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挚爱

作者:云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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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病情变化

第二十章 病情变化

符清泉看在眼里,忍不住笑出来,又说:“回去拿月饼。”
符清泉环视四周,半晌后做惯决策似的宣布道:“最近我就住这里了。”
南溪长舒一口气,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又记起被打断的话头,问:“那你……”她低着头闷闷道,“对不起。”
“我……”南溪一时没回过神来,“我讨厌住家里是因为——”符清泉的眼神瞬间严厉下来,把南溪后面半句“你住在家里”生生给吓回去。
“为什么?”
他犹豫回家打个盹还是直接去南溪那里,踌躇片刻后直接驱车去南溪那边,丁看护这些日子清理了客房住下来,他便照旧找条毛毯在沙发上将就了。奔波了一夜,原该极疲惫的,偏偏脑子里那根弦总松不下来,翻来覆去也睡不实,最后刚培养出一点睡意,吱呀一声,门又开了。他睡眼迷离的,略眯出一条缝,原来是南溪从房里出来,穿着长袖长裤的家居服,扶着墙一跳一跳地出来,见他在沙发上,做了个鬼脸,吐吐舌头急急解释:“我真的可以走两步的!”
南溪想说哪里就结了,还有很多问题呢,却被符清泉那变幻莫测的神情又给吓了回去,等她回过神来后才在心里很软弱无力的反驳道:“我都说了现在不是很喜欢你了……你明明就是故意想让我依赖你习惯你放不下你舍不得你……我衣柜已经被你占了1/3你到底有没有自觉啊……”
符清泉后来明白所有事实时,才恍然觉悟,为什么母亲看着他和南溪在一起时,总会有片刻的失神。
“不,也不是。”符清泉自己也无法解释今天种种的举动,颇烦恼的神情,他原想在母亲的墓前跟母亲说明这一切,又觉得这好像是利用南溪对符妈妈的愧疚来逼她似的,再者……如果南溪不答应呢?他并无十足把握,不愿让母亲听到自己的儿子被拒绝。他这样千头万绪地乱想了半天,最后轻声道,“我觉得自己老了。”
房门是踹开的,南溪抗议说“在家呢”,可惜这种时候,抗议哪里顶用?南溪回过神来时符清泉已抱着她爬床了,顾虑到她的腿伤,符清泉不得不侧卧着,姿势有些难受,却略略纾解他难耐的心火。这小小的甜头又鼓舞了他,南溪整个人全笼入他的气息包裹之中,到真正肉帛相见的时候,南溪不自觉地脸红起来,老实说她许多年没和符清泉如此赤诚相见,脸色迅即染成绯红。
符清泉自问不是没有耐性的人,现在却被这莫名的把火烧得难受,转念他心里又坦荡了,没错,他就是想要拥抱她,想要感受她肌肤的温度,这又有什么错呢?可惜现在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没有,符清泉不得不努力地想别的话题来转移注意力。比如公司最近限电啦,好像解决办法还是有的,找相熟的开工率较低的工厂代工,把好质量检测关,应该勉强能度过难关,正好还可以以这个由头把工厂开到中部内地去……麻烦的是那些工商地税,隔三岔五地来找茬,有能力给他找这种堵的不少,但要说得罪最近好像也就得罪了纪家……纪家……也不知道纪晨阳那小子最近怎么样了,南溪说他也不接她的电话……南溪还给他打电话,真是胸闷……这么想着循环了一圈又转到南溪头上,符清泉懊恼无比,一口气没忍住,猛地砸在方向盘上。
现在到了他离开的时候。
符清泉摇摇头,轻轻伸手环住她的腰,像甫出世的婴儿寻找母体似的,在她腰旁微蹭,良久后低声唤道:“小溪。”
符清泉望着她的目光里很有点恼火:“我的自制力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好。”
然而所有这一切他都无法诉诸于口,因为造就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南溪的母亲。
符清泉俯过身来,极自然地便托起南溪的下巴,轻轻地覆上去,蝶羽拂拭般的轻吻,他并没有继续深入下去,只在她唇上辗转停留。条件允许的话,符清www.hetushu.com•com泉显是不肯浅尝辄止的,可巧现在在车上,他又怕自己急性上来照顾不到南溪的腿伤,很恋恋不舍地放开她,低声笑道:“用不着担心,我去说就好。”南溪一被他放开,立刻紧紧贴住车座,像是生怕他再有所侵犯似的。听他这么说,忙不迭地点头,等回过神来又补充道:“等爸爸情况好一点再说。”
南溪难受得直想哭,不知道是该要他快一些别这么折磨她,还是该要他干脆浇盆水冷掉这把火来得干脆。她恨死符清泉现在不紧不慢的态度,先前那股躁劲儿不知去了哪里,她越想越委屈,便拿指甲掐他的背:“放开啦,爸妈还在医院等我们呢!”
