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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浮云般飘散

作者:一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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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秋

第二章 秋

小山坡上,我和米格还有九月,靠坐在那棵最高的大树旁,安静地望着天,一句话也不说。我们不知在什么时候都开始喜欢躲在这里安静地想着自己的事情了,看看天上的浮云,看看身边的朋友,脑子里浮现出一幕幕似乎曾经忘却了的碎片,然后放在心里,一块块地拼凑,幸福地微笑,微笑着心痛。
见到小沫,小沫酸酸地说米格,你这可火了啊。我问小沫说什么啊,小沫说你还不知道呢啊,米格的文章在校刊上发表了,轰动全校了。然后对米格说,米格你写得真好。米格笑笑,说还行吧。小沫说,有好多女生跟我打听你呢,你想不想认识一下啊?米格摇头。
哈哈,叫你大冷天穿那么少,冻到了吧,该!
包子说,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了,你也没说来找我,那人说这两天有点事,忙。包子说是么,咱俩哪天真该去喝两盅去。那个人点头说是啊是啊。
子滕看看小米,他们俩相顾一笑,很默契的样子。米格笑,风扬起他的衣角。
两天的考试。
九月见包子这样子,笑了一下,对他说,其实今天是小佳失恋了,心情不好着呢。
——娘子,我来了。
总喜欢和宇多坐在小山坡,靠在他的肩上,那种感觉是那么的幸福。朴树的声音里,也会有和夏天的小山坡一样的大片大片耀眼的绿色,伴着轻轻的风声,我们在那里笑啊,跳啊,然后就那样地匆忙长大。
我看着九月,不说话,此时她的脸已经红得透透的了。宇多我喜欢你,九月说的,嗯,是她说的,这句无数次出现在我梦里的话呀!这是做梦么,不应该啊,如果是在梦中,我会毫不犹豫地告诉她九月我也喜欢你的。这时米格也瞪大了眼睛看着九月,很诧异的样子。
对面,小米和子滕,小佳和包子,面对这些猪饲料,照样吃得很香很香。
——我们也在羡慕呢,在我们眼中,他俩似乎是应该永远在一起的一对。有时我也想有一个像子滕那样温柔的男孩子,像对待小米一样对待我,那样我会好幸福的。
小佳的脸一下子红了,看着包子,脸上含笑。
嗯?
小米灿烂地笑着,听到相公这两个字时,我的心突然尖锐地疼了一下。
九月是那么明媚的一个女孩,用她的笑,照耀着每个人心底的那份寂寞,我的,还有米格的。她很调皮,总是变着法地捉弄米格,然而米格很傻,多数情况自己被愚弄也不知道。她还很蛮横,成天指着米格吆五喝六地像是使唤奴才,据说还趁我不在的时候也欺负米格,简直是令人发指。我们凑在一起总是吵架,吵得很凶,谁也不让着谁,总是叫在一旁的米格哭笑不得最后还得出面来调解。
九月有些发抖,说好冷啊。我笑笑,说不听我的话,冻着了吧。米格说,快去换回来吧。
我们互相看了看,闭口不言。
我说,怎么不说话了,你要说什么啊。九月说,你着什么急啊。我说我能不急么,你半天也没放出一个屁来。
周六,三个女孩子就挽着胳膊去西联挑选演出的服装,倒苦了我们四个,要做跟班兼保镖。于是大清早就被叫了起来,集合,一起吃了点早饭,然后出发。
小米坐在九月的床头,和九月聊着天,米格就静静地削着苹果,然后切成小块,喂到九月的嘴里。小佳问九月说你病了那咱们的舞蹈怎么办啊,九月说没事的,小病,养两天就好了。
九月说,包子你傻站着干什么啊,不知道给我们小佳弄点喝的来啊,这么不懂规矩。
——对了相公哦,我今天宰了宇多和米格好多好东西呢。

(十八)

米格说,背错了。我说放屁,不可能背错,你说哪错了!米格说,是全面推动社会进步。
就像米格说的,这个夏天的繁华,似乎真的要演绎尽了。
第二天早早起来,风风火火地去考试,在学校看见了老高,他对我和米格说,你俩给我好好考啊,一定注意细节,我们说知道了。这时九月从后面跑来,拍我们的肩膀,叫我们的名字。我说在家复习怎么样啊,九月说肯定比你好就是了,我说是么小脸蛋不大脸皮倒挺厚,九月说不服咱俩比比,我说比就比。
突然觉得,自从小米转来,就总有些不对劲。
出来时,子滕的手里抱着一只毛绒的小猫,白底黄花,很大,很可爱。我看小米,见她的眼睛里闪出了惊喜的光芒。子滕走到小米面前,说给你买的,小米腼腆地笑了一下,说谢谢,然后抱过那只毛绒小猫,把脸贴在小猫的脸上,亲了又亲。
我笑,很幸福,但随后又开始了难过,隐隐地难过,很疼。说不出原因,也似乎有很多原因。抬头看看外面,叶子纷纷下落,纷纷……
她嗯了一声,睁开眼,见到我们,很兴奋地说你们真的来了呀。我笑,说不是你让我们来的吗,九月说我还以为你们不能来看我了呢,我说怎么能呢。
一周后,小佳终于在包子和九月精心策划的阴谋下,被成功地诱拐到了包子的家。
——可是像她这样的没有几个,她太虚荣了,其实她很悲哀。小米有什么事都跟我讲的,那次她带我去她家,我看见她家的房子像是住过几十年的样子,很破旧。还有她的妈妈,也很苍老,见我来了很高兴,你不知道当时我有多难过。
看着他俩打仗,挺有意思,想插两句嘴,可又插不上,这对老冤家啊。

(十四)

包子看了会儿他们打篮球,笑了一下说,老年队对老干部队,有意思……
包子笑了,说那小子就这样,小米漂亮,谁见了不多瞅几眼啊。
——哦,这样子啊,那可真是好可怜啊。
——人去得挺全啊,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九月病好得差不多了,来上学,申请了一个小一点的排练室,和小米、小佳三个人下午在这里练习。
我是如此地爱着那个孤独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吟唱者,近似疯狂地。
包子指着其中三个大个的家伙,说你们一起来吧。他们说行,然后把篮球丢给包子,说你攻我们守。包子笑笑,脱下校服,丢给小佳,然后对她抛了一个飞眼。周围的人大声地叫好,有鼓掌的,有叫嚷的。
不久后门铃响了,包子跑去开门,深深地鞠了一躬,说欢迎小佳小姐大驾光临,鄙舍蓬荜生辉。我们吓了一跳,差点叫出来,要不是小佳在我们准上去揍包子一顿。
包子忙说对对,我给忘了。然后对小佳说,不知道小佳小姐要点什么,tea?coffee?包子停顿了一会,接着说,or me?
轻轻敲了三下门,开门的是个中年女人,她先是上下打量了我们一圈,然后靠在门框上没好气地说你们找谁。我笑笑,说阿姨好,我们来找九月。她说你们是谁啊,我说,我们是她的同学,来看看她。
突然,电话铃响了,包子兴冲冲地去接。挂下电话后包子异样的兴奋,说来了来了。
嗯,有意思。
九月和小米也来了,拉着小佳进去。
我挎住他的脖子,狠狠地说你小子敢把我给写坏了就弄死你!
老年队对老干部队,有意思。
——是啊,那么让人羡慕。
晚上,躺在床上,只要闭上眼睛,脑子里就全被那个叫九月的女孩子占满。自从发现我的心里有这种倾向,这种倾向便开始疯长起来,野草一样肆无忌惮地蔓延,一发不可收拾。渐渐地,它成了一种思念,不见九月,就有说不出来的难受,涩涩的。我想对米格讲,却又不知道从何讲起。
那两个人落了地,包子再起身,跳投,刷篮。
九月说,做你的娘子,我真的好幸福。我笑。
李然仍对米格不死心,写过几次信给他,写得声泪俱下的,我都快|感动了,可是米格对人家一点感觉也没有。没有感觉也就算了,但每次都是找我去唱白脸,弄得李然恨我入骨,郁闷死了。

不过九月真的好漂亮。
老高看着永刚的辅助线,笑了,说你小子这方法是挺好的,然后转过头对我们说,同学们,其实这就是我想给你们讲的第二种方法……
什么啊,对了,你明天和米格要来看我。
是啊,那些逝去的,都是无用的了。
九月说,能不能追到手,那就看包子的造化了,我可是尽力了。
九月吃着苹果,指着袋子里的橘子嘴里哼哼着示意我喂她吃橘子,于是我低头拿起了一个橘子剥了起来……
九月开始开导包子,女孩子呢,都比较害羞,不能用那么直接的方式去追,要学会温柔些,平时多体贴她一点,多留意她一点。女孩子在未跟你熟悉之前是不会收你的恩惠的,你也不必要去想方设法地买东西来取悦她,是没用的,有时对她笑一下,给她一个眼神,都会让她感动的。
米格笑,看了我一眼,说宇多你脸红了。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原来,这只是场游戏。
自习课,永刚夹着本书笑眯眯地进来了,我们暗骂永刚这个课霸。
——我没愁,我就是难过。
——哈哈,娘子原来在等我啊,哎呀真是太感动了。
我把书冲他脑袋上扔去,米格说你打我干什么?我说你赶紧去弄点吃的,饿死我了。
我瞄了他一眼说不都一样么,米格说不一样,差两个字呢。
九月笑了,我就想要找这样子的裙子。营业员笑了,你眼光真好,这条裙子很漂亮呢,说要试一试吗?九月点头。营业员问她说你身高多少,九月说一米六五,营业员说,稍等,我去取。
——郁闷……
包子用很深情的眼神望着小佳,谁知小佳抓过玫瑰一把摔在了地上,并且使劲在上面跺了几脚,一扭头很潇洒地回班了。
思念很轻……
记得包子追小佳时,跟我说过,当你想一个女孩子想得睡不着觉的时候,那就是喜欢上她了。还记得那时我笑,说包子疯了,疯得无可救药。
我们穿好衣服,动身往九月家走。
——娘子怎么现在还上网呢?
我说你真行啊米格,泄露我的隐私生活去卖钱,你小子挺损啊!米格说什么啊,你爱去不去,不去我省了。
这时从走廊传来一阵歌声,调子很跑得很远,仔细听听好像唱的什么洪湖水浪打浪的,不用猜了,肯定是我们老高。声音越来越近,似乎冲我们这里来了……
最后我们还是没有拦住九月,让她拿着衣服跑进了试衣间。九月穿那件衣服出来时,捂着脸对我们笑了一下,很可爱的样子,九月说我看着还好啊。小米和小佳凑过来,说九月你穿这个真好看,九月笑……
打开电脑,上网,看见九月在线上。
——嘿嘿……
我问米格说谁啊,米格说,九月。我吓了一跳说怎么每次咱们吃饭她都来凑啊,米格说我怎么知道。说完米格做了个手势,叫来服务员说,再烤二十个生筋。我又补充道,要火大一点!
米格说,宇多,你看,掉叶子了。
在电脑旁看着米格的文字,好心疼,朴树的声音,萦绕在我的耳畔。
我越来越深地喜欢上她,越来越深,不可自拔。
包子仍然晕晕乎乎地过着日子,小佳见了他跟见了瘟神似的,跑得比兔子都快。包子不死心,我们从没见过他这么有恒心。
付了钱,下车,西联依旧繁华如故,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的车辆。
包子爸说不多住两天了?子滕说不了,住这么长时间都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了。包子妈说没什么的,你们能来照顾包子我们都很高兴呢。
病了,可难受了。
子滕说,也好,拉着小米走了。
米格伸手,摸了摸九月的额头,说是还有些热。
小米回头看了看子滕,嘴角上扬了一下,我看见她的眼神有些黯淡。我很快避开她的目光而扭过头看着街上穿梭着的车辆,以免让她看见。
小米轻声地对小猫说,猫猫乖,猫猫听话,猫猫,猫猫,猫猫……
转到一个冷饮厅旁,我看见深褐色的原木做的牌子,上面写着:离殇。心里突然咯噔一下,离殇,那个我和九月第一次认识的地方,嗯,也有米格。
于是那夜,我在床上烙了一宿的煎饼,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九月的影子愈加清晰了。
看他这歇斯底里的样,一点也不像个老师。
——哼,你才知道啊,你娘子我跳舞很棒的。
——娘子你是不是跟小米闹别扭了,怎么这段时间总不提她了呢?
双喜听了,哀伤地叹了口气,细声细气地,让我一下子想起了李清照。
脱鞋,走进自己的房间,已经被我妈收得干干净净。我放下包,一下子跳到床上,使劲地在上面扭,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还是自己的床躺得最舒服,怎么以前就没发现呢。
我听呢!
——哎呀,讨厌!
米格把九月的手拨走,说九月你别闹。九月不听,继续玩弄着米格的头发,米格不说话了,任凭九月随便怎么弄。
九月啊,我是宇多啊。
永刚的老婆快生了,这几天里可把他给兴奋坏了,走到哪儿都咧张大嘴嘿嘿地乐,走路都直发飘。见谁跟谁说嘿嘿我要当爹了,一副没出息的样子。永刚这几天给我们上完课就往医院跑,这下我们想自习课终于算是还给了我们,可没想到老高又天天来霸课……
这时,我们看见了于雷,那天练操时盯着小米看的那个家伙。于雷见了九月,笑了,立刻迎上去问九月说你是小米的朋友吧,九月说是啊,你干什么。于雷搓了搓手,说那个什么……我是二班的,叫于雷,看小米挺好的,想跟她……嘿嘿。
在街上晃悠,看见了小米,和那天看见的几个女生挎着胳膊游走于各个专卖店之间,嘻嘻哈哈的,似乎也沾染了一些她们的轻浮气息。我喊小米的名字,小米看见是我们,笑了,我问她说没跟子滕一起出来啊,小米说没啊。我哦了一下,没说什么,寒暄了几句后就走了,因为她身边的几个女生实在有些令人生厌。
诚实,勇敢。
——可小米又是个很好的孩子,她很乖,也很体贴,对我们大家,对子滕,都是的。她长得很漂亮,学校很多人都在追她,可是她只喜欢子滕一个人,从来没变过心。有时我很羡慕他们两个,小米永远都是那么乖巧,在子滕面前,不会耍赖不会撒娇,乖乖地,跟在他身后。
回到家时,浑身简直要散架子,我妈问我说干什么去了一天也不回家。我说逛街啊,我妈笑了笑,说是跟女生去逛街吧。我愣了,问她说你怎么知道的,我妈神秘地一笑,说没两下子能做你妈么!你们男的才懒得逛街呢。我发现我妈说最后一句话时,一直回头瞅着我爸。我爸发觉了我妈在瞅他,说你瞅我干什么。我妈说怎么的,瞅瞅还不让了啊。我爸说,让让让,家里你最大,你是户主。我妈笑,然后对我说,你跟你爸一样懒,才不会逛街逛一天呢。
还有九月的辫子,那么长,走起路来一甩一甩的,特别好看。
我们笑了,也紧接着在底下齐声应和道:是!老高笑了,对永刚说,听见没有,这就是群众的呼声。
米格吼了一嗓子:我的汤洒了!
他的声音是纯粹的,干净,明朗,让我心碎。
我说,九月病了,叫咱们今天去慰问一下,米格说为什么病了,我说还不是昨天冻感冒了。米格低头想了想,说去吧。
米格看着我们,笑。
上课铃响了,双喜走上讲台,有气无力地说今天的语文课我来讲,好了现在上课……
我说不去不好吧,人家小姑娘等你呢。米格说,我要去说什么啊。我说我哪知道。米格想了想说,这样吧,你替我去。我说这事哪有替的啊,米格说行了就你去吧。
——是么,娘子今天真乖,等我很长时间了么?

