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勇敢，只是一瞬间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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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角是一抹失血的苦笑。
他的眼神渐渐凝结成冰。
光晕围绕的脸，俊美还有淡淡的落寞，额头上有一道裂口，微微结了痂，面颊好像被硬物撞击，有一块淤青的伤，乌黑的眼睛因为强光的刺|激而微微眯起，他将脸侧向没有光源的一边，微白的光映出挺拔的鼻梁。
“明明是爱我的……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你明明知道，你的那个交换，比什么惩罚都来的疼啊……”
罗寻倒抽一口冷气，惊吓地捂住嘴：“哥……你，跟人打架了？是不是跟韩圣煜？你们又打架了是不是？还是因为报仇的事情，天啊，这该怎么办啊……”罗寻紧张地胡乱猜测着，花明夜越是不说话，她越是急得跳脚，如果三年前的纵火案重新被翻出，那么花明夜的处境会很糟很糟，或许还要坐牢……
是一场交易……因为他的交易……
若有似无的回声轻轻飘荡在空阔的房间。
已经到了樱花凋落的季节，只有沙沙的树叶响动和掠过的风声。
“可是这次……我真的生气了啊……蓝微凉，我真的生气了，气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什么都隐瞒我，连婚约这样的事情也要为了我去交换……”
他僵硬的身体径直走向她的病床，轻轻地在她的床前跪了下去。
“这一次——我绝对不会放开——绝对不会——”
路灯的光如水般安详宁静……
在地上拉出一个朦胧m.hetushu.com.com而狭长的身影……
门在这个时候猛然被推开！
他的眼底有破碎的泪芒……
花明夜的身体微微颤抖，他缓缓地回过脸，绝美的眼底，那抹水汽渐渐凝结，凝结得似有坚硬的冰霜。
“放开她！”韩圣煜厉声说，声音沉黯冰冷，“蓝微凉——她是我的未婚妻！”
温暖着，凝视着，好像她下一秒就会醒来……
滴答，滴答。
液体缓缓地由透明的输液线流入她的身体。
“哥……”
夜里静悄悄的。
伤口并不疼，身上的淤青也没有疼痛的感觉，只是心底有一种刻骨的寒意，缓缓地绽放在骨髓里，尖锐而生硬，心口生疼生疼，疼得好像整个心脏都被剜出，只剩个空荡荡的躯壳。
“你说什么……什么交易……”
静悄悄的……
在她忽然冲出来，将他压在身体下面的那一刻，他感到五脏六腑都在绞疼，或许事情不像是他猜想的那样，或许她有她的理由……
“蓝微凉她……”他苦笑，把蓝微凉跟韩圣煜订婚的事情以及白天发生的一幕告诉了她。
蓝微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她的脸苍白，嘴唇也是苍白色，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微微颤抖着。煜坐在病床边，双手握住她发凉的左手，深蓝色的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视着她。
都是因为他……
可是，他却决然地拒绝了她的解释。
他真和*图*书是一个白痴！亲手把她从他身边推开的，应该是自己不是吗……
“总是对我说谎……真的那么有趣吗……”
花明夜仍然安静地走着，安静得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甚至连一个表情都没有。
他的语气那样哀伤，如利刃插|进心脏那样哀伤，那样痛彻心肺。她的手指似乎微微动了一下，又好像没动，只是轻轻的毫无意识地颤抖。他眼神一凝，慌张地松开紧握她的手：“我是不是弄疼你了，对不起……是我不小心……”
她仍然静静地躺在床上，面孔像天使一样的安静恬淡。
“哎？不理我啊？告诉你哦，别想赖账，这次一定要好好答谢我，做点心给我吃吧！”罗寻追上他，讨好地蹭蹭花明夜的胳膊，把手电筒的光源照在他的脸上。
“微凉知道了爸爸被韩圣煜的爸爸害死的事情，那天你跟韩圣煜在房间里争吵，蓝微凉就在门口，那张去美国的机票就是蓝微凉寄给我的，一定是这样，她用订婚作为条件来交换，让韩圣煜不要继续追究纵火案！一定是这样的！”罗寻咬着嘴唇，肯定地说。
罗寻也定住脚步，奇怪地看向他。
终究还是没办法忘记啊。
疼得呼吸都变得艰涩……