他目光里透出些极卑微的祈盼,南溪心里有些暖暖的情绪融动起来,却不知为何又觉得怪怪的。她想了老半天也没想出来为什么,倒把符清泉又吓住,俯下身来轻轻地吻她,缠绵轻柔呵护无极,他只道触到南溪心中痛处,悔疚不已。南溪看他满面伤痛,终于想到哪里怪怪的,“我想有一个你的孩子”,怎么听怎么像电视剧里女人跟男人说的话呢?她嗤的笑出声来,符清泉愈加紧张,定定望住她,那眼神直穿过她身体发肤,望到魂灵深处。他双手在她背上游走,燃起星星点点的火花,撩拨到她喘息难耐,他偏偏动作还极缓极缓,说:“小溪,说好。”
在父亲的晚年幸福里,他这个翅膀已经长硬的儿子,并不那么重要。
“你有什么话要和我妈妈说吗?”符清泉语音里闪过一丝揶揄,扶着南溪一步一步走下台阶。直到走出墓园,回到车上,符清泉摇下车窗,偏头望望外面,雨丝点点的飘下来,符清泉转过脸来,很认真地问道:“南溪,我们结婚好不好?”
签单的时候不由苦笑,现在他在家里的功用,大概也只剩下这个了吧。
好一番“夕阳无限好”的情景。
南溪心中悲愤无比,却不敢反抗,老老实实地舀了一勺送到他唇边,符清泉这才绽开笑颜,神清气爽地喝下那勺咸豆花,一点不喜欢的样子也看不出来。
符清泉长舒一口气,明白他今天的使命又已完成,此时此地,没有人需要他了。
隔了一夜再想这情景,他竟能很云淡风轻地说出来,倒是南溪难以置信地惊叫出来:“怎么可能?”
有一串芦花从窗外飘来,落在南溪的毛衣上,她原来所有不甘心的念头,都如同这片片芦花,四散在风里。
她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符清泉抖抖唇角,算拉扯出个笑脸:“没事。”
“嗯?”
她也许可以咬咬牙去寻找另外的幸福,可那世界上的所有,若没有他的陪伴,都变得残缺。
他省略了他们之间原本还应有的N个步骤,直接向她提出最后这直达坟墓的要求。
墓园的管理做得很不错,符妈妈的墓地,更有符清泉常年雇人打扫,是以碑刻依旧如新。他摆好花束,拜了三拜,南溪也跟着他把另一束花摆好,拜了三拜。
不知为什么,南溪心情居然异常平静,好像符清泉提起的不过是今天下雨了路边的野雏菊长得不错之类的话题。这些日子和符清泉相处得颇平静,现今听到这话,也不过是如镜的湖面上微风拂过,涟漪微微荡开。没有狂风骤雨,亦无惊涛骇浪,她只是奇怪符清泉为什么会在这时候有此提议:“为什么?”
符清泉表现得如此难耐,她以为他一定要说不肯的,谁料他当真顿住手脚,很认真地盯住她双眸:“我跟自己说过,绝不再强迫你做这种事,你如果不愿意,我会停下来。”
说得更残酷些,他已经成为父亲后半生幸福的阻碍。
到最后南溪只听到不断的心跳,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符清泉的,他仍然拥着她,引着她从巅峰重回平境。这样毫无阻碍的拥抱,像回到很遥远的婴儿时代,可以静静地蜷在一个人的怀里,而m•hetushu•com•com无须惧怕任何外来的风雨。
符清泉转过脸来,觉得她这问题很不可思议:“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讨厌住那个家里?”
