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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颜·红颜

作者: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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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逆流而上

第十三章 逆流而上

锦,你在这句话后,将我一下子抱起,而后俯在我的耳边,说,小坏蛋,我命令你现在立刻陪我去海滩上散步!
我看到他的手里放着我带来的那把水果刀。
龙小姐嘴巴还是这么厉害,当初你可以狗血喷头地骂我,那是因为我是你老公,尽管这老公的帽子没戴多久,你就给我换了顶苏锦安的绿帽子戴;但是现在你骂我,又是为哪般啊?你不会混得没有钱花,跟你们家人一样,又来讨要我口袋里白花花的银子吧?我可是听说你在上海混得连工作都没有,天天在阁楼里熬夜给人打工呢。要不然,你还是搬回来跟我住?我那小别墅里正好缺个女主人,只是你跟苏锦安混了这几年,什么都没捞到,身价也贬值了,所以即便是做主人也只能屈尊当老二哦。
锦,我很快地将你摇醒,哭喊着躲进你的怀抱。我说:锦,唐麦加来找我了,他会杀了我的,一定会的,我害怕,我要死了,救救我!
可是锦,我明明知道一切都不会回来,可是,我还是想要返身寻找。我不知道这样的寻找何时才会结束,但我清楚地意识到,现在,这一刻,还不是终点。
我冷笑一声:怕是没有任何东西了。
上次我从唐麦加那里拿来的那些发表过的漫画作品,在整理好之后,交给了上海的一家漫画工作室。他们在审阅之后今天终于给我消息,说,同意结集出版,而且,会按照我的特别要求,将稿费提前支付给我。
我们刚刚将衣服穿好,便听到几米外唐麦加咚咚咚靠近帐篷的脚步声,还有他跟一个狗腿子似的跟随在身边的小混混的说话声。锦,我躲在你的怀里,瑟瑟发抖,我在心里倒计时。唐麦加挑开帐篷掀起一场恶战的那一刻,你不断地安抚着我,说:没事没事,丫头别怕,顶多你跟我回北京,把刚刚领的结婚证换成离婚证。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永远地欺负霸占另一个人,也没有两个不合适的人会永远被一根绳子捆缚着。只要你下定了决心,很快就可以彻底断掉与他的联系。
我坐在后排的车座上,看到唐麦加一边狠命地开车,一边大口大口地吸着烟。锦,我看出这个因为一次街头打架差点丢了性命,因而号称再也不怕死的男人,在我至始至终都直视他的视线里,害怕了。如果说以前他用风驰电掣的速度来让我屈服、妥协,那么现在,他则是用这样的方式,来掩饰自己心内的慌乱。我相信这个街头恶霸似的男人,从来没有遇到过敢和他说不的女人。他总是很轻易地就能用金钱将她们收买诱惑,就像最初收买诱惑了我一样。
锦,我在去之前,还在弟弟的房间里找到了一把水果刀,看上去有些钝,但我相信如果唐麦加要用拳头伤害我,我可以用它自卫。没有了你,锦,我要依靠这把刀子来保护自己。
唐麦加的脚步声终于在帐篷前停下来。我听见他旁边的小混混说:唐哥,还要不要继续找,海滩上这么多人,这么干岂不是像大海里捞针?再说了,那么多女人可以让你挑选,何必非得在一个心里从来没有你的女人身上花费精力?
唐麦加拉了一把椅子,坐在门口,又将一条腿横拦在那里,一脸吊儿郎当地吞云吐雾。
锦,我的叫声那么剧烈,一定惊动了周围晒日光浴的游人。我听见有人在我的周围小声地说笑,但我完全顾不了这些。我就想放肆地尖叫,让所有人都听到海水一样袭卷了我的高潮。对,我就要让他们听到,让海上的一切生物听到,并与我一起疯狂地鸣叫,颤抖,缠绕不休,大汗淋漓。
唐麦加用水果刀抬起我的下巴:你忘了我是铁做的皮囊,就这点小玩意,拿来壮胆还是唬一条鱼?
我喘着粗气,想要拒绝你,却又忍不住将你抱得更紧。我对你说,锦,让我睁开眼睛吧,我怕有人看到,我们是在礁石后面、灌木丛里,还是在行驶的船上?或者是在帐篷里?