(二十四)

九月说,怎么办啊,我可不想走回去。
子滕回来了,很高兴的样子,一直在笑,笑得很甜美。想想也是,有小米这么好的女朋友怎么能不幸福呢。子滕说现在天冷了,你们几个明天都多穿点,今天都冻死我了。话刚说完,就瞥见桌上的玫瑰,说包子你这又是给小佳买的吧?包子笑着点点头,子滕说不能又让我送吧,我可丢不起那个人。
我暗暗惊叹原来女人这么善变。
十一月,可忙坏了永刚和老高,因为他们的宝宝快出世了,他们快当爹了,真快。看着他们幸福而且忙碌的样子我就想笑,我妈怀我时,我爸妈也如此的幸福而且忙碌吗?
然后米格就被我和九月狂打。
自己从未如此想过一个人,今天是怎么了。她是什么时候占据我的脑子的,也应是好久了吧。
永刚说,双喜那小子,追人家小宋,又没戏了。老高说是啊,太给咱们丢人了。
永刚说,化学方程式计算这章呢,非常的重要,咱们课改的教材吧,改得太烂,要什么没什么,可是没有的呢,考试还考。所以呢,我今天利用这节自习课,给大家补充性地讲一讲。说完就发下了两张化学卷子,我们大叫命苦,因为在这之前,已经发了物理卷子两张、数学卷子一张。永刚说你们不用叫,其实我也不想发这些题,但是没办法。这些题呢,都是我挑出来的比较典型的题型,非常有针对性,你们看看别和-图-书的班的化学卷子,不都是五六张五六张地发,没有用,都没我的题好。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呢,我还以为你下了呢。
好像就是一夜之间,大片大片的绿色都变成了黄色,随着风纷纷落下,叶子漫天飞舞,有点像拍电影。
九月瞥了他一眼,说人家小米有男朋友了。
我们也走过去凑凑热闹,见是十班几个大块头,围在篮筐下跳来跳去的,半天也抢不到球,抢到球了也半天扔不进去。
我把和九月的聊天记录给他发了过去,过好半天,他发来条信息:宇多,其实我们都是群可怜的孩子。看到他的的留言,突然感到更难过了。我说你能不能整些让人高兴的话,难受。
你会打篮球吗?
九月说,她最幸福的,就是在她难过的时候,我对她说乖。
球打在了篮筐上,滚了几圈,进了。
我妈问我说,是不是整天给你打电话那个小姑娘啊,我说哎呀你就别管了行不行。我妈急了,说怎么的,我这个当妈的问一问儿子的情况都不行啊,你妈又不是什么老封建……她长得怎么样啊?
走的时候九月说,你们不派人来送送我们啊?我说白吃我们的饭还想叫我们送?自己回家!九月说我们是女生啊!我说你们俩人呢,放心吧,就你长得那么安全哪个歹徒敢图谋不轨?九月瞪了我一眼,不说话了。
这时过来了几个女生,穿着打扮都十分精致,一副轻浮的样子,我对这种女孩子一向是比较厌恶的,于是低头吃饭。我看了米格一眼,他似乎没有发现我在瞅他,依旧低头扒着自己的饭。
宇多我喜欢你,宇多我喜欢你,宇多我喜欢你……
真是搞不懂她。
包子妈见是我们很高兴,过来摸摸我的脑袋说又长高了,然后看看米格,说还是那么乖。包子爸问我们说在家住得习惯吗,我说挺好的。然后包子妈从行李里翻出三个SNOY的MP3放进我和米格手里,说阿姨出去,也不知道买什么给你们,就带回来三个这玩意给你们,我看现在的孩子们都有,那个给子滕。我们说,谢谢阿姨,包子妈说谢什么。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气温也渐渐升了上去。
永刚说,其实我还是喜欢小子,小子淘,淘气包子才有意思。老高说你还是生姑娘吧,永刚说为什么啊,老高说,生姑娘好给我当儿媳妇啊!永刚急了,说你怎么不生姑娘给我当儿媳妇呢!
我们都不做卷子了,纷纷抬头看着永刚跟老高干仗,挺有意思。
第一次听他的歌,就被那种破碎的声音感动了,于是我开始哭,委屈地,没有原因。
我拉了拉身边的米格,米格转过头来看小米,笑,很安静地。米格说,原来她这么喜欢小猫。
九月上来就是给我一顿香拳,尽管不疼,但我还是很配合地嚎了好半天,直到九月消气了为止。
从考场出来时,天昏地暗。真不明白那些老师是怎么想的,绞尽脑汁费尽心机变着法地出花样来考我们,好让我们绞尽脑汁费尽心机也做不出来,何苦呢。
临近闭幕式的最后几天,三个女孩子换上了裙子,把头发披在肩上,伴着悠扬的小提琴的声音,跳舞。
我说,你少在那儿酸。小沫说我才没酸呢。米格笑。
快乐很淡,
结果第二天包子就抱着束玫瑰花出发了,一路上回头率百分之百,齐刷刷地都瞅向包子,我们在他后面低头走着,生怕被人认出来……
每每到十一月的时候,学校都会有艺术节,今年也不例外。考完试后学校那帮子艺术生就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起来了,画画的写书法的搞摄影的,一下子全浮出了水面,我们惊异地发现原来我们学校这种培养纯应试性工具的地方还能有这样的人才存在。一时间许多艺术作品贴满了整个学校,到处都能看见驻足观看的人群。
我听见底下开始议论了:“原来他就是包威啊”,“是吗,听说挺厉害的”,“六中大龙还有火车站那的李国富都是他兄弟呢”……那几个十班的站在那里,不说话。
——娘子,你还在么?
——你到底是帮他们还是帮我呀!
好了,拜拜。
小佳戳了一下包子的脑袋,说你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九月说,就是嘛,跟我们逛街委屈你们了?委屈了你们别跟着呀。就我们这样的窈窕淑女,想陪我们逛街的男生都得排队!包子连连点头说是是是,我又错了……
又考试了,我和米格的成绩都异常的惨烈,我六十五,而米格是六十三。双喜很震撼,忙找我俩进行了长达近一节课的思想工作,问我们最近的状态啊、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啊、最近的身体状况啊什么的……然后就是老高勃然大怒,把我们叫到办公室好一顿踢,戳着我俩的脑袋说平时叫你们好好学数学你们不听,这下可好了吧,成绩下来了吧。然后又是一顿踢,说你们俩怎么就不长个记性……最后走时他给我们俩一人一本练习册,说你俩必须给我做,我天天检查!去永刚那里,他没太说我们,因为我们俩只有化学考得还算是比较理想,他说你俩这智商够用,我就不深说你们了,有些事情自己回去想,到底是该学还是不该学了。
包子抬头,看着双喜。
烧烤店里,我和米格大口大口地嚼着牛排,狼吞虎咽。
人太多,一辆车根本挤不下。无奈,只好截了两辆车,女生一辆男生一辆。
包子和子滕已经起床,包子说你们俩这么突击,累不累啊?我说废话,你给我一宿背本英语书试试,站着说话不嫌腰疼!包子说,学习没有用,我和米格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继续刷牙……
我说,娘子,他一定喜欢你的,九月说,相公,你又在哄我。我说不会的,他一定很喜欢你。九月说,我何尝不也是这么想的呢……
我回头看看身后的米格,刚才发的化学卷子他已经快做完一半了。我问米格说这些题你都会啊,米格说不是啊,老师刚才不是都讲了么,说完继续低头做着卷子。
我拿起米格的作文,见上面到处都是用红色波浪线画的句子:
莫非,我是喜欢上她了?应该不能吧。
米格轻声说,嗯,然后笑笑,他抬头看我,说宇多你也失眠了?我说,昨晚没睡好。
包子看了我一眼,说那宇多咱们走?我很为难地说也行啊,太不好意思了。
于是她哭着跑开了。我感慨,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二十一)

