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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晚·帝宫九重天

作者:寂月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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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莫相思,佳期犹渺渺

第二十五章 莫相思,佳期犹渺渺

我甚至觉得,我很久之前便曾任性地这么做过。
分明记得昨晚他将我抱上床榻后才拔去了我的簪子,任由黑发滑落。
他又将我捏得很疼。
他也不在意,悄然在我身侧卧下,扶了我缓缓坐到他身上。
他眉目俊雅,黑眸澄澈,如融开的一池碧水,于无声处将人温柔浸漫。
原来只是偶尔有此疑心,却只觉得荒谬,一次次将这念头撇到脑后。
司徒凌将我从一心求死的边缘拉回,陪我经历丧父之痛,伴我接手秦氏兵马,对我极是爱惜,自然从不强我。
可最近竟总是心里发酸,只想落泪。
他刻意燎起的火焰,终归得他来熄灭。
他低低在我耳边道:“盈盈,别嫁给别人。等我。” 他唤的是盈盈。
“应该知道了吧?”
我白了这对父女一眼,也不去寻什么簪子了,向井边走了几步,向沈小枫道:“马刷好了吗?套上鞍辔,准备回去吧!”
我把泪水洒了他满襟,搂着他脖子说:“如果你死了,我只能跟着你死去了。这滋味比死难受。”
可我向来不该是冲动的人。
直至昨晚见他“尸体”悲伤失控,心绪混乱中受他诱引放纵一场,虽然还是混沌,但那些原本只该属于盈盈的记忆片断越来越多地闪现,清晰真实得仿佛就是我自己的过去……
相思已拍手笑道:“自然是这簪子漂亮。娘亲穿女装可美了!是天底下顶顶顶顶美丽的娘亲!”
这样的呢喃细语似让我更加无法招架,疲惫答道:“是皇上……下旨成亲……改不了的。”
我正想细问时,他忽然道:“昨晚我还瞒你做了一件事。”
我问道:“有什么急事吗?”
大蝴蝶携了小蝴蝶,在风中飘呀,飘呀……
“可你喜欢的人并不是司徒凌。”
“醒了?”
“你是我的盈盈,也是我的晚晚。”
我微笑应了,看着沈小枫无可奈何地携了相思出去,才皱眉叹道:“你想怎样?”
我一身男装,却用这么柔美的女用花簪,走到路上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两人的气息交融,间或有呜咽般的低喘,心却飘了起来,仿佛悠游于碧天之下,白云之上。
他似气极,一把捏住我手腕,沉声道:“我现在的确想捏死你。或许你真的死了,我便能死了这条心。如今你活色生香地站在我跟前,活色生香地与我翻云覆雨,你叫我怎么当你死了?”
手腕被他捏得更紧,却反而觉不出痛楚来。只觉他口鼻的气息急促地烧灼在耳边的皮肤上。
“望哥哥,你快醒过来我听你的话,我们这就下山……”
我待要说话,张合之间,连舌尖都被他吮住,哪里还吐得出半个字来?
我哭了么?
而淳于望正一瞬不瞬的盯着我,咄咄逼人,分明是看着背信弃义抛夫弃子的狠心妻子的眼神。
我坐于雕鞍上,手足兀自柔软,目光飘向他时,连我自己都觉得有着说不出的缱绻流连。
“我怕你会做噩梦,梦到我死了,整晚哭个不住。”
我终于忍受不住,几乎迸出泪来,轻声求道:“淳于……望……放开我,我……受不住了……”
“我肯!”
山中的饭食自是不好和府中相比,但清粥之外,居然也有几样精致小菜,便更让我肯定,淳于望身在异国,一样有着足以自保的力量。
——何况许多时候,我们无可选择。
我看得到他沉静的眉眼和闪着亮光的黑眸,比寻常更觉俊逸绝俗,罕有所匹。
我苦笑道:“淳于望,你清醒些,目下两国敌对,我若跟你去大梁,坐实了通敌大罪,岂不是害了秦家上下几百条人命?”
