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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科医生

作者:夏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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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微量的爱

第三十六章 微量的爱

李唯西点头,他的目光依旧拢在假手男人身上,“你发现了她的尸体,就将自己的晚饭挪到她的房间,摔碎了杯子造成打斗的假象,当警察调查到她上午去找过蒋超时,会自然怀疑到蒋超身上。”
中年男人瞪眼,“我可是给她留了房子的。”
假手男人抬头,目光阴鸷地看着她。宋摘星心尖一寒,只觉得他的眼睛可怕至极。
中年男人嫌恶地看了一眼床上的苏静芳,脸色有些惨白,“她怎么死的?”
假手男人放下杯子,右手颤颤巍巍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张皱巴巴的纸条。纸条上确实只有一串电话号码,阿拉伯数字歪歪扭扭,一时辨认不出是谁的字迹。
中年男人掏出根烟,缓缓进入房间,只是转瞬就捏起了鼻子,“什么味儿啊。”
假手男人点头。他拿起桌子上的水杯淡淡喝了一口白开水。
宋摘星眼眶还红着,声音寂寂,“小时候常玩,一象二狮三虎四豹五狼六狗七猫八鼠。”
宋摘星被他拉得脚下生风,知道他很是着急,问道:“苏静芳对付不了蒋超,昨天就想自杀了是吗?”
宋摘星走近他,“找你的路上我详细问过时越情况,苏静芳一向不喜欢小雪,不常去看她。最近小雪要出院,联系了苏静芳,结果她去的时候还推了小雪一把。”
宋摘星想到另外一种可能,“或许是买回来没吃呢?”
李唯西再次牵起她的手,她的手心还是那么凉。
“生活给她那么多苦楚,她最终也没有选择伤害别人。”
宋摘星考虑再三,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脂粉抹得太重了,衣服也不合适。”
李唯西劝慰道:“苏静芳的病也很重,或许她没有办法顾全小雪。”
李唯西见他腋下夹的钱包价钱就得过万,走到门口浅道:“我是西山精神病院的医生。”
假手男人没有说话,李唯西继续说道:“苏静芳死的很安详,想必也是解脱。她的病到了很严重的阶段,只能做透析换肾活命,可她根本没有钱看病。”
假手男人摇头,“她跟往常一样,就算病得那么严重,她每天都会帮我打扫房间,一直感谢我为她做的事。”
宋摘星跟着出来,单手捂住嘴巴,她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蒋超死前的一抹笑意还没消失,整个人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嘴巴里不断冒出鲜血,脑勺后面已蔓延开一滩浓稠的血迹。假手男人衣衫褴褛,半坐在蒋超身上,而蒋超华丽的手表,光鲜的衣服和名牌皮包在假手男人的衬托下显得愈发冰冷璀璨。
李唯西眸光大亮,“什么时候给你的?”
等他进了屋子,李唯西回过头来,他绕过凉粉的汁液缓缓靠近床边。苏静芳闭着眼睛,唇角沾着血迹,脖颈上一道血痕到现在还缓缓往外渗血,狰狞可怖。
宋摘星看着横尸在床上满脸涂尽花红的苏静芳,觉得有些不对,“听时越说苏静芳根本不喜欢小雪,也不去医院看她,总感觉苏静芳刻意隐瞒着什么。”
华灯璀璨,路上宋摘星打开车窗,借着风声和李唯西说道:“邻居从苏静芳手里发现一串电话号码,打过去是时越。邻居本想报警,时越觉得死的离奇,希望我们先过去看看。”
宋摘星知道他是宽慰自己,只是一想到小雪母亲骤然离世,心中很是着急。李唯西带着她继续向前走,行了约莫几十米后,两人终于来到苏静芳的住处。
宋摘星听着他的话,心中一震。难道苏静芳穿着花里胡哨的衣服是为了给她前夫看?她看向李唯西,四目相汇,李唯西也想到了这一层。
她缓缓读道:“伊阿宋回国后移情别恋,美狄亚由爱生恨,将自己亲生的两个孩子杀害,同时也用下了毒的衣服杀死了伊阿宋的新欢,逃离伊阿宋的身边,伊阿宋也抑郁而亡。”
宋摘星看着倒在床上的尸体,惊讶他竟然还能坐在黑暗里与她共处。
“这之前你是否听见她房间中有打斗的声音或者呼喊的声音?”
对面的时越心寒,不知他到底爱女儿还是爱他自己,连这种事情都能以女儿为筹码。擅自争夺抚养权还要花钱诉讼,等苏静芳死了,他接收小雪便顺理成章。
李唯西牵起她的手,“我还需要再去见一下隔壁的邻居。”
“如果无法杀死自己的丈夫,就杀死自己的孩子让丈夫难过。”
无人关心过他们,他们就像被遗忘了一样默默的生活。他们总称地上的人怎样怎样,仿佛他们与世隔绝一般,自动与别人划分了阶层。每个人都带着故事,沉重的,压抑的,让人绝望的,可他们仍旧接受了这样的日子,他们努力生存,对生活仍然抱着期待和希望。
“当时她是否有什么异样?”