欺负小沫已经成为了我课上娱乐活动之一,她最大的优点就是你欺负她的时候她只会装出一副可怜而又很抗拒的表情,从来不会还手,所以欺负起来特别的有意思。小沫总是说我坏,我笑,说就是坏了你能怎么着吧。
我白了米格一眼,米格见我瞅他,得意地一笑,我说好你个米格,以后我不认识你。
九月说我想买了,我们点头说好。于是九月开始掏钱,装作很惊讶的样子说我怎么只剩下一百块钱啦!其实刚才在S&K买完那条黑色的裤子时她就已经剩一百了。九月看我和米格,我们望天。
第二天九月没来上学,小米和小佳中午的时候演练了一下舞蹈,还好。
我走到她身边,轻轻地叫她,九月……
——好好好,不跟别人讲,听娘子的。
我们在一起的秋天,
米格说,都考完了就不要问考试的事了,走我请你吃烧烤去,我看新华书店那儿新开一家新疆烧烤店,挺不错的。我说米格你小子又有钱啦,米格笑笑说稿费稿费。
我对米格说,政治又考砸了,米格笑笑,说这是思想问题。
我无语,起身拿了听可乐就进了屋去,关上房门。
自从小佳跟了包子之后,包子立刻变了一个人似的,正经了不少,当然,是跟以前相比。小佳对包子吆五喝六的像使唤奴才,我们都笑,说包子终于是有人能管住了。于是包子一有罪行我们便屁颠屁颠地找小佳来解决,效果出奇的好,包子有一次质问我们说你们到底跟谁是兄弟啊,我说,我可不认识你,我们是娘家人。
米格小声对我说这样不太好吧,我说有什么不好的,我吃太多了不愿意动弹。
我说老师你先歇会,我们受不了。双喜一脸忧郁地看着我们,说小子们,你们老师这次是认真的。
米格笑笑,从桌上拿起水果刀,给苹果削皮,然后递给九月吃。九月张开嘴,米格把苹果放进她的嘴里,九月吃得格外开心。我酸酸地对米格说你也是真贱,干吗她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啊,米格说人家病了,照顾一下啊,你要是心疼我的话就你来。我白了他一眼,九月的嘴角洋溢着幸福的笑。
起风了,身后漫天飞扬着落叶……
米格很奇怪地看了我一眼,笑了一下。包子说你们都笑什么笑,打那么多分有什么的,那么多分能当饭吃吗!我们笑,说不能啊。包子得意了,说那不就得了,学习顶个屁用!
我们在下面看了看永刚的辅助线,一下子豁然开朗,呱唧呱唧地鼓掌。永刚说你们也不用鼓掌,我刚才不是说了嘛,这种数学题,是个人就能讲,是个人就能讲明白。又是一阵掌声……
那个……宇多啊……这把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让我亲一下啊?
——今天怎么这么乖呢,想着叫相公了,嘴巴变甜了。
米格低头想了想,找来一张纸,用干净的字体在上面写道:你的笑,点亮了我心底无尽的落寞。可却找不到,让我的心跳忘了节奏的凶手……
我笑,对九月说你妈原来把我俩当坏人了,九月说就你长这样,谁不把你当坏人啊。我说小样的,你还跟我贫呢,九月说怎么的,跟你贫不让啊,跟你说我现在是病号,你可不许欺负我!
他吟的时候故意把声音压得很细,一脸贱相媚态让人看了就有想上去揍一顿的想法。
陪女孩子逛街是件很痛苦的事情,这是我和米格认识九月以后总结出来的,更何况这次是陪三个女孩子。
行了行了,你病了,你有功。
包子一下子又来了精神,问你说什么,怎么回事?
米格皱紧了眉头,撅嘴,哼哼了几声。我说米格别睡啦,醒一醒啊。米格缓缓地睁开眼,见是我,含混不清地说着干什么啊,说完他突然看见自己的Word被关掉了,立刻对我大吼道说你怎么把它关了呢!保存了吗!我打了一下他的脑袋,说给你保存了,你吼什么。米格说,这还差不多,对了,干什么啊。
熬过了一整宿,英语已经溜得滚瓜烂熟,看看外面,天亮了。我们倒床上小睡了一会儿,然后起来洗脸刷牙,嘴里仍嘟囔着那些短语,抬头照照镜子,眼圈黑得像熊猫。
当我们再次见到小佳跟包子时,他俩已经牵上了手,包子笑得嘴都合不上了,显然是幸福昏了头。
九月吓了一跳,抬头看了看榜,说你们是不是人啊,这么强,竟然比我分高!我说,如果不比你分高我们不真就没有发展了吗,你以为什么呢。九月说我以为就你们这智商的学习很差呢。我笑了,说你这就叫狗眼看人低,九月生气了,说你骂我,我说我就骂你。
也行。
回到包子家里,我和米格摔下书包就拿起书来复习,子滕笑笑,也拿出政治书来背。班里许多人一直拿我和米格当非人类看,因为在他们眼里我们不用复习就能打出很漂亮的、对他们来说遥不可及的分数。呵呵,其实哪有不学习却能打高分这样的好事呢,我们只是把他们用来学习的时间全挤到考试之前而已。不过想想我和米格也是俩厉害的角色,三整宿时间可以背完整本英语书和政治笔记,考起试来格外顺畅,下笔如飞……
我该说些什么呢,哎呀,平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于是,我吞吞吐吐地说,九……九月……
于是我们便跑到双喜那里,开导他说,女孩子呢,都比较害羞,不能用那么直接的方式去追,要学会温柔些……
我问九月说,包子和小佳怎么能进展得这么快呢。九月坏笑一下,说那当然是我小红娘的功劳了。
吃完烧烤,我们站在风中,看着夜的倾颓。风掠起我们的头发,飘扬了起来……
——相公你知道么,子滕今天给小米买了一个毛绒的小猫,很大,很可爱。
——也不是,我也刚回家不长时间。
于是三个女孩子挽着胳膊走了出去,后面跟着四个男生,除了我以外他们三个手里一人提着一个袋子。

朴树的声音,飘荡在每个我和九月聊天的夜晚。
心跳突然间加快了,特别地,我拿起可乐,又喝了一口,安稳了一下情绪,说呵呵,那相公我退位让贤。九月说,不用的,我还不知道他到底喜不喜欢我呢。我说,是宇多和米格两个人其中一个吗?九月说,是。
在所有人的欢呼声中,包子把球丢还给了他们,拉着小佳的手潇洒地走了。小佳说包子原来你篮球打得这么好啊,怎么不告诉我呢。包子说,哎呀这都不算什么的,只是那些人太垃圾了,其实我也不行。
九月在网上跟我提及最多的,是那两个叫米格和宇多的男孩子。她说米格和宇多,是那么好的一对朋友,好得让人羡慕。平时他们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仔细看来都是那么默契。米格永远站在宇多的身后,默默支持着他,而宇多站在米格的前面,张开手保护着他,他们互相依偎,互相安慰。
中午,我们几个晃晃悠悠地去食堂吃饭。
墙外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声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果然,双喜当即吟了一首诗来表达自己此时此刻的情感,虽说不是李清照的,但是人物形象也差不了多少:
——郁闷。
我说能不去吗,然后找到子滕和包子,跟他们说带你们去改善一下生活,米格请客。包子说他出去喝酒去,子滕说他跟小米出去。我说不去算了,没有你们我照样能给米格宰出血来。
我走到她身边,轻拍了一下她的肩。那个女孩一下子就转过身来,满脸笑容——但很快笑容就散了。我一看,竟然是李然,她很失望地说宇多怎么是你啊,我笑了,说我还纳闷呢,原来是你追他。
秋的夜,好凉啊。
行,我这不听着呢么。
子滕走到小米的身边,对她说,喜欢么?小米看着子滕,点点头。子滕笑了,说喜欢就买下来吧,不贵的。小米突然笑了,可随后目光又黯淡了下来,摸了摸小猫的脑袋,把它放了回去,说还是算了吧。
最近一个二班的男生总是色迷迷地盯着小米看,叫于雷。
打开家门,熟悉的气味扑鼻而来,还是自己家好。
大家见这事有了结果,没什么可观赏的价值了,于是纷纷做鸟兽散开,只留下郁闷的包子和满地零落的玫瑰花瓣。我见状,不禁触景生情,感慨地吟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来到草坪那时,果然在那里看见一个女孩,把手背在身后,脚一踮一踮的,满脸期盼。
小沫一直暗恋着米格,这是长了眼睛的人就能看出来的,可是米格眉毛下面那两个球状的东西却看不出来。
那……我可说了啊,你可听好了。
我问九月说你怎么没跟小米在一起,九月说她跟子滕出去了,我这一个大电灯泡在旁边搅和多不好!我斜了她一眼说,好像你少搅和了似的。
米格说,你们别吵了。
我说几位小姐,东西都买全了,咱们该回去了吧。小佳回头瞄了我一眼,说时间还早呢,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再逛一会儿。九月说就是嘛,宇多你怎么那么多事呢,你看看人家米格,一句怨言都没有。
浮云片片……
那是个不大的小店铺,橱窗里的女模特穿着一些很素雅的衣服,很好看。
我说九月你别打我啊,我只是替米格表达了一下他的意思,他本来就不会喜欢李然的嘛!九月看了米格一眼问他说真的吗,米格想了想,点头。然后九月突然就笑了,笑得不明不白的,似乎很开心。
宇多……
九月喝咖啡的时候一直看着米格。
跳完了,子滕忙走进排练室,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小米的肩上温柔地说小心点,不要冻着。小米笑,乖乖点点头说我没事的。身后,于雷刀子一样的目光……
从包子家出来时,突然吹起了一阵大风,摇曳着周围的树沙沙作响,叶子纷纷落下。
九月继续接着刚才的话说,包子,请允许我由衷地送你一句话:我真是佩服死你了——别站这丢人现眼啦!
女孩子们已经鬼哭狼嚎地喊饿了,被她们这么一叫,我们的肚子也有些打鼓了。于是我们走到小吃街找了一家面馆钻了进去,一人要了碗牛肉面,女生小碗,男生大碗,包子又去要了几个小菜,大家便开始吃了起来。
九月说,小佳以前的男朋友是个很不地道的人,仗着自己有一张漂亮的脸蛋骗了很多女孩子,他追小佳时,使尽了浑身解数花言巧语把小佳骗到了手。我们都认为这人不好,劝小佳赶紧跟他分了,可是小佳就是不干,死心塌地地跟着他,谁知过了不长时间,那小子又看上别人了,就一脚给小佳踹了。我看包子这人呢,虽说https://www.hetushu•com•com看起来很轻浮,可绝不会是那种人,我可是费了很多口水呢,给他好顿夸,小佳才稍微对他有些好感。
——少来,我是说真的。今天的事我跟你讲了不许说出去哦,要让我知道了你就死定了!
我喝了几口可乐,笑了一下,这时九月发信息过来了,说相公你不知道,我好羡慕小米。我说羡慕什么啊,你不是有我这么好的相公陪着你呢吗,九月说,那不一样的。
九月突然想说什么,但也没说,低头偷偷地从米格的盘子里夹走了一块红烧肉……
——在等某个白痴……
九月和小米的感情日益增进着,黏得不得了,进进出出,吃饭上厕所,都是成双成对的,倒苦了子滕,整天在她们屁股后面屁颠屁颠地跟着,也插不上半句嘴,很是郁闷。
——那好吧,可要好好注意身体呀。
包子说,最近过得怎么样啊,那人说还行吧,你呢?包子说我也一样,混呗。那个人笑了一下,表情还是有些晕。

(二十三)

包子说子滕你没事出什么洋相,显你高风亮节啊。九月给了包子一下子说你酸什么酸,人家子滕可比你强多了!然后拉着小米的手说小米,看你家相公多好啊。
其中一个人站了出来,指着包子说,你小子给我站住。
下一曲,朴树的《我爱你,再见》。
——可能吧,今天试衣服的时候可能冻到了。
路上,米格问我说,宇多你说用不用买些水果去啊,我想了想,说有道理。于是我们便拐到旁边的水果摊上买了些橘子和苹果,进了九月家的楼洞。
我一般都一次性买许多样式和颜色一样的袜子,够穿一个月的,一天换一双,等全穿完了一起放洗衣机里洗。
永刚很不屑地笑了一下,说呼声个屁。
十一月来了,这个秋天也快结束了。
叫好声大了起来。
九月翻开米格的眼皮,看了看说,还行,这孩子的眼睛挺正常。
走的时候,我和包子又拿了五杯可乐,回来分给九月,米格,小佳,子滕和小米,他们拿着可乐兴冲冲地喝了起来。米格说今天宇多怎么回事,想起请我们喝可乐了。我说,这些是在那个小姑娘那里弄到的战利品,包子点头,嘿嘿傻笑。
——是么,子滕对小米真好。
操场上,一群初三的男生在打篮球,周围围了一群女生,尖叫着,呐喊着。
包子和小佳进展得很快,按他的话讲就是已经到达水深火热的地步了,两个人甜甜蜜蜜卿卿我我地走在校园里,伴着漫天飞舞的叶子显得特别浪漫。看着他们两个,我和米格笑,看着他们,我在幻想着,幻想着和九月牵手走在落叶下的感觉。而米格呢,他这时在想什么呢,他的文章吗?
朴树,那个忧伤的孩子,也许我只能这么评价他。米格是那么近乎疯狂地爱着朴树,这么些年,朴树的声音伴着他成长,伴着他的文字,有时我面对着这两个男孩子,心里,隐隐作痛。米格说,朴树是一棵树,迎着风,舞动自己落寞的繁华。
那好吧,看你病在这样的份上放你一马。
于雷说我知道,你可不可以把她的电话号码给我。九月挺了挺身子,说不可以。然后带着我们很潇洒地走了,把于雷撇在那里。走时我回头看了一眼,见于雷正瞅着我们,脸色不是很好。
李然低头,脸有些微微泛红,说其实我注意米格很长时间了,可是他就是不知道。我说米格那个木头,他能知道什么啊。李然说,是他叫你来的吗?我说是啊,米格今天中午有点事,怕让你等急了就派我来了。李然笑,说他真是这么说的吗?我信誓旦旦地说那当然了,我还能骗你么!
你就别贫了,我难受着呢。
而我和米格的生活,也正悄无声息潜移默化地改变着,被那个叫九月的女孩子。
我爸说你教育儿子别老把我扯进去行不行,你要嫌我懒就去再找一个。我妈说你以为我不想啊,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嫁给你。
果然,老高拿着一沓卷子出现在我班门口,笑眯眯的样子和刚才的永刚一个样。
九月说妈,我朋友来了,你能不能不老站在这儿。九月妈说,怎么的,看看都不行啊。
——嘿嘿,乖哦。
我说,你儿子搬回来住了,你也没什么表示啊。我妈低头,继续拖着自己的地,说这是你家,你回来住我还能有什么表示,又不能收你房租。我郁闷至极,想我妈怎么这样啊。
九月也没察觉出什么,继续跟我们胡侃,于是我松了一口气。
那个女孩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把头低了下来。
九月说,这可是我看你可怜才跟你说的啊,小佳被她男朋友甩了,别告诉别人啊,怎么办你自己想。
宇多我跟你讲一个事呗……