到底谁拿谁取乐。
“你信吗?”
清寂如潭里总有看不明晰的漩涡密布,人前默然隐忍的凄恻痛楚,一次次克制不住地坦裎于我的眼前。
“什么怎么办?”
愤怒回身瞪他时,他负着手,正散漫笑道:“若他这样还肯娶你,改天我送他一只百年老龟!”
“即便……你知道你是盈盈,你也要撇下你的夫婿和亲生女儿,跑到北都另嫁他人?”
正惶惑之际,淳于望已得出了结论:“秦晚,你喜欢的是我。从来只是我。你可以不忠于我,但我希望你能忠于你自己的心。”
他抓过我的手,按于他心口,答道:“这里。”
淳于望道:“小枫姐姐特地过来找你,又等你这么久,你怎可这么不礼貌?快去吧,我先陪着你娘亲。”
我努力推开他的怀抱,勉强维持着镇静,低声问道:“相思呢?”
他道:“晚晚,我不想吓你。”
我只能肯定,是他,是他,明明就是他,曾让我这样紧张,却安心地依在他的怀中,一步一步地向前走……
心底有一个声音在说,别理他,别管他,他只是敌国的亲王,污辱过你的仇人。
尤其,在听说淳于望送了那些东西给他后,我已经想不出我该怎么面对他。他对我好得无以复加,一次次伴着我走过最困难的时候,我却一次次让他失望。
“亲厚,却不亲密。和_图_书如果你喜欢他,为何昨日会这般主动向我求欢?”
我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个局外人,忙扭头看时,林小枫牵着,目瞪口呆地站着马站在林边。待听得淳于望说话,她更是涨红了脸,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迷迷糊糊听到相思奶声奶气的声音,如同大热天一道清泉流过心田,我心神一畅,顿时醒转过来。
我只是潜意识里对某种生活渴望着,然后在恰好的时候遇到恰好的人……
相思惶惑,小心地拉扯着她父亲的袖子,怯怯地问:“父王,娘亲回哪里去?狸山吗?”
我扑向那被刺穿的人影,惊恐地将他抱起。
秦彻也正在等我。
我披衣下床时,却发现裹胸在夜间近乎疯狂的亲热中不知被丢到哪里去了。
我盯着他那张熟悉的俊秀面庞答不上话来。
回到秦府时,晚上随我出去的人自然早就回来了。
话到这份上,若是装作不懂他的意思,未免太过矫情。
我也明白和淳于望纠缠在一起绝不是个了局,若给人抓了把柄,说不准连整个秦家都会给牵累。
他不闪不避,重重一掌打在马背上。
淳于望一直看着我,忽伸出手来,柔和地抚着我面庞。有陌生的懒意洋洋伴着心头的酸涩涌了上来。
我勉强一笑,“二嫂……快生了吧?”
他原来站定的地方,空落落的,洒了大片阳光。
但我根本没想好该怎么向他开口。
“可我……并不是……啊……”
相思勉为其难地点头,挺着胸很是大义凛然地说道:“那父王陪着娘亲,我去去就来。”
而沈小枫快马加鞭已经赶了上来。
我脱口道:“我不是盈盈!”
我疼得吸气,正要将手按向承影剑时,不防相思已到跟前,抓过我手指道:“走,走,娘亲吃饭!我早就饿啦,父王说要等你一起……”
那潮湿伴着他喉间低低的哽咽,让我忽然间给什么化开了般满心柔软,连僵直的身体也随之柔软下来。
难道眼前这个被情所困整整五年的男子,真的因为我?
我从没想过,一个有着那样出尘笑容的男子,也能笑得那样卑鄙无耻!
