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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生死恋

作者:羽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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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篇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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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我胡说?他一到这里你就找到我,说他们一定是纳仓德巴留下来看守格萨尔王珠宝的人,只要找到珠宝,我们就可以回草原去,买下所有的草场和牛羊。你讨好扎木喇嘛,却不想扎木也不知道藏宝的地方在哪里,因为药师佛遗失了,再没人知道格萨尔宝藏的秘密。然后公扎突然来了,你又说药师佛可能在公扎身上,你让我下毒,说只要他有药师佛,就肯定会拿出来救那个女人的。”次旺怒睁着两眼,嘶叫着,口沫四溅,他冲到裹得严严实实的老僧人面前,“我按照你的吩咐把蝎毒下到那女人的药罐里,如你所愿的公扎拿出了药师佛。你怕萨木发现我们,就趁萨木去采药时跟踪去了,推下石头想砸死他,却没想到只是伤到他一点皮毛,反而让他开始怀疑我们。今天,你说他一定要到这里采药,让我把熊赶到这里,让熊咬死他,哪知熊是他们养的。佛祖啊,都是这个人让我干的,不关我事啊。”
“怎么啦?”公扎扑过去,握着她的手,见她眉梢紧锁,“是不是伤口又在疼?”
“你想看看格萨尔王妃的宝贝吗?”看着远处雪山出神的扎木这时转过身来,怜悯地看着他。
“你们呢?也想看看格萨尔王妃的宝贝吗?”扎木看着身后的苦修者问。
扎木率先盘腿坐在碎石坡上,接着是萨木,然后是其他的人。
公扎和风坐在最后边,牵了手,棕色的老马垂了头站在身边。
公扎看着风的眼睛,良久,又转头看着次旺,见次旺拖着血肉模糊的断腿,稀疏的白发沾在沟壑纵横的脸上,早以不复当年狂妄的模样。想想他这个年龄,本该在温暖的帐篷里享受儿孙绕膝的欢乐,却因为年轻时犯下错误孤孤单单逃进无人区。
“这么多蝎子你们为什么不搬出去?”
月亮升上山顶。
扎木掏出哈达挂在公扎和风的脖子上:“善良的孩子,愿佛祖赐福于你,健康平安。”
“知道吗?公扎,我来西藏,就好像是冲着你而来的,就好像你一直在这里等我一样,我找了来。那场让我迷路的风雪,也许真是佛祖故意安排让你救我,然后无论我怎么努力从此再不能忘怀了。”
湖面清波荡漾,水鸟追逐嬉戏。
“是色嘎,我们快去。”风对公扎说,然后也大喊,“色嘎……”
是的,是慢慢响起的。不疾不缓,每一个语调的变化都极合韵律,抑扬顿挫得就像经过了千百次的排练。
一把黄伞出现在门内。
就这么坐着,安安静静地坐着。
“你祖爷爷就是次诺大师救回来的那个偷东西的牧人?”
风眼泪“哗哗”而下。
萨木走上前去,看着次旺,口气悲天悯人:“你还不反省吗?其实药里突然出现蝎子毒时我就开始怀疑了。因为我的药房一向封闭严实,用的时候还会仔细检查,怎么可能有蝎子进去呢?而且药里只有毒没有蝎子。也就是说,毒是有人故意下的。那天靠近药房的人除了我两个弟子外,也就只有你。两个弟子是我从小带在身边的孤儿,对他们我是信得过的,而你私心太重,开始一心想快些学到我的医术,好离开这里回去赚钱。这我也能理解,你毕竟在另一个世界生活了大半辈子,利已的思想一时无法根除,只是希望时间长些,慢慢引导于你。哪知你越走越远,特别是在这个人来了之后,你们整天混在一起,不念经不学习,而是到处打听格萨尔王的宝库在哪里。迷途之人,为何不回头看一看?佛祖给你指明了方向为何要放弃?”
然后,公扎轻轻进入风的身体,她负痛的轻呼声如阵前吹响的号角,让他不顾一切地突进。
诵经声突然停止,四个僧人提了茶进去。不一会儿,萨木带着弟子提了茶壶拿了碗出来,看到他们,笑咪|咪地走来,倒了茶双手递上。
“你……那个……转过身去好不好?”