宋摘星目光清冷地看着他,骤然出声:“你们离婚的时候她就得了病,你竟然还卷走了那么多钱,你怎么做得出来?”
李唯西站在原地,此刻对苏静芳充满敬重和钦佩。一个苟活在生活重压下的女人,肉体和心灵得到了双重摧残,长期苦痛下连精神也出现了问题,她活在滔天的恨意里,可她却对伤害自己的人毫无办法。她隐忍、克制住自己的情感,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蒋超尝到苦涩的滋味,然而事实却不断向她证明着,蒋超没有得到半分惩罚,他远比自己活得风光,活得好。
李唯西跟着进来,看见桌子上小雪画的那幅画被他撕去了一块。他撕掉了父亲,蓝天白云下,母亲带着两个可爱的女儿唱歌跳舞。
“是,她狠狠推了小雪一把。”
“是血掺着尿液的味道。”李唯西同他解释,“苏静芳有尿毒症,细菌分解唾液中的尿素形成氨,导致呼出的气体有尿味。”
她发现了假手男人的诊断单子:肝癌晚期。
地下室中,宋摘星隐约听到外面吵嚷纷杂的声音,猜到警察应该快到了。只是如今她仍然不明白李唯西的举动,不知道他怎么这样难过。
李唯西沉吟道:“如果一个女人被丈夫抛弃,孩子没钱看病,自己过得生不如死,她会怎么做?”
“两种可能性都被否定了。”宋摘星呼吸微滞,“你是说,假手男人在撒谎?”
宋摘星和*图*书又将寓言故事打开,发现并没有这一段。金羊毛的故事最后只有小小的备注,宋摘星看完大吃一惊。
李唯西静静地看着他,片刻后问道:“苏静芳最近去找过你吗?”
书上什么都没写,他却对着书本一字一字读道:“美狄亚是最狠的女人,也是最痛的女人。她没有疯,却比疯了更加难堪,清醒带给她的只有蚀骨的痛苦和煎熬。”
宋摘星隐着哭腔,一字一句道:“你把她当过你的妻子吗?在她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却给她一刀,你带着所有的积蓄离开她,将钱花在情人身上,你就这么心安?”
男人抬起胳膊想扇她一个耳光,却被身后的李唯西一把攥住腕子,疼得呲牙咧嘴。
“太恶心了。”
宋摘星心尖一痛,“苏静芳卖房的时候不是她大女儿刚死的时候么……她为了给小女儿凑钱看病才不得已卖了房子。”
中年男人讪笑,“来这破地方干什么。”
狭窄的街道影子寂寥。路灯昏黄,通平的夏夜没有一丝风,一切都被浓稠的空气吞噬着。
李唯西紧紧盯着假手男人,“因为有人想嫁祸给蒋超。”
李唯西从没见宋摘星这么骂过人,想来时越和她说了诸多苏静芳的事情。
假手男人眼眶湿润,泛着浓浓的苦涩,“老天爷不开眼,让静芳嫁了这么一个男人。”
李唯西牵着宋摘星的手离开,两个人一路向上,出来老楼时天空黝黑,星光寂寥。
他缓缓向外走,房门太窄,需要他们侧一下身子他才能过得去。
宋摘星嗓子发紧:“小雪好不容易快要康复了,妈妈却死了。她要怎么活下去。”
“你没借给她钱,她有什么反应?”
“你又不是警察,费这功夫干什么?”中年男人说着就掏出手机准备拨号。恰好宋摘星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看见中年男人在这,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他是谁。
“昨天。”
宋摘星微微吃惊,“她丈夫来过?”
李唯西再次走近床边,看着苏静芳的衣服半眯眼睛,“你看她的样子,像是专门打扮的很好看,故意勾引她前夫吗?”
“是是,我肯定去。之前不去还不是因为苏静芳拦着我,她一直跟我抢女儿。”
“那我准时去接,这阵子辛苦你了。”
男人的身后,一个穿着花里胡哨服装的女人斜倒在床上。鲜血流了半个床铺,散发着浓重的腥味。屋子内很乱,凳子歪在地上,半碗凉粉洒了一地,一次性筷子黏在凉粉里。凉粉一边还摔了一只玻璃杯,玻璃碎茬迸溅在屋子里的各个角落,男人的脚下还踩了一片。
他刚刚报了警,出警只需要几分钟,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李唯西甫一说完,假手男人眼眶中涌出雾气,他抖动唇角,“静芳她太傻了,她还有机会活着,还能活很久。”
假手男人一直是个好人,他给邻居修门,给小孩子糖水喝,给苏静芳送去了风扇。他的手在工厂上班时绞在了机器里,工厂许诺为他的下半生负责,然而他却拒绝了。他带着病住在不大的地下室坐天等死,他活着或者死了都没什么重要。
“筷子上染着凉粉的汁液,凉粉分量也不足,即便这样也不排除你说的可能。但是有一点,房间中没有打斗的痕迹,床上也没有挣扎的痕迹,凳子却平白倒地,晚饭撒了,玻璃杯碎了,都会误导警方房间中有人来过。”
李唯西走近她,“苏静芳不是他杀。”
李唯西问道:“小雪知道了吗?”