这个梦后来被一阵喧哗声给吵醒了。我隐约听见一个熟悉的男人的声音在说:即便是将大海给翻个遍,我也要把这个臭婊子给揪出来!我透过帐篷微露的门,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正朝这边走过来,看不清人脸,但那个男人头上歪戴的一顶牛仔帽,却是让我一下子认出来,那必是唐麦加无疑。
锦,那时候我总会缩在车的座椅上,像一只瑟瑟发抖的病猫,随时都有被它的主人扔到窗外或者甩到大海里的危险。我找不到前方的路途,我也寻不到那个可以跳上车去,将我解救出来的人。我只能用大声的哭喊和求饶,来让唐麦加放过我,而这样的软弱,换来的,只是唐麦加愈加肆无忌惮的折和图书磨。
锦,我不会再来这个旅馆,你也不会吧,除非是偶然路过。我们与这个盛满了记忆的岛城与旅馆,都不会再相遇。所有的一切,都是风干了的一条咸鱼,挂在心房的墙壁上,看不清昔日的颜色。
锦,如果是在以前,我一定会咆哮着扑上去,将他的那张臭嘴咬下来,可是今天,我知道我来的目的是什么,所以跟这个满嘴喷粪的男人浪费口舌实在是没有必要。
唐麦加终于疲惫乏味地放开了我。我拉过一条毛毯,裹在身上,又从唐麦加的衣兜里掏出一支烟来,而后走到门口的走廊上,拉过椅子坐下。风有些大,我试着打了好几次火,才勉强将烟点着。
唐麦加见到我吃了一惊,似乎我像个鬼魂,突然从他饭馆的地板上冒了出来。惊愕之后,他便又恢复了惯有的嬉皮笑脸的表情,说:今天来的这位可是稀客啊,龙小姐想要吃什么?大闸蟹、鲍鱼、海参还是油焖大虾?喔,如果你要吃我,我也奉陪,只是不在饭桌上,要在卧室的……
我提着我的那些画,走在这个我曾经以为会拥着那些被人艳羡的荣华,天长地久住下去的海边城市。锦,我现在觉得自己很自由,像一只展翅飞翔的海鸥,或者滑过海面的飞鱼。所以我很开心地沿街慢慢走着,看那些肤色各异的游客,在这个被腥烈的海风时时裹挟着的城市里,悠闲地散步,聊天,喝茶,日光浴。我第一次发觉这个城市的优美、闲散、淡定、从容。我相信是大海长年累月地将这些品格注入到了岛城的角角落落,并以饽椤树、海藻、灌木、苔藓这样旺盛的生命,将这些筋脉及血液,悄无声息地延续下去。
锦,有些东西原来真的可以长久地停留在一个地方,等待我们回去,寻找那段丢失的记忆。有时候我们以为自己会忘记,那不过是因为,我们暂时迷失了方向。
唐麦加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但那条长长的腿,却是更结实地横亘在门口,得意地等待着我的挑战。
我将唐麦加滑到额前遮住了眼睛的一缕头发给他抚上去,而后平静道:唐麦加,你看清楚了,此后这张脸,不会再赖在这里,让你花一分钱,包括她的家人……
“时光之忆”的旅馆门口,依然有很多的游客进进出出。我走进去时,几年前那个瘦瘦的女老板,而今已经变得宛如一朵饱满绽放的牡丹。柜台前那个总爱好奇地盯着我看的女服务生,已经易了人,换成一个彬彬有礼的漂亮女孩。那些绣有白色浪花的蓝色地毯,成了一派稳妥沉郁的枣色,就连房间,也换了带有时光自然纹路的原木色的门。锦,我们所住的206房间,正挂着一个“请勿打扰”的红色牌子。我走过这个房间,听见里面传出一个女孩撒娇打闹的声音,还有一个男人笑着在喊:傻丫头,你是不是非得把人家的床给踩塌了才高兴啊!
