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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世界,全部给你

作者:无处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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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7 以爱之名

Chapter 07 以爱之名

罗嘉颀回望一眼。
话音未落,她皱了皱眉,忍不住用手按了按腹部。
沈夜用双手环肩的姿势坐着。据说这是一种防备的姿态,罗嘉颀自后视镜看她一眼,忽然笑了,甚至轻轻摇了摇头。
受伤的过程,如果说起来,那真是算得上可笑。
“既然说了亮话,不妨再坦白一些。”罗嘉峰带了几分戏谑说,“你不是那种善罢甘休的人。当初的收购案……是不是沈夜让你心灰意冷,你才打算‘揭过不提’?”
因为地域的阻隔早就不再是信息传播的障碍了。
沈夜闭着眼睛,想起个时候,自己背后淋满了液体,他抱着自己,一瞬间的失措,连话都说不出来。
说完他自顾自地拨了电话,似乎是在査某一班航线接着说:“沈夜已经去了海南。就在刚才。我觉得那地方不错——如果你愿意的话,不如这里留给我收拾,你也去躲几天?Rossi,你在S市最近的风头很劲,相信媒体对你的私生活很感兴趣。”
有谁会给自己送快件?送走同事,沈夜有些疑惑地打开了薄薄的盒子。
“如果我的选择是回去,你就会觉得好奇心满足了?”沈夜浅笑。
“晕……我也要去看!”
罗嘉颀转弯,开进停车场:“沈夜,我不是和你开玩笑。我不想被人说成携私报复,把你推进池塘。”
阿姨在一旁说:“鱼是前几天刚买了放下去的——”
“他们走了?”她冷着眉眼问。
她推门进去,闻到熟悉的烘焙味道,黄油、面粉、芝士,甚至奶茶……店员一脸熬夜的倦意,含糊不清地说:“现在面包打七折……”
可现在罗嘉颀站在那里,仿佛等待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宜春路是一条山路,坡度缓,又是往下,他开得平稳。
“喂,你怎么不想想?当初要是我没和……他‘划清界限’,我还能回I&N工作吗?”沈夜打断她的喋喋不休,声音有些干涩,连忙低头喝了口水,“所以,他的事,我真的不清楚。”
“有一份快件送到这里了,现在给你拿过来,顺便给你看早上的图。”
沈夜紧紧地握着拳,克制着自己冲上去质问他的冲动。
会场里所有的叽叽喳喳声音,似乎都是在议论自己的事。沈夜有些敏感地想。环视了一圈,只觉得投来的大半的目光都是异样的。这里坐了很多之前的同事,不只是兄弟媒体的,更多的还是在总部工作的时候认识的。他们当中……又有多少人知道这条新闻呢?
罗嘉颀扫她一眼,语气平静:“你刚才很幼稚。”
“我想和你谈谈。”
她站在原地,直到助手打来电话:“马上要进会场了。”
“医院。”他不回头,“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很好。那么我得快点走。”沈夜顿了顿,面无表情地说,“抱歉让心怡受惊了。”
罗嘉颀的表情倒是颇为淡然,只勾了唇角,没说什么。
罗嘉颀。
“生日?”沈夜一怔,电话那边已经换了人说话。
罗嘉颀说,“不用想太多。”
一场秀看得心神恍惚,结束时作为主办方,有必要和模特们一道谢幕,工作人员又来催了一遍,沈夜咬咬牙,略略整理了着装,拉着栗洛的手一道外出。
前任上司的日光依然精准锐:“沈夜,你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沈夜抬抬眸子,一时间有些傻眼。
那边静默了一秒,才愕然一笑:“我也不明白,心怡明明长得不像你,为什么有人会觉得她是你和罗嘉颀的孩子?”
Q:所以你和那位小姐的关系,也是媒体不负责任的猜测,对吧?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坐得笔直的背影,这个人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吧?
在身体有所反应之前,心怡已经离开了自己的膝盖,哐啷一声,还顺手打翻了不锈钢的鱼饵盘。
她只能强迫自己笑,希望自己的动作自然一些,再自然一些。
她……跨进这一步,于是站在了两个人中间。
“对了,心怡很喜欢收到生日礼物。”他补充了一句,不容置疑地挂了电话。
罗嘉颀没说话,车子汇入车流。
夏丝只比他略微矮了一点,挽了他的手臂,略有些挑衅地望向不远处的沈夜。
“有女儿是件好事,我当然希望每个人都知道。”他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不过你放心,我没打算让她的照片满世界乱飞。掌上明珠……只有在掌上的,才是明珠。这些新闻,是做给罗家看的。”
这是新一期的《游》中,恋爱专栏中提起的忠告之一。其余的忠告还包括:“无伤大雅的、善意的谎言会让你更有魅力(谁能说化妆不是一种善意的谎言呢?),但是切记,具有伤害性的谎言被戳破后的代价,却未必是你能承受得起的。”
沈夜的手指触到口袋中的手机,摁下了开机键,紧接着掌心就是一阵颤动。她站在等候下机的乘客间,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这个号码。
罗嘉峰若无其事:“我的摄影技术还不错。”
他……真是疯子吗?为什么说自己和罗嘉颀是心怡的父母?
“罗嘉颀,你是被她骗了。可是……我好像也被耍了。”罗嘉峰退后了一步,虽然不明白弟弟为什么突然盛怒,可是那个人,似平说了一些……自己没做过的事。
春天真的来了。
一如既往的冷静,没有丝毫的慌张。
夏丝挽在罗嘉颀臂弯里的手慢慢抽了回来,抿着唇说:“前几天开始工作,我就一直在观察她,还不错。”
厉宁望向街对面,摇摇头,咕哝了一什么。
罗嘉峰闭了闭眼,笑:“现在只剩下一个麻烦了。”
“我希望你……能放下一切,去爱一次。”
沈夜径直把窗给推开了。屋外潮热的空气一下子涌进来,纠结在每一寸裸|露的肌肤上。这是在一个还未开发的小岛上,周围是家庭旅馆,房屋低矮,街道窄小,烈日阳光的曝晒下,有几分八十年代的复古味道。
“后悔或者感动,那也和你没关系。”
“嗨。”
他们彼此解开最后一层面纱的夜晚,沈夜还记得,她说了很多自己没做过的事。她说她和罗嘉峰串通了,然后她假装救他;她说她会在之后培训升职;她说她玩欲情故纵的游戏;她甚至说,她对他,从来没有一丝感情。
长长的甬道瞬间将刚才还拥挤的人群散开,沈夜静默了一会儿:“有事吗?”
“不是。你没明白我的意思。这种损害集团声誉的事,我不会做。得不偿失。”
沉默而倔强的拒绝,会让一个女孩子显得不那么可爱。
“哦,不开会了吗?”罗嘉峰若有所思,“按规定……”
采访罗嘉颀的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这个年轻男人一直坚持要我称呼他为Rossi。而在海南岛湿润的空气中,他的发型清爽,笑容淡淡。
很快地冲洗完毕,又在卫生间的抽屉里翻了许久,才愣愣地穿上阿姨给的衣服出门,一冷一热之后,身体似乎对空气有些敏感,沈夜忍住打喷嚏的冲动,手忙脚乱地往额角上贴创可贴。
罗嘉颀收住了脚步,忽然淡淡笑了笑,摸摸心怡的头,答非所问地说:“至少心怡摔跤的时候,她想去接住心怡……是真心的。”
这是在他今天突然出现在这里之后,罗嘉颀说的第一句话。
副驾驶座上堆着杂物,而罗嘉颀用眼神示意她:“坐后边吧。”
“把手给我,池子不深。”他又说了一遍。
车子的隔音性能这样好,他们彼此听到的,大约都是呼吸声。
罗嘉颀微扬了眉梢,清亮的脸上并看不出多少表情,只是颔首说:“好久不见。”
她不知道怎么把手给他,只知道自己的手腕一紧,接着被人用力一拉,慢慢地,竟然在池水中站稳了。
“阿姨……”对方奶声奶气,“阿姨,怎么不来和我玩?”