符清泉淡淡一笑,南溪紧张地问:“到底怎么回事?”
如果不是符清泉这个大好活人的存在,恐怕所有人都会以为符爸和南妈才是原配发妻。
可惜这种种腹诽符清泉都听不见,他起身活动活动筋骨,又出门找了两件衣服进来换,一边道:“跟我去个地方。”
符清泉正低头扣皮带扣,抬起头时脸色已十分认真:“我想去看看我妈。”
父亲培养得他再优秀再能干,也不过是为了有朝一日要送他飞走;他对父亲体贴孝顺或是横眉冷对,也无法替代伴侣二字,对一位孱孱老人的意义。
果然还是在床上容易入睡,符清泉很沉地睡过去,深眠了两个多钟头,睁开眼正看到南溪躬身在捣鼓些什么。他探过头来一看,原来南溪正把餐盘里的早点往小圆餐桌上挪。一碗咸豆花,拌着鲜脆的葱、掰成细丝的紫菜,还有一小撮虾皮;加上一小碟刀切、一碗白粥和几样小菜,是南溪最爱的早餐搭配。符清泉和她口味差不多,只是不爱吃咸豆花,换作了甜豆浆。南溪见他醒来,微微笑道:“赶紧起床来吃早饭了。”
实在不好意思去看符清泉,她只好鸵鸟般地整张脸埋下去,耳边却恰恰传来他嗵嗵的心跳,闷雷一般,几乎直贴在她耳膜上。耳边的心跳声和她自己的心跳声共鸣起来,震荡得愈加厉害,符清泉却像故意要她难受似的,一双手还在她背上游弋摩挲。胸腹里早已沸腾翻滚,外面却偏偏要拿一股文火来慢慢地熬。
他仍是全身心地搂住她,呼吸重促,却未有任何进一步的动作,南溪心想便是自己能捱下这撒遍全身的火种,符清泉那里……将来不会憋出什么问题吧?她又觉好笑又觉心暖,低声嗔道:“那你还不快点!”
父亲手术之后,符清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期盼有一个自己的家庭。
这样的情景,明明很久已没有过了,符清泉却在恍惚之间,觉得南溪这句话,仿佛已在日日月月年年之间,重复过千百次。
从年纪来说他算不得老,三十不足的年纪,怎能称老?只是过去那些年年岁岁里,陷在漆漆深海里无法自拔,用无穷无尽的工作来麻木自己,仍逃不过内心的挣扎。而现在,他重新摸索到人生中微微的光亮,不想再失之交臂。
符清泉眉心紧锁,僵着脸道:“你现在再要我放开,我马上也要进医院了!”
“你要知道了肯定要跑到医院去,爸爸特地叮嘱的,免得吓到你,影响你伤势。手术很顺利,阿姨和杨嫂都在医院照顾他,等会儿我们回家拿月饼,再到医院去看他。”
南溪被他这句话又闹了个大红脸,嗫喏半晌后试图再次抗议:“家里没有,没有预防的……”
南溪稍稍犹豫后说:“那也得爸妈答应吧。”
说父亲对那个女人过于执着也罢,说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不想再离开南溪半步也罢,说到底不过是,父母和子女,到头来只是一场分离。
这一回的吻缠绵难分,像是要补偿他长久以来所未满足的心愿一般,他的眉眼唇舌,甚至于每一根手指的拂触,每一道掌心的温暖,对南溪来说都早已是致命的武器,令她一溃千里。她整个人都要瘫软在他怀里,偏偏他欺身过来时不小心碰到她的小腿,她轻轻地咝了一声,才叫符清泉如梦初醒一般,惶急地问:“压疼你了?”
有些事不仅仅是符清泉一人看到的,便是回家的次数少,南溪也察觉得出来,在满觉陇的那个家里,没有一丝半点符妈妈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南溪双眸迷离,一时不知他在说些什么,懵懂地望着他,他又重复道:“小溪,说好。”
她想委婉地说没有预防措施,这一回符清泉终于停下来,表情凝重而认www.hetushu.com.com真,声音却极轻极轻的:“小溪,我们,我想有一个你的孩子,好不好?”