锦,你也一定还记得这家旅馆吧。五年前你就是在这里,与唐麦加发生了那场激战,并带我逃离了他的别墅,此后再也没有回去。
我知道海水涨潮的时候,为什么会吞没一切海滩上的东西,内裤,胸衣,鞋子,贝壳,帆船,礁石,因为它有不可遏制的力量与激|情。它想要吞没一切,撕碎一切,发出心底最狂热的喊叫。我也知道海水退潮的时候,为什么是安静的,羞涩的,含情脉脉的,而且海水还会哼着心满意足的曲子,像一个女子逐渐微弱下去的疲累但却喜悦温柔的呻|吟。因为那一刻,我的身体,便经历了这样剧烈的潮涨潮落。
唐麦加歪头:可是你的确忘了一点东西。
晚安。
锦,我还兴致勃勃地买来了帐篷,缠着你去了海边。其实我更想裸体躺在温暖阔大的沙滩上,与你无休无止地做|爱,一直做到鱼儿列队涌到海滩上,张嘴看着我们如潮水般激|情涌动的身体。
我大叫:唐麦加,你这个流氓,你放开我!
唐麦加将我一把拉到了怀里,扯拽着我的头发,瞪视着我的眼睛,恨恨道:龙小白,你他妈的别逼我,我唐麦加的确是个流氓,痞子,配不上你这才女。我知道当初如果不是我有钱,有这所别墅,你们一大家族人也不会迫不及待地怂恿着你跟我结婚。到最后离婚的时候他妈的你们家人还想敲诈我。我他妈的也活该,遇到了你这个没钱的臭婊子,还他妈的爱上了你!
等到后来与黎落落分开,我和唐麦加在一起的那两年,每次吵架,我都会一个人躲到洗手间里,一根接一根地吸烟。吸到我觉得要窒息了,才打开门出去。那时的烟,在我是一种类似毒品的东西。我迷恋它,不是因为我被它https://m.hetushu.com.com吸引,或者上了瘾,戒不掉它,而是我将它当作可以止痛的药物,每吸一根,心底的伤痕,便会减淡一些。直到与你相识,我才将烟彻底地戒掉,甚至到与你分手,在上海的阴郁天气里,我也不曾拿烟来止痛。
锦,我站在那里,听了片刻,感觉就像是听我和你的昨天。只是,物是人非,这里面欢愉笑闹的情侣,已经不是我和你。
锦,我什么都没有做,我只是静静地等待着这一切的结束,像在等待命运的判决。我还将脸侧过去,对着窗外那一片起伏低语的蓝色的大海。我看见那上面有一艘小小的木船,在阳光下自由地飘着。锦,我相信那个船上的人,一定是快乐的。他(她)也许不知道船将飘向何处,可是他(她)可以确定,陆地上那些纷繁混乱的一切过往,正在这样的航行之中,愈来愈远,直至在一片汪洋之中,看不到丝毫。
唐麦加鼻子里哼了一声:这个小婊子,她越是想要逃掉我,就越是让我喜欢,让我想要拴住她,像拴住一只哈巴狗一样地拴在别墅里。我要听她乖乖地朝我叫,跟我要吃的,就像她一开始喜欢我的钱一样乖巧温顺。
这个别墅,显然许久都没有住过人了,因为风吹雨打,门锁似乎都有些生了锈。唐麦加费了好大的劲,才将门打开。他站在洞开的门口,吸一口烟,不怀好意地笑道:龙小姐,进来啊,你好像有点害怕了啊?你对我的身体陌生了,不会对这个房子里的那些画也陌生了吧?
唐麦加显然没有意识到我还会这样威胁他,这个习惯了威胁恐吓我的男人,看上去有几分的吃惊,但随即他就捏住我的下巴,嘻笑道:好啊,那去我的房间里谈怎么样?你这小婊子,是不是又想和我上床了?
我笑:为什么不做了?你不是最热衷于和不同的女人进行这项运动么?
因此我强行将自己心头被唐麦加激怒的火焰熄灭下去,在熙攘的饭馆里,靠近唐麦加两步,冷笑道:唐麦加,我不想让你在这里出丑,这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不是么?如果你的坏名声传出去了,生意怎么做?女人怎么找?你是混社会的人,应该比我更懂得贞节牌坊的重要吧?