立刻有人解释:“不知道,KS传来的资料上是这样写的。”
“你说得还不够吗?”他似是今天第一次失控,“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和她起在骗我——”
灯光剧烈地变换了一下,她的余光不经意地扫过一个坐在中间靠后的人影。那道利落的剪影让她有片刻的恍惚,似曾相识。
“哪个罗总?罗嘉颀?他……还来干什么?”那个声音有些疑惑。
心怡还没开口,沈夜就听见阿姨说:“咦,又有人来了,我去看看。”
她看了一眼,厌恶得索性关了手机,又狠狠地转眸,盯着侃侃而谈的罗嘉峰,心底只盘旋着一个问题: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还在媒体上拿出了那么多所谓的“证据”。
“没事。”沈夜勉强笑笑,也不顾浑身在往下滴水,站在她面前说,“是阿姨自己不小心,心怡去拆礼物吧。阿姨去换件衣服。”
这一晚的月色极亮,将年轻男人的脸,不轻不重地割裂开。一半似是浸润在往事中,而另一半,晦暗不明间,难以辨识。
罗嘉颀来KS的秀场了,罗嘉颇有私生女了……明明已经努力避开,可到底还是没法脱身。哪怕你岛上要离开这座城市,相隔干里也没有用。
那个修长暗黑的人影,依然站在那里,安静无声。
“你去干什么?”夏丝撇撇唇角,语气漫不经心。
“哦,天呐,我弟弟也打来电话了。”罗嘉峰在电话边顿了顿,“沈小姐,抱歉,如果你实在想和我说话,不妨过半个小时——我们不是会在会议上见面吗?哦,对了,我弟弟也是股东,也会列席。”
心怡显然好久没见到夜了,一见面就把自己脏得一塌糊涂的手往她的衣服上蹭,嚷嚷着说:“阿姨,我们去玩鱼好不好?”
“真特别。”她在心底赞叹了一句。
所有媒体的专访都在这边,沈夜慢慢走过去的时候,清楚地知道,避不开了。
她有意地忽略其中一道很难让人无视的身影,转和图书身对助手说:“这里没什么事了吧?”
沈夜注意到他的手指上缠着创可贴,看了他一眼。
“哎,这么巧,沈小姐?”
谁在乎。
她没接口。
沈夜合上书,指尖扣在紫色封面上,她闭上眼睛,感受到耳朵里奇怪的感觉,像是被一种声音嘶叫着扯住,又再放开,让她有一种隐隐的兴奋。飞机急速向前滑行的时候,因为惯性,身体抵在椅背上,仿佛被无形地束缚着,直到这样的压迫感最后消失。
“嗨,好久不见。”
声音是随着夜风一道送来的,沈夜分辨不出任何情感,像是在空旷的公路边,不过是陌生的司机停下来,善意地让你搭车。
沈夜也曾坐在属于自己的格子同里,抽屉里满是零食,然后小心地觑一眼主编室的门,再悄悄地在QQ上和朋友聊上几句话。那个时候主编杨宁应该是能察觉出一干编辑们的小动作的,可她从来都不会说破,似平知晓这样的动作可以给这个团队增加凝聚力和创造力。
数日后。
“所以你最好下车,去检查一下。你的脸色真的不大好。”他坚持说,“你可以打电话让你的朋友来陪你。”
“呃,你送我到这里就行。”夏丝看了罗嘉颀一眼,“然后就去办你想要办的事不用我教吧?”
忙忙碌碌穿行的服装编辑,手里总是拿着各式的皮带或者项链,口中默念着各种各样的颜色搭配:“墨绿加深紫,宝蓝加灰色……这样总不会错了吧?”而文字编辑们坐在电脑前,令人讶异地,可以将姿势维持整整一个上午,一动不动。
“是不错。”一旁有同事说。
车子亮了亮尾灯,一径离去了。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罗嘉颀他没有害得你父亲动不了手术而去世。你看到了,监狱的证明,医院的证明,你父亲生病的那段时间,H市监狱的那例肾源,也就是你认为你父亲错过的那一例——被证明是不适合移植的。也就是说,假如当时你有了那笔奖金,恐怕,伯父还是……无法顺利地做手术。”
“不是。”罗嘉峰眼神微微闪烁,“她只是独自去疗伤旅行。”
“你派的那人不会点火,所以你做得安全。”罗嘉颀讽刺地说,“她来救我,也很安全。”
在上午亲自坐镇了海边特辑的拍摄之后,桌边放了椰子,沈夜在敲打六月刊的刊首语。她写一行字,顺手接起了服装编辑的电话:“什么事?”
夏丝的目光还在追随沈夜的背影:“我在帮你‘报仇’啊。”
沈夜微微张开嘴巴。
罗嘉颀打断他,语气冰凉,“我没那么好糊弄。”
罗嘉颀沉默了片刻;“她不是去总部培训回来?”
沈夜茫然地挪了挪脚步,心想,现在自己还有脸面进去开会吗?
而此刻沈夜在机场坐立难安。
“我没让人泼你柴油。你知道我的,就算我希望收购失败,可是泼柴油这种事,如果我做了,妈妈会不会掐死我?”他沉吟着说,“她说是我安排的?”
“心怡呢?你准备让她怎么办?”
“是。”她鼓起勇气,迟疑着说,又一次紧紧地咬住唇,“可后来,我决定报复你。”
他便笑笑,闭口不言。
沈夜找到了记者,回头说:“我还有事,罗先生、夏小姐,你们慢慢聊。”
对我来说,我期冀的是,这份杂志,这份被家长评价成“花花绿绿”的少女杂志,究竟可以成长到什么样子——可不管它成长为什么样子,有一座NEVERLAND却永远存在着,在那里,我们才热爱美丽的装扮,热爱美丽的笑靥。
沈夜希望自己回应的声音如他一般的镇静从容,不经意地咬了咬唇,努力恢复了平时的表情:“你好。”
冰凉的液体无处不在,瞬间吞没了自己的呼吸……沈夜不会游泳,额角似乎还触到了池边坚硬的石块。至能察觉出惊慌失措的锦鲤正从自己的手臂边游过,手指无力地抓住滑腻的水草,世界一下子黯淡下来。
沈夜下意识地站起来,决定找个借口迅速离开。
沈夜一怔,什么都没说,只是将电话挂了。
或许是因为明川的那一碗面,或许是因为弄堂里的那碗馄饨、公司里的海鲜炒饭,和游乐场里的热巧克力。
罗嘉颀愣了愣。
“那么,请你将这份好奇心一直保存着吧。”沈夜轻描淡写地说,“没错,我答应了。”
罗嘉颀并没有望向她,很快地放开她的手,转头对一脸焦急的阿姨说:“带她去换身衣服。”
车子稳稳当当地停下来,沈夜挪了挪身子,正要下车的时候,忽然奇怪地顿了顿。
“爸爸送我的,奶奶不会让我养小鱼。”心怡伸手去够那盘鱼食,一边小声说。
“我听到了。”她说,并没有挣开他的桎梏。
“我已经退出1&N的管理层,我们明人说亮话,我的新公司运营良好,我不打算回来和你分一杯羹。你顾虑的也都不存在,就连当初的收购案我也打算揭过不提,你为什么还是不放过我?”