这一次,更是奇耻大辱。 别说他这样尊贵骄傲的男子,即便是普通男人,被人这样践踏尊严,也该气得吐血了。
满心的怅惘和不知所措,我一路信马踱着,午时过了,犹未至北都城门。
或许是因为怀念阿靖,或许是柔然军营的遭遇,我几乎抗拒任何男女之间的亲密接触。
此时若看到她,她不知该怎样哭闹着要留住我,或者拉她父王一起跟我回北都。
的确足以让人魄动神驰。
他白衣胜雪,落落站于阳光之下,整个人仿佛散发着柔柔的光晕。
片刻后,他才问:“因为你们秦家,还是因司徒凌?”
我憋涨了脸,忙摸索到那花儿掷下,怒道:“谁要看你?”我穿着男装,后来到底找了根他的玉簪簪了,分明就是个男子,簪朵花儿成什么模样?
“他和我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素来亲厚。”
接着,一枚明珠托到了他另一只手中。他把它置于纱袋,悬于棉布的山间帐幔中。
我惊魂未定,身后传来林小枫的惊呼:“小心!”
“有区别吗?”
他沙哑地哽咽,将我拥得极紧,如同拥着爱逾性命的至宝。
沈小枫掰着指头道:“已经七个半月了。还有两个月吧?那时估计还热,大热天的坐月子,只怕不怎么舒服。”
他不答,催折得越发厉害。
把枕衾间翻了又翻,才发现簪发的长簪也不见了。
浅淡柔和的光线,便静悄悄地笼住这方小小的天地。
他笑了笑,竟比狐狸还奸诈。
可惜马儿已奔得远了,等我能勒住马往回看时,他已不见了。
他顿时得面庞泛红,抿紧唇别开脸去。
就像……相思真的是我亲生女儿?
他却寒声道:“秦晚,我也希望你清醒些。你也晓得两国只是目下敌对,并非没有修好的机会;而我也并不要求你现在就舍了一切随我去大芮,我只希望你推了和司徒凌的婚约。只要你没成亲,一切都还不晚,不晚……”
他却不急,又捉了我肩低声道:“好吧,是我说错了。你对司徒凌,有没有像对我这般主动过?”
他真的曾是我的夫婿?
我晓得此时并不是流连风月的时候,需要顾忌和考虑的人或事实在太多。
“可你们秦家上下人等,如果不是眼睛里只有权势和富贵,又怎会把一介弱女子推到前面冲锋陷阵?他们的亲友之义、手足之情又在哪里?如果你不能带给他们权势和富贵,他们还会像现在这样以你为主,拿出友爱的嘴脸,嘘寒问暖,小心趋奉?”
他却又将按于我的心口,轻浅的笑容不知是伤感还是安慰。
一道阳光打在农家厚厚的棉帐上,澄黄通亮的颜色。
和昨天与他在秦府分别相距只有一天一夜,十二个时辰而已,我不但把持不住与他肌肤相亲,翻云覆雨,并且真的开始相信自己就是盈盈,和_图_书甚至和他计划起未来的相依相守……
“盈盈,盈盈……”
他伤感叹道:“在想着秦家之时,你能不能想想你自己,也想想你的夫婿。”
高远的天空,美丽的山坡,平静的村落,边上长着各色桃杏的美丽池塘……
管事忙忙过来迎着,一边令人牵走马匹,一边笑道:“将军可回来了!二公子令人问了许多次,再不回府, 只怕得遣人出去寻了!”
我心里便有些发苦。
我气结。
“刚和我一起照看相思小姐的侍女……就是那个叫软玉的,说你曾是他们王爷的妻子……要不是因为相思小姐在跟前,我差点和她动了手。可她说的有来有去的,听着像真的一样。”
昨日迷糊过,放纵过,也便够了。他和相思既无恙,还是各自回归各自选择的路才好。
我自己,我的夫婿……
我愕然,随即羞愤难当,狠狠甩开他的手,怒道:“我几时向你求欢了?”
别说她目瞪口呆,便是我自己也想不出我居然会有这般柔软如小鸟依人的时刻。
却是只金累丝嵌宝蝶恋花簪,做工精致,式样华美,入手便知是名家所制,价值不菲。
他搂紧我的腰肢,低低道:“晚晚,我病体未痊,委屈你多费些力气罢!”