他只能在心里默默地说,如果这样的情感是一种不孝,那就将所有的惩罚,都落到他一个人身上吧。
“那……那你小心一点。”
想要和南溪在一起的心情,埋藏得太久太深,以至于陡然成真的时候,竟需要一点时间来缓冲。就跟失明的病人陡然间做了手术恢复光明似的,因为盲得太久,陡然揭开纱布,只觉天地间白光一片,什么也看不清。要闭上眼,再慢慢从暗光处接触起,才能体会到那份恢复光明的喜悦。
她回过神来,恼羞无比:“我现在说不,你肯停下来吗?”
她的丈夫对另一个女人的执念如此之深,得她不到,退而求其次地,希望自己的儿子,娶那个女人的女儿。
南溪前些天说,如今对他的情感,不再像往日那般炽热灼痛,符清泉便也不谈感情,只谈细水长流的家庭。
南溪摇摇头。
这样的念头,最近频率越来越高的冒出来了,也许是因为公司接二连三地出事,也许是因为父亲猝发的脑溢血,还有父亲为自己安排后事的那份急切……生离抑或死别,总归都是人生里,最难以面对的至深至痛。
南溪知道符清泉为符妈妈的死一直耿耿于怀,虽无确实证据证明符爸和南妈做过什么。然而之前的事实是符爸和南妈早在南溪出生前便已认识;之后又在符妈妈过世后两年便结婚,而所谓在南溪尚未出生便已过世的前夫,则一直好端端地活到南溪高考那一年。
“有一段时间我很恨阿姨,”符清泉说阿姨,不具名的都指南妈,“我毕业的时候,曾经想过不要回来。我想找份工作养活自己,总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既然如此,何必要回来面对那两个我压根不想再见到的人?可鬼使神差的,我还是回来了,”他朝南溪瞥过一眼,大概……那时回来,也有想见到她的原因吧?他扯扯嘴角,“我去查妈妈最后的病历记录,想要是查出什么证据,就能把他们两个人都送到监狱里去;我还找过律师,很认真很认真地谈过……可惜家里的病历在搬家时弄丢了,妈妈看过的医院太多,资料都不齐全。后来我甚至觉得,只送他们进监狱都便宜了他们。”
她呼吸匀净,他亦如是。
手术很成功,身侧的那个女人第一个冲进去探望,符清泉缓缓站起身,听主刀医生略讲了手术结果,慢慢踱到门口。躺着的那位他称之为父亲的老人,还无法睁眼,喜极而泣的女人捂着脸,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她声如蚊呐,引得符清泉低声闷笑,扶着她平躺过来,号角响起,开始正式的攻城掠地。他动作稍稍加快,南溪仍感觉得出来,他其实在极力克制,任何一点前进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伤着她。南溪轻轻闭上眼,贴在他颈窝间,慢慢去吻他的喉结、下巴,符清泉被她的无心之举彻底击溃,屈身投入全部兵力,他的进攻坚实有力,佯退又轻缓有序,似山泉流入溪涧,激流飞溅,又千回百转。
他为丈夫,南溪为妻子,将来,还会有他们的孩子。
符清泉又没声了,圈住她的双臂却微微收紧。他想跟她说,今生今世他都会对她好;他想跟她说,以后绝不会再做任何伤害她的事;他想跟她说一切海枯石烂至死不渝的誓言……他还想跟她说,所有那些他母亲所未得到的幸福、爱情和天长地久,她都会得到。
母亲知道这一切吗,知道吗,知道吗?