“你是好人。”宋摘星抿着唇,“好人会有好报。”
“死了,血都凉了。”
蒋超挂了电话后神清气爽,他得意地哼着曲子,伸了个懒腰。他又拿出来一颗烟,忽然听见警笛声传来,由远及近,愈发尖锐刺耳。他连忙往前走了两步,把烟塞到西裤口袋里,翘首盼着警察赶紧过来。
宋摘星着急小雪的事情,目不转睛地往前走。她一脚踩在水洼里,李唯西及时扶住她,浅浅道:“我会查清楚。”
他房间中连风扇都没有,整个地下又闷又热,没想到他屋子里更加不堪,连床腿都高低不一,一条床腿底下垫着两块砖头,勉强支撑着床的平稳。
李唯西与假手男人道了谢,带着宋摘星再次返回苏静芳的房间。宋摘星看了看时间,还有十分钟苏静芳的丈夫应该就能到这了。
尿毒症的早期症状确实是食欲不振和消化不良,会出现恶心、呕吐或者腹泻的情况。宋摘星猜测他说的都是实话,地下室隔音不好,如果晚上经常呕吐,确实会给别人带来很多麻烦。
李唯西淡淡皱眉,“从屋子里的摆置看,苏静芳似乎与人发生口角,继而被人杀害。而且凶器也没有留在这里,应该是被杀人犯带走了。”
宋摘星猜到他已经有了线索,稍稍振奋起来。她跟着李唯西再次进入假手男人房间时,假手男人正痴痴地看着手中那个电话号码。
“我们还需要问个人。”李唯西站起身,随即带着宋摘星出门,昏暗的走廊下眸光熠熠,“或许,有人比我们知道的更清楚。”
假手男人抬起右手捂住自己的脸,那只手黑黢黢的,都是皱皮,干巴巴的手指止不住地颤抖。
假手男人:“蒋超的情人年轻,长得好看,花钱像流水一样,根本不关心孩子,大女儿在她那里病的越来越严重才会自杀。静芳什么都没有了,他还要把静芳的小雪抢走。”
“晚饭时我见过她,当时还好好的。”男人临走之前又加了一句,“屋子我没动过,一直坐在那等你们。”
他慢慢在房间中踱步,再次检查了床铺和衣柜,最终将那本儿童寓言读物再次拿了起来。
李唯西:“附近的邻居和苏静芳熟吗?”
他轻轻问她:“你玩过动物纸牌游戏吗?”
通平街道外老楼一角,满目的垃圾随意丢在马路牙子上,在夏天燥热的夜里发出难闻的恶臭。昏黄的灯光围成一团,照着飞虫和苍蝇,蒋超抽着烟站在树下,正等着警察过来。
李唯西连忙出门,却被眼前的一幕彻底惊呆。
李唯西心中一沉,看来苏静芳并没有伤及她前夫。他走近床边,看着抹和_图_书得满脸通红的苏静芳想了一会,接着转头问他:“她约过你来这里吗?”
宋摘星走近简易衣柜将衣柜门打开,一股药味刺鼻扑来。她看见衣柜下面放着大大小小各种药瓶,捡出来两个发现是别嘌醇片和康肾片。她沉了口气:“小雪妈妈有很严重的尿毒症。”
“就是这个房间,咱们快到了。”
李唯西带着宋摘星出来时,连苏静芳的房间都被警察团团围住。局促的地下室更加拥挤闷热,围观的人满身是汗,却没有一个人为难坐在地上的假手男人。他们静默地站在旁边,麻木的眼睛被浑身是血的蒋超吸引着,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们了解自己同类,知道假手男人必是有什么苦衷。
宋摘星看着他,“你和蒋超聊了吗?他有杀害苏静芳的嫌疑吗?”
宋摘星嗓子发酸发紧,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假手男人再次出声:“死了不超过两个小时。”
宋摘星哽咽道:“时越说小雪妈妈走后,小雪还做了沙盘,希望父母两个人能复合。看来苏静芳从没有在小雪面前说过她父亲的坏话,还让小雪保持着对情感和生活的热爱,她真是一位勇敢的母亲。”
假手男人脸上毫无表情,眸光更加深邃,“我只是听她说了一句。”
李唯西喑哑出声,带着莫大的哀凉。他从她手中拿回寓言故事,翻开美狄亚的那一页。
“这一点连时越都不清楚。”宋摘星叹气,目光暗淡,“小雪的病多数跟家庭离异有关系,但是父母都不配合,所以小雪的病才迟迟没好。而且据时越提供的消息来看,苏静芳忙着赚钱,空余时间也不多。”
他沙哑出声:“你们来了。”
电话接通后他掐了烟,声音也变得客气许多,“我是小雪爸爸,小雪是不是快出院了?”