以为不会再跟她有任何交集，以为她对他的一切只是逢场作戏，以为她的眼里自始至终都没有他的余地。
“哗——”
“如果……有人可以替和*图*书另外一个人死……是因为爱他……还是怕亏欠他呢……”他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得好像风一吹，就会消散在这无人的山间。
花明夜的身体猛然一抖，他身体僵硬地缓缓转过，不可思议地看着身旁的罗寻，仿佛她嘴里的话语跟他的大脑相隔一个世纪那么遥远：
大脑中一个可怕的想法闪过！
想到这里，她不由地打了一个冷战。用力干咽了一下喉咙，欲继续问个究竟。
窗外是如漆似墨的夜，夜很深很深，深得整个世界已经没有了一点光亮，只有树叶发出哗啦啦的响动。
僵直的脊背散发出孤独的味道。
黑色的夜风轻轻撩乱着他额角的头发，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如同暗夜里忧伤的琴弦拨弄。
“哥，我这次回来有没有给你一个Big Surprise？”罗寻小跑过来，舒心地握住花明夜的手，“你还真会为难人啊，BREEZER就这么丢给我，一个人跑回来快活，不知道我在那里多辛苦。”
罗寻彻底僵住，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不明白他究竟说了些什么。什么代替，什么死，什么亏欠，这些她最害怕的字眼让她觉得身体里有冷风刺进来，她冷得发颤，有一种可怕的感觉直直地冲上了大脑：
甘醇的气息和夜的味道一起冲入了病房，白色衬衫的少年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胸膛不断地起伏，他的头发微微凌乱，面颊上
和-图-书的那道打痕仍然是刺目的淤青，而乌黑的眼珠里，似乎有一层他看不|穿的水汽氤氲。
心脏像被硬生生划开一道很深很深的口子……
冰凉的液体，冰凉的手指，他一阵心疼地握住她的手，把冰凉的手靠近自己的唇边，让她的手一点一点地温暖起来。
“花明夜，你来做什么！”韩圣煜松开握住蓝微凉的手，霍然站起沉声问道，“你害她害得还不够惨吗！”
明川医院的病房。
罗寻愣住了，三年来居然发生了如此多的变故，微凉跟韩圣煜订婚，而——
“哥——”她发现了他，惊喜地喊出声来。
煜的指尖由冰凉变成寒冷，他僵直地看着跪在蓝微凉病床前的夜，心底沉黯如霜。夜已经知道了一切，自己和微凉的婚约只是一个可笑的交换，而自己在这场交换中，仿佛是最卑微最卑微的那个……
激烈的夜风从耳边划过，树叶沙沙作响。
“傻瓜，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三年前，在她正在揪心纵火案会给哥哥带来麻烦的时候，这一个案子却好像突然被所有人遗忘了，同时她收到了蓝微凉的信和机票，飞回美国。那时，蓝微凉曾经说过，她会想办法处理这一切。
他的声音坚定而生冷，仿佛誓言般的，撞击着煜脆弱的鼓膜。
温柔地把她的手攥在自己的手心里。
她在病床上躺着，苍白的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已经进入了一个甜蜜的梦境。
他和_图_书用力挣脱了罗寻的手，在黑夜中猛然转身，迈开大步向来时的路跑去！
“未婚妻……”
他的声音哀伤而婉转。
可是她始终想不透，蓝微凉所说的所谓的办法是什么……
他没有理会他，只凝神看着病床上的蓝微凉，仿佛整个世界除了她，一切已经全然不存在。
心底一阵沉黯的冰冷，电光石火间，罗寻好像想明白了什么：“那场订婚根本是微凉和韩圣煜的交易！”
“是不是微凉发生了什么事！”
忽然——
他才是最爱她的人，才是能给她幸福的人！
黑色的风在身体上空孤零零地盘旋着……
狭长的小路前面，似有似无的灯光闪亮，一个女孩打着手电筒的身影正焦急地张望着前方的路。
即使是这样，也无法把她从他身边带走！
可是……
夜空中没有一颗星，山坡上路灯昏黄，花明夜一个人静悄悄地走着。
花明夜的脚步忽然停住，黑色的眼珠黯然地注视着前方，眼神中有淡淡的水汽氤氲。
他的眼神忽然很透明很透明，仿佛这个山坡，这个黑夜，这眼前的一切都已与他无关，只有黑色的眼珠里，似乎有一抹水色静悄悄的流动……
风猛力地鼓起白色的衬衫，亚麻色的头发在奔跑中激舞飞扬，一股凌厉的气息从他的身体里钻出！不可以再等待下去，他必须立刻见到她，立刻！
“如果……”
她的面容静美而单薄，他的声音哀伤而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