那是我们最疯狂的一次做|爱,我感觉到自己是在一片柔软的沙地上。我不知道究竟是被太阳炙烤的沙子烫到了自己的肌肤,还是滚烫的皮肤烤热了身下的沙子。我只觉得自己被一股暴烈无比的风浪席卷了进去。我和你,犹如环抱相生的大海与岛屿,或者某种植物、水草、树木,我不在意自己是在何方,又将去往何处。我只是放心地跟随着你,与你一起向那海水的深处和更深处进驻。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滑到床上去,抱着枕头睡了过去。迷糊中听见门响,睁开眼睛,锦,我便看到你满头大汗地站在了我的面前。你半蹲下身子,抚摸着我光滑的下巴,说:小妖精,这里是你生活的城市,我不想与你去,是怕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那次回小镇,我所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去唐麦加那里,拿回我的这些漫画。我在去之前,甚至做好了要与唐麦加恶战一场的准备。以前我害怕这个男人,害怕他身上那种魔鬼一样掌控一切的力量;害怕他不言语时,阴沉冷漠的脸;害怕与我争吵时,他情绪失控地抓住我大吼大叫,要将我撕碎了一样的疯狂;害怕他会突然在夜里,将我推出门外,让我在黑暗中,坐在角落里一直哭到天光亮起,路人将我重重地围住。
我在唐麦加开的海鲜馆里找到了他。我把他的手机号码扔了,但这个男人欠下我的东西,我走到天涯海角,也能够把他揪出来,让他还我。
锦,我就在那家店铺的镜子里,看到唐麦加的越野车飞驰而过。
我斜斜地看了唐麦加一眼,毅然地抬起腿来,跨进了门里。就在我想要把另一条腿也跨过来的时候,唐麦加突然拦腰将我抱住,而后大踏步地走进卧室,并很快地将我扔到床上,又像一只疯狗一样地扑了过来。
但那是以前,而今我再也不怕这个男人。与你在一起的这几年,如果说你曾给予过我什么东西,那么就是对抗各种恐吓与威胁的勇气。你牵着我的手,走过一程又一程的春秋,看过一季又一季的枯荣。你用比我年长15岁的阅历,告诉我那些即将出现在生命之中的困境,并教授我如何勇敢地站在大道上,迎接它们,并用毫不畏惧的笑意,将它们镇住。
我像个失明的盲人,跟你走过一段有灼|热阳光的黑暗之后,便进入一个远离了沙滩上扑面而来的热浪和喧闹的安静之地。你让m•hetushu.com•com我坐在你的腿上,而后开始慢慢地为我脱去棉布小衫、白色抹胸、蓝色凉拖、绣有纷繁花朵的长及脚踝的裙子。我有些羞涩,止住你正要为我褪去内裤的手。我咬住你的左耳问你:锦,周围有没有人,我有点怕。你坏笑着吻住我还想要说话的唇:周围有很多人,他们都在看着我们,让我们疯狂地在日光下做|爱,好不好?我喜欢你人前娇羞的模样。你是我最性感的小女巫,你把我的魂弄丢了,我想进入你的身体,看看它是不是藏在了你的心里。
锦,我已经许久都没有吸烟了。17岁那年,我和黎落落躲在她宽大的衣橱里,依偎在一起,偷偷地吸着一支没有过滤嘴的烟。我记得我呛了许多次。黎落落则看似成熟得多,可以熟练地吐出还算优雅的烟圈,吸到最后的时候,她还将正在燃着的烟头大胆地吞进嘴里,而后又毫发无伤地吐了出来。
我要撞开他挡在门口的胳膊,他却一边将腿横住,一边从裤兜里掏出手来,说:难道这不是你的东西么?