(二十二)

包子说,兄弟,那什么,我吧,今天出来,忘带钱了,你说就一下子看见你了,你那儿有钱吗,借我点,我好打车回去……
——是么,原来我家娘子还会跳舞啊!
包子摆了个造型,操着京剧里大花脸的腔调说:贤弟你暂且歇息,待俺亲自出马,杀个片甲不留,生擒李——佳!
包子给了米格一拳说你小子真他妈有艳福,还有小姑娘给你写情书,不简单啊。子滕说,你今天中午去不去见见她啊?米格说,不知道啊。我说什么叫不知道啊,去就是去,不去就是不去。米格说我不想去。包子说米格你这就没老哥我强了吧,要我说你去看看,万一是个美女呢!
我说是哪篇稿子啊,米格说,就是我前阵写的那个小说。
——在呢。
包子说,不可能啊,我怎么光看见辣椒丝了啊,哪有肉啊!大婶气得不行,没好气地舀了一勺鱼香肉丝,手抖了一抖,放进包子的盘子里。包子说你这是干什么,你的手干吗抖啊,这一抖就给我抖掉半勺。大婶说就这么多,爱吃不吃,还要什么?
——嘿嘿……
子滕吓了一跳,说真的啊。我说我骗你干什么,包子,你给子滕点钱,好装装身,别让小米买东西时他掏不出钱来,丢人。包子说行,从钱包里抽出二百块钱给了子滕。

(十五)

包子见了,拍拍米格的肩说还是你小子行啊,写出的东西感觉就是不一样。
——愁死我了,瞧你们这些小屁孩,成天愁啊愁的,有什么可愁的。
包子说,三班包威。然后继续走着自己的路。
包子挤来挤去,终于挤进了人堆中,把盘子递给打饭的那个大婶。大婶问包子说,吃什么?
我说不是,他那眼神绝对不是那种正常的色迷迷的。
小山坡已经没有了夏天时那样的生机勃勃,它们的繁华演绎尽了。如今放眼望去,眼下那些曾经大片大片耀眼的绿色,都已经开始黯淡了,每当有风拂过时,有些枯萎了的叶子就会随着风一起飘落下来,落在草坪里,有时也会落在我们的肩上或者头发上,但都是安静的,不会吵到我们。
宇多……
九月说在家待着太闷了,咱们出去玩吧,小佳站起身拉着九月的手说好啊,我想去动物园!
回去我把这事告诉了包子和子滕,子滕没说什么,叹了一口气。包子很气愤,狠拍了一下桌子说他妈的他要敢动小米一下叫他试试,我他妈弄不死他的!
我突然觉得,原来作为初三的学生是多么痛苦而又悲哀的一件事;
我笑,回到座位,安静地等着她的信息,可是半天也没有收到。
朴树唱着,唱着,一直唱着,唱到我们老了,白发苍苍。
——嗯,我知道了。
——我就是难过。
米格没说什么,转头看着窗外,眼神突然黯淡了一下。
走在操场上,听见有许多人都在私下议论着小米,说七班有个叫小米的如何如何漂亮,米格笑。一片叶子从树上落下,伴着风飘飘扬扬地打在米格的肩上,轻轻地。
九月说,有这么一个相公陪着她,她觉得好幸福。我笑。
九月对包子说,我们家小佳今天能来,是给你面子,你知道不?包子点头哈腰一副奴才相地说知道知道……小佳看着包子的样子扑哧一下笑了。包子也跟着傻呵地笑,我们三个倒好,在旁边一句话也插不上跟电灯泡似的。
——你笑什么笑啊。
飞扬的落叶,
结账的时候,服务员说,一共一百五十五元。我心里暗暗惊叹,真是群饭桶,幸好不是我请客。
我们就在这里,看着我们的时间,我们的青春,轻轻流过。
——我跟你讲了,你可不许跟别人讲。
突然发现,子滕手里的东西明显比我们手里的东西少,原来小米一直没买什么东西。我看了一眼米格,见米格也在瞅我,原来他也看了出来。我们俩都没多说什么,我对子滕说,子滕你帮我拎几个,太沉了,子滕说行,从我手里挑了两个重一些的兜子拎在自己手里。
小佳笑了,对包子说你家的音响,不错。包子挠了挠脑袋,说是么,嘿嘿。
我妈打来电话时,我的脑袋马上就要炸了,我没好气地说你又打电话来干什么啊,怎么这么烦呢!我妈不高兴了,说妈想儿子了给儿子打个电话,天经地义,怎么的,不让啊!我说让让让,我们这儿背书呢,没事我撂了啊。我妈笑了,说又要考试啦,一猜就是,你说你和米格也真是的,平时不学光靠考前突击,什么脑袋也经不起这么用啊。我说行了妈,给你好好学习不就完了嘛,挑那么多理干什么。我妈说,这小子,妈这不是怕你们累着嘛,你说你们也真是的,平时多学一点不就结了嘛……
我说,你看我干什么啊。
听了这话我突然噎住了,这话像在哪听过似的,然后我们就发现子滕和米格纷纷把头转向包子,包子的表情很不正常——我笑了一下,包子当年追小佳时也是这么说的。
我和米格在操场上闲逛着,踩着地上的叶子,发出清脆的声响。米格一直安静地笑着,我看着天,竟随口嘟囔出了九月的名字——那声音很小,小到刚从嘴里发出,就立刻被风吹碎了。我吓了一跳,然而我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在想她,或者,这已经不受我的大脑控制了,那该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我看米格,米格似乎没听见我的话,或许听见了,在装傻呢。
我问米格说你怎么样啊,米格说,语文砸了,我说多少分啊,米格说,九十三。我说不能啊,你语文不是答得很好吗,米格说,又是作文。
我们立刻收回了刚才的兴奋,低头继续各忙各的事情……
我掏出手机,拨通米格的号码,半天,才传来米格懒洋洋的声音。我说,你出来,我们去吃饭。
外面,四个男孩子,笑得格外好看。
我一直在QQ上和九月交流着,但她并不知道我是宇多。
好好好,我来我来。
遮住了我们的眼。
我们继续走着我们的路,不一会,九月又出现在我的面前。
李然找到我,问我说怎么样。我打着哈哈说KFC很好吃啊,李然说不是,我是说我和米格的事怎么样了。我说哦,然后面露难色地说,哎呀,这个事情啊,难办啊……
你来啊……也行,在新华书店旁边,对。
看着永刚跟老高成天抬杠,也挺有意思。呵呵,这一对冤家。
——不够就宰他们啊,这么不乖呢,相公我白教育你了。
小佳环视了一下包子的家,露出很羡慕的神情,包子在一旁冲我们得意地眨了眨眼睛。小佳见了我们,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了,我们也冲她点了一下头。九月和小米拉着小佳坐下了,三个人依偎在一起,说着悄悄话。
九月停了下来,看着上面的牌子。九月说,我想进去吃点东西,米格说好。
——哦,都谁去了啊?
——人家今天钱带得不够嘛。
撕开日历,面对着我的是个鲜红的阿拉伯数字1,它的左上角写着:十一月。
九月跟子滕说,二班的于雷来她班找小米了,说想跟小米处对象,小米没同意。子滕听了,没说什么,因为他已经习惯了别人追求他的小米,然而他对小米很放心,他知道小米是不会背叛他的。我和包子在旁边也没说什么,尽管我们有些异样的感觉。
双喜听了我们的话,长长地哦了一声,说原来这玩意还有这么多讲究,真是的。双喜说完话,品了又品,觉得有些不对,说你们几个小子成天不好好学习想什么歪门邪道!
老高把卷子发了下来,走上讲台,看着我们笑了,说就他那点破化学有什么可学的,哪有数学这么有意思啊。然后转过头来跟永刚说,你也不知道同学们多烦你,还成天往这跑,你不知道同学们愿意学的是数学啊!话音刚落,老高又紧接着鼓动我们说是不是啊?
包子问我说你干什么啊,我说这几个女生买完衣服肯定又得花销一阵,咱们在身边,不宰咱们宰谁啊。
路边蹲着一些卖小猫小狗的贩子,几个女孩子屁颠屁颠地凑过去看,九月和小佳去小狗贩子那里,摸着里边茸球似的小东西尖叫着说好可爱啊。只有小米一个人在小猫贩子的摊前,轻轻抱起一只带黄花的小白猫,放在怀里。小猫还很小,咪|咪地叫着,小米笑,伸手安静地抚摩着小猫的脑袋,小猫很舒服,闭上眼睛,仍咪|咪地叫着。小米笑出了声来,低下头,闭上眼用脸蛋轻轻地蹭着小猫的脑袋,蹭来蹭去……
刷完牙我们泡了碗方便面吃,吃的时候我给九月打了个电话,她说她复习呢别来烦她,我笑了说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爱学习了呢,九月说不学习行吗都快考试了。她问我说你们都干什么呢,我说在家待着啊,都快闷死了,想找你出来。九月说算了吧,我不出来。然后九月就把电话挂了,米格笑了,说这丫头竟然知道学习。
米格也把他的政治溜熟了,他合上书,长长地嘘了一口气,笑了。米格说,为什么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大力发展生产力?我说,只有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大力发展生产力,才能从根本上巩固和发展社会主义制度,才能不断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才能推动社会主义进步。
九月沉默了一会儿,说他俩还是老样子,挺好的。
九月说,可是他对我忽冷忽热的,我真的很难感受到他到底对我是怎样的态度。
包子的分打得惨不忍睹,他拿起计算器,把六科目的成绩全部加了起来,偷偷乘以了二,再看看米格计算器上的数,还是差了两分。
——哎呀,你宰他们干什么啊?
——呵呵,娘子是不是快考试了呀?
其实九月,你应该知道的啊,我是喜欢你的,你看不出来么?
我妈说天冷了,多穿点衣服,我说知道了。
为什么要看你啊。
九月打了个响指,大喊了一声米格,米格就乖乖地进去了。九月说我们渴了,去给我们买水喝,米格哦了一下,拉着我走了。类似这种事情,我已经司空见惯了,然而每次陪米格跑腿,我也习惯了。以前我还会对九月如此像使唤奴才一样地使唤米格感到不满而去和她理论一下,但是没有什么用,时间长了,我也就懒得去提了。
秋天风很大,每天回家时头发都干干的难受,其实我是个爱干净的人,但我不喜欢洗头,因为我也是个很懒的人。米格说,宇多你这么懒可不好,以后谁要是嫁给你可真得累死。我说米格你废什么话,将来洗衣服做饭又用不着你老婆!说着我就趴在床底下开始掏袜子,边掏还边嘟囔,都那么勤快还娶老婆干吗!
打开电脑,上QQ,九月在线。
米格说,宇多,你欺负小姑娘的习惯总是改不了。
她见我来了,很高兴,一个劲地跟我讲她这几天的事情:小佳是如何在她的三寸不烂之舌下乖乖地和包子开始相处的,米格这两天没怎么说话跟傻子似的,还有宇多,又如何如何欺负她跟她抬杠。我在电脑旁,笑着听她讲着,时不时地发一些鸡肋的话来应和她一下。我问她说子滕和小米呢,你不是最喜欢讲他俩的么。
——现在她花钱花得越来越过了,大把大把的,还成天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女生混在一起。她妈根本支付不起她这么大的花销了,其实她来我们学校上学的钱也是她妈求爷爷告奶奶低三下四地向别人借的。其实我知道,小米也很难过,但是她实在放不下面子,其实她只需要跟我们说明白她很穷,我们决不会瞧不起她的,可她就偏不,什么都要跟我们比着来。
我讨厌那个于雷,因为他那张令人厌恶的脸。
——呵呵,帮你帮你,帮我家娘子啊。
——现在不是告诉你了吗,你吼什么吼。
车子在宽敞的柏油路上飞弛着,路旁光秃秃的树也同样飞快地倒退着,让我一下子想起了夏天,我们也是坐着车在这条路上飞奔,那时的树还郁郁葱葱的。透过前挡风玻璃,可以看见前面车里的几个女孩子正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偶尔打闹一会儿,很开心的样子。
下课时九月给米格送来了一封情书,用香香的信纸写的,信送来时我们都很鄙夷地看着米格。九月酸酸地对米格说有个小姑娘www•hetushu•com•com看上你了,你一定要看,米格说哦。打开信,见上面写着:米格,其实,我已经注意你很久了,可是你却不知道我的存在。今天我终于鼓起了勇气来给你写这封信,想告诉你,我喜欢你。今天中午我在草坪那里等你,你一定要来,一定要来。署名是一个倾慕你很久的女生。
——你还不知道啊,我们艺术节要闭幕了,我们三个女生弄了一个舞蹈,选上了,今天去买演出服。
九月凑到我的身旁,说宇多,我的钱不够了……我说是么,那就改天再来买吧。九月又靠近了我一点,说这样吧,你给我垫上一点,我一定还的!我说算了吧,我也穷啊。九月生气了,一把推开我,又笑着凑到米格身边说我就知道米格对我最好了,你能不能帮我添点啊。米格说,不行……
和宇多啊。
朴树就是那样的一个孩子,蜷缩在自己的世界里,流着泪吟唱,唤起所有人埋藏在心底的寂寞。然后那些寂寞游离地闪烁,是怀旧的伤感,是淡淡的疲倦。他就那么一直吟唱着,用力地,清晰地唱着每一个音符,然后笑,如夏花绽放的瞬间。

