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灯火阑珊处
（六）
“饭喂到鼻子里了。”邢意北把勺子放回姜思思碗里，顺便看了一眼她的手机，“大清早的跟谁发消息这么认真？”
邢意北神色一松，立刻坐到沙发上。
邢意北问她在哪里，姜思思说了地点后，放下了手机准备点菜，抬头的一瞬间，看到了靠窗座位的梁婉的背影。
姜思思：“……”
姜思思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问：“你到底是在骂我还是夸我？”
见姜思思没点头，顾芷又说：“不过你不想去也没关系，我看你心情不是很好，我就自己逛逛也成。”
他在门口薅了薅头发上的水，然后环视四周，目光落在了梁婉身上。
“你给邢意北买啊？”顾芷问。
不仅多，还有会插刀子的。
姜思思看了他一眼，也不去洗澡了，坐到沙发上整理自己买的东西。
邢意北：“你们关系挺好。”
姜思思咬咬牙，说：“买了心情好。”
“我酸？”邢意北冷笑一声，“我至于吃他的醋吗？”
看样子，林小圆知道姜思思要问什么。
两个男人擦肩而过，却谁也没看谁一眼。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雨，许多行人冒着雨在路上狂奔。
邢意北：“我在骂你听不明白吗？”
“那要穿L的，我去库房给您拿。”
鼻尖突然被一个软绵绵的东西抚了一下，姜思思打了个喷嚏，睁开眼，看到顾芷拿着一个毛茸茸的手机挂件，笑眯眯地站在她面前。
一个是曾经的情敌，一个是自己的室友。
“不是。”姜思思扭头往浴室走去。
姜思思点点头，却没上前，回了自己座位。
姜思思以为自己看错了，又绕到一旁，看清了那个人的侧脸，确定是梁婉。
不说话也算了，全程也没动一下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尊雕像呢。
“哎，对。”顾芷滑动椅子，凑到姜思思身旁，“今天下班你有时间吗？”
姜思思越想越气，隔着一根网线根本纾解不了心里的郁闷，于是重新编辑了消息。
顾芷吃得不自在，所以当她男朋友来接她时，她迫不及待地站起来说：“我男朋友来了，先走了，你们慢慢吃啊。”
姜思思点点头，顾芷便逃似的走了。
姜思思问：“你男朋友爸妈要来，怎么今天才想起买新衣服啊？我看你就是想逛街吧。”
姜思思：“怎么了？”
……
“哎，每次都是作陪的人花最多钱。”顾芷走进一家男装店，打量着新款的和_图_书短袖，“你说怪不怪。”
“你、你悠着点儿啊。”
“我们才刚在一起呢。”姜思思说，“什么见不见家长的，还早着呢。”
姜思思抬头望去，门关着，根本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只是王韩潇一个人浑身湿透地走了进来。
姜思思：“你怎么酸酸的，他就是我朋友啊，在日本的时候人生地不熟，多亏了他帮我很多忙。”
姜思思抬眼看见顾芷笑得促狭，赶紧挂了电话。
见邢意北不动，姜思思无奈地踮起脚，摸了一下他的耳朵。
说是陪顾芷来买衣服，可姜思思却是买单最快的人。
姜思思关掉微信，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平复心情。
他站在那里看了许久，一动不动，直到服务员给梁婉那桌上了菜，他才转身。
姜思思：“跟同事吃饭呢，吃了就回来。”
可乐是没喝，但邢意北一路上却一言不发。
邢意北站到她面前：“你怎么不跟我说？”
姜思思：“……”
顾芷向来是个自来熟，自然说没关系。
邢意北穿什么码，她还真不知道。
邢意北：“有啊！”
走到门边，感应门自动打开，王韩潇跨了一步出去，却顿了一下，又转身朝姜思思走来。
她怒回头，瞪着邢意北，“我给自己买的不行吗？”
所以也是默认。
总不能把他关家里不让出门吧。
一到下班时间，顾芷和姜思思跑得比谁都快，步行去了最近的商场。
回来的时候，顾芷挽着姜思思走出去，拐进了一家香水店。
“你还不回来？”
姜思思为难地看了四周一眼，指着一个男导购说：“大概就是那个身材。”
姜思思嘀咕：“我有这么大魅力吗……”
姜思思愣了一下，犯了难。
姜思思帮忙把烤架摆好，无奈地说：“这种事情我怎么管得住。”
直到回了家里，姜思思说要洗澡了，他才在身后闷闷地说了一句：“你今天就是跟他吃饭？”
关语熙喜欢邢意北，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导购走后，顾芷又揶揄地看着姜思思。
但林小圆却说，邢意北喜欢关语熙。