医生嘱咐术后要严密关注病情的变化,观测血肿量的变化,监测病人血压心电等等指标,符清泉照他的介绍,该开病房开病房,该找特护找特护,该缴费的立刻缴费。
爱或者不爱,亲情或是爱情,在这种残缺面前,都变得不值一提。
南溪摇摇头,一张脸已红得跟催熟的桃子似的,符清泉懊恼万分,等确证没有触到伤处https://m.hetushu•com•com后,又一脸欲求不满地盯着她,最后恨恨道:“吃饭吃饭!”南溪忍不住闷头偷笑,符清泉稍事洗漱后,两人并肩坐在床边开始吃早餐,明明都一句话没说,空气里却盈满挥之不去的迤逦。符清泉吃完自己的那份,转头见南溪还在一勺一勺的舀豆花,忽然冒出一句:“我要吃豆花。”南溪张口结舌地瞪着他,看他虎着脸盯着自己那碗咸豆花,一副誓要和这碗咸豆花同归于尽不死不休的模样,老半天才反应过来,双手高端着送到他嘴边,只差没恭敬到举案齐眉的地步。符清泉却仍眉头紧锁:“我不喜欢咸的,一勺就可以了。”
他把花放在后座上,然后拈着那支红玫瑰到进驾驶座,折掉花枝,余下小小一朵鲜艳欲滴的红玫瑰。南溪平日不上太时只扎一个轻便的马尾,他便把这朵花插到她绑皮筋的地方,笑得像顽劣孩童一般:“乖,大姑娘戴红花。”
“爸爸昨天进医院,脑溢血,要做手术,上手术台前……大概他是怕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会刻薄你和阿姨吧。”
南溪诧异地回过头,符清泉嗓音嘶哑,一脸的落拓颓唐,她坐到床边,微倾过身子问:“你怎么了?”
现在这心情,却是病人明明刚恢复了视力,却强行再绑上纱布不让他看东西一样的难受。
“去了再回家。”
他应了一句好,却不动身,反而握起她的手,放到唇边轻吻,他人也从背后圈住她,家居服的领口被他微微扯开,他的唇顺着颈窝向她唇边游移过去。那种肌肤相接的感觉,犹如层层的电火花在嚓嚓作响,他扶住她的脸稍稍掰向自己,顺着那些在脑中早已描摹过千百次的轮廓曲线抚拭过去,南溪轻轻的叫了两声“清泉”,责难、嗔怪的语气里又透着满满的无奈。这样欲说还休的语调,与其说是反抗,毋宁说是撒娇和鼓励,符清泉像被注入绵绵不绝的动力一般,立刻生龙活虎起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说出了对不起,大约是因为母亲的缘故,觉得对不住符清泉,尤其刚拜过符妈妈,更觉愧疚。符清泉摇摇头,伸手摸摸她脑袋,算作安慰的意思:“没什么,我今天开口跟你讲这些,就说明……我已经不愿意再想这些事了。”
“啊什么啊?”
“嗯?”
南溪一愣,他们明明天天在一块,想什么呢?马上她就明白,“想”和“你”之间,符清泉直接略去了一个字。他的温度贴着衣衫传过来,热的惊人,他的气息浅促不稳,贴着耳瓣传进来的,“小溪。”
符清泉一愣,尔后神情愈加纠结:“你真想我快点?”他把快字咬得极重,南溪微愣一下,马上反应过来,使劲掐他他的背,符清泉这才笑笑,“我怕……忍不住的时候,又碰到你拉伤的地方。”
南溪伸臂摆出个万人迷的POSE:“不够大,不然我就改名叫南二车娜姆!”
符清泉握握她的手,淡淡笑道:“昨天晚上,不是公司里的事情,是爸爸要我回去,你知道他要我做什么吗?”
“所以……你带我来拜祭你妈妈,也是为这个吗?”
回去的路上慢慢堵起来,因中秋的缘故,车流量格外的大,杭州的红绿灯又是出名的多,一行三停的。南溪开始问昨晚符爸手术的事,符清泉一一答了,一边回她的问题,一边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心不在焉。不止他心不在焉,连同南溪,他也觉得她问得三心二意,这也许是错觉,但他自己,那确凿是心神不定了。
南溪听得骇怕,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现在……”
符清泉累极,勉强挤出个笑容,南溪攀着桌子凳子橱架之类的障碍物跳过来,坐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问:“我吵醒你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干嘛不睡好了再过来?”