宋摘星点头,“小雪住院时时越有和苏静芳聊过,我去打听一下。”
李唯西有一件事没有想明白,他猜测蒋超刚刚也没和自己说实话,他看着假手男人说道:“我想听一句真话,苏静芳上午到底为什么去找蒋超?”
中年男人想起她抓着自己情人的头发大吵大闹的样子,撇了撇嘴,“疯婆子一个。”
李唯西检查了一下苏静芳的身体,又看了看她的鼻孔和嘴巴,除了脖颈处的一道血痕之外似乎没有其他伤口。他开口道:“脖颈是致命伤。”
宋摘星点点头,“小雪在枕头底下发现一张纸条,给她妈妈打电话却没人接,猜到她妈妈出事了。时越正忙着安抚小雪情绪,没空出来。”
“如果苏静芳真的请她前夫来这里,又怎么能确定她前夫一定来呢。”李唯西环视四周,屋子简陋不堪,又小又旧,“何况想重新挽回他的心,又怎么会带他来这种地方,连气氛都没有。”
男人无意再回答李唯西的问题,顺手将烟丢在墙角,“你报警没有?”
“吓死我了!”
坐在床边的假手男人抬起头,目光锋利如刀,“你想说什么。”
假手男人冷冷道:“那个男人干的事儿丧尽天良,他连静芳唯一的房子都不放过。趁火打劫,让人按最低价收过去的。”
李唯西细看了看,歪歪扭扭的手绘图色彩艳丽,画着蓝天白云,爸爸穿着黑色西装,妈妈穿着白裙子,两个女儿则都穿着花裙子,头上戴着花儿,手腕上戴着小珠子,每个人都很开心地笑。
假手男人流下一行浊泪,“她去求蒋超,求他给她一些钱。她的小雪要康复了,她要看好病带着小雪好好活下去。可是蒋超不仅不给她钱,还盼着她尽快死掉,这样他就能抚养小雪了。”
宋摘星心中难过:“时越说小雪妈妈下午还去病院看过小雪,不像要死的人,不知道她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
“苏静芳死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张纸条,上面有个电话号码,我先给电话主人打了过去。时越医生让我别报警,我就把灯关掉了。开着灯会被别人看见,那就等不到你们了。”
假手男人:“他没来过。”
李唯西静默片刻,又问了句:“你之前见过苏静芳的丈夫吗?”
李唯西慢慢抬起手握住了她的手心。她的手心有些凉,他裹得更紧。
宋摘星眼眶湿润,她没想到小雪母亲活得这样不堪。她梗着嗓子嘶哑道:“小雪爸爸出轨之前将钱都转给了那个女人,离婚后小雪姐姐跟了爸爸,小雪跟了妈妈,集体自杀时小雪姐姐跳楼,小雪被救下后就一直住在西山病院。她妈妈也患病,估计房子也卖了,没想到小雪爸爸一点也不管她们。”
宋摘星也有些迷糊,“她怎么了?”
“自杀。”李唯西沉默片刻,接着道,“下午去西山病院,是和小雪道别。”
宋摘星有些奇怪,“屋子里这么乱,是打斗或者挣扎过吗?”
她哭得悲戚,想到苏静芳死前的不堪和绝望心如刀绞。她哭了很久很久,将眼泪当做对苏静芳最后的祭奠。
不过李唯西心中仍有些疑惑,问道:“你没见到他丈夫?”
