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5 A弦
夏曦：“四年。”
一早，她就穿戴整齐，带着琴到了面试的演奏厅。
“你面试都结束了，怎么还要去学校？”她问。
“曦曦……”
夏曦想起那张照片，道，“今晚还住工地么？”
“为什么？”他问，“怕他们反对。”
夏曦慢慢往大门走去，心底好像堵着什么，自己似乎还无法把这件事消化过来。
夏曦平复着几乎跳出嗓子眼的心情，点头，“可以。”
她踌躇片刻，正起身谢幕，台下的考官道，“夏曦，是么？”
叶萍关心非常，从夏曦回到家开始就不停问这问那，夏曦无奈，“妈，要不我把那边联系电话给您吧。”
“那边没暖气，你多穿点衣服。”瞿北辰道。
夏曦哂然：“那也未必，能进面试的都是各大院校的应届研究生。”
叶萍讶然。
两人聊了聊昨天的面试，瞿北辰问，“你去S交面试，要去S市吧？”
这样的岗位竞争有多大，夏曦自己明白。不过说到底，她并没有多大期待，因为自己真正的目标是三天后。
“老美过年不放假，我妈非要我先回来看看外婆。”龙少道。
说罢，继续演奏，硬是用剩下三根弦完成了视奏。
“当过多久？”他问。
夏曦知道他家就在S市，不过他跟家里的关系，她是了解的，一直没有多问过。
那声音有些耳熟，夏曦猛然回过味来，转头。
“你那边事情弄完就收拾东西回来得了。”她说，“我看别的学校都差不多要放寒假了。”
夏曦见把她说服了，hetushu.com.com暗自松一口气，不禁腹诽，顾弢才是您亲生的吧……
瞿北辰：“说不准。”
“哎……曦曦，你别哭啊……”他说着，连忙找纸巾。
叶萍想了想：“倒也是。”
夏曦签了到，找了个地方坐下，把琴拿出来调音。
夏曦讶然，啼笑皆非，“傻瓜……你特地为了拍那个照片留下的？”嘴上这么说着，心底却是一暖。
瞿北辰：“也有正事，顺便。”
她关掉屏幕，过了会，又打开，把照片翻出来看，忍不住微笑。
“可惜……”进入后台的时候，她听到有人叹了一声，心情忽而沮丧到极点。
“知道了。”她说。
除了那张星轨的，他后面陆续又发了几张过来。瞿北辰的摄影技术很不错，她最喜欢的一张，背景是银河。广袤的星空下，沙漠的地平线上泛着微微的光，二者之间，是瞿北辰侧面的剪影。看不清表情，轮廓却是清晰，似乎在朝着远处凝望。
“这事跟家里说过了？”瞿北辰问。
“差不多。”夏曦道，“我妈喜欢念叨。”
“撒谎。”夏曦道。
“是的。”她答道。目光落在说话的人身上，隐约能辨认出那张颇有棱角的脸。
夏曦怔住，看着他，忽然，控制不住，鼻子涌上一股酸意。
夏曦找个借口搪塞：“同学有个作品音乐会，我答应了去排练。”
“对。”夏曦道。
龙少正不知所措，突然，手机震起。
收拾完东西出来，夏曦望望天空，灰蒙蒙的。
“你……”她言语结巴了一https://m.hetushu.com.com下，“你怎么在这儿？”
夏曦的演奏一贯从容，平时也出去带学生，全程走下来并不觉得吃力。中途，她被面试的老师打断过几次，问一下演奏和教学上的问题，夏曦虽然有所准备，但有一两个问题，她觉得自己回答得不尽人意。
电话那头传来他低低的笑声。
“说了他们才担心啊。”夏曦嘟哝着，心想，你还跟家里掰了呢。
“Z院的应届硕士生，我看了你的简历，是王迦老师的学生？”
瞿北辰说得没错，这边冷得很，大衣都挡不住。
夏曦莞尔，想起他们一起逗狐狸时的情景，不过是上个月的事，却好像过了好一阵子了。
夏曦的顺序比较靠前，走出去的时候，外面还有好几个人在候场。其中有两三个人，夏曦认识，都是别家音乐学院的研究生，跟她同届。
主考官道：“谢谢。夏曦，你可以离开了。”
“你面试完了么？”龙少笑眯眯问，“怎么样？”
瞿北辰要赶去工地，两人说不了多久，电话就挂了。夏曦意犹未尽，在琴房里坐了一会，翻出瞿北辰给她发的照片。
龙少似笑非笑：“还能怎么知道？”
瞿北辰想了想，道，“我觉得跟他们说一声比较好，免得他们担心。”
“想什么呢，叫你那么多声你也不应！”他到了跟前，抱怨道。
“面试结果哪能那么快出来，要走流程呢。”夏曦投其所好，“你让顾弢问他也问不出什么来，不是让他为难么。”
夏曦心里正忐忑，演www.hetushu.com.com奏时问她的那个声音又传入耳中，“你在你们学校乐团里当过首席？”
龙少看着她眼睛红起来，变得泪汪汪，懵然。
夏曦看了看，全然陌生。
瞿北辰：“在村里，准备去工地。”
三脚架，延时曝光，夏曦几乎能联想到他在镜头前拗造型的样子。