风慢慢脱掉冲锋衣和雪裤,看了看身上的保暖内衣,想想还是没有勇气脱了它。她赤脚踩进水里,走到离公扎两尺远的地方坐下。
然后,公扎再次环了她腰,把她手上的毛巾拿开扔到木桶里,紧紧地搂了她,眼神迷乱而痛苦。“女人,再也不要离开我了,不要再折磨我了。”
所有人自动站在两边,都含笑看着他们,双手合十。
“咱们是现在去?还是月亮出来再去?”公扎提起地上的木桶说。
“其实你一来我就在怀疑了。扎多是到我们这儿来过,他当时因为风雪迷路被萨木救了回来,在这里住了三个月,跟我学习密宗的灌顶大法,跟萨木学医术,他是个好孩子,心地善良,入了我门终身持戒。他早已知道药师佛不在我处,又怎么可能派你来这里取呢?”扎木说。
“你们这里又是……”
公扎诧异地看着她的背影,不明白她何以突然脸红。
“巴桑,脱下你的外衣吧。药师佛回来了,再也不用这样包裹自己,你这样,只会让人更加怀疑。”扎木把白海螺递给身旁的弟子,看了被人扭住手臂裹得严严实实的僧人说。
萨木接过,飞快打开一看,兴奋地瞪大了眼,转身就向大殿急步而去。
风脸上一红。神智昏迷时,曾经无数次被他抱到湖里浸泡伤口,赤身相对,那是因为自己不能动弹。如此一想她就低了头,蚊子哼似地说了声:“晚上吧。”就转身进屋去了。
“你们是不是想问这个图?”萨木倒是毫不在意地指了指旁边山石上的图。
“都怪大哥。还记得你们收养的小羚羊吗?”
公扎抱起眼神迷乱的女人,放在泉水边的山石上,俯下身凝视她的眼睛,她也深情的看着他。
这时,远处山沟里突然传出熊的咆哮声和人的惊呼声。
几次三番被熊扑到又爬起的人疯狂地大叫:“救我啊,来人啊……”
“是不是这个?”公扎从怀中掏出一本黄绸包裹着的东西递过去。
“巴桑?哪个巴桑?”公扎奇怪地问。
依旧是那杆老枪,依旧是那匹老马,就是那件老羊皮袄也没有变化。
两边都是红色砂岩的河谷,一头灰棕色头上有白圈的熊发疯一般地追着一个绛色身影,咆哮声响彻云霄。
守护,反而和图书不是重要的了。
徒弟展开绛色的袍子披在扎木身上,僧袍的后背上也绣了一个白色的“¤”形图案。扎木转身在弟子的搀扶下,一步步走上中间那把金碧辉煌的高椅,跌跏而坐,环视众人后,低眉敛目,轻摇法铃,带领众人进入人佛交流的时刻。
先后赶来的修行者大声喊着,却又无能为力。
萨木走了过来,捧着公扎和风的额头碰了一下,也淘出洁白的哈达挂在他们脖子上。所有的同修人都走上前来,一时之间,只见哈达和着经幡飞舞。
“不是,是腿,右腿好像抽筋了。”
“扎木师兄是次诺大师唯一的儿子,也是纳仓德巴训熊术的唯一传人。”萨木说。
巴桑大睁着两眼:“我费了这么多心力,就是想知道那无价之宝到底都是些什么。”
风闭着眼一动不动,没有厚重内衣地束缚,在温热的水中,感觉每一个毛孔都在欢欣鼓舞。
措姆,公扎呼唤措姆的疼痛,绝望,渴盼,那一句措姆,这两天让风的心纠结撕扯。可公扎是她自己的选择,她只有等,她早已决定一定要等到他爱上自己。
“这又是为什么?”
突然“嘭”地一声,公扎和风同时回过头去,见后面二十米处的碎石地上开了一朵红花,放射状的开放着。巴桑,那个做着发财梦的男人躺在红花中间,手脚抽搐。
经久不息的经声让巴桑开始着急,他跺着脚,不时把碎石踩得哗哗地响,不明白财宝就在眼前,这些人还能安安静静地坐在这里念经?
独立山头的石头房,红边白墙格外耀眼。
“这事说来话长了!”萨木看了看天空,见太阳还没到头顶,想着大殿的法事结束还早呢,这事过去是秘密,可药师佛回来了,那个千年的禁忌也就不存在了,“你们跟我来吧!”
突然,风的身体极不自然地扭动,手在空中抓了几下:“公扎,我的腿……”
“我是想好好学习医术早些回草原去,不是想赚钱,是想把达娃医好。当初我不是故意要把她打疯了,她不跟我好,还说要让她儿子公扎回来收拾我,我害怕了才用石头打晕了她,哪知她醒来后就疯了。我不是故意的,这些年我天天做恶梦,看到魔鬼来抓我。我的上师,我不是故意的啊,我真不是故意的啊。是他,他来了后,天天跟我说只要找到药师佛就能找到格萨尔的珠宝,到那时要什么样的女人还不是随着我们挑。我听了他的鬼话才干下了这些蠢事,上师,你原谅我,你原谅我吧。”次旺跪在地上拉着萨木的僧袍语无伦次,痛哭流涕。
次旺抬起头看着公扎,泪花闪闪:“谢谢谢谢,回去跟你阿妈说,我对不起她。”
公扎凝神看去,这头熊虽说个子跟喀果差不多,额头同样有个白圈,然而确实如萨木所说,它的白圈比喀果额头上的白圈要大得多。
年轻人互相浇着水,追着撵着,打趣对方过份白皙的身体,甚至摸一把揪一下的。
只有极少数年轻的修行者好奇地看着扎木。
听到公扎这么说,次旺心里一松,匍匐在公扎脚下。
两个年轻人走到巴桑身边,蹲下看了一眼说:“师傅,他已经死了!”