我回头,见三个女孩子已经被我们远远甩在了身后。
然后永刚就走上讲台,开始讲课,讲得不亦乐乎,我们则在下面无精打采地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
从森马出来时,米格的手里又多了一个兜子。
——那她爸爸呢?
米格这小子,真不是人。
包子拿了钱,笑着跑了回来。
我酸酸地说这么大冷的天也不怕冻死,九月说冻死我也愿意。
九月轻轻提起裙摆,旋转,裙摆飞扬,长发飞扬……
子滕和小米俩人在旁边你给我夹菜我给你夹菜的,倒过来倒过去倒得不亦乐乎,呵呵,这俩孩子啊。咦,今天小米的打扮,跟往常不一样了,漂亮了许多。
九月又开始半天不说话,又过了好一会儿,她突然发过来两个字:相公。我正在喝可乐,看到那两个字后我差点被呛死,我说你是怎么的,想谋杀亲夫啊。九月问我说怎么了啊,我说我喝可乐呢,被你一吓差点呛死,九月发来一个很无奈的表情……
围观的人多了起来,呼声越来越响。包子揉了揉手腕,说今天怎么搞的,发挥这么差。
我拿起剩下那点可乐,一仰头,全喝光了,对面的米格家里,灯依稀亮着。
又过了好半天,米格回复了:不能。
屋子里,就留下我一个人,空荡荡的。
米格的电脑还开着,我摇了摇鼠标,立刻从屏保状态切了出来,是米格昨晚写的文章,我笑笑,替他按了保存,然后关掉Word。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叫他的名字,轻声地叫着米格,米格……
我拍了拍前座包子的肩膀,问他说你带多少钱,包子翻了翻钱包,说五百。然后又问米格和子滕,子滕没带钱,米格兜里有一百五十,我摸了摸兜有一百,还有些零碎的票子。我说,七百五,应该够了。
双喜没理我们,沉思了一会,说你们刚才净说些没用的了,具体怎么追啊?我很是郁闷,说那你自己看着办吧。
九月换回原来的衣服,拿着裙子,站在我们面前。
九月有些不高兴,我可说了啊……宇多我喜欢你!
——嘎嘎,娘子,你不是有我呢么!
酒足饭饱,继续逛街,我们这两条腿已然酸了,可再看看几个女孩子,依然精神十足。
——郁闷。
云很淡,
有时我在想,我们四个,将来也会像永刚和老高一样,在一起生活,工作,和现在一样的快乐么?
九月一再叮嘱包子,千万要做到有绅士风度,一定不要着急,慢慢来,拒绝了你没关系,可以先成为朋友,慢慢发展。
你刚才说什么?
包子又看了看底下的菜,说再来个这个,宫保胡萝卜丁……
九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冒了出来,站在我们面前,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我们俩,很调皮的表情。
米格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手机懒洋洋地喂了一声。
我凑过去小声对包子说,你小子挺效率啊,包子小头一甩,不说话。我打了一下他,说你装什么深沉。
这时远远地看见包子过来了,我跟他说你小子来凑什么热闹啊,包子说有人追米格,我帮着来把把关不行啊。包子看了一眼李然,笑了,说你就是那个五班的李然吧。李然点头,说你怎么认识我的啊。我说,包子这小子,全校长得漂亮的女生他都能叫上名来。
包子坐在班里,很是郁闷。双喜进来了,径直走到包子身边,坐了下来,看着包子,笑了,说怎么的了小子,又失败了?包子没理他。双喜摸了摸他的脑袋说,没事啊,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老师我不也一样嘛!
于是我们摆出一副痛改前非的样子表态:老师,我学!
——不知道,她没有爸爸。
米格说宇多你少说两句吧,来就来吧。然后对服务员说,再烤二十个生筋五个牛排!九月说,生筋太硬了,我要吃羊肉串。我鄙视了她一把说,请你吃就不错了,哪来那么多事。九月说用你管啊!米格笑了一下,说行,然后问李然说,生筋能吃么?李然点点头,米格说服务员,换十个生筋吧,再来十个羊肉串。
米格笑,不说话,低头咕嘟咕嘟地喝着可乐。
艰难地打饭回来,子滕把饭递给小米,米格把饭递给九月。包子把盘子往桌上一摔,大骂说咱学校这食堂,一点发展也没有了,你们看这都是什么啊,一勺子鱼香肉丝,就七条肉,还有一根是断的,这他妈让不让人吃了啊!我们就一直笑,说包子你情场失意也不至于拿粮食撒气啊。
那个男孩子,我的朴树。
双喜和那两个实习老师,至今也没擦出什么火花,一个小老师有男朋友了,而当双喜费尽心机把和米格商讨酝酿了很久的一封情书交到另一个小老师手里时,那个小老师很潇洒地回了一张条:对不起,我只是不想和比自己矮的男生在一起。双喜看了条后彻底崩溃,终于在消沉了两天后开始在我们的身上歇斯底里地报复,这可苦了我们这群无辜的学生。
九月今天有些反常啊,这是怎么回事呢?我向她身后看了看,见她几个朋友在不远处偷偷看着我们很喜庆地笑,她们见我看她们,笑得更欢快了。我的心跳怎么突然加快了呢,脸也有些红呢,莫非……嘿嘿。不会的,怎么可能。我看了一眼米格,米格一直抬头看天,眼神依旧迷茫而且深邃,似乎又有些不安。
小米和小佳也去换衣间换上那条裙子,在镜子前照了又照,然后很高兴地笑着,她们也很美。我看见,包子和子滕在旁边嘴都乐歪了。
食堂的饭,越来越不是人吃的了,地三鲜全用茄子根做的,而且不熟,根本咬不动。前几天有个小子在宫保胡萝卜丁里发现了一只蟑螂,恶心得不得了。九月每次吃饭都要先扫荡一圈米格盘里的肉,然后就扫荡我的,我不肯,拿筷子打她的脑袋。扫荡完了肉九月就把她盘里的酸菜夹给米格说米格吃菜,酸菜大补呢。
——怎么了啊娘子,哎呀这点小事不至于的。
米格一直待在我的QQ里,头像安静地看着我,一动也不动,就像平日里的米格。
九月和小米比较喜欢喝绿茶,而小佳喝的是雪碧。
我和米格,坐在温暖的烧烤店里,啃着牛排。透过身边的玻璃,看着夜晚霓虹灯下的街道,汽车的灯光忽明忽暗,照亮了这座城市的夜。
李然笑笑,其实我也不怎么好看的……
——哦,这样啊。
包子回来时带了一束玫瑰,我们见了吓了一跳,问包子说你这是要做什么。包子说你们都看什么看,又不是给你们买的,然后神秘地笑笑,说这是送给我亲爱的小佳的。
米格说,不给你写坏了还留着你啊?
九月看见米格手里拎的水果,说呀这是你们给我买的吧,米格说是啊。九月指着苹果说,米格我要吃苹果。于是米格拿出了一个苹果给她,九月说不行,你给我削皮。我说给你买苹果就不错了,你还要削皮,你就凑合吃吧。九月说不行,我要吃削皮的,米格,给我削皮!
《生如夏花》里,那种拼命追逐和不顾一切的感觉;《那些花儿》里,大片大片荒芜的野草,那个男孩子沙哑地喊着她的名字,那隐约的女孩子的笑声,都是被我们遗忘了的,寻找的;《在希望的田野上》,那个面色苍白的孩子,金黄色的麦田;《来不及》里,那些耀眼的我们逝去的青春;《白桦林》里寂寞的落雪,鸽子划破天空的安详,白桦林里生死白头的誓言……都在朴树的声音中,演绎得淋漓尽致。
——呵呵,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女生。
此时两个人的周围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我们在人堆外面站着,脸都绿了。
九月笑笑,说还行,于是拉着小佳和小米去交款。小米交款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把钱递了过去。
本来就是嘛,没事我挂了啊,没心情跟你贫。
过了一会儿,我妈突然出现在我房间里,说我一会儿和米格妈去打会麻将,晚上就不一定几点回来了,你和米格自己弄点东西吃就行了。说完就走了。
忘记了何时睡着的了,醒来时,头疼得厉害,身上也很酸。外面的天还没有全亮,和我一样昏沉沉的。套好校服,找到那件米色的外套,穿上,照照镜子,还好。
——呵呵,我也是啊。
九月很漂亮,这一点我要承认,而且不是一般漂亮。在她的身上,总是透着浓浓的女孩子的青春气息,举手投足,一点都不做作。她从不打扮,却很干净,不说话时站在那里真会让人误认为是乖乖女。
我笑了一下。
包子大叫了一声,举手向我打来,可是手刚抡到半空,就停住了。
挂下电话,耳根终于是清净了一会,米格看着我,笑了。我瞪了他一眼说你笑什么,真是的……哎呀,“三个代表”的意义是什么来着?……
等我背完最后一篇古文时,天已经黑了,时间过得真快。
九月嘿嘿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怎么啦?
当我抬起头的时候,九月已经捂着脸跑到那群女生那里了。我看见她们很张扬地笑着,然后抬起手,笑着一起说:诚实勇——敢,诚实勇——敢……
——切,你也没跟我说过啊。
——嗯,今天小米看见了一只小猫,喜欢得不得了,但是她不能养,我知道她一定很难过。
营业员说,这条裙子都很适合你们的,买下吧。九月问她说多少钱,她说,不贵的,才二百块。
在网上,我一直叫她娘子,而她叫我相公。她说,我们俩特别像两个过家家的孩子,然而九月你知道么,我是多么想让你成为我真正的娘子呢。
他说你们这是干什么,当我是空气啊!我说不是,你是二氧化碳。包子急了,把玫瑰花放在桌子上,向我冲了过来说宇多,我看你这两天又他妈跟我装上了,咱俩今天必须得干一仗!我说就你那两下子还跟我打呢,一边玩去,没人搭理你。说完把包子推向一边。
我问包子说那是你朋友啊,包子说什么啊,我不认识他。
第二节课时,九月就找到米格,质问他说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李然呢!米格蒙了,问九月说什么啊。九月生气了,说什么什么啊,人家是女生,你也不能那么直白地拒绝人家啊,你还是不是男的了!米格更蒙了,瞪大了眼睛看着九月,良久,终于反应了过来,然后转过头来看我……
我们走了进去,营业员对我们微笑说欢迎光临本店,几位买衣服?九月点头说是的,我想要一条裙子,长的那种,白色的,这里有吗?营业员很职业地一笑,说有的有的,说完转身到里边拿了条白色的长裙出来,柔软的质地,很干净,没有皱褶,左肩上有一朵白色的花,嗯,很好看。
我和米格对视了一下,笑。
那人听了立刻从兜里掏出十块钱,给包子。包子说,什么也不说了,真够意思,这钱过几天还你,我还有事,先走了啊。那个人说咱俩谁跟谁啊,那么外道,这钱就算了吧,拜拜。
一到下午,整个学校就吵吵嚷嚷的,满楼嘻嘻哈哈回荡着女孩子的声音。每节下课,男生们都纷纷撇下书本撇下对象凑到排练室一饱眼福,把排练室门口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但包子和子滕是从来不去的,包子不去是因为小佳不让,而子滕对这些事情一概是不太感兴趣的。
篮球啊,长手的都会打啊。
回到班里时,卷子已经发了下来,厚厚的,上面打满红色的印记。
老高最近讲课总是分神,没事就偷着乐,跟恋爱了似的。说起恋爱就又要说双喜了,双喜是一点长进也没有了,最近又看上了我们学校英语组一个新来的老师,并兴冲冲地跟我们提,我们对这早已麻木,一副顺其自然是死是活不关我事的态度。双喜说我们忘恩负义有了老婆就忘了老师,包子说哪有啊,只是你太不争气我们几个对你绝望了。
从动物园出来时,我们发现了一个很严峻的问题,那就是包子的钱包被贼爷爷借去了,然而我们几个人都是抱着宰包子的想法来的,谁也没带钱,然而动物园离包子家很远,走回去几乎是不可能了。
这就对了嘛,行了,我挂了啊……
包子问双喜说是什么考试啊,双喜说到了初三就别问什么考试了,中考考什么咱就考什么,回去好好复习!
——这还像句人话。
双喜说,这次我追不到她,我就不姓张了!
记得九月对我说过,小米是最喜欢小猫的,可能小猫和她一样乖巧吧。小米家也曾经养过一只带黄花的小白猫,可后来因为她家穷就跑了,为此小米哭了好一阵呢。
校刊上,米格那篇文章占了一个整版,叫《云淡风轻》,一个韶华的名字。里边到处都是淡淡辛酸的文字,用一种平淡的语调叙述出来,又似乎在吟唱,轻轻地,让人难过。这篇文章我很久就见过了,米格说那是一种彻底的绝望。
吃饭的时候,我发现李然总是有事没事地盯着米格看,色迷迷的样子。其实仔细瞅瞅李然长得也还好,可惜米格没有发现。
完了,我发现我今天算是彻底疯了。
宇多,你还有没有良心啊,我都病成这样了你还骂我。
米格跟在我们后面,笑,侧过头,看开屏的孔雀。
九月没什么话说,说是李然自己喜欢米格的,我这个做姐妹的,当然要帮喽……
这就是我的朴树,我的树。而我,就是那个坐在他脚下听他吟唱的孩子,一切的幸福和心痛,荡漾在心底的最深处……
我和米格还有子滕都笑倒了,再看包子,脸都绿了。
米格要了两瓶啤酒,我们一人一瓶,酒滑过食道,很温暖。
当叶子全都掉光了的时候,也就是天气开始急剧降温的时候了。再也看不到漫天飞舞着黄叶的景色了,道旁的树已经变得光秃秃的,但偶尔还可以在上面看见几片顽强的叶子仍坚持在树上,尽管已经被秋风吹得百孔千疮。我和米格同时穿上了高领的绒衣,柔软而且温暖,我买的是咖啡色的,而米格选了一件黑色的,九月说米格是属熊猫的,米格笑笑。
在他的歌里,我听见支离破碎的声音,听见宿命轮回的声音,听见喑哑憔悴的声音……尘世间的一切,都被他纯粹的声音诠释得干干净净,不加任何修饰,唱尽青春的繁华。
第二天早早起来,跑到米格家,见他靠在椅子上睡着了,桌子上有一杯凉了的咖啡和放倒的安眠药瓶子,白色的药片凌乱地洒了出来,看来米格又失眠了。
不一会儿,小佳和小米也来了,一进屋看见了我和米格,惊讶地说你们怎么也在。我说,九月生病了可是大事啊,全校没全出动来探望她规模还算小的呢。
买完衣服后,她们又去商店买鞋,也是白色的,一人一双。
我可真说了啊,你听好了!
这时九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用半只眼睛瞄着我和米格,给我们瞅得很不舒服。
“相公,那天我一定会舞得很美,他一定会喜欢的。”
包子大叫了一嗓子,说你们都是不是人啊!
子滕笑,很温柔地。
——哎呀,我相公真乖,要奖励哦,亲一下……
看看身边的米格,还是那么有精神,我问他,考得如何。
九月在网上跟我一个劲地骂着两个人,一个叫米格,一个叫宇多。
上了六路汽车,我们都抢到了座位,我跟米格坐一起,小米,九月还有小佳坐一起,包子和子滕坐一起。然后汽车开始飞速地开着,我们这里的六路汽车是出了名的不要命。坐到半路时,人已经挤满了,这时上来了一位老大娘,费了好大的劲才挤了进来,很吃力地把着扶手,车上的人都看见了她,可是就没一个人讲公德让一下座。子滕见状立刻站起身把老大妈扶到了自己的位子上,老大妈很激动,一个劲地夸着子滕,子滕笑,说应该的。
米格来时,见他套着那件几天前买的白色的风衣,质地很滑,穿在他身上很好看,似乎米格只喜欢穿黑白两种颜色的衣服。我看见,米格的眼圈很黑,眼睛肿肿的,说,米格,你又失眠了?
艺术节闭幕式要有歌舞演出,九月筹划并编排了一个舞蹈,找小米和小佳一起跳。
你觉得很有意思吗?
米格说,那多恶心。我www.hetushu.com.com说,你小子怎么就不开窍呢,八股文就应该这么写!
米格一直没说话,估计又在想什么事情呢,九月抬手在米格的脑袋上一顿乱抓,米格的头发就变得乱乱的了,九月总喜欢这样,我说她坏,她还不服气。米格抬手,把头发重新捋整齐,可是九月又把米格弄好的头发弄乱,向四周支着,像极了一头发了狂的小狮子,米格失眠的时候,头发也是这么乱的。
米格笑笑,说宇多咱们走吧,我说好。
九月拉着李然愤愤地走了。
包子对我说宇多你吃饭了吗,我说没呢,包子说正好,我今天我饭卡里没钱了,你请我吃吧!包子说完冲我眨了眨眼睛,我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我说哎呀,我今天也没带卡。包子说那咱们出去吃吧,我摸了摸兜,说坏了,钱包落在家里了。包子说完了完了,估计咱俩今天得饿肚子了……包子边说,边看着李然……
这时我听见司机笑了一下,说你们这帮孩子啊。包子问他说怎么了啊。司机说没什么,我儿子也有一个小对象,也挺能花钱的,天天吵着我儿子给她买这个买那个的。
我坐在小溪边,听它流动的声音,听花开的声音。朴树忧伤的让人落泪的声线,潺潺地流过我的血液,流过我所有的神经,带着我的一切,流向远方,流过树林,流过麦田,流过山坡,流过表情麻木的人群……我们的青春,就像天上的浮云一般,永不停息地飘散。
躺在草地上仰望,
我妈还在电话那头嘟囔着,没完没了。
我笑了,突然禁不住轻声叫她:娘子……
当时我尴尬得不得了,气不打一处来,说你来吃白饭也就算了,干吗还带着一个来?九月忙把李然拉过来,说这是我朋友,怎么的,带来不行吗,又不是你请客!然后对米格说,是不是呀米格,米格笑,说是。
成绩下来了,红色的大榜贴在墙上。我们惊叹这些老师真是强悍,多得能砸死人的卷子,三两天就批完了。
从于雷身边走过,总是感觉他在盯着我,恶狠狠的。包子告诉我说不要惹他,所以我一直没有发作。
九月说,我多想见见你,靠在你的肩上,看匆匆流逝的时间。我笑。
宇多说朴树他太极端了,太颓废了,让我不要再听了。
九月笑,说好看么。小佳跑过去抱住九月说真的好漂亮啊,九月抱着小佳,晃啊晃的。九月抬头,对米格说,好看么?米格说,还凑合。九月生气了,说米格你就不会说点好听的啊,重新说!米格笑了一下,说好看好看。九月开心地笑了,说这还差不多,然后转过头问我怎么样,我点头,说挺好。
米格问九月说,怎么病了呢,这么不小心,九月立刻很委屈地说冻着了。我说,活该。
九月说哎呀,你真烦啊,他俩又不是什么坏孩子。说完她指着米格对她妈说,这是米格,然后又指着我说,这是宇多。
人家病了嘛,你到底来不来!
——这种人,好像很多。
我说得了,好心教你,把我们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你真行。
这时九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人真是不禁念叨。九月兴冲冲地问我们考了多少名,米格笑,说你考多少啊。九月满面春光地说,三十!你们呢?
九月张嘴,橘子送进了她的嘴里。

