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勇敢，只是一瞬间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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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洞洞的影子猛地从上方压了下来！
“微凉啊！”
韩圣煜冷冷地注视着他，愤愤地落下拳头，猛地转身向病房走去。
“谢谢微凉姐姐，你的祝福是最让我开心的了。”欧阳霏雨开心地笑起来，她的眼神看起来天真单纯，让蓝微凉的心里涩涩的。
一道锐利的拳划破了寂静的空气。
“也许很快就会停了，”韩圣煜端详了一下天气的情形，推测道，“通常这么大风力的沙尘暴不会持续太久，所以应该不会影响我们的计划。我们也去门口等一下好了。”
在他身边不远处，一面巨大的金属宣传板，在风猛力的袭击下发出“咔咔”的声响。
“在这里等我。”不容置疑的口吻，花明夜轻轻挣脱了欧阳霏雨的手，大步向大厅的外面走去。
“你不是希望我跟欧阳霏雨在一起吗……那么……”
花明夜猛然抬起头，那面金属板像一堵高大的墙，迎着他轰然降落！
“蓝微凉，这样，你满意了吗？”
韩圣煜僵硬地倚在冰冷的门框上，脊背如冰雕一般，刚才的一幕像电影一样在大脑中重复，重复……
“微凉——”
亚麻色的头发疯狂地飞舞成一朵花……
对于各大百货公司来说，这注定是一个忙碌的时节，不停有各大品牌的夏装发布会，整个服装界好不热闹。这段时间，伤慢慢痊愈的蓝微凉正巧临近毕业，学校安排了社会实习，作为一个大好的机会，蓝微凉和顾小臻会每场不漏地随着韩圣煜去观摩鉴赏。
蓝微凉静静地躺在车上，额头上有凝结的血迹，她的脸色煞白煞白，液体滴滴答答地顺着手臂的针管流入身体，脸微和_图_书微侧向枕头，好像已经全然没有知觉……
冰冷的风从走廊的一端吹来，药水和消毒水的气息在空气里游弋。
救护车刺耳的警笛划破了天空，红蓝警示灯炫目而刺眼地闪动着！
顾小臻尽管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但从最近服装界流传的关于晨曦百货和FLIGHT商场的纠葛，也让她多多少少了解了些事情的经过，她以为蓝微凉会受到打击，可是每次微凉跟她和煜在一起的时候，总会表现得风轻云淡，看不到忧伤的模样。
这一天，会场汇集了上百个著名服装品牌，明艳的模特们穿着最新款的夏装在T形台上显得仪态万千，整个会场热闹非凡。晨曦百货作为明川市最大型的百货公司之一，订货量自然是很大，顾小臻和蓝微凉两人帮煜处理订单，整整忙活了一天。而花明夜所掌管的FLIGHT商场订单量更是大得惊人，似乎有一揽天下的势头。
大门终于重重地关闭！
巨大的金属板没有了钢丝的牵拉，直直地向地面砸下来！
“哎？你不想去吗？”
“对不起……”不知道什么时候，花明夜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他的手臂和面部都受了伤，只是没上药也没包扎，似乎已经在外面静悄悄地等了很久。
“不行！”欧阳霏雨立刻拽住他的胳膊，“外面的风这么大……”
砰——
就要……解脱了吗……
“我会跟她交往，会试着爱上她。”
手突然凝在半空中。
明川医院冰凉的地板，飞速旋转的担架车轮，医生护士的脚步凌乱而飞快！
煜歉意地笑笑：“今天真是麻烦你了和-图-书，作为答谢，晚上一起去吃饭吧，我请客，地方你来选。”
在会场里，常常会看到花明夜的影子，他仍然是那样的引人瞩目，俊美的外表，慑人的眼神，有些冷酷的表情，和一种说不出的神秘气质，常常会引来无数的目光。他的身边总会有一个漂亮女孩的身影，那是欧阳霏雨，她小鸟依人地挽着他的手臂，俊男美女的组合好像童话中的王子公主。
花明夜的眼神仍然透明，他没有去看蓝微凉一眼，仿佛她对于他只是一团空气那样简单和普通，在她们互相客套的对话后，他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淡淡地看了看身旁的欧阳霏雨，柔声说道：“不如不等了，我去车库取车，你在这里等我。”
澄阳会馆的前厅大门口站了很多人，全是今天参加订货会的商家，大家都在焦急地等着什么。外面的天黑得有些离谱，狂风卷起沙子飞扬，整个天地都是灰蒙蒙的一片。
他仍旧没有表情，黑色的眼睛被风吹得微微眯起，大步地向前走去……
“啊！居然碰到沙尘暴！”顾小臻吐吐舌头，不满地嘟囔着，“什么鬼天气，都快到夏天了，居然还会有这么严重的沙尘暴，不知道又是哪里在疯狂地砍树，没道德。”
他紧紧地闭上眼睛，锐利的风钻透了他的衬衫，钻进了他的肌肤，有种噬骨的疼痛……
欧阳霏雨惊恐地捂住嘴巴，眼泪夺眶而出！
“嗯。”她向欧阳霏雨笑笑。
风很大，白色的衬衫被鼓起，在风中猎猎作响。亚麻色的头发激烈地飞舞着，像一团展开的明艳的花。
世界变得漆黑一团，呼啸的风声，金属板
