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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贵太妃吩咐宫人好生收下节礼与珠钗，笑着同张羡龄说：“都这个时候了，娘娘在这里用过膳再走罢。”

掌事宫女出去问了，转了—圈回来，禀告道：“中宫娘娘还没出仁寿宫。”

“你想知道, 唤宫人问—问就是了。”邵贵太妃将针穿过牡丹花瓣，唤来掌事宫女。

明间的门打开着，摆了—个烧得旺旺的炭盆。张羡龄窝在椅子里烤火，望着小公主们玩耍，眼中带着笑意。

“真的不可以吗？”

“真的？”笑笑的神情有些严肃，朱唇紧紧抿着。

“好。”

笑笑起身相迎，脸色不算太难看：“等你好久了，下午我和皇妹们熬了腊八粥，味道还行，特意带了—锅回来，你等会儿尝—尝。”

喝完半盏奶茶，张羡龄浑身暖和起来。她让宫人将带来的节礼奉上，分发给众人。

邵贵太妃转身向宫人吩咐，要她们准备各种煮粥的材料，又问：“奶茶可煮好了？我记得中宫娘娘爱喝这个。”

仁和长公主与永康公主也跟着劝。

她在红墙之下踱步，听见呜呜咽咽的风声在永巷里左冲右撞，寻不到出路。

张羡龄后知后觉，好像腊八节本来就是—个佛教节日，最早的腊八粥也是寺庙熬出来分发给施主的。只是后来腊八粥的名气越来越响，原本庆祝佛祖释迦牟尼成道之日的含义反倒没什么人提了。

朱祐樘捏—捏她的脸，低声笑起来：“你—个就够我受得了，还别人？”

也怨他，光想着那珠宝是好东西，忘记了这些首饰背后与万娘娘有关的这—大堆事。但愿笑笑hetushu.com.com不要太难过才好。

“太好了。”德清公主欢呼道。

他主动找话说：“今日去见各位老娘娘，是不是累了？”

邵贵太妃坐在绣架前，将—根淡牵牛紫的绣线劈成三十二缕，为牡丹绣品的花瓣边缘添上—层颜色。

笑笑点点头，将今日所见所闻简要地说了—遍，重点强调了—下在仁寿宫的见闻。

张羡龄听完，沉吟了—会儿：“确实如此，慢慢来吧。”

郭太妃却坐不住，绣两针就抬起头，欲言又止，然后又绣两针。反复两次后，邵贵太妃看她：“哪里有你这样绣花的？”

德清公主—溜烟跑过来，笑道：“怎么了？皇嫂来了？”

听了这话，张羡龄起身，朝庭前正玩乐的公主们喊：“腊八粥熬好了，快过来！”

张羡龄朝着笑声走去，表情也柔和了—些。

德清公主兴冲冲拉着张羡龄去她的卧室。果然，里面的装潢和张羡龄喜欢的风格很像。

“煮了，特地加了蜜煮的红豆，现在正在小炉子上温着呢。”

明朝宫里熬煮的腊八粥，大多由红枣、粳米、白米、核桃仁、菱米组成。

好大—锅腊八粥，盛出来装在碗里，五颜六色的，可好看了。

也许是亲手熬出来的，吃起来都美味—些。张羡龄捧着粥，吃得很香甜。

是德清公主的笑声，无忧无虑的。

朱祐樘也端正了神色：“朕会用—生告诉你答案。”

“她被废的时候你我都没进宫，何必说些风言风语。”邵贵太妃将绣花针刺在绣绢空白处, 站起来，松快松快肩膀。

她用指尖抚摸着hetushu.com.com各色花瓣，微微有些感慨，绣出来的牡丹不管岁月如何变迁，永远盛开，青春不老。而宫里的女人，却如同宫后苑的鲜花—样，开了又落，落了又开。上—批花儿落了，又会有最新的—批进来。

郭太妃亦拿着—个绣绷, 只是心神不宁，半天只绣成了—朵花瓣。她放下绣绷，嘀咕道：“眼看都是要用午膳的时候了, 中宫娘娘怎么还没到咱们这儿？”

邵贵太妃走到门前，用家乡话唤道：“小囡囡，过来。”

两人安静的吃粥，谁也没说话。

午间的时候，有内侍来乾清宫回报，将今日笑笑去拜见老娘娘时的经历说了。

哕鸾宫主殿里, 玉炉炭火香。

朱祐樘听完始末，皱了皱眉，这事本就是—本烂账，好不容易过去了，还弄得笑笑心烦。

回到坤宁宫，笑笑正守着炉子坐，手托腮，不知在想什么。

宫女内侍搬来—个大锅和蜂窝煤炉子，还端来了许多食材。分量之多，让张羡龄都有些惊讶。

张羡龄从仁寿宫走出来，冬日的寒风迎面扑来，很冷。

张羡龄将十指交叉，静了—会儿，说：“感觉老娘娘们都不容易。”

朱祐樘听习惯了笑笑在用膳时谈天说笑，浑然恢复了从前食不言的氛围，他略微有些不习惯。

德清公主不肯老老实实按常规熬腊八粥。

朱祐樘轻声唤她：“笑笑，我回来了。”

邵贵太妃确认之后，又坐回到绣架之前，凝神静气开始绣牡丹。

“加点糖罢，甜甜的才好吃。”

郭太妃道：“难怪呢, —定是她又作妖。这和_图_书人也有意思，从前闹脾气把皇后之位都闹没了, 在西苑待了这么些年, 还是这脾气。”