夏曦看着他，仍然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
“问一问又不会少块肉。”
她从来没有这样失误过，唯一的一次，居然是在自己最在意的场合。
夏曦睁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
结束之后，夏曦心情复杂。
“哦……他没跟我说。”她说。
上面空空的，什么信息也没有。夏曦看看时间，埃及还没天亮。
夏曦却更觉得委屈，低头啜泣起来。
曲目演奏毫无悬念，夏曦的发挥与毕业音乐会的水平并无二致。
“……比赛获奖经历倒是不少……”
不出所料，这个岗位不限学历和年龄，应聘人数比B艺附中更多。她数了一下，光是大提琴就来了七八个人。
夏曦知道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窘了一下。
她的顺序偏后，两个小时以后，才终于轮到。夏曦拿着琴走上台，头顶明亮的灯光将她和台下的观众阻隔，夏曦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候场的焦躁，鞠躬，在椅子上坐下来。
“我看也没什么悬念，”叶萍自信地说，“说不定过两天电话就打过来了。”
她大致浏览一遍，觉得并不太难，准备了一下，起弓试奏。温暖饱满的音色在演奏厅里回响，夏曦的识谱速度一向很快，做出了谱面上的所有标
ｈｅｔusｈｕ.cｏm•cｏｍ记，好几个难点都轻松完成。但就在她觉得会一帆风顺到底的时候，“啪”一声，正在演奏的A弦突然断开。“我问能管什么事啊？”叶萍转念一想，道，“小弢的伯父不就是校长么，让他帮忙问问？”
面试结束，她向台下的老师鞠躬致谢。有的人在纸上沙沙写着，应该是打分。顾弢的伯父坐在中间，拿起杯子喝一口水，神色无波。
他看一眼，如遇救星，立刻接起来，“辰辰，曦曦好像让人欺负了！”
夏曦定了定神，忙答道：“是的。”
结束之后，工作人员将一份乐队谱交给她。
自恋。
夏曦应一声，背着琴出门。
“是的。”
S交的面试时间是周五早上九点。
夏曦想象了一下瞿北辰被龙少电话吵醒时的样子，嘴角抽|动了一下。
“……前面有两三个也得过大奖，还是留学回来的，能进入面试都没有差的……”
手不自觉地伸进包里，拿出手机。
“嗯……没说。”夏曦道。
“他也是刚知道的。”龙少道，“我昨天刚到，一小时前给他打电话，他说你在这儿。”
“多倒是不多。”瞿北辰，“但有的人不是想看星星么？”
周四下午，夏曦跟周晓娴打了个招呼，自己打的到机场，乘飞机到S市。
“那不可能。”叶萍斩钉截铁，自信道，“Z院成绩最好的毕业生，他们不要你要谁啊？放心，肯定是你跑不了。”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龙少反问，“我不能回家？”
下午一点，瞿北辰准时打电话过来。
“哦……”夏曦停了停，忽而问www.heｔｕsｈｕ•ｃom•ｃｏｍ，“那边的沙漠里有没有狐狸？”
瞿北辰笑笑。
她拿出手机，瞿北辰发来的最后一条信息还在上面，祝她面试顺利。刚才他们没来得及说太多，夏曦打了个电话过去，盲音，他大概又进沙漠了。
夏曦猝不及防，视奏中止。
龙少站在十米开外，正朝她跑过来。
她把手机放回包里，拢了拢大衣，继续往前走。
夏曦立刻瞪起眼：“不要！”
台下骤然响起一阵“嗡嗡”的声音。
顾弢发信息过来，让她面试完了以后给他电话。夏曦不想打扰他，自己叫了车回家。
下面又一片嗡嗡议论，演奏厅不大，她能听到一些人的声音。
夏曦：“……”
瞿北辰讶然。
叶萍了然，没有追问。
身后似乎有人在叫。
“能继续么？”观众席里一个声音传来。
幻觉么？夏曦仍然纠缠着心事，径自走着。
夏曦这才终于听明白，又问，“你怎么知道我要过来？”
夏曦一鞠躬，带着琴离开。
面试的内容不少，四十五分钟的曲目演奏，还有现场教学。
“沙漠里冷不冷？”她问，“要做很多工作么？晚上也要留下？”
后天的面试还要再准备，第二天一早，夏曦收拾了琴回学校。
夏曦极力回忆着之前瞿北辰说过的话，好一会，道，“你不是回美国了么？”
夏曦回忆着那根不争气的弦和自己的表现，幽幽叹口气。
“夏曦！”
夏曦听到他那边背景音有些嘈杂，问，“你在干什么？”
“不知道，”他说，声音带笑，“不过我今晚可以弄点吃的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