宋摘星痛哭出声,眼泪落到图画里:“她们终于在一起了,她们再也没有烦恼了。”
宋摘星下意识也闻到了药味,但是没发现药瓶在哪。
宋摘星出门打电话的当空,一个中年男人忽然站到门口,惊呼一声。
李唯西说明了来意,他想问他几个问题。
李唯西眉目疏淡,“美狄亚用自己的法术帮助伊阿宋完成了自己父亲定下的不可能任务,条件是伊阿宋要和她结婚。取得金羊毛后,美狄亚和伊阿宋一起逃走。美狄亚的父亲派她的弟弟前往追回她,然而美狄亚却杀死了自己的弟弟,并将弟弟的尸体切开分割成碎段,抛在山上各处,让父亲和追赶的差役忙于收尸,以此拖延时间让她和伊阿宋顺利逃走。”
宋摘星张了张嘴,心中疑惑,“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唯西下车时看了看时间,晚上八点三刻,留给他们的时间只有三十分钟。等小雪父亲一到,他会立刻报警,到时现场就会封锁了。
假手男人扬了扬唇角,嗓音低沉嘶哑:“她经常骂自己的女儿,有病还要给她添麻烦。但是每次骂完之后www.hetushu•com.com,就又夸小雪聪明,乖巧,说每次喊她妈妈的时候她心都化了。”
宋摘星再次看着头上戴着各种发卡,手腕上戴着各种劣质珠子的苏静芳。她在不甘中死去,她把自己画成一个小孩子,在死之前还想为自己的一生鸣一声不平。离婚时那么恨她的丈夫,却又为了小雪以后的生活硬撑着去求他,然而他毫不珍惜,毫无怜悯,她有多绝望才想对自己的女儿下手,想着两人一起死去,也好过在这世间苦捱。
他说完随即出门,不愿再多待半分钟。
李唯西终于看见了苏静芳自杀用的那把刀,刀柄还带着污渍,灰扑扑的,却不妨碍它穿透蒋超的身体。一截白刃露在外面,透着冷森森的寒意。
通平是汉州有名的穷人街区,街道一溜的脏乱差。老楼林立,晒衣绳挂的到处都是,一些窗栅栏黏满铁锈,阳台上晒着蔫掉的花和破旧的内衣。此处的楼房都不高,一片低平,而大多数人选择蜗居于此主要是因为地方偏远,房租很低,即便周围乱声哄哄灰尘漫天,也不妨碍他们在这里生活。
男人点头。
李唯西一直试图唤醒林雨泽的催眠,还差一步就要成功,如今有些疲惫。他将早已关机的手机斜插|进口袋,透过出租车车窗看着如墨的夜色,长睫微垂。
即便身在出口,两人依旧能听到下面吵杂的声音。一切发生的太快,让李唯西心中哀寂不已。庞杂的地下群租房像一头看不见的猛兽隐藏在城市中,没人在乎像蝼蚁的他们,然而他们之间却惺惺相惜,充满温情。
宋摘星惊讶,“她到底怎么死的?”
“她刚来的时候一直呕吐,吵得周围的人睡不着。我替她解了围,就认识了。”
“传说科尔喀斯有一件稀世之宝金羊毛,很多人为了得到它而踏上了艰险的路程,但他们都没成功。伊阿宋为了给父亲复仇,带着好友前往科尔喀斯拜见国王。但是国王却让他做两件不可能做到的事情,答应他如果做到了就将金羊毛给他。后来,国王的女儿美狄亚爱慕伊阿宋,偷偷将神药涂遍伊阿宋的全身,让他拥有神力,这才让他顺利刺死四面八方凶恶的武士,又制服了毒|龙,最终完成了国王让他做的两件事情。”
中年男人退后,往地上啐了一口痰。
李唯西缓缓站起身,“你再联系一下时越,多问问当时苏静芳离婚时的细节。”
宋摘星上前问道:“你和苏静芳怎么认识的?”
宋摘星心中有些难过,“多少女人都曾这么无助过,眼睁睁看着男人算计自己,抛弃自己,可一点办法都没有。”
“谁会杀一个病人?”宋摘星转回头,看着床上的苏静芳道,“而且她为什么要这么打扮呢?”
“已经通知他了,半个小时后就会到。”宋摘星半抬头,看着远空中小小的月亮恍惚道,“小雪爸爸早就和她妈妈离婚了,听说是婚内出轨,卷走了大部分钱。小雪得双相情感障碍得了很久,她妈妈很排斥她,并不常去看她。”
“苏静芳放在小雪枕头底下的字条上写了什么?”他问。
宋摘星直接到明圆山庄接了李唯西,两人才又一起折转到通平。
李唯西声音低下来,“苏静芳为什么那么讨厌小雪?”
“你是谁?”
“我喊了几声她没应,我就推门进去了。”
“你今天去找苏静芳有什么事情?”
中年男人面色一寒,“上午还见过,问我要钱。”
“纸条呢?”