符清泉是有些不讲理,还有点独断专行,还喜欢自以为是地帮她安排好一切……南溪可以找出一百条一千条不甘心的理由,却敌不hetushu•com.com过他这坦诚直白的一句话。
料理好所有后续事宜,从医院的窗看出去,东方已泛起鱼白,他揉揉太阳穴,心神恍惚了一阵,然后想起来,今天是中秋节。
南溪又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爸爸要我认阿姨做母亲。”
符清泉嗤的笑出声来,一路开车到郊区的墓园,路旁的芦苇荡里,片片白花随风而动,像白绒花滚成的波浪轻轻摇摆。朝阳的光洒在密密麻麻的芦苇杆上,反射出丝丝的金光,耀眼炫目。轻轻舞动的芦苇花,在风中发出细细簌簌的声音,像浅浅的吟唱,又似秋日的私语。符清泉把车停在路边,搀扶着南溪慢慢朝母亲的墓地走去。
“这么快就走了吗?”
“我想有自己的家庭,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家庭。”
“哦……去哪里?”
“那不就结了?”
“手术?你怎么没告诉我?”
南溪懵懵然,符清泉又淡淡道:“弦宝小的时候跟我说,她最讨厌放寒暑假,最喜欢开学,因为开了学,就不用呆在家里。我那时候以为她只是嫌她妈妈丢脸,现在……现在我终于明白,其实弦宝不是那个意思。她不想呆在家里,是觉得这样对她和她妈妈都更有好处。因为……所谓父母和子女的缘分,也不过就是……一场分离。”
“我……”他握拳抵住下巴,又紧张地摸摸下巴,拧着眉说,“我不想呆在家里。”
凌晨的这场手术,终于让他彻底明白到这一点。
符清泉很听话地站起来,跟南溪进房换到床上睡,南溪挪挪步子准备出门,却被他牵住袖子:“小溪,陪陪我。”
南溪以为符清泉单独来拜祭母亲,定然有许多话要说的,谁知符清泉只静静地立在那里,轻轻拭去墓碑上的灰迹。许久后他默然转身,看到南溪一直站在身后,微怔后笑道:“你怎么一直站着?我们……我们回去吧。”
去墓园的路上,符清泉停下车来,在街边花店里买了束白玫瑰,淡雅如玉,纯洁无瑕。南溪看看那束花,问:“你帮我也买一束好不好?”符清泉微微诧异,唇边却不自觉地绽开笑意。那是一种发自于心的笑容,他跑回小花店,一路脚步轻快,连说话的声音都飞扬起来,买下一大捧险些要抱不拢的白玫瑰。付钱时花店小妹笑问:“有别的喜欢的吗?可以送你几朵。”符清泉略加思索,从一旁的红玫瑰花束里抽出一支来:“就这支。”
是根本从来就没好过吧?南溪暗自腹诽,脚底喵的一声,原来是糖糖蹿了出来,献媚讨好地往符清泉身上扑。符清泉表现得极过河拆桥,南溪正准备低身去和糖糖打招呼,却被他拦腰抱起,全不顾糖糖在客厅里凄厉异常的叫唤,直奔向三楼。
那阵势,分明是要南溪喂他啊喂他啊喂他啊!
“那……要不你去我床上睡会儿吧,老睡沙发不好。”
该休息一下,然后去接南溪了。
“咦……今天我们不是要回家吃饭吗?”
“啊?”
“你说要坦诚相待,所以我今天把这些事情、还有我的想法,都坦白地告诉你。我会努力做到所有你喜欢的样子,用你可以接受的方式来对待你。我……我在住院部看到半夜出生的孩子,我很想有个你和我的孩子,我想我们的孩子有个完整的家庭。”
南溪被他砸得一惊,忙问出什么事了,符清泉只好又托辞掩饰,这样捱过一路,总算回到家里。他搀着南溪下车,南溪却很快拨开他的手,生怕被什么人撞见,符清泉说今天家里没人,南溪仍不放心,直到打开几道门的反锁,这才没把腰上那只狼爪给拍下去。符清泉愈加得寸进尺,刚掩上门,便反过身来抱住她,她后背紧贴住门板,退无可退,疾风骤雨般的吻已将她整个人都困得透不过气来。南溪被他箍得吃痛,忍不住抗议了一声,软软糯糯的,符清泉臂膀上的力度稍减,却并未放松她,埋头在她颈窝间轻嗅那熟悉之极的体香,呼吸亦粗重许多:“小溪,我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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