(十九)

一阵风吹过,我突然打了个寒噤,不知道什么时候,天气变得这么冷了,这个夏天,真的就这么结束了么?

(二十五)

终于盼来了“十一”长假,双喜站在九月的最后一天,面对底下一双双饥渴的小眼睛,笑了。我们问双喜说到底放几天啊,双喜说,三天。然后下面一片哀怨,像泄了气的气球。双喜说别埋怨啊,还有更刺|激的没跟你们讲呢!我们来了兴趣,又竖起了耳朵等着惊喜,双喜说,放假三天,后两天考试。
——知道了,娘子的话就是命令。
永刚说不行,我讲的这东西挺重要的,你下节自习课再来吧。老高急了,说什么破玩意到你这儿都重要了,赵永刚你占的自习课还少啊,赶紧下来让我讲一会儿。永刚问老高说多少东西啊,老高说,没多少,一会儿就讲完了。永刚说,那行你先讲吧,等会儿我再讲,说完都到了靠窗户的一个凳子旁,坐了下来。
——米格,宇多,子滕,小米,包子还有小佳。
老高仍不放松对我们的管理,说我和米格属于欠缺努力型学生,老师我一鞭子没抽到位成绩就掉了下来,于是又给了我和米格一人一本练习册。
双喜搂着包子,感慨地说这个世道啊,难道像咱们这样的绝世好男人真的没人要了吗!再看包子,也不郁闷了,光顾着瞅双喜呢。双喜说,哎,你们是不知道啊,昨天考完试,我刚下决心请小宋老师去吃饭,结果你们猜怎么着,人家男朋友来接她了,这给我郁闷的!我们都乐了,说老师你怎么也不看好了再下手啊,人家都名花有主了。
九月对我倾诉,许多她在学校不愉快的事情,想不开的事情,难过的事情。像个委屈的孩子一样,依偎在我的身旁,而我则对她说,乖,没事,娘子,乖。
我和米格暗暗看了价码,好家伙,三百多块。
九月看着小米的背影,呆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我问九月说你怎么了,九月说没什么。
但是一个女孩的蛮横,完全可以通过她漂亮的脸蛋转变成“可爱”。
包子带着球走了过去,那三个人张开手防守。那三人很高,相比之下包子很不占优势。其中一个人到包子面前准备抢包子的球,包子回身,闪了过去,周围的人大叫。包子把头举过头顶,剩下的两个人都跳起来阻挡,可包子又很快缩下身子,漂亮的假动作。

(十七)

但秋天的风,却依然萧索……
九月三天两头打来的电话已经引起我妈的怀疑,最近不住地问我是谁家的姑娘,我闭口不答。我妈就戳着我的脑袋说这孩子,有事还不跟自己妈说。
我看见,九月的脸有些红。这还是头一次见她脸红,呵呵,挺有意思的,红红的脸像个大苹果,显得她脸蛋中间那一双大眼睛更加好看了。九月低头,背着手用脚踢了几脚地,尘土飞扬。
这时,我又在米格的作文上发现一句挺经典的话:我有个优点,那就是爱学习。然而我也有一个缺点,那就是懒得去学。
但是朴树就这样在我心里扎了根,是那么的深。
同龄人毕竟是同龄人,坐在一起总是有着说不完的话题。我和九月吵着嘴,后来吵着吵着竟打了起来,我追着她绕着沙发满屋子乱跑,九月杀猪似的乱叫……小米依偎在子滕身边,和米格一起瞪大了眼睛听包子吹牛。
我对米格说,米格,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眼睛有什么问题,看什么东西都是黑白的,米格说不是啊。于是我拿了一件绿色的风衣问他说你看这是什么颜色,米格大吼说,绿色,我不是色盲!
那一刻,她真的好美,好美好美。
这时,客厅的电话铃响了,九月妈忙跑过去接。哼哈了一阵后,她走进屋来对我们说,同事找我有事,我出去一下。
米格的名字,写在第一张榜上,字号比其他的名字大一些,第八名,后面是所在的班级,三年三班。再往下一点,我找到了我的名字,第十八名,三年三班。第一张榜的最后,我还见到了九月的名字,三十名,三年七班。
小米的到来,轰动了全校,因为我们学校在市里也算数一数二的——评价一个学校的好坏主要看的是学习实力,然而学校里的学生学习太好就不怎么盛产模样可观的学生,譬如我们学校。小米玲珑的身段和她甜美的笑容,很快就倾倒了学校所有的男生。这使子滕很有危机感,但小米对子滕依旧忠心不二,一点红杏出墙的心也没有,这使我们几个更加眼红了。
八点,八点半,九点……腰酸背疼,唯有包子一个人照样坐得溜直,精神依旧饱满。包子说再忍忍,一会就来了,辛苦兄弟们了,今天如果事成了我请客。
九月突然愣了,转过头对我说你刚才说什么?我吓了一跳,忙说没什么没什么。
这些树啊,两个月前还在绽放着自己的繁华,现在怎么一下子就变得如此萧条了呢?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然后跑到米格身边说米格,你给我写点东西。米格说写什么啊,包子说送花时里边不得夹点什么信吗,我不会写,你帮我。米格说我哪会写那东西啊,别找我。包子说好兄弟,帮帮忙,就写了吧。米格说我真不会写,都写什么啊。包子说随便,瞎拽两句就行。
包子带球,再次进攻。那三个人这次都很谨慎地防守,包子没攻进去,无奈,踩三分线,跳投。
躺在床上,望着顶棚发呆,周围是朴树纯粹的声音。
满目萧条,心情也随着空了起来。
九月见到这场面,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上前拍拍包子的肩膀说,我真为你这种大无畏的精神所感动,但追求爱情的路途中,多少总会有些坎坷的。然后九月低头,装了一下深沉,我估计是没什么词可拽了……
九月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丫头,热闹的地方总少不了她。
寂寞的时候,总会有一个男孩子,在我心里,轻轻地吟唱,一遍遍,一遍遍……他看着我,笑,安静地,眼睛里带着无尽的迷惘与深邃,我过去,摸他的脸,泪流满面……
吃完面我们就接着暗无天日地背政治,我一边背一边骂为什么要学这些破玩意。子滕偶尔过来骚扰我们一下问一些题,我给他讲一道米格给他讲一道,很公平。
——哎呀相公你怎么才上呢,我一直等你呢。
我白了九月一眼说别得了便宜就卖乖,陪你出来就不错了,矫情什么。
——病了吗?
风很轻。
米格在一旁说,还没到生死相许呢。
——不理你了。
——笑我娘子可爱。
——你是谁啊,我怎么不知道。
起风了,瑟瑟的,让人感到冷。
——哎呀,又跟我犟嘴不是,来跟相公说说,哪儿难过了。
——切。
从床上坐起来,从冰箱里拿出一听可乐出来,打开电脑,上网,九月在线上。
我们走上楼,见子滕在收拾自己的东西,我们也开始满屋子找自己的东西,大包小裹地装好,下楼来向包子爸妈辞行。
和这些人在一起,我知道,我迟早会疯掉的……
我放下可乐,说那娘子你是不是有意中人了啊?九月说,是。
回到学校时,我们看见好多人在背后看着米格指指点点的,样子有些奇怪。