淳于望居然很快回答,“我只要有你和相思便够了,其他的人……我顾不过来。不过是各人的命,各人的运罢了,若我们撒开手,他们自然能重新寻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处。”
阿靖和淳于望长得并不像。淳于望身上揉合了帝家的贵气和隐士的出尘,加上与生俱来的俊秀容貌,当然不是出身山野之中阿靖可以比拟的。
我哆嗦着颤声惊呼,多少次似曾相识的画面忽然间涌上。
低头已看到相思仰望着我的小小面庞,瓷娃娃般精致可爱,干净无邪的笑容让我不知不觉地满心柔软。
正要挣开他臂腕时,他垂眸向我,眉目间尽是愁意,叹道:“相思受了惊吓,一直在哭闹。”
“如此说来,你对相思爱如至宝,也是别有居心?你有时对我示好,也是暗藏心机?”
但我高高坐上马背时,好歹恢复了些神智。
我不觉冷笑,“那是因为你那一大家子都太能干了些,眼睛里只有权势和富贵,只有阴谋和算计,根本看不到亲友之义,手足之情。若我有你那样的兄弟亲人,我也情愿远远躲了那些是非。”
“是啊,咱们秦家嫡系的子孙,委实太过单薄了……”
翻过来看时,竟是稻草扎的假人,裹着淳于望的衣衫,套着假发,只有血渍和长剑是真的。
可我竟从不曾遇到他这样的男子,仿佛把我活生生地揉作了碎片,蒸作了水汽,轻软得浮到了空中,却还留恋着那样的极致的愉悦,一遍一遍地飘回他的身畔,将我的全部身心送予他赏玩蹂躏,羞愧不堪却身不由主地去应和着他的动作。
相思最可人,拿一碟煎蛋过去咬了一口,便推到我跟前,说道:“娘亲吃这碟,嫩嫩的,我吃着特别香。”
“望哥哥……你别吓我呀,你不许吓我呀!”
成功地转过了话题,我心头轻松了些。

眼睛有些湿润,不自觉便往来的方向看去。 并没有看到那个小小的一团飞奔过来的身影。
他低唤,我的脚下一轻,已被他拦腰抱起。
马儿惊嘶一声,抬足飞奔;我的身体不稳,那一鞭失了准头,自然便落了空。
我耐不住地低吟,已分不出到底是在煎熬,还是在享受,到底身在天堂,还是已堕地狱。
我的指甲几乎掐进他结实的肌肉里,恨恨叫道:“望,阿望……”
但闻淳于望叹道:“你可别逼我。我见不得你落泪,心下舍不得,只怕即刻抓了你回南梁去。你身后的秦家是福是祸与我无干,我只管守着你便是。”
桩桩件件,疑窦丛生。
天亮了。
“还有呢?”
我只知他在深深地吻着我,就如我脑中混沌一片,也在迷迷糊糊中深深地回应着他。
他不答,只是一低头,又亲住我的唇。
我不由道:“什么事?”
我沉默,然后道:“你若这样说,也未为不可。”
我忙侧了脸,说道:“谁哭了?树梢上有碎屑落到了眼睛里。”
她连滚带爬从那陡坡滑下,扑向那个卧于坡下的俊秀少年,拿她粉红色的袖子去掩他额上涌出的鲜血。
我刚要拒绝时,他的手上蓦地加力,重重地捏向我骨骼。
他那样幽黯地说道:“五年了。我记得,你却不记得。真不公平,相思为何是我一个人的事?”
“盈盈,晚晚……”
在什么时候,我曾和他说过这样的话?
可阿靖喜欢上我时,眼睛里只有我,就和淳于望喜欢盈盈时,眼睛里只有盈盈……
我一阵无力,叹道:“我不记得我曾嫁过你。何况,我真是盈盈又能怎样?我是秦家之主,秦氏一门尊荣富贵尽悬我手,难不成你让我跟你回南梁,落个叛国投敌的灭门大罪?换作是你,你肯吗?”