这时山路上过来一个穿着布衣的小伙子,他手上提了两个木桶,见到他们笑了笑,双手合十对公扎说:“萨木老师让我送来的,请两位沐浴后擦在身上,就不怕蝎子了。”然后把另一个木涌的药汁洒在周围。
老门,华盖。
公扎把小伙子说的意思给风翻译了一下。
“你要求得原谅的人不是我,是他。”萨木说,指了指公扎。
几辈人的等待,就为这一刻,几辈人的心愿,就在这一刻实现。
“本来是你家的?”
公扎抱着风跳下马背。
公扎疼了,清醒了,飞快地套上衣服,捡了她的冲锋衣和雪裤,一手拖了她,轻声说:“回去吧?”
公扎握着她的手,转身看了看身后的殿堂,看不清里面的情形,但持续不断的经声一波一波涌出,法器极有节奏的叮当作响,这是一个干净的世界,心灵不再染尘埃。
公扎撑起身体,抱起她,温柔地为她清洗着,然后一起走向岸边,用药水抹遍她全身,为她裹上皮袄。然后风也用小毛巾沾了药水轻轻为他擦拭着,感觉到他的身体再度昂扬,肌肉开始紧绷,脸便红透,成熟如蜜桃的她还是第一次如此真切地触摸男人的身体。公扎的手指在她脸上轻轻摩挲着,用指腹去感觉她的眼睛,她细腻的脸庞,移到她柔软的唇上时停住了。
打湿了的内衣紧贴在伤处,痒痒的有些不舒服,风不时拉扯一下,偶尔转身瞄一下,见公扎赤|裸着上身一本正经地坐着,长发湿湿的垂在肩上,目光深邃却没有焦点,左手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往宽阔的上身浇水,水珠漫过结实的胸膛往下滴落。
两个年轻人过来扶起他走到萨木跟前。
“格萨尔王妃的宝库?”公扎哈哈大笑,豪爽清朗的笑声响彻在山野里,“草原上到处都是格萨尔王的传说,可谁又真的见过格萨尔王妃的宝藏在哪里?草原上的汉子,不靠自己的双手取得财富却尽转坏心眼,你是被鹰叼了眼睛啊,就算珠宝放在你面前也未必认得。”
绘有白色“¤”符号的朱红色大门慢慢推开,精心绣制的宝幢从屋顶悬挂下来,四壁的酥油灯发出氤氲的光。
“那是后来的事了。次诺到了无人区后,经过苦修,成了最有成就的医者。因为亲眼看到那场战争让两个部落灭亡,次诺发誓再不参与任何战事,也让跟随他的弟子们发誓终身修行。由于次诺从小就会训熊,到了无人区仍然与熊为伍。药师佛的遗失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老辈人讲,是次诺大师救了一个受伤的牧人,那个牧人伤好离去时偷偷带走了药师佛和格萨尔王的经书,治蝎毒的方子一起遗失了。”
“你起来吧。”公扎迟疑了一下说,慢慢放下枪。
“尊敬的客人,感谢你把我们的药师佛送回来,让我们能重新沐浴阳光。因为那些蝎子,只要中了蝎子毒的人只有死路一条。所以我们从出生起就把自己裹起来,从没晒过太阳。https://m.hetushu.com.com”小伙子白晳的脸上笑意盈盈。
还是这个无名的湖畔,再一次行走其间,马蹄不急不缓。
想想父亲当年被绑在经柱上的情形,想想阿妈这些年所受的苦难,公扎飞起一脚把次旺踢出好远,转身就要找枪,风一把拉住了他:“他已经受到惩罚了,他的腿都被熊咬断了。公扎,原谅他吧,那个特殊的年代,人和动物一样没了理性。这些年他也没好受过,内疚折磨着他,你看他现在,跟疯子又有什么两样呢?”
扎木走到熊身边,把掌心放在熊的头上,看着它的眼睛,低低地说着什么。然后熊的眼睛越来越迷糊,继而卧下去,脑袋放在前爪上,合上眼睛,发出了呼噜声。
风“嗯”了一下,再活动了一下右腿,感觉好多了。
“那么,药师佛后来怎么又遗失了呢?”