罗嘉颀没有回应她的疑问,只是伸出手,按了电梯的关门键,然后沉稳按下“1”。
“你知道为什么当初我要找沈夜合作吗?”他低低叹了口气,拍了拍罗嘉颀的肩膀,“我看得出来,你陷得太深。可她对你……似平并不上心。当时我想,那不失为一种让她证明自己的好方法。”
第二天的工作偏偏是缺席不得的,I&N旗下的媒体每季度都会有例会,沈夜第一次代表《游》出席,走在I&N总部的大厅里,她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为什么五月都没到就开冷气?”
“这里好多鱼!”小姑娘指手画脚,又回头看看紧跟不舍的阿姨一眼,底气十足,仿佛找到了靠山。
她微笑起来:“那么你重新接受一次采访?”
骤然听到罗嘉颀的名字,沈夜觉得自己脑子一下子炸开了:“你疯了吗?我和他的关系,你比谁都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做?”
“嗨,心怡。”没等那个小影子朝自己补过来,沈夜已经皱着眉说,“为什么让她一个人在这里玩?”
A:很普通,就像是普通人一样。追求的过程很艰难,如愿以偿的时候……觉得得到了全世界。
“咦——没看报纸吗?”之前说的人显然有些得意,“说起来,那个人我们都认识啊……”
说话声音渐渐地小了,沈夜愣了愣,接着难以置信地摸出手机来,上网,捜索罗嘉颀的名字。
是在示意他将那盒纸巾递给她吗?
朋友说:“要是根都烂了,就真没办办了。”
沈夜往外走的时候,心里却在想,现在做什么都没有关系了。
没了小丫头温暖的身体,一下子有些空落落的——很好,一切都在让自己更加尴尬。
如今是自己坐在这间办公室,只要将百叶窗拉开,她看得到外边的一切。
“杂志社有事,急飞海南。”沈夜拿了包转身就走,“您还有事吗?”
“是有冲动要立刻告诉你。可后来一想,总是开不了口。”他涩然一笑,“婷婷,人总是这样的。瞻前顾后,想得太多,就不果断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你不顾一切离开我,假如将这些告诉你,是为了挽回,还是为了让你后悔?”
他“嗯”了一声,依然辨不山喜怒的表情,却在须臾后淡淡问她:“现在想到爸爸,还是会很难过吗?”
她的脸从水的压迫中钻出来,湿漉漉的,浑身上下,似乎只有手腕邧一圈是温热的。
“也就是说,过段时间,你会澄清的,对吧?”
数秒之内,他们或许可以决定商场上一项大的投资,可是在现在的数秒之内,空气里的味道叫作沉默,又或者是困惑。
“如果你对我没有一点点的感觉……那些证明有什么用?”
“是我。”罗嘉峰的声音照例是懒洋洋的,迥异于他的弟弟,“假期过得愉快吗?”
“怎么会没用?我们做媒体的,当然知道巨大的传媒效应。”罗嘉峰皱眉说,“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
不会是因为和自己有关,她抿了抿唇——他离开的背影还记得这样清楚,那样骄傲的一个人,不会第二次地,将心意再一次、完完整整地送出给同一个人。
一池的浮萍,星星点点,沈夜看了半天,哪有鱼?
青草的颜色,桃花的颜色,蓝天的颜色……这一切大概都预示了,这一季的流行色就是这样飞扬跳脱的。
“还用手机偷|拍了……不过不大清楚,你看……”
车门打开一半,她的脚跨出了一半,似乎有些不知所措,脸色甚至比刚才从池子里捞出来时更白。
那是……罗嘉颀给她的味道吗?
他带了新女友来见侄女?自己……凭什么出现在这里?出现在罗家?
她不知道是因为被外人蓦然提起的父亲,还是因为自己曾经的误解,或许还有记忆尽头的……那个模糊的身影。
车子掉了头,出了医院的停车场,罗嘉颀顺手将暖气开了,一路上却是静默不语。
“因为……我预料错了几件事。”罗嘉峰语气十分坦率,“现在看看,能不能挽救。”
“罗嘉颀,我没有不舒服。”她深呼吸一口,“我不会拿身体开玩笑——”
小姑娘急匆匆地转头向她背后看去,接着站了起来:“是叔叔。”
有时候男人的思维……确实不会转弯。
可现在算什么?
“Derek,当初他们给心怡做亲子鉴定的时候我就反对,那时候你干什么去了?”
“别把你说得像是为了我好,Derek。你比谁都不希望看到我的收购案成功。”
“你……去哪里?”
“可以进来吗?”
至于我们的“游GIRL”栗洛,从第一次拍片,直到现在,已经走过了巴黎和米兰的秀场。适应驾驭各种风格,对这个甜美的女孩来说,已经不是难事和_图_书。她曾在电话里对我说,这就是成长,不无怅然,亦有颀喜。
“不用。”她的脸色微微泛起了红色,“请你送我回家。”
“是啊。”沈夜想起来,她没在车上,“她……不走吗?”
“很好啊。”沈夜将唇膏擦掉,笑,“比在总部工作好多了。”
“今天是股东大会啊……他虽然辞职了,股份还在的。真想不到啊,他怎么连孩子都有了?”
好比杂志要刊行的前夜,却没有一件服装到位……有时候洗夜都替那些记者着急。
罗嘉峰耸耸肩:“我有顾问。”
厨房里没有红糖,她胡乱地舀了几勺蜂蜜冲了,一口气灌下,这才蹒跚着回到卧室,满头都是冷汗,折腾到半夜才睡着。
沈夜回过神,意识到说的是几个之前没一道赶来的模特,点头说:“我去看看她们。”
肚子一阵阵地发痛,整个身体都痉挛起来,一抽一抽的,像是有人拿了把刀子在狠狠地戳,又来回地搅和。
拿到入场券的年轻女孩早早地等在了广场附近。她们妆容闪亮,还在喜欢穿短裙或是短裤的年纪,于是毫不吝啬地在舒适的天气中露出自己纤长美好的小腿线条,还有人在问究竟怎么样才能拿到入场券。沈夜从人群中穿梭而过,听到身后有人喊住自己。
“放心。我当然不会让她见报。”罗嘉峰揉揉额角,这个动作和弟弟如出一辙。
“好吧。”沈夜无奈地转回来,“在哪里?”
罗嘉颀……那时候的表情,是一种所谓的“假装不在意”吧?
可她不是的。
没多久,发布会就开始了。光影背景中的春季新款引来了粉丝的尖叫声,沈夜所坐的位置极佳,看得见嘉宾席上的来人——那些座位自然是出钱也买不到的。有大人小小的明星,也有姐妹杂志社的编辑,当然更有赞助商和合作客户。
“傻事?比如说?”
而每一年春季新款,KS都会选择国内的时尚杂志合作,举办秀展。走秀的模特大多是日本的当红年轻模特,未必是名模,却绝对有亲和力。至于秀场的人场券也不对外公开发售,通过抽签等形式分发到想要的粉丝手中。
刚才下车的时候,浅米色的真皮座椅上……有一处淡淡的痕迹——沈夜心里咯噔了一下,立刻不知所措起来。她不确定自己裤子上是不是……而且,要怎么样才能不让他发现,再把痕迹擦拭干净呢?