和-图-书她平时大大咧咧,可到底是黄花大闺女,昨日亲眼见我和淳于望亲热,便有些讪讪的。
他笑了笑,忽低头,亲住我。
“淳于……淳于……望?”
是什么时候,他也曾这般抱着我,悠悠缓缓地走着,走着,走向某个仿若开满鲜花盛满蜂蜜的甜美时光……
“别哭了。”
我望着密林外的道路,感觉着身畔男子的气息,心中忽然一阵阵地发堵。
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又打算像在狸山那样折断我的手。
被他抱在臂腕间的身体轻轻落到了实处,双手下意识地一摸,触着了松软的棉被。
如今想起来,我当日自以为很喜欢的阿靖,面目竟已模糊。
管事答道:“倒也没什么急事。只是南安侯巳时便过来了,已经在书房里等了半天。”
我恍如梦中,脑中仿佛如被煮开了的粥般混乱,又似一片空白,下意识地伸手,触上他那在月下如白昙般洁白清雅的面庞。
我像是给人抽去了筋骨,软软地卧在衾被间,感觉他拥住我的结实的肌肉,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一怔,旋即苦笑,“不错,我是暗藏心机。我一直盼着将心换心,不知道是不是一厢情愿。”
其实远不如相思娇嫩芳香。
我硬着头皮道:“淳于望,南梁北芮相持已久,有些只会误人误己的事,我不会去想,也不敢去想。既然你的盈盈已经找不回来……不如你就当她死了吧!”
其实还是不看到的好。
在很遥远的地方,笑得如此开怀。
渐次出了密林,前方就是小道;再往远处,便是官道。
我怔了怔。
我喃喃地重复他的话,对着那明珠的亮光,痴醉了般在他身下摆动身躯,浑然不晓得自己在说些什么。
他终于恋恋将我放开,送我上马时,日色已高。
山路高高低低,我的身子也似跟着起起伏伏,脑海里却翻翻覆覆,竟如海浪汹涌,零零碎碎的欢喜和悲伤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整个人受了盅惑般木讷,一双手无处安放般只是攥紧他的前襟。
声音却已喑哑。
我曾一笑置之。
又是一阵迷乱时,淳于望已拈过路边一朵野花,随手簪于我发际,微笑道:“看够我了么?怎么?要分别了 ,舍不得我了?”
司徒永曾说,能动摇我心志并阻止我和司徒凌婚约的,只有淳于望。
我低一低头,默然步向屋中。
盈盈秋水,淡淡春山,女子一张绝色倾城的面庞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我不觉动情,喉间一声压抑的呜咽,双臂已环上他的,与他紧紧相拥。
慢着,我怎么知道淳于望和盈盈相处时,眼睛里只有盈盈?
我强撑着想去告诉他并告诉我自己,什么才是我记忆中的真相时,他抚于我胸口的手指忽然转了方向,灵巧却邪恶地在最柔弱的某处用力一捻,看我惊呼一声,他已将我按于身下,微凉的手指迅速探入衣底……
唇舌交缠间,说不尽的惊喜嗔怨,说不尽的眷恋缱绻……
“你……”
“阿望!阿望!”
小腹猛地钝痛,他像是把他自己整个的融到了我的身体里。
只是他自己连同相思可就真的无法逃出生天了。
解忧花?
沈小枫正弯腰在井边刷着马,淳于望本来正和她说着什么,见我出来,便含笑走近。
眼角又有湿热沁出,沿着面颊滑下,却飞快被他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捻住,擦净。
那干净的笑意便多了几分狡黠。
她觑着我的脸色,“可我……从没见大小姐这样过。大小姐不仅是秦家的大小姐,更是……我们大芮的昭武 将军……”
眼前又暗了一暗,便连星子也看不到了,有原木淡淡的清香飘入鼻中。
言毕,他已走到我跟前,拍着我肩膀道:“不用急在这一刻,先用点早膳吧!”