“风,公扎,终于等到你们了。”色嘎骑着马跑了过来,“你们快点跟我来,雍西她……快不行了,想见你们一面。”
“你胡说,你胡说,是你自己干了坏事,下毒害人想赖我头上。”
“你注意到了吗?扎木披的那件大耄上也有那个图。”风指了旁边山石上的图案说。
公扎脱去外衣扔在地上,赤脚走进湖里,见风在岸上迟迟不动:“怎么啦?下来吧,不冷。”
“药师佛的像是格萨尔时期留下来的上古宝物,它的身上藏着两个秘密。一个是解毒蝎子的药方,据说是药师亲自留下来的。这里毒蝎横行,如果不能解蝎毒,要想在这里生活下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你刚来时也看到了,我们这里的人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尽管如此,每年仍有不少人因中蝎毒而死。现在好了,解毒的药方有了,我们再也不怕毒蝎子了。”
“是你,你让我把蝎子毒放在药罐里,你说只要那个女人死了,公扎就会离开,我害达娃的事就永远不会暴露了。”
次旺膝步到公扎面前,不停地磕着头,双手合十涕泪纵横:“公扎公扎,我错了,我对不起你阿妈,是魔鬼迷了我的心。佛祖已经惩罚我了,他让我天天睡不着觉,只要一到晚上就派魔鬼来抓我咬我,我受不了才逃离草原的,可还是没得到平安,你阿妈老在梦里看着我冷笑。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们家,对不起你阿妈,对不起你阿爸,我再也不回草原了,我好好修行,我下辈子一定做个好人。公扎,公扎,你是解放军,你是政府的干部,你是好人,你原谅我……”次旺把头在沙石上磕得“梆梆”地响,血丝沾了灰尘糊在额上,不断乞怜地看着公扎。
黑色的碎石片在荒漠上平平展开,直到看不见的尽头,薄薄的碎石片锋利如刀,不仅压制了草儿花儿的生长,对行走其上的动物同样具有很大的威胁。
“后来呢?”公扎拍着风的背,看着色嘎问。
红色的山崖之间悬挂着经幡,被风吹得高高扬起,传送着千年不变的祝愿。石缝里一股清泉哗哗而下,冲刷着经轮不停地转动,祈祷平安的经文就在风中不停地念响。
“瘟疫,错鄂草原发生了温疫。你想啊,那场战争死了多少人啊,加龙人胜利后又大肆宰杀牛羊庆祝,当时正值五月,草原最温暖的季节,加龙人得意忘形没有打扫战场,发生瘟疫就再所难免了。本来纳仓德巴的族长是擅长医术的,可惜被加龙人困死在山洞里了。次诺看到草原上的人都死了,也没敢停留,他知道族里事先在塔加普雪山附近选好了地方安顿了女人和孩子,就找了来。”
“萨木老师,我们……我们……有件事……”公扎双手合十看着萨木,想问他关于那个神秘的“¤”形图案的事,但又不知如何说出口。一开始抱了风来求医时,萨木就叮嘱过他们不能随便走动,出去后不能向外界透露这个地方。人家既如此说,那自是有不想外界打扰。如果冒然问出,万一犯忌,就不好了。
风被俩人间怪异的气氛压得喘不过气来,索性扑进水里,翻转身体躺在水面上。星空灿烂,月儿藏了一半在云层里,半遮半掩地注视人间这对历尽磨难的恋人。
风听了,偏着头想了想说:“有几点可以肯定,一是这里毒蝎子很多,但他们曾经有解蝎毒的方法,只不过把药方丢失了。你不是告诉我,解毒的方子是从药师佛的肚子里找到的吗?二是这些隐修者是药师佛的崇拜者,你那尊药师佛像是从他们这儿失落出去的,但我不明白的是它怎么会出现在你们草原上呢?三是他们立下重誓不离开,是因为要看守格萨尔王妃的珠宝。不过第三点我看是子虚乌有的事,格萨尔王的故事本就是个神话,难不成还真有王妃的珠宝?”
“据说跟格萨尔王妃的珠宝有关。不过那只是传说,谁都没见过。”萨木苦笑,“我听师兄说过,格萨尔王妃藏宝贝的图就放在药师佛身上。不过仅有图也是不管用的,因为藏宝的地方是个冰洞,打开冰洞的秘密藏在一本书里。”
公扎和风对看了一眼,跟着萨木向山下走去。
地平线的尽头,突然出现一个黑点。
“你胡说,你谋害上师,佛祖也难容你,关我什么事?”
“次旺……”公扎惊了一下,来不及多想把枪架在地上,瞄准喀果就要扣动板机,身后突然传来大喊:“不要开枪,别伤了它。”
月儿钻进云层,丝丝缕缕的光线打在湖面上,让雾霭蒸腾的湖水显得更加柔美。
风点了点头,如一只听话的小绵羊跟在他后面。
措姆曾经与他在错鄂湖嬉闹,那时少不更事。随着湖水荡漾,随着湖水一年一年成长,措姆每次在水里都被他搔痒,那清脆的笑,永远是错鄂湖草原最好听的声音。
公扎拖了风飞快冲下山坡,回石屋拿了枪,一声口哨招回在湖边寻找青草的老马,翻身而上,又把风拉上马背,挥鞭向另一条山谷驰去。
蓝天下,双人独骑,男的粗犷豪迈,女的温柔秀雅。
“从那天起,她就病倒了,吃什么吐什么。大哥让强巴弄了好多药来也不管用。”
色嘎跟在后面。
公扎双手合十深深躹了一躬。
这是一种身体的仪式,也是一次心https://m.hetushu•com•com灵的洗礼,让身心紧贴大地,把思想放于空中,此刻物我两忘。
一刻钟,或许更久一些,红色的僧衣开始微动,然后站起,整理衣衫,一点点绛红向着雪山顶上移去,是要去赴一场千年的约会吗?又或许是去荡涤尘埃?