沈夜曾经笃信未来,可此时,她却想起那句在书上看到的话:不要惧怕过去,假如人们说过去的事无法挽回,你别信。
沈夜知道他刻意地将语气放柔缓了,可是……她剧烈地咳嗽起来,渐渐地,眼睛看不见任何东西,似乎有一种奇怪的潮湿感。
“走?”罗嘉颀愣了愣,又抬了拾眸子,看到后视镜里的她。
Q:最近新闻上说罗先生已经有孩子了?
甫一见面,罗嘉颀坐着没动,只是抬起眸子,看了春风得意的兄长一眼,静静地说:“心怡送走了?”
是来看展的杨宁。
沈夜忽然痛恨起罗嘉峰来——又或许是迁怒,是他信誓旦旦地向自己保证说罗嘉颀不会回来的!
他拨了电话:“……男人和女人分手之后,女人会不会不承认之前对他的一切好感和……做过的傻事?”
是在冰天雪地中跋涉千里的行人,终于寻到了一汪温泉,然后,洗去了满身的尘埃。
“啊?什么?”外边人听起来也是十分的惊诧,“什么意思?”
那一拳即将触到脸颊时,罗嘉峰用手格开,皱眉:“等等,那次和我有什么关系?”
“夏丝第一次和你们杂志社合作?”
心底轻微地一动,罗嘉颀忍不住伸出手,拇指与食指扣在她的下颌上,柔和,又不失力道地将她的脸侧过来,重复刚才那句话:“如果你对我没有一点点的感觉……你听到我说这句话了吗?”
直到近在咫尺。
她忽然有了灵感。
罗嘉峰随口的一句话,却使罗嘉颀砰地把门甩上了,他快步走回兄长面前,一把抓住了他胸口的衬衣。
“你哥哥给我打了电话。”她最后还是先开口,有些迷惘,“提到了我爸爸的事。”
沈夜忽然想起几个月前,是另外一个人,用漫不经心的语气对自己说过同样的话。
路灯掩映,绿意丛生,直到看着她走进门,罗嘉颀才动了脚步,似乎是想回屋子里去。
听到那个声音,所有的愤怒和不适适时地找到了出口,沈夜扔下手边的吹风机,压抑了声音说:“进来。”
对着妈妈解释的时候也觉得心慌意乱,每提起一次罗嘉颀的名字,沈夜都觉得心悸,最后不得不强调:“妈妈你别管了,报纸乱写的。”
“这样行吗?”推门进来的是新进的一位服装编辑,手里提着一套初夏的裙子,“封面上就让栗洛穿这套了。”沈夜站起来看了看,最后一件配饰,定了下来。她拍拍编辑的手臂,微笑:“先吃饭吧。”
“嗯?”
“是,昨晚的飞机。”
这是她从现在开始,每个月都需要完成的一项工作——这也将是她在《游》的第一篇主编刊首语。敲完最后一个字,发给文字编辑,尽管已经是午休时间,杂志社里依然很热闹。
正随口聊天,忽然接到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罗嘉颀一手扶在门上,半拉开,沉默了片刻:“我和她之间的事,你不会懂。”
是示威?或者仅仅想让自己知道,重新开始对他而言不算难事吗?
罗嘉颀看她一眼,她今天穿着红色的抹胸长裙,脖子上细细的两根吊带,露出有些单薄的肩部,一仰头的时候,鼻尖微翘,像个孩子。
这个城市容纳得下这么多的人,这么多悲欢离合的故事,可她的身边,丝丝缕缕,都是罗嘉颀。
第二天在确定中国方面模特名单的时候,接到合作方的一个电话。
“具体来说,我想纠正一个错误——”罗嘉峰在办公椅上坐下,目光微垂,隐匿起那丝笑意,“希望能帮到……几个人。”
等到将一份饭吃完,她才问:“你们杂志社最近在忙什么?”
“周日我……”
在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的时候,沈夜已经下了车,在酒店对面的一盏路灯下站了许久,静默了一会儿,她将这串莫名其妙的动作归结于身后那家被美食网站多次推荐的面包店。以前每次赶到这里,她都会买上新鲜出炉的沙拉包带回家。而那一次,罗嘉颀提了甜点,突如其来地回到自己家里……也不知他是怎么发现自己这份小小的喜好的。
幸而大厅里也没有人。阿姨拿袋子装了她的湿衣服递给她,又说:“我去叫司机。”
“嗨,怎么样?还适应吗,主编大人?”王黎拿了属于自己的那份鸡排饭,一边问她。其实王黎现在和她已经不算同事了,杨宁从《游》离开,新创高端时尚杂志的时候,带走了好几个得力助手,其中就有她。如今两个杂志社就在隔壁,时常能见面。
“不——”罗嘉峰在电话那边笑起来,“只会对你更好奇。”
最初只是轻轻一阵疼痛,拔下那些刺,拿过一旁的毛巾,才发现斑斑点点的,都是血迹。
“你!”腹痛,寒冷,上下唇甚至在轻轻颤抖,沈夜气结,她怎么办?
他并没有回答,想起将她拉出水面的时候,那一池水,将她下午的妆容全都浸透了、剥蚀了。丝质的裙装贴在肩胛的地方,线条婉约,而张脸苍白惶乱——就像是所有的事没有发生之前,她留给自己的印象那样,乖巧,又有些容易羞涩的小姑娘。
而她呆呆地坐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
沈夜又凝神看了看照片,上边的女孩五官极为深邃,是混血儿,眼神微微扬起,竟有几分中性的英气之美。
他仔细地看她的表情,而沈夜一直侧着脸,直到他说:“如果你对我没有一点点的感觉”,依然毫无动静。
他很坦率地看着弟弟,“我给你一句话,那件事我完全不知情,至于沈夜……她为什么要骗你?”
“说真的,你有一点点后悔吗?”罗嘉峰敛了笑说,“你知道我指的什么,他可以给你更多。”
“阿姨给你带生日礼物了,要看看吧?”她在小姑娘耳边说。
“所以,现在你是什么意思?”罗嘉颀顿了顿,语气听起来很平静,可眼神不会说谎,他直视罗嘉峰的时候,锋锐犀利——罗嘉峰很怀疑,这个素来以自制冷静为傲的弟弟,下一秒就会冲上来……揍自己一拳。
身后有人喊住她:“沈小姐,一起吃饭吗?”
还有慈善拍卖时用心怡的名字拍下的泰迪熊。
阿姨递来一个小碟子,小声解释说:“是喂鱼。”
脑海里还是一片空白,走到电梯边,摁了向上的键,等着电梯慢慢地升上来。
“了解下你的近况。”
刚进这家杂志社的时候,韩风盛行。姑娘们剪着一式的刘海,而商店的门口总是将“韩版”两个字高高地亮出;再接着,是棕色头发、花苞头的日系;到现在,黑灰色统治街头的欧美风——这本杂志,竟纪念下了我的青春。
车子在门前草坪边停下来,还是之前的阿姨出来开门。显然还记得沈夜,她笑容满面地说:“沈小姐来了?”
如果说刚才在秀场的见面,她还能自如地应付过去,是因为那里有那么多的人,而他们在公事上,戴了同样的面具。
心怡用力点头,小小的马尾一甩,笑得很开心:“我和爸爸一起放下去的。”
他也不打算解释什么,专心致志地打了个转弯:“回家?”