时越声音清冷:“一周后可以接回家。”
李唯西看着他,“苏静芳死的有些蹊跷,我想查一查。”
李唯西走到衣柜侧面,半蹲下身子捡起散落的几本书。书皮上还沾着一些饭渍,李唯西长指抹去污渍,将书重新码好。除了小雪的课本之外还有两本寓言故事,他翻了翻里面的内容,大部分是上古神话和希腊神话,每个故事都配着卡通形象,是给小孩子的启蒙读物。
“绝对没问题,您放心好了时医生。我可是小雪的亲爸爸,我绝对会好好疼爱我女儿。”
“要么说医生聪明呢。”蒋超痞笑,“我这也是没办法。”
群租房鳞次栉比,苏静芳住在廊道靠里的单间。门没锁,两人打开房间的门,一股复杂的味道扑面而来。李唯西手指摸到门边的开关,将其打开后室内有了亮光。只是刚刚打开,便看见床边正坐着一个面色深沉的男人,宋摘星猝不及防惊叫一声,男人缓缓站起来。
出租车拐入通平街道,尾灯闪烁。
“还不知道。”
宋摘星泪光迷蒙,吸了口气和李唯西说道:“苏静芳和蒋超结婚十几年,蒋超从一无所有到身价不菲,都是苏静芳默默陪在他身边,跟着他吃了很多苦。苏静芳查出尿毒症的时候蒋超第一时间就转移了自己的财产,等苏静芳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后来苏静芳没了大女儿,为了给小雪看病才将唯一的房子卖掉。我猜苏静芳咬着牙过这样的日子,就是因为小雪还在。可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喜欢小雪,听时越说她推了小雪那一把用了很大的力气,小雪哭了很久。”
然而让宋摘星和李唯西奇怪的是,苏静芳穿着一件极不合时宜的衣服,像是演话剧才穿的演出服装。而她脸上抹着浓厚的脂粉,打着极重的腮红,涂着大红的嘴唇,活像古时候唱戏的戏子。宋摘星看向她的手腕,两条胳膊上都带着很多珠串,珠子很是劣质,像地摊上几块钱就能买的小玩意儿,红的粉的白的串在一起很是俗艳。
“小心肝儿,你不能生也没关系,等我把小雪接回来咱们一家三口就能团聚了。”
紧接着所有人都吓得惊呼后退,叫声连连。
寓言故事中分成中西神话两块,中国古代神话包括混沌开天、女娲造人、大禹治水、夸父追日等故事,西方神话则包括诺亚方舟、伊甸园、大地女神该亚、天神宙斯、金羊毛等。大多是一些科普故事,李唯西静静看了几篇,忽然抬头问她:“时越说下午小雪妈妈去过西山病院?”
宋摘星别过头,不忍听他再说。
宋摘星仰头,看着远远的迷蒙的月亮道:“妈妈爱你。”
www•hetushu•com•com所以你不替她交住院费,就是为了让她熬不下去将女儿给你?”
李唯西心中泛起涟漪,随即转身带着宋摘星出去。
李唯西自动为他让路,“谢谢你。”
电话中传来盲音,蒋超后面想说的话硬生生憋在嘴边。他看了看手机,挑眉不屑:“牛逼什么牛逼,我养我自己孩子犯法了。”
假手男人:“这里的人都没什么朋友,谁也不认识谁。周围几个住户都上晚班,现在还不知道她死了。”
时越静默,蒋超笑嘻嘻地继续说道:“要不是苏静芳一直没死,我早就想接小雪过来了。我现在就剩这唯一的孩子了,我也舍不得我家小雪再受苦。”
李唯西敲了敲假手男人的房门,门吱呀开了,一股热浪袭来。
宋摘星看向李唯西,“如果真是苏静芳前夫所为,他杀掉苏静芳之后偷偷出去,接着等待时越给他打电话,他再返回。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杀了苏静芳之后还要往她手中塞一串电话号码?”
“摘星,她首先是个女人,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她无法原谅蒋超对她做的一切,如果她杀不死蒋超,很可能就要杀死他们的孩子。”
中年男人斜着眼睛看着李唯西,抬手弹了弹烟灰,“打我,打我老婆,我一脚把她踹倒就开车走了。”
宋摘星皱眉,“你一直和她在一起?”
李唯西浅浅皱眉,又问道:“她之前送过你什么吗?”
李唯西浅浅出声:“单单活着,都会让她觉得辛苦。”
李唯西默默道:“很多人都知道金羊毛的故事,却不知道美狄亚的故事。”
假手男人默了一会,转了身子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张图画。上面用蜡笔画着一家四口,爸爸妈妈牵着两个女儿在树下唱歌,画法稚嫩,像是孩子画的。
“是的,她还是个母亲。”李唯西哽咽道,“所以你看她打扮成小雪的样子,死在这张床上,就是为了让蒋超看见她的那一刻,让他以为自己的女儿死了。她想尽办法要让蒋超难受难过,不惜用自己的死为代价来唤醒他的良心。”
时越最终什么都没说,淡淡道:“小雪只剩你一个亲人了,希望你好好对待她。”
宋摘星:“所以你关上灯,坐在那里等着我们?”
走廊里忽然传来蒋超兴奋的声音,他身后跟着很多看热闹的人,把警察都隔在了最后面。
都以为苏静芳不爱自己的女儿,殊不知苏静芳早已将残存不多的爱全部给了自己的女儿,而自己却饱尝着如洪水一样的痛苦。
“我看着并不像他干的。”宋摘星心情郁郁,“蒋超报了警,警察很快就会到这里,可我们什么都还没有查到。”
假手男人摇头,不过转瞬道:“晚饭时看见她,她说她丈夫待会会来。”
李唯西靠近他,轻声问道:“晚饭时苏静芳有留下什么话或者东西给你吗?”
李唯西走近他,拿起那张纸条说道:“苏静芳死的时候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雪,所以想让第一个发现她尸体的人先给时越医生打电话。”
“是你给时越打的电话?”