丝丝的沉醉,点点的幻想,只为这一刻。一片绛红聚在山脚下,没有人去关心身处何地,这份仰视,未经揣度直达灵魂的美震动着每一个人,就算是为财富而来的巴桑,在圣洁的塔加普山脚下,眼里也没了暴虐的神色。
到了湖边,人们几下子就扯掉裹得严严实实的长袍。经年的包裹,过份白皙的身体突然祼露在阳光下,是从来没有过的清凉。开怀欢畅地笑着,迫不及待地扑进那一池温热中。
风一离去,压力顿消,公扎长出一口气,把目光锁定在漂浮于水面上的风身上,看她拨动着水波转来转去,长发在水里如绸缎一样绵软,只是那身厚重的保暖内衣似乎让她有些不舒服,不时地拉扯一下。
“是的,尊敬的客人,我们的祖祖辈辈都在这里,守护着塔加普,就算药师佛遗失了,也从来不曾有人离开过。”小伙子笑着,双手合十弯腰,转身走了。
莽号齐鸣,法器声声。
院坝显然事先经过修整,拔除了所有的杂草,清除了所有的碎石,原本极荒凉,鼠兔横行多年无人涉足之地,今天变得整洁干净让人仰视。
三人回到萨木的小屋,他盘腿坐在卡垫上,示意公扎和风也坐下。
“是我祖爷爷从这儿拿出去的,他老人家老糊涂了,又把这些宝贝送给了错鄂寺的活佛。”
等待的人们无论老幼,一律匍匐于地,额头紧贴沙地。
大部分的老者整理着僧衣,低下头双手合十:“上师,身外之物而已。”
夕阳慢慢变淡。
公扎点了点头,回身上了马背,伸手把风拉了上去。
扎木点着头,走到次旺跟前,看着他,眼神无尽悲凉:“当初你迷了路,是萨木救了你,还收你作徒弟,教你医术,你为何要害他?”
公扎握着她的右脚踝揉了几下:“怎么样?好些了吗?”
月华如纱,湖水轻轻拍打着青石,发出细微的“哗哗”声。
公扎点了点头。
公扎欣慰地笑了,也深深地弯下腰去,风见此,也弯下腰行了一个礼。旁边有弟子把长长的哈达挂在公扎脖子上,其他修行者也托了哈达陆陆续续上来,丝绦上下翻飞,张张笑脸迎向公扎和风。
“她病了,很重。医生想了很多办法也没医好她的病。他们说……他们说……雍西阿佳可能不……不行了……”
“唉……”扎木摇着头叹了口气。
湖边安安静静的,黑色的碎石岸如黑珠珠般镶在了湖水周围,明月倒映在雾气弥漫的湖中,随着轻波晃动。
风欣慰地拍拍公扎的手。爱恨情仇,终究是提得起放得下,不亏自己义无返顾地选择了他。
“你在佛门也算是呆了些日子,总是希望你能自己醒悟。善念恶念,不过是转身之间的事。”
次旺抹着泪在同修人的搀扶下向修行点走去。
“一本书?”
被熊撵着的人看到公扎,如同看到救星一般,拖着一条断腿声嘶力竭地哭喊:“公扎,救我啊,是我,我是次旺啊,错鄂草原的次旺,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达娃。佛祖啊,你饶了我吧。公扎,救我,求求你,救我啊……”
公扎和风情不自禁地跟着大家一起,虔诚地磕了五个长头。
洁白的雪山上迅速滑下红色的人影。
经过这些日子的调治,那里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然后,他的手慢慢下滑,极小心地,试探性地滑到了坚挺的乳峰上,祼露在月光下的肌肤有点清凉。他把灼|热的手掌盖在上面,看着她睫毛抖动了一下,再抖动一下,柔软的唇微微张开,期待又害怕的样子让公扎的心为之狂跳。然后,他把手臂从水下穿过,轻轻抱起她紧贴在自己身上,把唇慢慢合在她冰凉而颤抖的唇上,温柔的吻着她。
“你知道什么啊?那尊佛像本来就是我家的东西。”
身后是那座等待了千年的大雪山。
月光如水,白雾弥漫,湖水轻轻拍打着他们的身体,两人对视着,目光在对方脸上游弋,纠结而缠绵。
蓝天下的背影越来越远。
两匹马如飞驰的箭一般向雍西的牧场驰去。
“一百多年了,草原上变化很大,沙石越来越多,有草的地方都成了荒漠,人们没办法,只有重新寻找地方。有的回到错鄂草原,有的去了当热雍错的文部湖边,还有一部分去了双湖的无人区。”
亲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唇,听着她快乐地呻|吟,感受她在怀里扭动娇喘,月光下青石上的女人是那么美,美得让人心疼。
“好,大家跟我来吧。”扎木说着,向马走去,两个弟子抢上前把他扶上马背向一边的山谷驰去。其余的人也翻身上了自己的马跟在他后面。巴桑夹在队伍中间。
今生只为你,主婚的是蓝天,证婚的是大地,让这清凉的风带走誓言,印证在雪山之巅,从此身心相随,永不分开!