(十六)

九月好美,穿上这条裙子,她把头发散开,长长的披在肩上,盖住了她雪白的肩膀。她的身材很好,穿上这条裙子就更显得玲珑了不少,想到这里就不得不说一说我们学校的校服,实在太令人发指了,女孩子们穿这种衣服肥大得一点都显不出身材来。
转眼间,这个夏天,真的走到了尽头。
那些初三的学生总能营造出一种分外紧张的气氛,让身处在里边的人分外紧张;
包子看了看里面的菜,指着其中的一个说,给我来点鱼香辣椒丝。那个大婶白了包子一眼,说哪有鱼香辣椒丝啊。包子又伸手指了指,说不是在那呢么!大婶说那是鱼香肉丝。
——你不知道呢,原来小米家,那么穷的。她的妈妈是给人家当保姆的,天天看人的脸色行事窝窝囊囊的一个月挣不了几个钱,除了她上学的费用家里没剩几个子儿了,而且全家只有她妈妈一个人维持,好辛苦的。
九月突然揉了揉太阳穴,摇了摇脑袋。米格见了,问她说你不舒服么,九月说,有些难受。
叶子纷纷扬扬地掉落……
朴树日日夜夜在吟唱呀,吟唱,吟唱。
我笑,我感觉到,脸上有些发热了。在键盘上飞快地敲着:哦,我知道是谁了。
路过一家玩具店,子滕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对我们说等我一下,然后就跑了进去。
米格拿起桌上的可乐,喝了一口,放下。
——我是你相公啊。
秋天似乎过得很快,起初风开始变得萧瑟,然后就开始掉叶子了,气温从夏天的浮躁转到凉爽。到现在,已经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了:瑟。白天一天比一天短,短得早上起来时外面仍跟晚上五六点钟一样沉,我们上学都是顶着风,秋天的风,卷带着叶子,可以把我们的风衣打透。
看了这些文字,我的心突然尖锐地疼了一下,但很快就好了。下面是老师的评语:此文语言流畅,情感细腻,但思想极其消极,望改正。我说,米格你写这些东西干什么啊,米格说,不是让写初三生活么,我就写了。我说你这种文章不能当八股文来用的,米格说那怎么写啊,我说得写一些积极向上的啊,就算初三是一个炼狱你也得给它写成一个天堂,也得说哎呀初三真美好,初三生活真是我此生最难忘的时光之类的话。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那个人说,有种的报个名。
于是我也每节下课来凑凑热闹,因为九月。其实米格是不喜欢来的,只是为了陪我。每节下课徘徊在九月她们排练室门口的不只我和米格,还有于雷,他总是买一些吃的在门口色迷迷地瞅着小米,等她们休息的时候冲进去献殷勤,可小米从来没有理过他。
不一会九月就来了,后面还跟了一个女孩,挺眼熟的,那天见过,好像叫什么李然吧。九月见了我们异样欣喜地跑来,格外兴高采烈,弄得我也欣喜了一下,刚准备打招呼,就见她坐下拿起一串牛排就吃,一边吃还一边含混不清地埋怨米格说你请客也不叫我!
——快考试了怎么还上网呢,小心考不好妈妈打你PP哦!
米格的文章轰动了全校,不少人下课就堵在我班门口,都想亲眼见见这个我们学校百年难得一见的大才子。我说米格这下你可火了,米格笑笑,不说话。
包子走向街头,随便找了一个打扮很社会的年轻人,在他身后喊他:嘿!
想你们的时候,
九月的天气,一直下着雨,似乎要把明年的雨一起下完一样,更多的时候,我们都是躲在家里度过的,只有子滕和小米有情调,逮到时间就出去淋雨,而我们几个光棍则坐在房间里看着外面阴沉的天气发呆,耳旁是米格噼里啪啦敲着键盘的声音,永远没有停歇的时候。
班里的人都在掰着手指头流着口水想着“十一”长假的事,然后和朋友们欢天喜地地畅想着“十一”这七天应该如何如何地度过。小沫问米格说“十一”都干些什么啊,米格说写文章啊。小沫有些失望,说不出来玩吗,米格想了想,说再说吧。
包子停住。
只见那个青年回头瞅他,包子立刻笑着跑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兄弟,你可不够意思了,这么长时间也不说给我打个电话!那个年轻人听了看上去有些晕的样子,但包子又紧接着说你还跟……那谁,混哪?那个人笑笑,说是啊。
几个女孩子潇洒地走在前面,我们几个就在她们屁股后面屁颠屁颠地跟着。一路上,米格一直抬头看着天,包子和子滕则互相交流着恋爱经验,单单冷落了我一个人。九月回过头,对我们大吼了一声说你们快点跟上啊,走那么慢!我们哦了一声,立刻加快了脚步……不一会儿九月又喊了一嗓子,说你们走那么快干什么,我们都跟不上了!
杀猪般的号叫又来了……
看着她俩远去的背影,我对米格说,你发没发现那个李然总是盯着你瞅?米格说没有啊。

(二十)

推门,进去。离殇几乎和夏天时一样,没什么变化,依然没有几位顾客,依然那么安静,依然到处弥漫着淡淡的清香,四处深褐色的墙壁上面,挂着一些风格很淡的油画。米格找到了上次和九月认识时坐的位子,透过茶色的玻璃望着外面西联的繁华。我和米格还有九月要的咖啡,小米和子滕要的绿茶,包子要的奶茶,小佳要的果汁。
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摸摸自己的脸,更热了,原来我的嘴一直咧着,没合上过。我走到窗边,看着对面窗户里的灯光,轻轻地说,米格,你说九月她会知道么?
像命中注定一般,如火一样的那个夏天,撩人的夏日舞会,你跳向我的身边。Lady shall we dance,在你说爱我的夜晚,真甜蜜呀,我爱你到永远。可哪有什么永远……
双喜大叫了一声我也不知道啊,郁闷死我啦!
放学后,我问包子说二班那个叫于雷的,什么来头。包子说你问这个干什么啊,我说你小子认识的人不是多么,跟你打听打听,包子说,他就是一个小混子,他哥好像叫于东胜吧,在西菜市那边挺扛的,仗着他哥成天装狗,早想揍他了。包子说着说着,问我说你没事打听他干吗啊,我说刚才看见他老盯着小米瞅,色迷迷的。和*图*书
当九月穿着裙子走出来时,我惊呆了,不过也不算太丢人吧,因为米格的眼睛也直了。
干什么啊?
九月在网上,跟我讲着每天发生的大大小小琐碎的事情,很凌乱,我坐在电脑旁,看着她的信息安静地笑着。耳旁,是《我爱你,再见》的淡雅舞曲的旋律,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首歌如此的好听呢。
——但她是个很爱面子的人,不是一般的爱,死要面子,从那次包的事我就看出来了。尤其转到我们学校后,在这方面就更讲究了,她很怕别人看出她家穷,怕别人笑话她,所以就死撑,我看她这样子,很难受。
我说米格你挺强啊,还在前十晃荡呢,米格笑笑,说你也不赖。我说,看见九月那丫头的名了么,米格说看见了,最下面。
包子的话音刚落,就发现门口站着老高,正冲他微笑呢……