我听见唐麦加的脚步声,穿过了帐篷,向前面走去。我长长松了一口气,双手环住你的脖子,想要躺在你的肩上闭眼睡上片刻。
唐麦加和小混混一瘸一拐地走出看热闹的人群后,我一下子将你抱住,就像抱住水上一块漂浮的木头,或者坚硬的礁石,很久很久都没有松开。
锦,你没有回答他,便一声不响地站起来,将棍子直接从唐麦加手里拽过去,扔到地上,而后一步跨出帐篷,一拳头将唐麦加打了个趔趄,差一点就趴倒在海滩上。你等着唐麦加一边擦着唇角的血一边站起来后,又补给他的胸口一记新的拳头。但这一拳,被他身后的小混混给跳出来挡住了。唐麦加趁这个机会,拾起棍子重重地抽在你的脸上,你的左脸颊立刻起了一道鲜红的痕迹。随即你便被小混混绊倒在地上,唐麦加恶狠狠地上来踢你踹你抽你。
唐麦加拍一拍他的大腿,眯眼道:要么跨过去,要么钻过去,那些画一直都在这个房间里,好好地替你保存着。我知道你总会来拿的,现在机会来了,那就请吧。
唐麦加将我一把抱住,用力地咬住我的唇,直到几乎流出血来,这才放开。
唐麦加在我的温顺里,反而失去了进攻的欲望。他狠狠地在我左臂上咬了一口,而后翻身下来,躺倒在床上,无力地喘着粗气。
我啪地一下打掉他的手,又挤出一抹让他迷惑不解的勾人微笑,说:好啊,我们去我住过的那个小别墅里谈,我看看那里面,有没有别的女人的味道。
唐麦加捂着被我差点咬下肉来的右腿,骂道:你们等着,我不会放过你们的!他显然要逃。锦,是你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拽住,而后又踩着那个小混混的手,冷静地警告唐麦加:你听着,现在由你选择,是和小白去领离婚证,还是被我现在一拳头打成白痴?你知道她不喜欢你,这样拖下去,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大不了,我让小白去北京待着,你休想找得到她。我建议你还是尽早放开她,别让你那别墅发了霉。
几十秒后,一根挑着我和你的鞋子的棍子先伸进了帐篷,然后便是唐麦加笑得让人毛骨悚然的脸。锦,我躲在你的身后,死死地抓住你的胳膊。我听见唐麦加一字一句地说:请问这是你们二位的破鞋吗?
那是我们相识后的第5个月,夏日即将过去,海边已经有了微微的凉意。你出差到岛城来,就住在这家“时光之忆”的旅馆。从这家旅馆的窗户里,可以看得到海边起伏的波浪,海上捕鱼的船只。沙滩上有身材很好的女人在晒日光浴,还有男人女人在简陋帐篷里做|爱。
锦,我被你的大手紧紧地握着,穿越宾馆铺着蓝色地毯的长长走廊,走下配有雕花扶手的旋转楼梯,而后经过朱红色的厚重的“时光之忆”的大门,再行过二百米的倾斜向下的柏油路,又尖声高叫着牵手冲入柔软的沙滩上。你让我闭上眼睛,说要带我去一个好玩的地方,我捏捏你的手,娇嗔道:骗我耍坏的都是小狗子!
唐麦加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在清冷的海边,像是狼嚎。我趁机撞开他的胳膊,飞快地下了楼,朝左拐,再穿越几条街道,一直到那繁华的主干道上,才躲到一家店铺的后面,大口地喘着气停下来。
现在,我再一次点燃了烟,那些躲在洗手间里吸烟的过往,便犹如这浓烈的海腥味,随了大风扑面而来。锦,那支烟我只吸了一半,剩余的半支,我看着它慢慢燃尽,而后起身,穿上衣服,开始收拾那些贴在墙上以及放在箱中的漫画。
服务生问我需要订哪层房间,我hetushu.com•com摇摇头,说:哦,暂时还没有想好,我改天再来吧。服务生一脸的热情,说:欢迎您下次光临。
我记得当时自己兴奋得跳起来,在里面不断地蹦跳着,你将我一把拉倒在你怀里,吻我,说:坏丫头,不准这么嚣张,刚才叫得那么响,小心有男人受不了,来抓你接着去做|爱。我笑着狠狠地吻你一大口,说:好啊好啊,我正好还没有做够喊够呢。你啪一下打我屁股:小妓|女,不准这么骚,否则我将你捆绑了去喂鱼。我嘻嘻笑着咬一下你的鼻尖:傻瓜,我才不怕呢,鱼见了我也会忍不住呻|吟发|情哦。
锦,我看见你的拳头咯吱咯吱地紧紧攥着,脖子上的青筋也愤怒地绷着,好像唐麦加再多说几句,那一条条筋脉就会挣断。我恐慌地握着你的手,怕一松开,你就会冲出去,和唐麦加打得头破血流,天昏地暗。
我说:唐麦加,这下够了吧?
