓坏了。
沉默了片刻,周元昌便开玩笑似的开口说道:“苏兄,抱歉,先前还仗着年长,一直‘苏老弟’‘苏老弟’地乱叫,也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不过呢,作为玄武卫暗桩,这些年我在这荒郊野岭过活,养着一大家子,也颇不易,这次奋力出手,好歹苏兄给点报酬吧?”
经历了这么多事,轩辕鸿已经在无形中,养成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对苏渐的信赖。
可以想见,做这事的人,有多肆无忌惮。
所以可以想见,澹台兴如此雷厉风行地履行御史台职责,还如此的铁面无情,肯定把司徒威给得罪得死死的。
澹台兴四处出击,纠察佞臣,这肯定是一件得罪人的事。
心有疑虑之际,轩辕鸿便一边安抚端木楚、唐求这些苏渐的过命好友,一边不惜动用多年未启用的玄武卫暗桩,秘密探听苏渐的下落。
这样的先进理念,着实让周元昌给发了家。
当然这些人,也不是没猜想是谁干的,毕竟很明显,澹台兴一生较劲儿的对象,就是当朝的宰相。
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澹台兴满脸郑重,转过脸来,朝身旁扶持着自己的门人说道:“百里英,你看,民心可用。”
他们扶老携幼,呼朋唤友,带着自家能拿出的最体面的吃食,提在篮子里,一起迎接这位坐了二十年冤狱的大忠臣。
见他神色怏怏,苏渐不由笑道:“周兄不必惆怅。知兄于钱财之事颇为看重,小弟给你指一条财路如何?”
“滋润是滋润,可我周宗武,还是喜欢陷阵杀敌,”周元昌叹息道,“现在窝在乱云山下,越来越像个土财主了,可惜了我一身武艺。”
“政务倒也罢了,最重要的是灵洲物产丰饶,尤其是花语草原,宛若神界仙境一样。比如当地特产之美酒‘花吟酿’,小弟曾亲口品尝,玉液琼浆一样。周兄,你做鲜花生意的,于此最懂行,这意味着什么,不必我多说,你自然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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