柔然军营两个月炼狱般的生活,我自认经历的男子并不少,其中并不乏一身蛮力几度把我折腾到生死边缘的壮汉。
只是好久以后,我才晓得他的“病体”有多么勇猛。
此时,帐顶那明珠的光泽已经黯淡下来。
“我送了一个小包袱给司徒凌,里面是你的裹胸和玉簪。”
纵然他手下仍有不少高手护卫,如今身在北都附近,真要动起手来,即便我暂时吃亏,要想引来大批人马来援并不困难。
耳畔轻风掠过,男子素衣翩跹,素袖如水,自一旁的山石上飞下,一把将我拥住。
“不在乎……”
阳光晒得我脸上发烫,我不敢和他明亮的眼眸对视。
我忍不住又有荒谬的感觉。
但再次和他见面后,他的叙说,司徒永的异常,以及我自己越来越强烈越来真实的幻觉……
“我怕我死了,我会跟着我死去。晚晚,我不敢死。”
我迟疑了下,低了眼睫道:“我自然……要回北都去。”
我失声叫道:“望……望哥哥,求你……”
他略放开我,我哆嗦着唇,看向他柔和的双眸,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神智忽然有片刻略清醒些,强撑着要坐起来时,已觉他的手掌稳稳地压到我肩和图书上,不轻不重的力道,刚好让我挣挫不开。
沈小枫顿时面露喜色;而身后一道目光刺来,尖锐得似要把我后脑勺扎穿。
明明是他身陷敌国被人追杀,可他的模样像一只猫扑住了垂涎已久的小仓鼠,不紧不慢地戏耍着我,看着我婉转呻|吟却不得不承欢于他。
“晚晚,知道么?”
他的动作顿了顿,却一霎那后愈发热烈,唇舌的吻噬和指掌间的揉搓极尽挑逗之能事,只在我不能禁受的部位动作。
沈小枫点头,沉默片刻,小心翼翼地问我:“大小姐,你下面打算怎么办?”
树梢仿佛旋转,碧蓝的天色下,大朵大朵的白云在眼底开成了花。
我自是不放心相思,低声道:“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他大约就是看中了我对相思万万狠不下心肠,才敢如此放肆吧?
推门出去时,过于明炽的阳光投到眼底,微微地眩晕。
淳于望忽然说道,手指轻轻在我眼角拭着,指肚温暖的触觉愈发让人心慌意乱。
我被那热力熏烤得阵阵晕眩,如醉酒般无力而飘忽,喑哑着嗓子低喊道:“阿望,别这样!”
另一个声音在说,你别否认了,你就是盈盈,你就是盈盈!身边的人是你曾经相爱至深的夫婿,被哄走的小丫头是你亲生骨肉……
原来,我又错了。
但此地并不是狸山。
他的目光蓦地尖锐,冷笑道:“合则两利,分则俱损……除了这些功名富贵,你就不曾想过别的吗?”
他的眼睛一弯,好看的月牙形状,像极了相思笑时的模样。
“还有……还有什么?”
但我着实被他的“病体”折磨得疲惫不堪,竟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名贵的明珠,也无法与日月争辉。
从来只知横刀立戟纵马杀敌,除了那年在小山村中遇到阿靖,我几乎没有细想过儿女私情,男女私意。
此时已经不是委屈不委屈的问题。
我骇然,扬手一鞭向他身上打去。
一再试图掩埋下去的星星火焰蓦然窜起,顷刻燎原。
他便低头向袖中一摸,竟真的掏出一根簪子来,放到我手中。
“大芮的昭武将军……”
他温柔的嗓音在耳边回旋,清醇好听,此时入耳越发地迷醉。
而司徒凌对我……也极少提及这方面的事,更别说床第之间的风流缱绻了。
笑着弯腰将她抱起,她愈发地撒娇卖好,搂着我脖子道:“娘亲最好了,这么快便来找我和父王……”
而高高的树梢上,依然挂着一只纸鸢。
“说大小姐曾和王爷做了三年的夫妻,相思小姐就是大小姐亲生的,血溶于水的至亲骨肉。所以大小姐这样血里火里走过的大将军,才会对相思小姐那样好。还说有人给大小姐下了药,让大小姐忘了那三年恩爱……”
趁着相思还没回来,淳于望牵了马送我离去时,我已渐渐觉出,原来我对和司徒凌的亲事,果然一直是隐隐抗拒的。
我愕然,却分明感受到了以往从不曾用心去感受的他的痛楚。
以为自己已经铁石心肠,宁可流血,再不会流泪。
而阿靖温柔,淡泊,与世无争……
他的怀抱却如此结实,如此熟悉,——我辨不清是被他逼着相处那几个月带来的熟稔感,还是因为有着更久远的过去在召唤着什么。
我勉强道:“又有什么不明白的?秦家和南安侯,合则两利,分则俱损,我和司徒凌在一起,岂不是顺理成章之事?”