锦,当你帮我摘去眼罩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在一个帐篷里,而且,就是我买的那顶蓝色的帐篷,因为我在篷顶上系了一个漂亮的风铃。身体触碰到的时候,便会发出叮叮当当的悦耳铃声。
可是这样的片刻并没有持续多久,事实上也就有短短的两分钟,唐麦加的脚步声便又返了回来,而且,恰好在帐篷的门口停了下来。
锦,我感觉到你将我的抹胸缠在了我的眼睛上,又拿我的丝巾结实地系住。而后你便捉住我扭动的双臂,以一往无前的勇猛力量,进入了我的身体。
唐麦加开着他的越野车,在处处弥漫着海鲜腥味的街道上,以他习惯了的速度,不要命地疯狂行驶。和他在一起的那两年,每次与他吵了架,他都会这样将我强行扔到车上,而后加快油门,在夜晚寂静无人的海边大道上飞驰。他还会将摇滚乐开到震耳欲聋,又在这样High到让人心脏病发作的音乐里,哈哈大笑,并朝我狂喊:臭婊子,你别想逃得掉我!我们死也要死在一起!
锦,这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不是吗?不只是庆贺书能够出版,稿费可以提前拿到,而且庆贺我留在唐麦加那里的东西,终于全部拿了回来。我与这个男人,应该再也没有什么事情,能够生出交集。原来与一个人,划清界限,自此老死不相往来的感觉,如此地酣畅淋漓,犹如夏日里饮下一瓶清爽的冰茶,五脏六腑,都被涤荡去了积年的尘垢。
车停靠在那座可以看得到大海的二层小别墅前的时候,我的记忆,似乎又回到了我住在这里的那半年的光景。锦,我毫不隐讳我曾经有过的虚荣,与唐麦加的这段极其短暂的婚姻,除了满足了我与龙姓家族对于有钱生活的虚荣与向往,以及那种像做|爱一样稍纵即逝的快|感,带给我的,便只有无处可逃的恐惧。
锦,我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了,如果非要这样才能让我跟这个魔鬼一样的男人有个了断,那就让我躺在这里,安静乖顺地听从命运既定的安排吧。
你起初并不愿意与我去海边搭建帐篷,你一会儿说出差太忙,实在抽不出空来,一会儿又说身体不适,怕是水土不服。我将你带过来的材料扔了一地,然后冲你嚷:不敢去就直说,别在这里推三阻四、装模作样!你将那些纸一张张捡起来,很平整地放在桌子上,而后走出去,关上了门,我听见门咔哒一声,好似落了锁。我懒得管,打开窗户,趴在窗台上,看不远处那些一只只驶过的帆船。海风吹过来,将墨绿色的窗帘扑啦啦地卷起,又放下,有时候窗帘会将我一下子裹住,就像一片巨大的叶子裹住寂寞爬行的青虫。
我漫无目的地转了几个街口之后,便在一个店铺的拐角处惊异地停了下来。锦,你猜我看到了什么?我竟然看到了那家叫“时光之忆”的旅馆。
我扔掉枕头,冷笑道:你是怕给你带来麻烦吧,我从唐麦加的别墅里跑出来见你,就没打算跟他回去,搞了半天,原来我自作多情,有人连在海滩上与我散步都不敢,更别说去做别的!
我一只手插在裙子兜里,不断地转着那把生锈的水果刀。锦,我很想掏出刀子,将唐麦加那条颤动的大腿割掉,但我也知道,假若真的动起手来,吃亏的终究还是我。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出此下策。
你附在我耳边,说:小妖女,不要说话,也不要尖叫,你这个躁动发|情的小野狼,喘一口气都会招来一大群男人的围观。
唐麦加本想反抗,却已被你的拳头死死抵住了脑门。这个欺软怕硬的男人,终于胆怯了,他勉强哼出一句:好,我放她走,你也放手吧。
我疯狂地哭喊着扑上去,一口咬在唐麦加的大腿上。唐麦加像一头被宰杀的猪一样嗷https://m•hetushu.com.com嗷叫起来,一边叫着一边骂我:臭婊子,你给我放开,我要杀了你们!小混混要过来打我,被你一脚踢倒在地,并且哎哟哎哟地站不起来。而叫喊并推扯着我的唐麦加,则也挨了你一记重重的拳头。
此后她会拉我在很多秘密的地方,进行这项在当时的我们看来,犹如和男人偷情做|爱一样刺|激的活动。我们在城郊的森林里,在无人注意的海边礁石后,在一艘破旧废弃的木船里,在灯光昏暗的迪厅里,吸掉了一根又一根的烟。那时的我们,会觉得烟是一种让自己看起来更酷更另类不羁的东西。我们羡慕那些每年来海边度假时,一个人躺在沙滩上孤单吸烟的女人。她们带给我们一种完全陌生的人生体验,那样的感觉,与孤独、寂寞、自由、幻想、爱情、欲望有关。这样的感觉,像鸦片一样诱惑着我们,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亲爱的锦:
唐麦加,你别他妈的给我油嘴滑舌、装腔作势,我今天来干什么,你当然知道!
