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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俗爱情

作者:叶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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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哪里 13、方丹方丹方丹

我们在哪里

13、方丹方丹方丹

一场恋爱,到这个地步感觉最奇怪,说不清,是幸福么?是快乐么?已经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我的生活不用幸福快乐来衡量,是我感到陌生、不习惯,还是其实我心里的那种软而暖,根本就与幸福快乐无关?这就像她的小手伸进我的身体里,握着我的心脏。我只好任她摆布。
在证婚人念完一大通有的没的“直到死亡”,问出“你愿意么”之后,新娘说“我愿意”,新郎却哭了。我赶紧给他递上手帕,可他比别人哭得都厉害,哭出了声儿,浑身颤抖,让人以为他受了多大委屈,我只好捅捅他……又捅捅他……他一直哭到大家都觉得很尴尬,证婚人手持结婚证尴尬地看着他。他的鼻涕在手帕之间滴到红色的地毯上。
她躺着,可还是耸耸肩,“我不会叫你们任何人,没人会救我。”
“我只是总想着你就要回来了。”
她把她的长指甲抠进她的齿印里。
另一种不舒服,是我到了尴尬的年纪,周围的同学朋友尽数结婚,婚礼请柬如罚单纷至,到了节假日就像赶场似的。也是啊……连老徐都结婚又离婚了……我们原来足球队www•hetushu•com•com的队友中又有一个要结婚了,指定要我当伴郎,督促我参加彩排,在最后一次,他突然问我怎么才能找到方丹,他妈点名要让方丹作为男方亲友代表发言。可婚礼前夜,他还没有找到人。
“我会救你的。”我说,说完之后又想了一遍,大概会救吧。
她笑着说:“男人么,这种话都是说说。”她从我撑着的胳膊之间钻出来,站在接待室宽大的沙发边穿上衣服。她最后将衬衫穿上,回身看着我,走过来,又看我的伤口。她像是忽然很生气,看着我,说:“你知道我只做一种噩梦么?”
我放开她,像刚才一样躺下看着天花板。她继续抓着我的胳膊,比刚才更紧,头抵在我的肩膀上。她眨了眨眼,眼睫毛唰唰地在我皮肤上刷过。我只是望着天花板。比对着一张“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但又不好意思直接告诉你”的脸更郁闷的是,你一直无法入睡,想着你喜欢的这个人,想你们的以后,想得很远,可她在梦里呼唤别人的名字。你知道那个别人不能使她幸福。比这更可悲的是,她抓着你,你不能https://m.hetushu.com.com走上阳台去跳楼。
到家的时候,暹音已经睡了,屋里亮着柔和的小灯。放下钥匙,解领带,脱衣服,洗澡,刷牙,我摸着下巴放弃了刮一遍胡子的想法,什么也不|穿就爬上床。我有点儿想她,又有点儿犹豫是不是把她弄醒,只好先躺一躺,睡不着,盯着天花板,可能搞一搞就能睡着了。可她翻身,抓着我的胳膊,越抓越紧,好像做了噩梦。我擦掉她鼻尖儿上的小汗珠,她忽然大声叫着:“方丹方丹方丹……”猛地睁开眼,看着我,她睡衣下的胸脯,一起一伏地,蹭着我。我捂住她的眼睛。她抓住我的手。
我和她像过家家,手拉着手,同进同出。她比我更不介意别人的眼光。她总是像个小孩儿一样地笑,拿着一束不是玫瑰的重瓣小花朵,紧紧抓着我的手。我站在一架子玩具熊前面吻她,很快就混淆了时空。
“你做噩梦的时候会叫你老公还是叫我?”我问她。
我赶紧抓住她。
她最后的动作让我忽然很恼火,有点儿生气地把她掀翻,压在身子底下。她“啊”地叫了一声,随后笑,很媚,媚https://www.hetushu.com.com到我又原谅了她。
方丹站在台上,言不由衷地夸奖了新郎几句,简单表达了祝福。整个发言过程就像他中学时候站在礼堂台子上念发言稿,平淡、无感情,反倒显得很正式,透着医生该有的冷静。
我在二环上开了两圈,要开进十三分钟之内可能比较困难,但十五分钟是没问题的。然后,我很贱地把车从暹音家楼下开过,然后,开过第二次,她站在路边。
她的鼻头和下巴也是冰凉。她的手,抓着我的衣角。她用这种方式向我示好,让我觉得不能不原谅,也不能离开。就这样,我们的关系进入了一种亲密美好又暗藏危机的状态,我总是陷入甜蜜快乐与嫉妒痛苦的死循环,想到方丹就觉得很不自在,可是,暹音总能在千钧一发的时候用奇怪的溺爱安抚住我,她只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才安抚我。
……我们沉默了一阵儿。
我在办公室待到晚上十点半,还不想走。女朋友从我窗口经过,我赶紧跑出去,在她身后说:“唉,你……”她在黑暗的大办公室里回过身,安全出口的灯光在她背后照出一个轮廓。
她只微微地笑,说:和图书“再见。”
两次。累了,我感到太阳穴都猛跳,像被机枪打中。她慢慢趴下来,趴在我胸口,抬头咬我。她把卷发拨到耳后,对准我的胸口咬下去,抬嘴的时候,留下牙印、残存的一点儿口红,她按着自己的头发,一直看着,直到牙印处流出血来,她拍乖孩子似的拍拍我的胸口。
她拨弄着我的胸前小伤口,说:“叫你你能怎么样?”
我还没来得及问他,你回家了么,你见到暹音了么,你住在哪儿,他就不见了。
我拿起小皮包,说:“我可不想半夜听你叫别人的名字。”
第二天,我陪新郎去接了新娘,再到饭店门口照相,进宴会厅,却发现方丹正站在里面,穿着体面的黑色西装,在一群老得惊人的老人中显得卓尔不群。我没想过会是这样的见面,连捉奸在床我脑子里都演习过数百次了。他向我摆摆手,我都不知道怎么回应才能显得不那么惊讶。
我们没有任何约定,一切该表白,该说出某种形式誓言的位置都被滑过去了。莫名其妙的蒙太奇一剪子剪到我们住在一起了。
可她又笑着把我的手拨开,“别傻了。回去吧。”
她的手冰凉。
事情如我https://www.hetushu•com.com所料,天一亮,我们就当昨天夜里的事情没发生过。她像以前一样笑,我也回笑。
“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我问她。
或许我考虑这些问题就是犯傻。
好吧好吧。再想想。
我既疼又惊诧地盯着她。
不知道。我不关心,没出声。
我女朋友忽然说:“我觉得还有几个细节问题需要再想想。”
“睡吧。”
冗长的会议从下午一点半开到晚上七点还没说完,这中间我已经灵魂出窍过数次,下了楼,开了车,到了医院,爬上楼,找她,跟她交合,这之前吻她,这之间再吻她。
婚礼很无聊,我像往常一样在婚礼上感慨,怎么这样的男人也能结婚呢,尤其是我知道他们骨子里有多么肮脏,我也感慨女人们得多么绝望放弃了自己的人生才会跟这种人结婚啊。继而想到自己,我能跟谁结婚呢。女朋友?方丹的老婆?不。那些情啊爱啊的破事儿早晚都会结束。我不会把这些告诉我那莫须有的新娘。注定不会有一个坦诚的婚姻,这么想想就感到寂寞。我小时候最羡慕动画片里的地主夫妇,他们分享内心最恶毒的想法,过着共同富裕的生活,看起来十分幸福。
方丹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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