“你们说什么?这个是干什么用的?”风拉着公扎的格膊,迫不及待地问。
“你这衣服太厚了。”公扎说,也不管她是否愿意就搂了她的腰,脱了她的保暖内衣。
扎木正在看萨木递给他的《格萨尔传奇》,见他们进来,赶紧起身让弟子搀了从高椅上下来,微笑着,双手合十深深弯下腰去。
“别开枪!”扎木说着掏出个白海螺“嘟嘟”吹了起来,那头熊听到声音,怔了一下,停止了追逐,呆呆地坐在原地。
没有云彩的天空是纯粹的蓝,干净明亮一尘不染。层层叠叠的山,有的有雪有的没有,排列无序却气势如虹向外延伸着,杂乱的碎石就像油画的底色,有些发青又有些发蓝,还有星星点点的斑块。一群红衣人牵着马迎着阳光,夕阳把影子拉成了长长的条状,随着脚步小心移动着,那影便变化出了各种图案。
两天后,所有人都集中在扎木房外,眼巴巴地看着那扇紧闭的木门。
温泉发出咕咕的声音,浓浓的硫磺味弥漫在空气里。
“他以为格萨尔王妃的https://www•hetushu.com.com宝库肯定是一室灿烂辉煌,哪知见到的却是药师佛的十二愿望所绘成的壁画。所谓的财宝其实就是身体的健康和人们心中的善念,他一时承受不了才跳崖的。”萨木说,“人啊,如果没有健康的身心,就算把全世界的财宝都堆在你面前,又有什么用呢?他始终未能明白。”
“你胡说。”老僧人露在外面的眼睛看着次旺寒光四射,拔出刀子就要冲上前去,却被身旁的两个年轻僧人扭住了胳膊。
“另一个秘密呢?”
光线昏暗的殿堂里,经幢自上而下悬垂,飘忽的酥油灯,绛色的身影,暗香浮动着,药师佛供在高高的法台上,静静地注视着……
公扎看着风沉默着。
不标准的汉语迎风传来。“公扎、风……”
这时,两个上身缠着藤条的苦行僧走到扎木身边,指着次旺小声说着什么。
公扎走到跛了一条腿,被两个年轻僧人扶着的次旺面前:“央吉没死,她在无人区被姬迦救了!”
公扎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牵了风的手向大殿过去。
这时,扎木吹着海螺慢慢走上前去,蓝天白云碧草连绵红衣飘飘,熊安安静静地坐着,次旺惊恐地跪在一边。
扎木点了点头,示意徒弟取下他的头套。露出一张苍白的脸,不是错鄂寺的老巴桑又会是谁?
第二天一大早,风和公扎就立在扎木老人的石屋前,向老人告别。
“它不是你要找的喀果,这是去年才出生的小熊,你仔细看看它额头的圈,是不是比喀果的要宽?”萨木拍着公扎的肩说。
月色下的男人,神秘而性感。
“你懂什么?如果没有格萨尔王妃的宝藏,他们这些人守着这蝎子窝干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我来的时候她都还好好的。”风有些吃惊。
这些日子难得见她如此开心,心里不自觉地开始愉悦,只是,总感觉哪里缺少了点,不满足,要是措姆在多好,我的措姆,你在香巴拉会寂寞吗?