中年男人拿着手机的手微微一顿,皱眉,“你又是谁?”
他再次拿起电话,拨通了时越的电话号码。
宋摘星将书合上,接着道:“然而成功之后伊阿宋从国王的眼神中觉察出他不会善罢甘休,迟则生变,于是当晚就盗取了金羊毛。得手后他带着美狄亚回到故土,最终复仇成功坐上王座。”
“她在救她。”李唯西凝视着床上的人,慢慢说道,“在小雪扑进她怀里的那一刻,她根本不想对小雪动手。所以她推了小雪,狠狠地推开她,让她不要接近自己,以免受到伤害。”
只见假手男人不知从哪里一跃而起,用仅仅完好的一只右手杀死了蒋超。他那只干瘪露骨的手带着巨大的力量,将尖锐的刀锋直直插|进蒋超的脖颈。鲜血溅在假手男人的脸上,看不出他的表情。
她想起来苏静芳根本不常去西山精神病院,想到连时越和潇潇都认为苏静芳不疼爱小雪,想到苏静芳对小雪的狠心和冷淡,愈发震惊,“苏静芳恨小雪,恨她的出生给了蒋超出轨的机会,恨她给自己带来了麻烦。她……真的有杀小雪的念头?”
李唯西低眉看她,“苏静芳去找她前夫,看见前夫带着情人衣食不缺,或许她有某一时刻想杀他,但是自己身体有病,没有力气,根本不可能作案。”
“我一直在我房间,没出去。”男人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假手,不动声色地回答道。
“老鼠可以杀死大象,乞丐可以杀死国王。”他带着她离开,“人贵有敬畏之心。”
李唯西看到男人的左手是只假手,塑料感很强,他身高约莫一米七五,精瘦,四十多岁的样子。一双眼睛瘦长,眸光幽深看不见底。
宋摘星脚下趔趄,她没料到苏静芳对小雪的冷淡和排斥竟然是这个原因。
李唯西猜测他就是苏静芳的前夫,看了他一会。中年男人身高约莫一米八,上衣身穿短袖衬衫,下身着黑色长西裤,手上戴着一只国外产的手表,腋下夹着一个皮包,微微有些驼背,正一脸震惊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郊区那个破房子还不够小雪的住院费。”宋摘星气急扬声,“当你把钱花给自己,花给情人的时候,你想想苏静芳在过什么样的日子!她住着破破烂烂的地下室,吃着最便宜的药,一天打三份工,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赶来的警察迅速支开围观的人,将现场封锁起来。而宋摘星忽地转身向着假手男人的房间急速跑去,她检查了男人的抽屉和床铺,最终在床底下发现了一堆药瓶。
李唯西与宋摘星看了苏静芳最后一眼,默默地准备出门,然而两人还没到达门口,一声惨叫突然袭来。
“不……”宋摘星一时难以接受,“难道苏静芳下午也想杀了小雪?”
“你胡说什么!那是她命苦,跟我有什么关系!”
相比于地面上又破又老的楼房,通平的地下室更加污浊不堪。一排排房间像囚牢一样长年不见天日,房间中没有窗户,墙面由水泥砌成,冰冷而压抑。昏暗的灯光在走廊里摇摇晃晃,下水道里断断续续发出老https://m.hetushu.com.com鼠撕咬的声音,在深夜中这种声音更加刺耳。居住在这里的人早已习惯,习惯了这里的黑暗,习惯了这里的气味,腐质的食物,随意丢弃的药渣子,破破烂烂的衣服,一张张麻木到没有半分光泽的脸。这里聚集着比地面上更贫穷的人,他们多在工地打工,或者早已被这个城市丢弃靠乞讨为生,又或者重病在身无依无靠想要老死他乡,最终都会选择住在这里。
李唯西摇了摇头,“他没多说。”
李唯西心中豁然明晰:“她已经没了任何尊严,去求蒋超却被他们夫妻合力打了一顿,她彻底绝望了。”
烟雾缭绕中他寂寂道:“医院让她做透析,我劝她别给自己看了,花多少钱都是打水漂。”
“小雪的父亲呢?”
宋摘星眨了眨眼睛,她终于明白过来,“虽然蒋超有杀苏静芳的动机,但是苏静芳本身就命不久矣,他完全没必要动手。只要蒋超不给她钱,她过阵子也会死的。”
李唯西解释道:“苏静芳房间中有半碗凉粉,还有一双筷子,看似是饭都没有吃完就被人杀了,但是我检查过苏静芳的口腔,她死前并没有吃过东西。”
时越似乎很不习惯他的客套,电话中传来的声音疏远冷淡,“你之前从来没看过小雪,最好来病院见见她。”
他看向摔碎的玻璃杯,有一半水混着凉粉的汁液流到床底下。房间中除了这些破碎的东西没有过多打斗的痕迹,他探头看了看床底下,什么都没有。
“我相信这些恨,都是蒋超带给她的。她要蒋超痛失爱女,要他与自己一样生不如死。”李唯西眸光深邃,呼吸渐疾,“你还记得小雪母亲下午推了小雪一把吗?”