“Derek,你不明白的。”罗嘉颀的声音低沉下来,他不知道此刻掠过自己心头的是不是苦涩,“即便是这样,我们还是没法在一起。”
隔了一层水汽望向罗嘉颀,他紧紧地盯着自己,微抿着唇,看和_图_书不出半分表情。
有那么一瞬间,罗嘉颀觉得自己产生错觉,她的脸颊在苍白如雪之后又晕上淡淡的粉红。她的眼珠漆黑,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仓皇之后,溢满了某种感情,让他觉得难以辨识。
罗嘉颀轻轻咳嗽一声,车子里没开空调,可他的脸颊上……似乎有些发烫。
“你这样说,我理解成,你已经放开了。不恨,也不爱了。”夏丝试探着望向他。
只是一叠纸,她一页页地翻着,不知不觉地,手指在颤抖——这是什么?谁送来的?
路口走过去还有些远,沈夜看见那辆车很快地掉头,接着在自己身后的地方停下。
就在刚才,一个美容编辑将赞助商名单弄错了,接着一连串的多米诺骨牌被打翻,她不得不忍着脾气,一一从头修正。偏偏那个美容编辑是新人,她再大的火,也只能稍稍忍下,冷着眉眼训了一两句,再亡羊补牢。
世事难料,又一次站在这个花洒下,却是在这样尴尬的场景中。
也不知道能不能重新成活,罗嘉颀眯起眼睛,思绪纷乱。
那辆出租车正在向自己的方向开过来,沈夜深呼吸,微笑回应:“是啊,好久不见。”
在各方记者都想要打听到罗嘉颀“女儿”的“妈妈”时,当事的两人却没有见面,亦没有联系,这……可真是没人相信的吧?
大概算是有救?罗嘉颀反复地看着个不起眼的植物,握着银质的小刀,一点点地切下些腐烂的根块,放在消毒液里浸泡,手指到底还是被刺到了数根。
沈夜之前从未痛经到这样的地步,今天着了凉,又忙了一整天。而且,她不得不承认,花精力和罗嘉颀说话……真的很累。翻了个身,将身体蜷起来,痛……再翻身,热水袋捧在小腹上,还是痛……她终于忍无可忍,掀开被子起来去倒热水。
“那更好理解。那女孩儿不错,至少没让男生傻等。也断了这种可能。”
“很晚了,我先走了,再见。”她并没有多说话,钻进出租车后座。
她跟着阿姨,很快地向小楼里走去,留在花园里的人,谁都没有开口。
“心怡等着你一起吃蛋糕。”
罗嘉峰环抱着手臂,半靠在门口打量她:“你没事吧?”
车子开进市区,有种喧嚣穿透玻璃的阻隔而来。
沈夜很快地出来,边走向楼梯边拨电话。
一如既往的、宽容而温暖的怀抱。仿佛经历过的这一切,对这个男人而言,无足轻重。
阿姨已经将姜汤都送了上来,就搁在一边,沈夜还没喝,热气氤氲着,在镜面上画出蜿蜒的花枝。
阿姨尴尬地笑了笑:“太太在的时候不会让她到处乱钻,不过罗先生不管她,每天都要洗好几个澡……”
直到在她家楼下停下来,沈夜问他:“我没带纸巾——”
“你在听我说吗?”罗嘉峰放缓了语气,“之所以我来告诉你这个,而不是他,是因为我劝过他。结果不尽如人意。沈夜,我弟弟比你想象的还要傻。”
沈夜把自己收拾干净,已经没有精力去做任何事了,直接躺在了床上。
曾经是罗嘉颀的办公室,那扇碎花百叶窗已经被拆下了。
“罗先生也在。”阿姨说,“这边。”
她怎么能否认呢?
“想刺|激她?”罗嘉颀抿唇,清亮的眸色里并没有多少笑意,“对别人可行,但她不可能。”
“是什么?”沈夜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哑,“你要告诉我什么?”
其中最显眼的一条,居然是去年去游乐场,填写的所谓“家庭优惠票”单据……
不过并没有留给她太多的时同去细想,助手匆忙走过来。后台临时有事,她急忙起身离开,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一片漆黑中,其实看不清究竟坐了谁。
她正要拒绝,有一个人却比她更旱地开口:“不用了。”
她努力让自己不要惊慌失措,脚尖似乎也触到了池底的淤泥……或许能将身子抬起来?
跳出的第一条新闻,让她目瞪口呆。
隔着门,她听见外边有唰唰的水声,然后有人开始闲聊。
“什么?”她刚刚拉下遮光板。
蓦然听到这个名字,让沈夜没吃午饭的胃有些不舒服。
就在她和小姑娘达成了共识,将这盆鱼食喂完之后就去客厅拆礼物的时候,身后又响起了脚步声,和……熟悉的对话声。
沈夜回头。
而那辆车子的主人没有多停留半秒的时间,掉头离去了。
沈夜脚步顿了顿,轻声问:“就心怡在吗?”
回去的飞机上,罗嘉颀坐在沈夜的身侧,递给她一份晨报。
罗嘉颀手上拿了西装的外套,静静地看着她:“我送你。”
她扬了扬眉梢,很快意识到这位“罗先生”并不是曾经带她来这里的那位,说不清是放松……还是失落,她走进门厅:“今天是心怡的生日派对吗?”
飞机摆脱了地心引力,而他们几乎同时静静闭上眼睛。
“刚才看到罗总了……”
知道你承受父亲去世的巨大内疚和痛苦,知道你无处发泄的自责,知道你所谓的“报复”只是意难平,怎么会恨你?
她不想承认自己是个在精神上有洁癖的人,可事实是,每个人,或多或少地,都会这样——无法释怀的,会是自己曾经做的事,就像污渍,难以擦去。
而他十分礼貌地放开,甚至往后靠了靠,他们之间,隔着符合礼仪的距离,谁也没有动作。
“我不知道你会回来。”沈夜想了想,决定还是把这些话说清楚,“是心怡打电话给我的。出现在你家……如果让你觉得不舒服的话,我很抱歉。”
沈夜冷冷看他一眼:“抱歉。我下午要出差。”
沈夜蓦然间从思绪中抽身,顿了顿:“多谢你的关心。”
沈夜看着手腕上被抓着的那一圈肌肤,似乎蓦然间滚烫起来。
沈夜看着渐渐淡出视线的道纤细身影,难以置信——她是心怡的妈妈?
她深吸了口气,努力克制住颤音:“你……恨我吗?”
“我当时想说的是未婚妻。不过最后还是用了‘女友’这个词,让我有一种不安全感。就是……你随时会离开一样。”
他看着她的背影匆匆离开,又回头问一旁的助手:“心怡已经送走了?”
还没到开会时间,沈夜看看卫生间的标识:“我先去卫生间。”
她当时……怎么会不明白呢?在同事面前,批评难道不是必需的吗?毕竟是她连累这样多的人加班加点……而这样批评之后,以后的工作上才不会有不必要的阻力。
不远的地方就是一条木椅,沈夜看看心怡,她玩得正开心,充耳不闻,只顾一把把地撒鱼饵。
其实心底隐约地知道这个答案,可如今,就像沈夜之前说的样——“安全感”,这个原本自己不需要的东西,已经这样苍白脆弱,以至于他不得不这样认真地,将这个问题抛给她。
“不用了。”他抱住她,揽在胸前,十指交扣,“现在这样就很好。”
“那么我默认是了。”罗嘉峰看着他,啧了一声,“不想挽救?”
罗嘉颀静静看着她,一字一句:“那时我很生气,可是……怎么会恨你呢?”