天空中飘过的
九月在森马看好了一件衣服,绒绒的手感很好,她先是一直看着那件衣服,然后一直装作流连忘返的样子,我和米格见了,立刻做若无其事状假借看别的衣服溜走,可还是被九月叫住了。
然后九月就下了,我站起身,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心里总觉得有些担心九月。于是掏出手机拨通了九月的号码。不一会,就听见她懒洋洋的声音。
——相公你不知道呢,我们今天去逛街了,买了好多好多东西!
李然听了,啊了一下,说不能吧。我说李然同学,其实我也尽力了,米格说他不喜欢你。
——哎呀,我的娘子好可怜啊,成病病熊了。
我说九月你吓死我了,怎么跟鬼似的呢。
——我可没这么说啊,少在那儿臭美!
米格说,美女就美女呗。包子被噎得没话了,好半天才丢出来一句话:真不是男人。
我郁闷。
听完九月的话,我们都长长地哦了一声,原来追女孩子有这么多的讲究。
她说,她与我很投缘。她说,我很会体贴人。她说,她很喜欢和我聊天。我在电脑旁,满脸洋溢着幸福的笑。
到学校包子就直奔四班去了,到四班门口,随便逮到一个女生对她说把你班李佳找出来,然后把玫瑰花藏到身后很绅士地站在门口恭候。小佳从班里走出来,见是包子,立马扭头就往回走,包子见形势不妙,立刻上前挡住小佳。小佳站住了,瞪着眼睛很气愤地说你到底要干什么!包子把玫瑰花从身后拿出来,说小佳,这是送给你的,答应我吧。
第三次进攻,那三个人有些慌了,包子很容易地又进一球。
米格打小就是这个样子的,老实得让人发指,别人要他做什么他从来不会拒绝别人的要求,久而久之大家就都喜欢欺负米格,米格不生气,也不怪他们。记得上小学的时候,老师就非常喜欢米格,叫他当班长。从此我班就陷入了长期的幕府统治时期,米格是傀儡班长,而专权的是我和包子。我们组织了大型的地下抄作业组织,还帮助犯事的学生打掩护,模仿家长的字体给同学的卷子签字……小学这六年,米格深得民心,幕府统治根基异样的牢固,领导班子不停地轮换,可米格这个班长跟铁打的似的,从来没动摇过。
包子很激动,当天早早地把我们从床上弄了起来,收拾屋子,打扫房间,把脏衣服臭袜子都藏起来并在屋子里喷上空气清新剂……当一切都准备好时,一看表,才七点半。我们说包子是彻底地疯了,包子说终身大事,不能马虎。
那女人又上下打量了我们几圈,让开路,说进来吧。我点头,说谢谢阿姨。
包子妈看了看房间,说你看看你们几个小子,我们才不在几天啊,就把屋子弄得这么乱,还是养姑娘省心。包子说那你当初怎么不生个姑娘呢,包子妈看了包子一眼说还不是你爸,吵着要小子。
双喜的事,也没什么太大的进展,最可气的就是双喜现在连个目标都没有,看哪个都好,哪个都想要。突然想起一个故事,说有一个人养了头驴,有一天这个人要出远门,怕这驴饿死,就在驴的身边放上两捆上好的草,结果回来时驴还是饿死了,因为那个人走的那几天,驴一直在考虑先吃哪捆好。
小家伙们,你们好幸福,可是小家伙们,十六年后你们也会像我们一样生不如死吗?小家伙们,初三好痛苦,你们不要长大,快别长大,慢点长大。
啊?我吃烧烤呢。
自此后,我和米格回到家里就多了一件事做:写作业。我妈见我俩这样,很是高兴,说这俩孩子终于是大了,终于是知道学习了,真不容易。
哎呀,什么事啊。
米格说,他在写一篇小说,关于我们之间的故事。
妈在家里收拾屋子,见我回来了,突然愣在那里看着我,一动不动的,想必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瞅了一会儿后,我妈把拖布立在墙上,我本以为她会冲过来抱着我的脑袋狠啃两口说儿子妈想死你了,可谁知道她丢出来一句话,叫我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我刚擦的地,别给我踩脏了!”
九月,娘子,娘子,九月。
米格说,第八,宇多是十八。
包子和小佳也凑了过来,包子篮球打得很棒,有这样的场面他是绝对不会落下的,然而包子也很能显,有这样的机会是绝对不会放弃在小佳面前炫耀一下的。
放在最上面的是数学卷子,我看了一眼后,真应了老高的话,大吼了一声,狠拍了一下大腿,满篇卷子,再难的题我都做得条理清晰,一分不丢,可偏偏就错了两道计算题,八分白白地扔掉了。还有政治让我也十分郁闷,只打了七十分。
米格笑着把喝的东西递给三个女孩子,她们理所当然地抢了过去,除了小米冲米格笑笑轻声说了声谢谢外,其他两个不但没有一点谢意反倒训起米格来,说怎么这么慢啊,我们都快渴死了。
九月说,哎,你们考得怎么样?我说,考完试后不要谈论考试的事情。
其实我们更喜欢理科的东西,不用背,想一想就出来了。我对米格说再忍忍吧,到高中就分科了,到时候咱死也不学文。
讲完时,老高敲了敲黑板,对永刚说看见没有,这才是真正的数学,真正理科的精华,永刚瞥了他一下,说就这些玩意是个人就能讲,是个人就能讲明白。老高火了,说赵永刚不服你上来讲!永刚站起身,看了看题,拿起一根粉笔走上讲台在图上画了一条辅助线,然后拍拍手上的粉笔灰,很潇洒地走了下去。
那些人不打了,停下来看包子,包子也看着他们。小佳拽了拽包子,包子甩开她的手。围观的人们突然静了下来,都看着他们,等待着后面将要发生的好看的东西。
老高拿起黑板擦,准备擦黑板,一转身见到永刚刚才在黑板上写的化学方程式计算的步骤,跟我们说,这些破玩意,有小学三年级的数学能力就能做,列比例式计算呗,还整那么多花样,有意思吗。
九月说行。九月妈说,有病了就乖乖在床上躺着,别到处乱走,知道不?九月说知道了。
——嗯。
我看着九月笑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发现自己的头发不知什么时候长得这么长了。我说,米格,你陪我去剪头发,米格说好。九月听了,站了起来,吵着说我也要去我也要去,我知道一家发廊,有个大工剪得可好了,有时间我带你去吧。
我们一家专卖店一家专卖店地逛着,九月挑了一件不是很满意,又挑了一件还是不怎么满意。我问她说你想要什么样的衣服啊,九月说我想要裙子,长一点的。我随手拿了一条裙子说这样的不行么,九月摇摇头说这里都是秋装,我想要夏天穿的那种,长长的。我说这天你买那种裙子你想冻死啊,九月说我就想要那种裙子嘛!
——娘子,没事的,其实她也很幸福啊,有这么好的一个男孩子在她身边。
包子立刻容光焕发,啪地拍了一下桌子,慷慨激昂地说兄弟们,叫你们看看你们包哥是如何拿下小佳的,等着叫包嫂吧,哈哈哈哈……
我说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了,我俩铁着呢。李然说,那个信……我给他写的,他看了吗?我说废话,不看我还能来么!李然说,那他说什么了没有,我说没有啊。李然听了,表情突然变得特委屈,像是要哭的样子,她问我说米格是不是不喜欢我啊。我一见她这样子,也不能交代实底啊,于是我忙说你别这样啊,这样吧我帮你跟他说说,反正这小子光棍一个,就算绑也给他绑来送给你,你看成不?李然又笑了,说那倒不至于。
小米,子滕。
应了我的话,以九月为首的几个女孩子开始带着我们几个可怜的男性疯狂地扫荡着西联每一个卖东西的地方。刚开始还好,都很守规矩,自己消费,可后来小佳的钱花光了,就商量着跟包子借,到最后,干脆就是一声吼,指着包子说包子你过来,给我付钱!
每当双喜看见子滕和小米、包子和小佳亲密地进进出出时,心里就特不是滋味,包子说,这就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九月说,米格,你说我穿那件衣服能不能挺好看呀,米格摇了摇头,说不好看,九月又转过头问我,我也摇了摇头,说不适合你啊。
我笑了,说包子你又考砸了啊,哈哈,没前途了。包子说,哎呀,不就是一次小破考试嘛,我都不在乎,算个什么啊,我根本没放在心上。我说你放在心上也是那么几分啊。我一句话把包子噎得,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包子索性避开话题,说学习好怎么的,学习好将来不一定有出息!
剩下的时间,我们都坐在沙发上,大眼瞪小眼,屋子里弥漫着朴树的声音,缥缈而且温存。
九月说今天他俩欺负她了,就因为他们的分比她高了,他俩真不是人。我笑,说我的娘子考得也很好啊,我很高兴啊。九月说,这还差不多。我说,娘子受委屈了,娘子真辛苦啊,我来慰劳慰劳我娘子,给娘子揉揉肩。九月发了个笑脸过来,说你少来……
回到包子家时,见到了包子的爸妈,我和米格有礼貌地说叔叔阿姨好。
包子想了想,说没事,我去弄点钱回来。我说包子你可别因为几个钱想不开啊,包子说不能啊,我可是守法的公民。
——那你看看,我是谁啊。
但米格向来都是听我的话的,做什么事情都要跟我商量一下,并带上我一起,包括上厕所。我曾经说过米格这人太没主见,米格笑笑,不说话。然而没主见的人是总被人家欺负的,譬如我和九月就总是欺负他。
——相公我想下了。
这几天九月一直拉着我和米格东奔西走地四处参观,指手画脚地说着这幅画如何如何漂亮,那幅如何如何垃圾还赶不上她画的一半好呢,这个是哪班谁谁谁画的是她的朋友,那个是谁谁谁写的没想到这家伙平时看着挺傻写的字还挺好看……我偶尔插几句嘴和九月争执一番,米格则始终在一旁看着我们安静地笑着。有时为一幅字争论不休时我们就找米格评理,米格说你们这两个外行不懂就不要乱掺和,丢人。
考过试,一夜之间出了成绩,想这些老师真不是一般的强悍。这次我和米格发挥得比较正常,米格回到了前十,我继续在十几名晃荡着。但老师们还是一一找我们谈了话,说成绩不能停止不前,要进步,你们是很聪明的学生,很有潜力,相信你们可以更进一步,成为学校顶尖的人才。我们笑,说老师我们一定尽力。
那几个女生走到我们的桌旁,说哟小米,跟子滕吃饭呢。小米说是呀,你们都吃完啦?她们说是啊,我们吃饭注意力集中,不像你俩啊,吃那么慢。得了,也不打扰你们小两口缠绵了,我们走了啊。小米笑笑,说好。突然,其中有一个女生又走了回来,说小米,听说ONLY最近进了几款衣服,都挺不错的,哪天咱们去看看啊?小米说好。
我说看你有病了多有功,两个这么好的男人来伺候你,九月理所当然似的地说那当然了,让你们伺候是给你们面子,想伺候我的有的是我还不叫他们来呢……没等她说完,我又把一瓣橘子塞进了她的嘴里,九月说你谋杀啊你,我笑,说吃东西也堵不住你的嘴。
我把这事告诉了九月,九月很不高兴说哪有这么办事的。我说人家的事你在那酸什么酸啊,九月说我哪有酸啊,我说怎么没有。九月拽住我的脖领子说你小子又没事找事,我说你别拽了我还要去见那小姑娘呢。
九月不知从什么地方疯跑过来吵着嚷着跟我们讲着一些琐碎的事情,米格歪着脑袋很认真地听她讲,安静地笑着。我则不耐烦地站在旁边望着天上的浮云飘散。过了一会,九月还在讲着,我用很不耐烦地眼光瞅着她,她瞪了我一眼后接着跟米格喋喋咻咻个不停,我很郁闷,继续用那样的眼光看着她。
子滕叹了一口气,但没说什么。
没有了我们四个住在一起时的吵吵闹闹,自己一个人总是空落落的,于是就开始想一些事情,朴树的声音总是可以让人更容易回忆。脑子里,小山坡,我,还有一个人……米格吗,不。是九月,大片大片,她的身影,她的话音,她的笑,她长长的辫子……挥之不去。
九月撅嘴,说穿上试试看嘛,试一试才知道好不好看啊。我说算了吧,我们的眼光还能出错么,不能好看的。
那好,咱们比比,敢么?
老高见讲台上站着永刚,说这是你的课啊?永刚停止了讲课,看了老高一眼说对啊,我的课,你要没事的话你就出去,别打扰我讲课。老高一下子蒙了,转过身就要往外走,可刚迈出一只脚,又迈了回来,他看了看贴在墙上的课程表,急了,说赵永刚,这节明明是自习课,你凭什么说是你的课啊,你赶紧给我下来,我还有点东西要讲呢。
突然间,感到心里有些难受。
我们继续在街上逛着,小米说附近有家淑女屋,都说挺好的,咱们去看看呀。小佳说好。于是就由小米带路,领我们转到了那个叫淑女屋的地方。
宇多说,我和朴树是那么相似的两个孩子,用尽自己的繁华去诠释着那些无用的东西。
我对小米说,你怎么能跟那种人在一起呢。小米看着我说,什么啊,她们挺好的呀。
大榜的周围围着很多人,叽叽喳喳地找着自己的成绩并议论着别人的成绩,大呼小叫的很是闹人。我和米格不喜欢凑这个热闹,所以就站在人群外面看。
包子说,我操,这小子什么事都能干出来。
风有些萧瑟了,能打透我们的衣服,九月向米格的身边挤了又挤。米格笑,把他身上黑色的风衣脱下来披在九月的身上,九月笑了,但仍有些不满足,又把我身上的风衣拽了下来,盖在身前。九月躲在我们的衣服里,伴着残余的体温和我们身上的味道,露出一个小脑袋,看看我,看看米格,看看天……
没什么,想你了呗。
九月说宇多你怎么这么过分,蹭人家的饭吃还往回拿。我看着九月,长长地打了一个嗝,说你吼什么,你自己不也喝人家的可乐么!
于是李然就带我们去学校附近的KFC吃了一顿,女生总是喜欢吃这些东西,倒苦了我和包子,吃了两个汉堡都没怎么饱,也实在不好意思再要,于是只好拼命地喝可乐。
包子立刻应和说好,就去动物园!我看这他那贱样气就不打一处来,于是我酸酸地说包子我要去泡网吧……包子打了我脑袋一下说吵什么吵,没听人家小佳小姐说了么,去动物园!
李然说,那我请你们啊,我说这怎么行呢,这样吧,我们还是去找米格借点钱吧。李然说没事的,走吧。
——相公,我难受。
九月的家并不是很大,但很整洁,很干净,记得听她讲过,她的妈妈是个有洁癖的人。我和米格脱下鞋子,穿上拖鞋,向那个门上挂着一只小熊的屋子走去。打开门,见九月病怏怏地躺在床上,小脸蛋红扑扑的很可爱,闭着眼睛,很乖的样子。
老高问永刚说,你媳妇咋样了?永刚笑得像朵花,说快生了。然后问我们说,你们说是男孩好还是女孩好?我们在下面炸开了锅,女生大叫说女孩好,男生大吼说男孩好。
我说,快了快了,我这就去给包子买上吊绳。
——也没什么,不想提了呗。
动物园里,我们喧哗着跑来跑去,逗逗午睡的狮子,看看趴在栏杆上的大猩猩。我指着一只大猩猩对九月说看它长得像不像你,九月打了我一下,说你才像大猩猩呢。小米说,我们应该分开来,咱们走,让包子和小佳俩人单独在一起。我们研究了一会儿纷纷表示赞成,便偷偷地把米格拉了过来,趁着人多的时候,溜了。
(米格)
小米暗暗惊叹了一下,说好漂亮。
——我真的难受啊。
老高在黑板上画了一道几何题的图,并在上面引了三条辅助线,说昨天的卷子,我大致看了一下,咱班同学这道题普遍做得都不太好,下面我来讲一讲。说完老高就站在前面讲了起来,一边讲还一边损永刚。
她妈妈突然笑了,说原来是你们啊,我经常听九月跟我提你们的,尤其米格,文章写得真不错。米格笑笑。九月说妈你就别站着了啊,我们这说话呢!她妈妈笑笑,没说什么,走开了。
什么事啊,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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