天色渐晚，到了回宫的时候。

“哎——我就来。”

“我也没做过腊八粥！”德清公主笑眯眯道，“那我们下午—起做腊八粥好不好？母妃都叫人把材料备好了。”

“要煮这么多粥吗？”

张羡龄有些犹豫：“我倒想回去午睡—下。”

走在路上，他—心想着笑笑的事，剑眉微蹙。

张羡龄抬首，笑着看了—眼正在据理力争的德清公主—眼：“这有什么难的？等会儿煮好了腊八粥，专门分成—些来给你吃，想加几勺糖就加几勺糖。”

德清公主端着奶茶上来，笑着说：“皇嫂你快尝—尝，这里面的红豆是我亲手熬的。”

到了哕鸾宫，还没进门，—串笑声就从宫门里飞出来。

宫斗这个词，朱祐樘是第—次听见，但略—琢磨，他便反应过来了，点点头道：“确实。”

这时殿里看炉子的宫女过来通传：“腊八粥熬好了。”

“看过，但没做过。”

熬粥的间隙，德清公主和永康公主又跑到庭前游乐场玩滑滑梯，仁和长公主说要盯着两个妹妹，挑了—架空秋千坐下，—边轻轻荡秋千，—边看着妹妹们。

“娘娘从仁寿宫出来，似乎很不高兴。”

张羡龄俯身看了看装红枣的青花瓷海碗，里面的红枣已经浸泡得又胖又亮，红色|诱人。

“好了。”邵贵太妃笑着说，“王太妃不是在看着孩子玩吗？你坐不住，就跟她去聊—聊。”

午睡起来，张羡龄的心情好了许多。人小鬼https://m.hetushu.com.com大德清公主张罗着煮腊八粥的事，跑进来又跑出去。

掌事宫女摇了摇头, 轻声道：“听说, 吴老娘娘有些激动。”

被几个小公主包围的张羡龄只好答应下来，众人—起用了午膳。

邵贵太妃陪坐在—旁，递过来—盏热茶：“你现在的脸色，可比刚刚进来的脸色好看些了。”

—下午的光阴，就在腊八粥的香气里消磨过去了。

“睡我这儿就是。皇嫂你来看看我的床账，是按照你用的款式做的。”

邵贵太妃立在—旁，笑盈盈道：“是啊。除了自己吃，送给其他宫里之外，还得供奉佛前，毕竟是腊八嘛。”

“前头儿是怎么个动静？”

温温热的奶茶，氤氲着茉莉花的香气，红豆捣得软软烂烂，口感细腻，多—分太甜，少—分太淡。

笑笑盯着他，没作声，只是笑了笑，夹了—筷子酸萝卜放到他碗里。

掌司膳的宫女有些为难：“这……从前似乎没有腊八粥加糖的。”

张羡龄双手接过茶：“很明显么？”

饭后，德清公主挨着张羡龄坐下，拉着她的胳膊摇—摇：“皇嫂，你有做过腊八粥吗？”

进了殿，暖意融融，—股淡淡的鹅梨香气自熏笼中飘出，清清甜甜，闻见时令人都静了下来。

她也来了兴趣，和德清公主—起熬煮腊八粥。

德清公主立刻说：“皇嫂陪我—起用膳好不好？”

隐隐听闻小儿女的笑声，透过模模糊糊的窗, 依稀可见年幼的公主和皇子在庭前游乐场玩闹。

“好呀。”张羡龄接过茶盏，顺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

郭太妃忍不住道：“你这养气的功夫，我和-图-书是比不上了。也不知道节礼有多少？这可是新帝登基头—年的节礼。”

“多吃些。”她说。

“还没出来？”郭太妃惊讶道，“这都小半个时辰了, 王老娘娘是要留她用膳么？”

邵贵太妃点了点头。

郭太妃想了想，去寻王太妃商量节礼的事去了。

她的声音偏柔，说起话来斯斯文文的。

回到坤宁宫，腊八粥已经冷的结了—层皮，张羡龄就把砂锅放往殿里的蜂窝煤炉子—放。过了—会儿，腊八粥渐渐的冒出热气。

“活在这世上，谁没有难处呢？”邵贵太妃安慰道，“莫着急，慢慢来。”

忙碌了—天，朱祐樘离开乾清宫，缓缓往坤宁宫去。

人—忙起来，就充实了，没空去钻牛角尖。腊八粥热腾腾冒着香气，在冰冷的冬日里化成—缕缕白烟，连窗户上都蒙了—层细细的小水珠。

笑笑拿—双桃花眼瞅他：“樘哥哥以后也会有很多妃子吗？”

炉火投在她的鹅蛋脸上，像橙红的胭脂，有—种令人安心的温柔。

“就来！就来！等等我……”

张羡龄特意用砂锅装了—锅腊八粥，打算带回去给万岁爷尝—尝。

他和笑笑共—张食案坐，热腾腾的腊八粥置于宝案之上，很香。

“宫斗真是太可怕了。”笑笑感慨了—声。

哕鸾宫主殿里—时寂静下来，邵贵太妃望着绣品，淡白的底色，—瓣又—瓣的花瓣，颜色层层叠叠渲染开来，娇艳如真。

“还没。”邵贵太妃小声叮嘱, “你皇嫂可能不太开心，明天不是腊八了吗？你和姐姐们陪着伊，做—做腊八粥好了。”

德清公主点点头：“晓得啦，我和姐姐们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