除此之外,内心深处也开始钦佩罗嘉颀处理突发事件和危机的能力,她似乎从没看到过他为哪件事焦躁不堪的样子——大概只有那件事——沈夜的额角跳了跳,她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将那些不必要的思绪甩开,摁下了助手的内线。
……
“是吗……我倒是想去,可是你知道,我不是很方便。”沈夜直言不讳地说,“或者我提早几天去看看她?”
采访前记:
沈夜没吭声,想要像刚才那样笑笑,忽然觉得扯动唇角有些困难,于是便停止了徒劳的努力,专心地吃饭。
可是味道却不一样了。
“担心罗嘉颀?那不必了,有我在的场合,他不会出现的。”罗嘉峰笑,不以为意,“周日晚上,我让车子去接你。”
他退后一步,耸肩,让开路说:“当然希望你能为I&N创造更大的利益。”
罗嘉峰认真想了想:“会澄清。”
罗嘉颀没有反驳。
电梯门将将关上,他伸出手拉她一把,却没有望向她。
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我真想知道你究竟在想些什么,罗先生。”沈夜盯着他,慢慢地说完这句话,闪身出门。
沈夜一愣,拿了手机站起来,走到窗边,克制不住的笑意:“心怡在哪里?”
“哦,你在路口放下我。”她说,“我可以打车了。”
罗嘉峰讪讪一笑,半晌才说:“生意归生意。问题是,沈夜是个矛盾的女人。合作之后,我许诺的那些东西,你知道,培训、升职……她都没接受。至于回到《游》当主编,是杨宁的游说加推荐,和我无关。”
沈夜看到了,而且看得很清楚。
于是把自己绕了进去,就连那丝情感是怎么发生的,也是一头雾水。
沈夜俯身看看她不安分的眸子,就是昨晚一场宴席上看到用来装点冰雕的紫黑葡萄,又是一脸认真的表情,忍不住有点云里雾里:“玩鱼?”
有一根细小的弦在心底深处弹开,铮的一声,极快地擦过心尖的地方。她觉得有些异样……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罗嘉颀,他与人交往,总是带了几分隔膜与疏离——可和夏丝在一起的时候,似乎是全无防备的亲近,就像是……当初对自己那样。
身后一道刺眼的亮光扫过来,接着是喇叭声,显然车上的那个人并没有多好的耐心。
“我知道的时间不长,可能就比我哥哥早一点。”他低低叹口气,“在那之前,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开口。”
即便昨天在家里,他也没有正式地和罗嘉峰见面。在罗嘉峰出现之前,他已经送沈夜离开了。向来是这样,王不见王,两人虽是兄弟,又像陌路。
手机忽然响起来,她的视线和_图_书良久才从白纸黑字上移开,“收到了吗?”罗嘉峰的声音冷冽,直切主题,“看完了?”
“罗嘉颀,你让我说什么好!”夏丝头疼地抚额,“刚想夸你刚才做得不错。”
外边早已灯火通明。灯光刻意营造出绚烂如雪的氛围,这让着春夏装的女孩子们看起来分外的纤细。沈夜的目光牢牢地看着后排中央的位置,竭力维持着笑意,至少要让人看出来……自己是在享受辛劳之后获得的掌声。
沈夜急了:“我没事,你送我回家。”
罗嘉颀只勾了勾唇角,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没什么。”她迅速缄默。
即便是身处天涯海角,总有人能想办法找到你,了解到你的事,探听你的消息。
“是呀,罗先生就是太宠女儿了。”阿姨咕哝了一句,“太太最喜欢的九子萍……叫人拨了一大半……”
他扬了眉梢看她,眉宇凭然。
他笑了笑:“大家都认识吧?不用我介绍了。”这句话却是对着夏丝说的。
从通道往里走的时候,一旁有人叽叽喳喳的声音让她脚步一顿。
是厉宁。
“KS的中国走秀推广啊。每年春季都会有的,你忘了?”沈夜有些头疼地笑,“以前不觉得什么,现在才知道有多麻烦。”
站在高楼的窗后望向底下的街道,沈夜将头靠在座椅上,窗外有女孩着了春装,当季的流行元素已经体现出来,处处是俏皮活泼的颜色,苹果绿、柠檬黄……强烈的碰撞间又起着轻微的化学反应,出平意料的融洽。
怀抱陡然就僵住了,而心怡突如其来的扭动这样明显,沈夜差点抱不住她。
心怡撇撇嘴巴,像是知道自己闯祸了,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垂下去,似乎是想哭的样子。
A:事实上不是的。她的确是我女朋友。不过有关这位小姐的身份工作之类的信息,还是希望大家不要随便揣测。以后她的消息,会由我自己的媒体来发布。
加完班已近深夜,暮春的风微暖,站在楼下仰望英豪大厦,可见星星点点的灯光,大约还有人在这个城市奋战。游离在城市外数月,走了很多路,最终回来的时候,还是毫无障碍地融入城市,这不能不说,已经成为现代人的一种本能了。沈夜靠在出租车后座上,看着熟悉的城市景致在眼前掠过,而视线的尽头是一座再熟悉不过的酒店。
他为什么在这里?
那种好闻的气息,慢慢地传递到自己身上,而沈夜视线的尽头,是他衬衣的颜色,洁白挺括……可是忽然间,视线模糊了,仿佛是被水濡湿。
“你不知道她多了解我……”罗嘉颀顿了顿,看到对方眼中的诧异,于是没有将那句话说完——她从来都知道怎么分辨自己的真心与假意。
他一坐下,会议便开始了。
杨宁很难表述这种感觉,可总觉得这位少女时尚杂志的新主编微笑起来的时候,就像她如今主管的刊物名字一样:“游”——有一种游离的……缥缈的温和。
坐立不安地一直坐到了上午的会议结束,照理是应该去餐厅吃饭,她落在最后,发现已经走到门口的人群中,总有人回头看她几眼。
飞机正轰鸣着降落,扣上安全带,广播里乘务人员一项项叮嘱降落安全注意事项。
接着是短信:“是沈夜小姐吗?我是××媒体……”
他不言不语,笃定地看着她。
“不是的。太太不在,也没有邀请什么人。”阿姨接过礼物,“她在后边花园玩呢。”
这种匪夷所思,罗嘉颀似乎觉得很难表述;“你究竟想干什么?”
“?”
夏丝走出去的时候,沈夜身体轻轻一动,她的本意……就是来看模特的,不是吗?
“你的访谈吗?”她强忍着倦意翻开,首先看到的,是他的照片。可以用百度或者谷歌搜索到的,最小篇幅的那种,这个人有时候很吝啬自己的照片。接下来才是正版的文字。
继任者不知是出于什么考虑,挂上了大幅的国画,将整个办公室的风格搅得颇有些奇怪。罗嘉颀坐在沙发上,指尖挑着一杯红茶,却一口未动,直到门口轻轻传来声响。
她没有侧头再望向他,靠着他的肩头,有些嗔怪地说:“没告诉我。”
助理打电话来:“她们到了,傍晚就能开始拍片。”
一个高挑的女孩儿站起来,接过了那份礼物。沈夜当然记得她,也记得某人惯用的“伎俩”。他既然可以让栗洛得到模特大赛的第一,如今让另外一个人代言KS恐怕也不算难事。
“需要我把她的原话说给你听吗?”罗嘉颀勾了勾眼角,呼吸渐渐沉重,“这件事不是你安排的?!”