只是在回忆起那段往事时,我竟蓦然惊觉,那小山村与狸山梅林附近的景象,竟是如此相像。
入手极轻,完全没有抱着一副躯体的沉重。
欲待辩驳,身边却有个浑不解事的相思。
依稀听到咯咯的笑声。
满天的星子落到眼睛里,明明灭灭地晃动。
而脚边已有活泼泼的小东西扑上来,抓了我的袖子唤道:“娘亲!”
有熟悉的檀木清香伴着幽梅暗香婉转萦绕于鼻尖,分不出来自于这男子,还是来自我们的木屋,以及屋外的梅花……
他在我耳边诱惑般地柔柔说道:“晚晚,听话,回绝司徒凌的亲事,至少……拖延一两年。”
浮软着手足草草整理了衣物,又见长发散落,胡乱披在肩上。
他笑了笑,竟是成竹在胸:“叫一声好听的。”
“或者,只是掂量下份量,觉得不值得换?”
淳于望却轻笑道:“宝簪配美人,正是得其所哉!你且问问相思,你是簪那个光秃秃的长簪子好看,还是簪这花簪漂亮?”
我伸出手,想摸自己的脸,却抓到了他的手。
狸山那么久形同夫妻的生活,我不得不承受他,并接受他给我带来的愉悦和痛快,却从不曾像这样,发自内心地渴求一个男子。
他冷笑,“是吗?”
他们似乎比我自己更了解我真正渴望的是什么。
“晚晚!”
可我竟不由自主地应了一声,喃喃道:“等你。”他便欢喜。极清俊的笑容撞入眼帘,我竟似酣然醉了。
“我不相信……”
相思便为难,“可我要陪着娘亲呢!”
我苦笑道:“我要我m.hetushu•com•com原来那根簪子。”
我心知不妥,却觉手脚都似给点了穴般无法动弹,软绵绵地只想往他身上靠去。
淳于望也皱眉叹道:“我也想问你,你想怎样?”
正待寻机脱身时,淳于望忽向相思笑道:“相思,小枫姐姐要带你去后面林里打野兔,已经等你很久了。你还不去找她?”
执手相看泪眼后,在即将策马而去的那一刻,我很煞风景地问了一句:“昨天早晨你和相思给我喝的茶中,是不是放了什么东西?”
“是。”他道,“不过,解忧花只对盈盈有效。因为我给她服过大量忘忧草。”
但听他朗声说道:“小枫姑娘,我带你家小姐去看望相思,你一起过去吧!”
“阿望,阿望!”
袖上绣着月白色的百合,渐渐被鲜血洇湿,一丝一丝的殷红顺着纹理蔓延开来……
我也不自在,只作不经意地问道:“相思知道我离开了吧?”
“她……说什么?”