“今天吗？”姜思思想起今天跟邢意北约了一起去超市，便说，“周末吧，今天下班去逛街也逛不了多久。”
“也是，哎，看来男朋友太好看，也是一种烦恼啊。”顾芷拿起筷子，指了指大门，“下雨了吗？”
“早说嘛。”
姜思思：“穿就穿！和*图*书”
“不了。”王韩潇拿出手机，“我打车。”
“他有喜欢的人，不是我，别吃飞醋了。”
“喜欢他就喜欢他，你说什么垂涎，怪恶心的。”姜思思一身鸡皮疙瘩，“不过情敌确实挺多的。”
“哎，其实是我男朋友的爸妈明天要来看我们，我想买一身新衣服。”顾芷扯了一下自己的衣领，“总要给叔叔阿姨留下一个好印象嘛。”
姜思思耸耸肩，没说话。
受气包才一个人生闷气。
姜思思按灭手机屏幕，“没什么，跟室友聊天。”
然后才打开了右下角的微信。
……
“行。”邢意北说，“那你穿给我看呗。”
“你看看你，把人家吓走了。”姜思思不满地看着王韩潇，“心里不爽就去坐那桌啊，来我们这儿当张飞算怎么回事？”
姜思思说风就是雨，立刻给邢意北发消息说今天不去超市了，收获了邢意北一长串“……”。
说话间，梁婉那桌吃完了，两人依然有说有笑地朝这边走来。
顾芷：“你不去打个招呼吗？”
姜思思上前一把抢过衬衫：“怎么穿不了，我都试过了。”
许久，林小圆才回消息。
看着两人言笑晏晏的样子，想到前段时间梁婉晚上总是出去散步，姜思思便猜到了他们的关系，也就不打算上去打招呼了。
说完，她又问姜思思，“你们见过家长了吗？”
姜思思拿起顾芷刚刚拿过的香水闻了一下，一股甜香沁人心脾，不过看了一眼价格，她又放下了。
“我就随口跟你聊聊。”顾芷拿起一瓶香水闻了下，又随手放下，“你们是高中同学吧？”
邢意北拎起那件衬衫，笑着说：“这么大一件衣服，你穿得了吗？”
这家店里没有别的位置了。
姜思思想了一会儿，敲下几个字。
“不过咱们这个年龄，家长都开始催着找男朋友了。所以你别觉得还早，说不定过一段家里人知道你有男朋友了就着急着要见见什么样呢，不过你不用担心，邢意北爸妈肯定满意你的。”
“你让开。”姜思思推了他一下，“我去洗澡了。”
邢意北：“那是给刚刚那个男人买的？”
姜思思没来得及跟他打招呼，只见他面色冷峻，大步朝梁婉走去。
昨夜，姜思思花了整整一晚都在想邢意北和关语熙之间的事情。
他一把拉住姜思思，“什么叫就是一起吃个饭而已？你脑子里就一根筋吗？就是一起和*图*书吃个饭万一他就爱上你了怎么办？”
姜思思摇头，“不问了。”
邢意北：“……”
他站在姜思思旁边，问：“方便拼桌吗？”
从鞋店出来，顾芷看了看天气，说道：“你着急回家吗？不着急的话，我们去对面一起吃晚饭吧。”
姜思思：“……”
“还好吧，我也不买了。”
顾芷看着她结账，惊得一张嘴合不上。
顾芷手里还只有一个购物袋时，姜思思已经拎了四个了。
这个时间点，梁婉不大可能出现在这里。
想到这里，姜思思心里的气又上来了，一口气买了三双鞋。
“嗯。”姜思思点头，又问导购，“一米八五，大概……有点瘦的男生，穿多大？”
姜思思抬头看他，“他中途来的，就一起吃了啊。”
姜思思低声说：“还早呢，我没想过这些。”
顾芷拿着一瓶香水，诧异地看着姜思思，“你们都没人主动说吗？哎呀，你们也太闷了吧！”
顾芷又笑了起来，“我跟我男朋友刚在一起的时候也像你这样，想给他买东西，又不敢问，只能自己瞎猜。唉，仔细想想，都这么多年了，我们居然也要见家长了。”
姜思思先问了顾芷，“我同学，方便吗？”
“不用了，我……”
说话间，姜思思看到一件白色衬衫，又忍不住叫了导购过来。
顾芷和姜思思各看上一双皮鞋，坐在一起试鞋。
刚放下菜单，邢意北电话又打来了。
姜思思在键盘上敲下几个字，犹豫了片刻，又一一删除。
“给我买的？”
姜思思坐下来，打开电脑，登录微信，给林小圆回了句“等会儿说”。
服务员来开了炉子，端上了烤架。
如果到现在，姜思思还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那这二十多年的饭就白吃了。
然而，在梁婉对面的男生伸手摸了摸她的刘海时，王韩潇骤然停下了脚步。
“你发个消息问问他平时穿什么码呗，万一拿错了怎么办。”
［姜思思］：你现在有时间吗？有事情想问问你。
“你干嘛呀？”
“不追上去吗？”姜思思问。
姜思思：“就是公司对面这一家啊。”
王韩潇也看见了，松开手，丢下一句“你路上慢点”就走了。
她今天本来就因为林小圆的事情心里不舒服，邢意北又在这里吃飞醋，她心情也不好，于是拿着东西往房间里去，“那你问这些干什么，我就跟他一起吃个饭而已。”
这回
ｈｔtps://wｗｗ•hｅtｕshu.ｃｏｍ•com换导购犯了难，“有点瘦是多瘦？”