“叫贝贝的那只羚羊到了雍西阿佳的牧场,留下没走。刚好那段时间老大派出的人跟踪一群要下崽的母羚羊也到了阿佳的牧场边,结果被他们……全部……全部打死了。还有贝贝,也被……也被……打死了。”
风点了点头,把手插|进公扎手里。
公扎又端起了枪。
“对,格萨尔的故事书,那是一本金汁写成的书。”
他一手横过风的腰际,不需用力,只是如一道围栏,任了她的胴体在怀里轻轻波动,另一只手抚摸着肩上的伤处。
“看到了,以前从来没听说药师佛跟这个图案有什么关系,有空咱们问问萨木。”
扎木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身边的弟子为他牵着马。也许是光线太强,他的眼睛总是半眯半睁,沟壑纵横的脸上像极了大地的五线谱。从穿上那身绛红时他就知道这个秘密,并为守护这个秘密立下了终身不出谷的誓言。现在想来,能够安安静静地呆在这里,远离了尘世,虔心向佛,真是此生的幸事。
此时的风,在公扎的眼中就如一尊圣洁的女神,又如一个初下凡界的精灵,干净美丽得不沾一丝尘埃,我的措姆就是这样。风的身体在他怀里渐渐火热,渐渐不能自制,只是本能地环了他的颈,把他更深地拉向自己。公扎本能地搂紧了她。耳边是伊人低低地喘息和不知所以地呢喃,多想就要了她,此时,此地。
太阳挂在山顶上,橘黄的光线把大地描画得五彩斑澜。
两声清脆的铃声响起,门“吱呀”一声开了,四个披着崭新绛色僧衣拿着法号的年轻人鱼贯而出,肃立在门的两侧。稍顷,四个持着法器的老者又鱼贯而出,错位站在年轻人前面。
公扎转身一看,扎木和萨木从旁边红色的山崖上飞快下来,身后还跟着三个弟子。到了公扎身边,翻身而下。
“错鄂寺的巴桑?扎多活佛的徒弟?”公扎惊异地说。
扎木和闻讯而来的人送他们到山谷的出口处。
“我们是纳仓德巴的传人。据说纳仓德巴的第一任族长出生时被父母遗弃,被草原上的熊养大的,那头熊额头上有个白圈,应该就是你要找的喀果的先祖,这个白圈就成了纳仓德巴的标志。那场跟加龙人的战争,看似加龙人赢了,其实谁也没有赢,你去过察那罗的山洞,当知道纳仓德巴的勇士们因为被困在大山洞里,没有食物没有饮水,不甘为奴,最后集体自杀了。其实,当时还活下来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族长的儿子次诺。他当时才十二岁,也参加了战斗。当其他人集中在一起要结束生命时,他正跟两只小熊玩耍错过了时间。毕竟是个孩子啊,孩子贪玩的天性总还在的,到发现洞里的变故时他吓坏了,次诺不敢独自下山去,只能呆在洞里,靠母熊的奶和仅剩的糌粑熬过了两个月,有天终于带着药师佛和格萨尔的经书跟在熊的后面爬出了山洞,结果却发现被加龙人占领的错鄂草原也没有一个人。”
公扎点了点头。
公扎和风跳下石头,接过喝了一大口,弟子再把茶碗满上,放在石头上。
公扎伸直两腿靠在青石上,看她如孩子般数起星星来,就笑了,这是措姆常玩的把戏。
“好东西有能力者才能得到,你知道个啥呀?”巴桑昂起头,不屑地看着公扎,“你以为我费了那么大的精力冒充老疯子的徒弟仅仅是为了那几尊破佛像吗?那能值几个钱啊?”
月亮升起来的时候,公扎提了木桶,风跟在后面。
“他从你们草原来的,说是奉了扎多活佛的旨意,来我们这里取药师佛。”扎木淡淡地说。
风站在石屋前,看着烟波浩渺中欢乐的人们。
扎木在庄严的法号声中进了殿堂,侍立的徒弟接过他手上的托盘,扎木再双手托起药师佛,弯腰躬背,两臂向前平举,躬身趋步上前,放进事先做好的白色玉座上,然后退后三步,所有人都双手合十举过头顶,然后依次碰额,收于心脏处,齐齐匍匐,两臂伸直,四肢伏于大地。
公扎揉了揉她的脑袋,宠溺地笑了。公扎突然有阵幸福的感觉充满身心,他似乎觉得措姆回来了,只有与措姆他才有这种感觉。
洗好的大大方方走到岸边,用草药汁把全身上下抹https://m.hetushu.com.com一遍,再慎重地拿起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穿上,从来没感觉身上这么轻过,风儿轻轻掀起衣襟,皮肤上有淡淡的凉意,脚步轻盈得就像随时可以飞起来一样。
“带他回去吧,腿是没法保住了,但你用一条腿换得余生的安心,也算是佛祖慈悲了。”萨木说,挥了挥手。
公扎与风坐在山头,望着脚下的湖水,轻轻拍打着岸边,公扎显得异常沉默。
“善念恶念,转身之间?”巴桑突然哈哈大笑,“让我像你们一样,念一辈子的经,女人都没见过,你们知道车子是什么样子吗?你们知道电视里就能看见漂亮女人吗?不,我不要过这种生活,我不要下辈子,我只要这辈子过得快乐,有酒喝有女人睡我就满意了。”
日月同辉的天空,神圣得如在史前。
所有人一齐吟诵着药师佛的心咒:爹雅他。嗡。别卡子也。别卡子也。妈哈别卡子也。辣炸娑摩伽德黑。梭哈。
“可是,塔加普雪山现在也只剩雍西了!”
“为什么?”公扎惊异地问。
“看守格萨尔王妃的珠宝?”