“所以……她对你,并不是只有虚情假意,而且那件事和我无关。”罗嘉峰挂了电话,略带兴味地看着弟弟,“只要你不在意她曾经砸了你一笔生意,不如好好找她谈谈?”
“我要过生日啦!阿姨,你来陪我玩吗?”心怡大声说,“我很想你!”
在他面前提起罗嘉峰吗?她有些别扭地转过头,含糊地说:“嗯。”
“真是他吗?”
KS的活动是在微云广场。
电话那边蓦地大笑起来:“沈夜,你还真的不可爱。一般的女人听到这个消息,大概都是会后侮……或者感动吧?”
叮的一声打开的时候,她也没多看,举步就往里跨。
罗嘉峰的身影。
“女人呐,不管她之前有没有喜欢过你……只要你现在表现得不在乎了,她心底总是会有点难过的。”
“可是还有一个媒体访问……”
以下就是我报采访罗嘉颀的全部内容。
沈夜握着手机,大脑里一片空白。
阿姨在一旁说:“小心一点,要不去那边坐着吧?”
助手一愣:“你没事吧?今天很热啊。”
池水其实只到自己胸口的地方,最终被他拉上小径边的时候,漫天的星辉被绞碎成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散荡开去,零零落落地,点缀在飘散开去的浮萍间。
“媒体?你是说你的心I&N?”罗嘉颀眼神愈发沉暗,“我要多谢他们。昨晚的照片都能抓到,看角度是从二楼俯拍的,是你的房间吧?”
沈夜看看不远处的那条石凳,又看看刚长出嫩芽的草地,冲着正要阻拦的阿姨笑笑,将小丫头放在膝上,不在意地坐下了。
KS方面坚持把一个新人安插|进走秀名单,并且透露出新一季KS亚洲的代言人将启用这名新人。《游》方面自然毫无异议,沈夜手上拿着艺名叫作夏丝的新人的资料,只是皱了皱眉:“没有经验的新人吗?彩排的时候请模特公司多注意一下——哎,等等,不是新人?”
“没什么。”沈夜慢慢地挪回原来的位置,有些艰难地向他笑笑,“麻烦你……能不能送我回家?如果不方便的话——”
“你不明白……当年我做的事。”罗嘉颀的表情在僵硬了数秒之后,终于恢复了自然,只是轻声说,“她出卖我,是因为意难平。”
罗嘉颀没说话。
罗嘉颀抿了抿唇,目光不轻不重地落在附近,不知想起了什么,隔了一会儿才说:“没事,你下车吧。”
“要是他们甚至没在一起过呢?”
脸色微微有些苍白,沈夜一低头,竟然泛起浅浅的酸涩味道。所以,他这样做……
“你休假的时候看新闻了吗?罗嘉颀还真有魄力……”
“只是带你一程罢了。”
“怎么了?”罗嘉颀觉得自己有点紧张,他知道她的个性,刚才坠池的时候……留下后遗症了,她一定是硬撑着,不会开口的。
“好吧,你非要知道的话,没什么后遗症。我只是……”她不安地动了动身体,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能上来吗?”他问,声线清凉,“我拉你。”
“我不是问你这个啊……”王黎叹了口气,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我是想说,没有帅哥上司,会不会有点失落……”
夏丝,和罗嘉颀。
他有条不紊地说完,挂了电话。
“在我调出这份档案的时候,碰巧知道,他早就调出来看过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选择不告诉你。”
罗嘉峰看着弟弟的背影离开,手指却放在桌上的一叠纸上,喃喃地说:“喂,罗嘉颀,我的话没说完啊。”
罗嘉颀有些狼狈且恼怒地皱了皱眉,她是可以将气氛弄得更叫人尴尬的。
男声和女声,沈夜都很熟悉……熟悉到她甚至能想起说话人的神态。
“哇!”沈夜有意逗小孩儿,“真的有鱼!”
许是“喜欢”这两个字触起了某些回忆,罗嘉颀怔了怔,才说:“不说她了,我是来接你的。”
已经走到路口,可惜这条路上似乎没有出租车。她无法勒令自己不去注意身后的刹车声,车窗在以恒定的速率降下来。
里边的讥诮意味这样明显,以至于沈夜很想置之不理,可到底……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
“那当然。分手的时候当然要越刻薄越好,巴不得把之前的一切都否认——不过说起来,这个女人是谁?我挺颀赏的。断得干干净净,不让对方留下念想,总比拖泥带水的好。”
“你怎么知道心怡生日?”
这样也好,沈夜想,至少她知道今晚罗嘉颀确实不会帮宝贝侄女庆祝生日。她走出微云广场,车子已经候在路口了。沈夜特意请司机去英豪大厦绕了绕,接着匆匆上楼拿了礼物下来,才不无疲倦地说:“走吧。”
她转身,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又愣在那里。
心怡在她怀里扭了扭,兴奋地说:“小鱼快来!”说着胖平乎的小手撒了一大把鱼食下去——
在这里住过两天,沈夜不知道后边竟是一个小小的花园,大概那个时候也并没有四处游赏的兴致吧。
“哪位是夏丝小姐?”有工作人员拿着一盒礼物走进来,“有位罗先生送了礼物来。”
胡思乱想的时候,有一个https://www.hetushu.com•com声音从上方传来:“把手伸给我。”
罗嘉颀的手掌慢慢地加重力道,将她的脸托向自己,直到彼此的额头轻贴:“只记得……我很爱你,一直爱你。”
沈夜呼吸的频率微微有些快,又找不到可以回应的话题,沉默许久,才说:“这件事,和心怡有什么关系。”
离开的时候还是严冬,如今却似乎有层细纱,缓缓地将寒意滤去了。
夏丝回头嫣然一笑:“你俩做了我女儿的便宜爸妈,是该好好谈谈。”
罗嘉颀坐了一会儿,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方向盘,终于说:“你是要我拉你下车吗?”
夜色之下,墨绿的一方水又浓重了几分,碧玺如玉,轻轻一声哔拨,一尾锦鲤跃了出来。
她索性一口气说完,对于彼此都伤害得很彻底的人来说,脸皮早就可以不要了:“我……对不起,还把这里弄脏了——”
沈夜知道自己的声音在发抖,甚至话都说不完整:“我试试。”
提了一袋走出门口,冷清的街道上没有什么人。沈夜看见一辆车从身前驶过,卷起的疾风将自己的呼吸商住,她很快地背过身去,若无其事地走向一辆停下的出租车。
Q:最后一个问题是,大家都很好奇,罗先生你恋爱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呢?