在这15分钟里,向来喜欢在音乐里吼叫的唐麦加,一句话也没有和我说,我当然更不想和他多说一个字。我只是看着窗外熟悉又陌生的飞快滑过的风景,想着这一次离开这个海边的城市,会不会永远都不再回来,就像我拿到我的东西,应该和这个男人,再也不会见面了吧。
我还没有说完,唐麦加便啪一下给了我一个耳光,然后他又翻身上来,歇斯底里地插入我的身体,嚎叫着,像只疯了的狮子,冲着我这只他即将失去的猎物,一次又一次地发起着进攻。
现在,我跟在唐麦加的后面,一步步地走上我曾经住过的那个房间,那种阴魂不散的恐惧,又寿衣一样袭裹了来。只是,它已经没有了昔日的力量,只剩下细若游丝的一点气息。
锦,门开的那一刻,我真的是有一点的犹豫。我感觉像是站在一个记忆的门口,那扇白色的门,大敞着,犹如一个张开了嘴巴的恶兽,我害怕一步踏进去,便再也走不出来。我费尽了平生的气力,才终于从这个门里走出。我曾经发誓此生再也不会踏入这个别墅,而今为了那些画,我却又站在了这里。这是不是人生给我开的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它是不是一直都想要考验我,究竟有多大的能量,与过去的一切抗衡?
你吻吻我的额头,说:傻瓜,有我在,怕什么,一切都不用担心,穿好衣服,跟我走。
我收拾完的时候,唐麦加也穿好了衣服,站在门口等我。我用一个大大的塑料袋子,将所有东西都装入其中,就像拾走我的过往。唐麦加将手放进裤兜里,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等我走至门口的时候,他再一次将我拦住,笑嘻嘻道:是不是还忘了点东西?
我说:唐麦加,你不是让我进去收拾东西吗?那就请你让开,我收拾好自会走人。
我已经很多次做过这样的梦,梦见这个从小混在马路边上,跟人杀杀打打的混蛋男人,拼命地追赶着我,又喊叫着说让我将我们家人花掉的钱全部给他,否则他要烧掉我们在小镇的房子,让我们全家人无处可归!
唐麦加不管,他疯狂地撕掉我的裙子,拽下我的文胸,脱去我的内裤,又扒掉我的靴子,并将赤|裸的我,压在身下,肆无忌惮地吻着,咬着,掐着。
这个男人像一种细菌,将我心底深处的恐惧,一点一点地膨胀、放大、催发,直到它们肿瘤一样侵蚀了我身上每一个健康的细胞。锦,直到遇见了你,我才像一只惊慌的小兽,突然寻到可以安居的巢穴,或者一个没有长大的婴儿,顺着湿润畅通的阴|道,重新游回到母亲的子宫。锦,有了你,我再也不用害怕这个凶恶的男人。
我们笑倒在一起,然后又迷糊相拥着睡了过去。锦,我在那个阳光透过缝隙洒落进帐篷的明朗午后,梦见我和你躺在一艘小船上,摇摇晃晃地飘进一片开满橘红色花朵的海洋,那里有飞舞的蜜蜂、蝴蝶、小虫、蚂蚁,也有游动的海草、小鱼。奇异的香气袅娜地化作丝带,环绕着我们。花朵一瓣瓣地张开来,像一张张热情洋溢的笑脸。周围没有一个人,只有我和你。当我们的船滑过,所有的海藻都自动地分开来,给我们让道。我们畅通无阻地航行在茫茫无边的大海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与孤单。我拥着你,你环着我,我们相亲相爱,至死不渝。
从唐麦加的海鲜馆到我曾经住过半年的海边小别墅,大约有15分钟的车程,我却觉得有15个小时那样漫长。我知道这是因为我不想和唐麦加多待一秒的缘故。他身上好像有一种类似狂犬病的细菌,一旦靠近,便会传染给你,并让你狂躁暴怒,一刻也不能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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