空虚的身体蓦地充盈,我痛楚却愉悦地呻|吟出声,身躯竟因承受不住那强烈的感觉剧烈地震颤起来。
淳于望择的这处藏身之所,虽然隐蔽,到底离北都太近,并不安全。他并不苦留我,这么匆匆将我送出,多半也打算尽快离去了。
我慌乱,胡乱去推他时,却碰到温热的脸,以及潮湿的眼睫。
只恨不能将她含在口中小心呵护,从此淋不着半点风雨。
相思正在外面的阳光里笑嘻嘻地问淳于望:“娘亲真的找我们来了呢!她一定会跟我们回去吧?我们还住狸山吗?王府不好玩,不然我们一直住狸山吧,我天天陪着娘亲在梅林里散步。”

我心里蓦地一跳,不自禁抬眼看向他眼睛。
来自我的眼角。
忘忧草?
诱惑,却不给予。
身后那道目光倏地不见,淳于望若无其事地回答道:“你娘亲么……自然要回狸山的。”
他长长的噫叹,温热柔软的唇已衔了上来,轻轻往我吻住。
我点头道:“可以多预备冰块,找一处凉爽些的屋子待产。但愿……是个男丁。”
我哭了吗?
“有!若为秦家,我可以等。秦谨即将成年,听说秦二夫人也有身孕,秦家不愁后继无人,你再支撑两三年,总有可以抽身离去的一天;可若为司徒凌……我便有些不大明白了。”
有莫名的冲动涌到血液里,连身体都像受到了诱惑般克制不住,只想往他身畔偎依,甚至……索求。
再想说我不是盈盈,却似乎连我自己也说服不了了。
一时吃毕,已见沈小枫在门外探头探脑,知她盼我离去。
第一次听说男女欢爱之际是男人吃亏!
我鼻中一酸,忙淡淡笑道:“小孩子家都这样。她有父亲在跟前,哭两声也就没事了。”
那是什么东西?
到底是什么时候,我已完全记不起。
“对不起,我换不起。”
将相思放开,我问道:“可曾见到我的簪子?”
“那轸王在你走后才令人叫我们回去,相思小姐欢欢喜喜进屋去了。我听说你走了,紧跟着也就牵马离开。走出院门时,忽然就听见相思小姐大哭起来。喊着娘亲哭得惊天动地……”
“应该?”
我心头一阵冷,一阵热,已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看着眼前的男子,已是呆住了。
“你什么时候能够不再这么心软嘴硬?” 淳于望好气又好笑的模样,忽然间声音也哑了。
我们如此亲厚,却从不曾有和淳于望那样的亲密。 原因自然在我。
见我回来,他松了口气,问道:“用过午膳了么?”

我没再看向他,仿佛不敢看向他,不敢注视那双让我越来越迷惑的眼睛。
肩上的力道顿时一松,却听淳于望咬牙切齿在我耳边低低道:“小冤家,难不成昨晚你只拿我取了回乐子么?痛快够了便打算一声不吭脚底抹油?天底下岂有这等便宜的事!”
湿湿的一片。
“我知道你已经记起一些事了……至少,记起了我们一直彼此喜欢着……我已经等了五年,既然有了你的消息,便不在乎再等些时日。”
我记不清什么时候被他重新置于身下,在他近乎摧残的进击下发出承受不住却贪恋不已的哀恳低吟。他却浑然不顾,一而再,再而三地看着我在天堂和地狱交汇之处徘徊求恕,秀逸的面庞竟越发地沉静而笃定。
他的眼底晶莹,水气宛然,却一弯唇角,将手指抚上我面颊,轻轻道:“是我,晚晚。我没事,别哭……”
少不得先忍住,给他半逼半推到屋中坐下。
他最后几个字音调拖得很长,宛若发自心底的痛楚的呻|吟,却又有着不加掩饰的冀盼。
我曾那样惊慌地抱着他,哭泣着说:“我总是做梦,梦到你死了,再也叫不醒。”
我承认我已受了淳于望的蛊惑,真的打算退亲,至少也要设法推迟两人的亲事。
举目四顾,已发现身在山间一户极普通的农户人家,竹篱柴扉,平淡无奇的小院落。
我喘着气,嗓间干涸得快冒出烟来,苦楚地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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