“不痛,痒痒的。”风说,见他眼光在自己身上流连,更加羞红了脸。今夜似乎有些不同,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好像有了魔力,像有一团火从他的掌心溢出进入自己的身体,在四肢百骸里乱窜,身体随着水波轻轻晃动着,紧闭的眼睛,睫毛偶尔颤动一下,泄漏着心底澎湃的情愫。
风突然的,就在他肩上咬了一口,泪盈于睫。风不知道公扎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在对措姆说,风的心是痛的,但又是愉悦的,至少他接受了自己,以后他会爱自己的,如同爱措姆一样。
风承载着身上男人的冲撞,忘了身体的伤痛,忘了身之所在,她的身心只有他。
隐修的人们拿着新衣,抬着沐浴用的草药,聊着天,嘻笑着,三三两两往湖边走去。
“我们是一群苦修者,信奉药师佛祖。次诺大师就是我们上师的上师。因为次诺大师离开错鄂草原时曾发下重誓,再不关心战争,一心向佛,把纳仓德巴的医学发扬光大,让不同民族的孩子都能在药师佛的慈爱下健康成长。所以其他族人都离开后,一些不愿离开的人在他的引领下到了这里生活,终身不得离开。”
每个石屋前,每条小路上,都能见到提着药桶的僧人用干草做的刷子沾了药水到处洒着,平时四处乱爬、横行无忌的蝎子们一闻到药水味,就迅速地钻进石缝不见了。
那样沉闷的咆哮无论放在哪里公扎都不会忘记。十几年独自穿行,都为那挥之不去的恐惧,措姆,自己至爱的女人就是在这样的咆哮声里去了香巴拉,从此天人永隔。
公扎看着她低了头扭捏的样子,突然反应过来了,脑门也顿时“轰”的一声如重锤击过。这些天看着她在生死线上挣扎,搂着她抱着她,除了心痛从没产生别的感觉。此时,看到风低头用眼角的余光扫射他时,身体像突然被雷电击中一般,他赶紧转头看着湖面,身子板得如雕像,一动不动。
塔加普高耸入云,周围那些五六千米的雪山在它身旁都成了小山丘。
公扎把风轻轻放在水面上,抚摸着她腰上的伤痕:“还痛吗?”
俩人的表情都有些僵硬,谁都不敢先开口说话,只是无意识地往身上浇着水,有一下没一下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地紧张,鼻息声清晰可闻。
“搬出去?”小伙子惊奇地看着他,“尊敬的客人,我们是纳仓德巴最后的战士,发下重誓遵循药师佛的旨意,看守格萨尔王妃的珠宝,怎么可能离开呢?”
然后,法号开道,华盖轻移,扎木捧着药师佛向一边的山道走去,萨木一手挽了公扎一手挽了风随后,其他人则在后面跟着,虔诚的诵经声不断,转动的经筒在阳光映照下,发出炫目的光。
到了雪山脚下,所有人都齐齐仰头看着。高耸入云的塔加普山尖上有一缕淡淡的云彩,也被夕阳染成了淡金色,白雪皑皑的山峰没了艳阳下的狰狞,平添几分妩媚。
“快去。”公扎一夹马肚,马儿飞驰起来。
公扎拉着风悄悄退出了殿堂,坐到山崖边的石上。居高临下,山下的门、窗、经幡,还有路边的石上、香炉上,到处都能看到那个奇怪“¤”形白色图案。
药师佛的咒语慢慢响起。
“你为什么早不揭穿我?”巴桑看着扎木,眼里闪着阴森森的光。
“我明白了,你冒充扎多活佛的徒弟,就是想找到他保护起来的佛像吧。错鄂寺的古佛被盗,也是你和罗布顿珠共同干的吧?”公扎一步跨到他面前,盯着他的眼睛逼问。
无人区的修行地,一反常态,到处弥漫着欢声笑语。
“不是我,不是我要害他,是他,是他让我干的。”次旺在扎木的逼视下,突然声嘶力竭,挥着手臂指着一边裹得严严实实的老僧人,“他让我跟踪你们的,是他,是他,不是我!”
大雪山脚下有个红色的小山头,一角插有去年的经幡,边上还有个碎石磊成的香炉,青烟若有若无。
感觉到她身体越来越热,轻轻地扭动传达出让他心跳的信息,急剧膨胀的身体让他不知所云起来。
再近些,能看见夕阳下的脸庞,低头的昂头的,表情各一。虔诚的手上经筒永不停歇,无论步子大小,经筒都只有一个节奏,缓慢地、不慌不忙地,永远朝着一个方向。就像那层绛色衣衫下的心脏,跃动的是一个规律。好奇者的眼神总是左顾右盼的,脚步有些跳跃,袍裾翻飞……
在这月光下,在白雾弥漫的泉水边,就在公扎的一声低吼中,措姆这两个字冲口而出,再次横岩在风的面前,她不语。
完成了所有仪轨,扎木转过身来,托着一条长长的哈达,对公扎深深躹了一躬,把哈达挂在公扎的脖子上,然后捧着公扎的脸,用额头碰了碰公扎的额头,“谢谢你,我的孩子,愿佛祖保佑你们平安健康,扎西德勒。”
路上不时有修行者打马急驰而过。
绛红的僧衣终于出现在门内光线尽头,慢慢向前移动,直到扎木出现在光影里,迈步而出,手中托了一个铺了黄绸的托盘,盘中正是公扎带来的那尊深蓝色的佛像。萨木跟在他后面,神情肃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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