吃醋的男人智商都不在线，姜思思决定不跟他计较。
随后便开始整理今天要做的事情。
“是啊，怎么了？”
吃完饭，邢意北去收拾厨房，姜思思则拿着包出了门。
正好看到了姜思思。
顾芷问：“看到熟人了？”
“随便你吧，我先回去了。”
“管这么紧啊？”顾芷笑着说，“那你也得管紧一点，他多招人啊。”
两人走出香水店，又进了一家鞋店。
在柜台买了单，随后出门，全程没有看见姜思思和王韩潇。
“跟邢意北在一起，情敌很多吧？”顾芷说，“我看咱们电视台就不少人垂涎他。”
关语熙又明确地告诉姜思思，邢意北不喜欢她。
姜思思笑了一下，一拍桌子，说道：“我去啊，逛街这种事情为什么不去。”
当初林小圆站在宿舍阳台上，轻飘飘地一句话便刺|激得她远走他乡，不知道哭了多少个天黑到天亮。
姜思思越是漫不经心，邢意北越是不舒服。
［林小圆］：什么？
姜思思朝他挥挥手，王韩潇没说话，只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没什么。”姜思思摸了摸鼻子，“找我有事？”
姜思思舔了舔嘴角，小声说：“其实吧……算是看对眼了，可是都不知道。”
王韩潇紧随其后，在大门处跟她并肩站着。
“哦对，我都忘了，你们还早着呢。”
但是今天上午的工作效率特别高，姜思思一个上午便翻译完了所有文稿，她随便打开一篇文稿，撑着下巴盯着电脑显示器，假装自己在整理文稿。
［林小圆］：怎么了？
两人坐下后，服务员只拿了一份菜单过来，顾芷在看，姜思思就拿着手机玩儿。
“你想什么呢？表情那么严肃。”
顾芷无奈地叹气说：“唉，你也看出来了，今天我男朋友也这么说我，其实我就是想逛街买衣服了嘛，今天早上翻衣柜发现都没有衣服穿了，这天说热起来就热起来，不买点衣服怎么换季啊？等我男朋友爸妈来了，一住就是好几天，我总不好让阿姨陪我去逛街吧，到时候她肯定抢着付钱，我可不好意思的。”
［姜思思］：你周一什么时候回来？我们见面谈谈。
导购拿来了衣服，姜思思打开检查了一边便去前台付款。
姜思思：“嗯，吃烤肉。”
“我胃口很好的，你别担心，肯定吃的完。”
说完，也不管他，自己拎着包ｈtｔps://www.ｈetusｈｕ•cｏm•coｍ走了出去。
手里的勺子突然被人抽走，姜思思抬头，发现是邢意北抽走了她的勺子。
“哦。”姜思思把自己买的东西整理好了，唯独给邢意北买的衬衣没拿出来。
王韩潇：“张飞？”
姜思思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没看王韩潇，“难受就追出去啊，还跟我坐在这儿干嘛？”
姜思思端起手边的水，一边喝着，一边整理思绪。
出于女人的直觉，姜思思竟更偏向于相信关语熙的话。
姜思思：“……”
顾芷：“我男朋友今天晚上要加班，我想去逛街买衣服。”
姜思思一顿，没有回答，而是拿起刚才那瓶香水，对导购说：“麻烦帮我把这个包起来。”
“帮我拿一件这个衬衫吧。”
顾芷问：“我就是好奇，你们高中的时候没看对眼吗？”
姜思思正要走，身后的王韩潇一把拉住她，“这么大雨你往哪儿走？我打车先送你。”
漂亮女人都逛街买衣服解气。
导购问：“请问要什么码？”
从公寓到办公大楼只有不到十分钟的路程，姜思思一直握着手机，跨进办公室那一刻才收到林小圆的回复。
姜思思说不着急，顾芷便选了一家韩国烤肉店。
“对啊，还有个女同事。”
姜思思冷笑，“你看看你这张脸黑成什么样子了。”
“那上了大学，又都是同学，怎么也拖到了现在啊？”
还嘴硬说不是吃醋。
这时，邢意北看到最角落还在一个袋子，他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件白色衬衣。
姜思思有预感，邢意北大概是误会了。于是她先发制人，在邢意北开口前说道：“要喝可乐吗？”
话未说完，姜思思看到邢意北撑着伞，站在对面。
顾芷浑身抖了一下，“好贵的……半个月实习工资了呢。”
不远处的梁婉和身旁的男生也冒着雨朝地铁站跑去。
“算了，我们自己吃吧。”姜思思低头看菜单，“你点了两份牛肉，吃的完吗？”
两人进去的时候店里满座，只有靠近柜台的一个四人小桌。
而且两人的烤架上还空着，看样子刚来没多久。
顾芷本以为三个人吃饭会好玩一点，谁知道自从王韩潇坐下后，他一言不发，身上自带的“生人勿近”气质搞得顾芷都不敢多说话。
姜思思又观察了一下梁婉对面的男生，有一点点眼熟，好像是隔壁班的，以前见过几次。
跟工作比起来，林小圆这件事还是要往后放一放。
［林小圆］：我下了飞机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