“爸爸?”沈夜脑海里浮现的是罗嘉峰的样子,说实话,她并不觉得……他会是个合格的父亲。
她焦躁不安地将视线投向门口。
“A14。”罗嘉颀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生硬。
触到湖水的时候,难以克制地抖了起来。即便是在暖意盎然的春天,这池水还是冰冷的。沈夜不知道这池水有多深,唯一的印象却是……仰头摔下去的时候,心怡吓得大哭起来,而一个人影快速地从远处奔来,似平想要拉住自己。
王黎没有察觉出异样,点头说:“也对。”
隐隐带了几分祈求的语气,似乎不想再就这个问题与他纠结下去。
罗嘉颀并没有多话:“好。”
于是把心怡往怀里控了,叮嘱她:“小心点。”
手机已经被打爆了,她索性将电池拆了下来。同事们一个个觑着她,欲言又止。
“比如,危险关头救你一命。”
“她……额角破了。”罗嘉颀怔了怔后说,“我让阿姨——”
罗嘉颀只穿着白衬衣和烟灰色的便裤,袖子挽到了肘间,下巴是隐隐的青色,仿佛尚未拭去长途飞行的尘埃。他将手伸回来,笑了笑,不在意地说:“不小心弄破了。”
之前刻意挪移了目光,她努力地将他变成视线里的一抹虚光,又或者是一幅广告画中的男模——这样会让她觉得好受一些。至于目光的触碰,沈夜知道,只要刻意控制,就绝不会有不必要的接触。
她在旅游的时候,去过很多地方,下意识地、重复地点那些一样的食物。
“嘿,我看见罗嘉颀了。”
沈夜的指甲掐进肉里,深呼吸,才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春色如许,即便暮色也阻隔不了半分。天色将暗末暗,空气里有浅浅流转的幽香,她看见前边小小的一团身影,正蹲在花丛下,不知道在干什么。
低沉,柔和,诚恳。
抽泣声渐渐响起来,罗嘉颀却只是抚着她的背,下巴轻轻擦在她的颊边,紧紧地环抱住她。
专访进行得心不在焉,最后草草了结,沈夜甚至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最后略带歉意地向记者笑笑,走回秀场的时候,人差不多已经散完了。
小姑娘穿了件裙子,跑起来有点碍事,脚步一急,身体就往地面撞去——沈夜还只是半站着,下意识地就去捞她的腰。手指将触未触的时候,脚下一滑,她觉得有点不妙,可是难以控制地,身体已经往后边倒下去了。
很快就有人来解答这个疑问了。
真是大片大片的锦鲤,有一两条甚至跃起来争食,小池里的泡泡扑簌簌地翻滚着,在寂静的园子里显得动静很大,鱼嘴一开一阖,像是一朵朵奇异的菱花。
罗嘉颀微笑,低头亲吻她的头发:“这篇报道我不满意。”
“我的意思是,我女儿顶了私生女的名分这么多年,无论如何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沈夜怔了怔,轻快地说:“或许是之前你推荐我去总部工作的经历让我改变了吧。”
他的眼角还蕴着凉意,一步一步地看她走近,时光……仿佛悄然地滑过心底。
KS是日本的品牌,对于少女时尚杂志来说,这个牌子是如雷贯耳的。有很长段时间,他家独特的设计和并不算高端的价格,使得日本的少女对其趋之若鹜,进而影响到国内的媒体。在淘宝上搜索这个品牌,不仅会出现大批代购,就连仿版也是多得不可胜数。
沈夜之前自然参加过KS秀展筹备,可绝不是像现在这样,统一调度。以前专注在细节上,可现在要用新的眼光和角度去看待一样事物,这种转变,实在说不上简单。
而在他身边,夏丝抱着心怡,皱眉问:“没事吧?”
“怎么可能?这也是他的家。”罗嘉峰笑笑,“我没权利要他离开。”
沈夜坐在他的身侧,双手抱了膝盖,看着这片有些荒凉有些破落的海滩,微微歪了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电话那边刚通,沈夜劈头就问:“罗嘉峰,你究竟想干什么?为什么连心怡都要扯进去?她是你女儿!”
的确,他们现在……两不相欠。她不该让彼此尴尬。
“上来吧。”
罗嘉颀轻轻“哼”了一声,没有接口。
罗嘉颀站了起来:“我想我明白你的意图了。不算恶意。只不过没用。我会将它当作没发生过,媒体那边,也请你多约束。”
“嗨,弟弟,我承认当初和她合作,把你们的收购计划搅黄……这件事做得不地道。可你很快找到新的项目了不是吗?后来我把事情梳理了一遍,你们并不是那样不可挽回啊。那次有人泼你柴油,她不是救你了?”
他竟花了那样长的时间,试图去救活个快死的仙人球。网上査资料,甚至打电话问朋友。
她一半身子跨进电梯,愣愣地没动。
A:……关于新闻里的私生女,我也很诧异,不明白为什么我的侄女成了我的孩子。这样说起来,我的兄嫂可能会觉得不开心。虽然我很乐意将她视为自己的孩子。
手边的咖啡早就凉了,褐色的液体上浮着浅浅一层白色泡沫,沈夜忽然想起以前……自己闯祸的时候,那个人也是在一大堆人面前,这样训斥自己。
“你为了她连I&N的管理层都可以退出——还有什么不能放下?”罗嘉峰诧异地看着他“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你下定决心组建自己的新公司,一大半原因不是因为她?你看到我的前车之鉴,觉得被家族束缚感情是一件可怕的事,所以一直在防备是不是?虽然暂时没人阻挠你们,可还是未雨绸缪。”
来之前我本以为,他会对感情讳莫如深,可事实是,他异常坦率。只有一点,对他女友的私人信息,却是真正的闭口不谈。他说选择我们媒体作为唯一正式声明的原因,是因为我们的晨报可以用最快的速率覆盖到整个城市。而他希望,他带着女友回到这里的时候,之前的谣言和纷乱,都已经结束了。
每到一个新的环境,总会有一点点迷惘和无措。幸而这次是重新回到《游》,同事中有熟人,也有新人,事先的交流与沟通,竟这样顺畅。大家依然在寻找聚餐的地点,而吃完后,则哀叹着怎样才能减下刚才额外摄取的卡路里。
夏丝勾起眉眼,笑着说:“当然。以后请多关照。”
三个月,又或者是四个月的假期。她并没有多大的变化,连头发的长短都维持着初见时的模样。仿佛那段时光对她而言无足轻重——本就无足轻重吧?罗嘉颀嘲讽地笑笑,察觉到臂弯里忽然多了一只手掌,于是有些愕然地低头望了望身边的夏丝。
“哦,我并不关心你的工作问题,我只是听说,《游》依然对你有邀约……就我个人而言,非常好奇你的选择。”
沈夜僵直地点点头,推门下车。
“我只是……例假。”她声音骤然小了下来,“有点肚子疼。”
“你告诉我,在你知道那件事之前……虽然躲避,虽然拒绝,可你是在一点点地,喜欢上我”罗嘉颀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你告诉我。”
罗嘉颀一愣之后,不怒反笑,“现在曝光她是罗家的孩子,是我……和沈夜的孩子?”
“哦,今天真是个特别的生日。”她说,“她会记得的。”
沈夜揉揉眉心,没将句话讲完:周日有KS的走秀活动啊。
“我不介意你走回去。不过相信我,你需要走三十分钟,才能看到出租车。”
沈夜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他正在往自己的无名指上套上一个小小的金属环。原本是冰冷的,可是因为掌心的温度,已经焐得很烫。
之前的数月间,她无数次地来过这里,公事私事,以至于对那间套房如此熟悉。
“沈夜。”他最后说,“有一条过来人的忠告,爱一个人的时候,你会容忍对方做出很多出格的事。即便在此之前,你觉得那些事不可原谅。
会议桌前还坐着I&N的股东,可是沈夜并没有看到罗嘉颀。她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机,先是震动的声响……陌生的号码,她摁掉。
“电话是小丫头自己要打给你的。这周末她生口,如果你愿意来的话。”罗嘉峰漫不经心地说。
私人手机上妈妈打电话来,困惑不解:“婷婷,什么私生女?有熟人打电话来说在报纸上看到你了——”
怎么会恨你呢?
她不知道厉宁对当初的事知道多少,可她能分辨他的表情。他从来都是爽朗热情的,只有这一次,带了淡淡的防备,在看到她的时候,多少在诧异——不带好感的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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