“到什么程度?”
李唯西接着问道:“她的门没关?”
李唯西没回答她,将她再次带到苏静芳的房间。如今再看苏静芳的尸体,李唯西竟有些触动,眼眶微红,闪着泪光。
李唯西在房间内来回走了走,其实左右不过几步,然而李唯西病始终没有找到那把刀。
李唯西将丢在衣柜旁边的寓言故事拿给她,那本寓言故事的封皮很旧,里面的一些书页都破损了,个别地方还沾着饭粒和汤渍,看起来像是被人经常翻阅才变成了这样。
“你是说现场是伪造的?”宋摘星皱眉,“为什么?”
“会想挽回男人的心或者,”宋摘星抬头,“会报仇。”
假手男人似乎嗓子不适,又喝了一口水,“她晚上哭着回来,我正好遇到她。她说她前夫的情人穿着很高级很好看的衣服,前夫却不借给她一分钱。她想挽回她前夫的心,可根本没有办法。”
宋摘星眼眶盈泪,“她最终没做,她没伤害小雪。”
他说罢随即错身出门。他的住处就在苏静芳斜对的方向,李唯西看他脸色有些不好,打开门时还扶住了门框。
假手男人没察觉他们的表情变化,接着说道:“我看她哭得伤心,担心她想不开就过去看了看。没想到她已经死了。”
“房间中东西不多,如果想要了解苏静芳的想法,就要了解她看过什么,接触过什么。”
“可是蒋超一点反应也没有。”宋摘星的声音压抑而失望。
中年男人叼着烟,歪着头半捂着打火机啪嗒一声将烟点燃,狠狠嘬了一口。
李唯西:“你那么在意她,知道她那么多事情,又怎么会是一个普通的邻居。”
“你去苏静芳的屋子时,她已经死了是吗?”
他又往马路上吐了口痰,接着给另外一个人打过去。
“判给蒋超的大女儿已经死了,蒋超想把小雪接过来?”
李唯西皱眉,倘若苏静芳的前夫来过,那么很有可能是他杀了苏静芳。苏静芳没钱,势必会找他要钱或者纠缠他,他有杀人动机。
“是啊。”她慢慢重复着,“坏事不能做尽,人贵有敬畏之心。”
李唯西问道:“你知道金羊毛的故事吗?”
李唯西不动声色,“你借给她钱了吗?”
宋摘星呼吸微滞,有些难以相信。她看着一身装扮的苏静芳,皱眉问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两人沿着楼梯一路向下进入地下室,空气变得浑浊,泛着一股油烟味,连视线都模糊起来。微黄的灯光照着一排又一排的房门,很窄很小,像一口口洞。夏天太热,地下室不通风,滋滋的风扇声像蚊虫一样吵在耳边。有的男人赤着上身坐在门前与人聊天,笑声粗粝,牙齿焦黄,脚底下拖鞋断了一半,露出又黑又皴的脚拇指。
李唯西淡淡转身,看着苏静芳说道:“她的打扮,是那幅画里小雪的打扮。两个女儿的头发上都扎着花,胳膊上戴着珠子,苏静芳在模仿她们的样子。”
假手男人没让他们坐,因为整个房间除了一张桌子和一张床之外再没有别的。
中年男人恶狠狠地看着他们两个,猛地抽出胳膊骂道:“我马上报警,你俩都给我滚蛋。”
假手男人哽咽道:“这是她送给我的。”
“我根本不知道她要自杀,晚饭她送我凉粉的时候还笑着。我要是知道她活不下去了,我一定会时时刻刻跟着她。”
他的声音里没有半分悲痛,似乎苏静芳的死对他而言无足轻重,甚至为他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宋摘星又扒了扒里面的药瓶,根据她吃的药推断道:“肾功能不全,骨骼病变,要做透析治疗,不过苏静芳似乎一直靠这些药拖着。”
时越接到小雪妈妈去世的消息时很是震惊,他第一时间给宋摘星打了电话,而另外一幢大楼里的潇潇则闯进了高璨妈妈的病房。李唯西联系不上,她希望云主任能有办法通知他。
李唯西摇头,“我并不确定,只是觉得他的话有一些漏洞。”
李唯西一时还不能判定,他需要找到割断脖颈的刀刃。他抬头观察整个房间,房子并不大,头上一根粗大的水管内传出哗哗的水声。整个房间除了倒在地上的四方凳子,只剩一张床和一个小衣柜,衣柜旁散落了几本小学课本,想来是小雪上学时读的书。如果苏静芳死之前挣扎过,估计这些书也是挣扎时碰倒在地上的。
这个故事宋摘星之前听过,如今记忆有些模糊了。她翻开寓言故事,找到了讲金羊毛的那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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