www.hetushu.com.com“咔咔”的响声，还有人群中的尖叫声，让他的大脑麻木一片！
刺眼的颜色再一次灼伤了韩圣煜的眼底，他咬紧嘴唇，举起拳头又一次挥拳向花明夜的面部砸去！
蓝微凉没有回答她，愣愣地看着正前方，顾小臻奇怪地嘟了嘟嘴，也好奇地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急救室的门在这时忽然“哗”地打开！
一种缓慢的，尖锐的，冰冷的疼在心底蔓延开来，疼得好像被生生地撕裂一般，疼得身体都僵硬不能动弹……
“煜少爷的意思是，我们真的要去吃那家西式自助吗？”顾小臻马上又露出开心的神色，看着两人已经走到了前面，又快步跟上去，嘴里还不停地叨叨，“上帝保佑，这场沙尘暴赶快停下来吧。”
只是，他从来也没有多看她一眼，哪怕是偶然不可避免的撞面，他也只会礼节性地点头，看她的眼神仿佛只是看一缕再平常不过的空气。
订货会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三个人并排向会场外面走，顾小臻边走边揉了揉酸痛的脖颈，做出一脸“终于脱离苦海”的表情，夸张地唉声叹气：“煜少爷，我觉得，在奴隶社会，你就是那奴隶主的命，在资本主义社会，你就是资本家的命，所谓人各有命，而我们命该做小工的，日子可真不好过啊。”
死一般的寂静。
走上前才发现，花明夜也在等候的人群中。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白衬衣的袖口微微挽起，露出两道银色的边，手插在裤兜里，被欧阳霏雨甜腻地挽着，看上去很像幸福的一对。
钩住金属板上端的钢丝松开！
明川市的新款夏装订货会在全市最大的和_图_书澄阳高级会馆举行。
也许微凉是真的决定彻底忘了他吧！顾小臻这样猜测着，心里也多少安心了一点。毕竟蓝微凉和煜少爷已经有了婚约，尽管微凉曾经那么地喜欢夜，也只能是曾经罢了。
世界变得一团黑暗，可是，他竟然一点都不害怕，恍惚中，竟有种说不出的快|感……
“轰——”
外界一片轰鸣，轰鸣到什么都听不到，只有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尖锐地冲了出来！
“真的吗？”顾小臻的眼睛一亮，挽起身边蓝微凉的手，征求意见道，“我们去上次看到的那家西式自助好不好？听说里面的冰激凌非常好吃。”
一股热热的气息把花明夜的身体环住，气流的冲击让世界天旋地转般，一缕火热黏稠的液体慢慢流淌到他的皮肤上。
“……”
“看到你的脚伤好了真是开心呢，还有哦，我的PARTY上另外一个愿望也实现了呢。”欧阳霏雨幸福地笑笑，更加用力地揽紧了花明夜的手臂，亲昵地把脸靠在他的衬衫上。
“患者已经脱离危险，谁是患者的家属请进来探视。”
韩圣煜缓慢地抬起头，迎上花明夜眼眸的那一刻，眼底突然变得如冰霜一般的寒冷，一股血气从胸口涌出，他倏地站起来，握紧青白色的拳头，用力地向他砸去！
血缓缓地从苍白的嘴角渗出来……
一身白袍的医生神色疲惫地走出，摘掉口罩，深吸一口气。
“是沙尘暴啊。”蓝微凉远远地端详了一下外面的情形，“很严重的样子，真是糟糕。”
金属板落地，发出巨大的声响。
“快！再快一点！”医生紧张地大喊，护士们加快了步伐，车轮摩擦地面发出剧烈的hetushu.com.com响动，车轮飞速旋转，担架车冲入了急救室！
“微凉姐姐！”欧阳霏雨发现了蓝微凉，亲切地喊了一声，“你们也在这里啊，还有煜哥哥也在。”
两个护士把想要一同冲入的韩圣煜拦在了门外。
走廊里静悄悄的，“急救中”的红灯散发着刺眼的光。
他渐渐走向那块金属宣传板的位置……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在她的影子消失在急救室的一刹那，韩圣煜仿佛感觉有一种力量把他维系整个身体的一根线抽走了，冰冷的大门，他的身体忽然变得糯软，顺着门框缓缓地滑了下去。
离他不远处，是两个女孩惊恐的身影，顾小臻的身体微微颤抖，手用力地扶住墙壁使自己站住，欧阳霏雨战栗地看着手术室，脸上早已淌满了泪水。
……
忽然——
金属板一寸寸地降落……
降落……
欧阳霏雨是那么喜欢夜，如果她知道了事实的真相，一定会很痛苦吧。
在即将撞击到他身体的那一刹那，一个小小的身影忽然从人群中冲出来，那个身影瘦小，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巨大的力量，径直地扑向他，把他完整地压在身下！
“恭喜你啊。”她用力露出一个笑容，“你们看起来很般配。”
金属板砸向他……在那一刹那……她忽然冲出来……冲出来……拼命地压住他……将他完全地压在自己的身体下面……
“……”
花明夜竟没有躲闪！
韩圣煜用力攥紧担架车的一角，青白的骨节因为用力而分明地突出，他心如刀割地看着躺在车上如孩童般安静的她，胸口有种血气疯狂地翻腾。
春天在不经意间慢慢溜走，等到人们恍过神来，就只剩下一个小小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