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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那么伤

作者:颜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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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尴尬对峙

第一章 尴尬对峙

——没动?!
是你,让我在七岁的时候就母性泛滥的。
罪魁祸首居然还优哉游哉地继续喝着他的早餐奶,浑然不觉现场的诡异气氛。
该死的安洛,你肯定不知道,当年的你就是这样盯着我,让我觉得你像一只流浪的史努比小狗一样无辜,让我自灵魂深处油然而生一股愧意,深深地忏悔着:我其实不应该咬你,而应该,好好地疼爱你。
六只眼睛对峙着,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
或者,站在你理科生的立场上,以逻辑性的思维来推算,是七岁又三个月零一天。
但她显然没从根本上醒悟,她老公,也就是我老爹完全算不上帅。话题一转,就变成了“是不是这里面藏着猫腻啊”,非得老爹涨红了脸,夸奖她依然沉鱼落雁,美貌气质赛西施才放行。
越是想要装深沉的青春,
我最后看一眼安洛。十八岁的安洛。他定定地看着我,声色不动,沉静的面孔上看不出些许的情绪变化。

他的眼睛依旧那么好看,定定地看着我,即使不说话,就已经是一种对我心灵的质问。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让我这么难过?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让此刻变得如此尴尬?
我就趴在窗口把霍莎叫了出来,指着安洛,说:“喏,你的大白兔,还记得么?”
我尴尬地扭着脚指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
它越是单纯的、没有忧伤的,
TNND,我到现在依然很怀疑,为什么我上了半学期的课,就没发现学校里有个安洛这样的尤|物呢?
记忆里,只有我眼里的安洛,眼睛里装着我的安洛,对我好的安洛,我以为其实也很喜欢我的安洛……

我本来就是多余的。
在这之前,我一直在担心安洛和霍莎今天会不会等我一起去上学,而完全忘记了昨天下午某人承诺今天会来送我去学校的。而且还是以这么鲜亮的阵仗!
可是,此刻,我宁愿回家跟她多聊一会儿天。
可是,该死的,我还是期望着安洛会大踏步朝我走来,抓起我的手把我连拖带拽地带出这个境地。
一个是我暗恋了那么久的人。
和_图_书偷偷瞄了眼安洛。他脸拉得长长的,瞪着我,好像已全然料到我即将堕落的未来,分明地把失望和“恨铁不成钢”的怨怒挂在脸上。
霍莎妈妈就拉着她冲出来,搂着我们俩,仨人儿哭作一团。
就这样,我和安洛不打不相识。只是,我并未注意到,最后那一句,安洛是看着霍莎的眼睛说的。
穿越过我们相伴的这些年……
这个早晨,我的眼前再次浮现梦中的自己,挂着一脸泪看外婆飞远的自己,然后,在心里得出一个关于死亡的完美等式:
宛如晴天里一道霹雳向我砸来!
他两只手臂在空中画个圆,我就好像听到他嘴巴一张一合发出的声音:
他们靠得那么近,霍莎刚好到他的肩膀,他们看上去那么的相配,甚至还有些传说中的“夫妻相”。他低头看她,她仰脸和他说话,只是这样简单的姿势,就已经让人心中蓦地腾起一股醋意:原来爱情如此美好,让我们像他们一样去恋爱吧。
穿越到我们初识的那一年……
醒悟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坐在阿汐的车上。和公交车擦身而过,我透过玻璃窗看见安洛和霍莎静静地站在人群里等待车开的样子。
在那以前,我还不明白什么叫做死。只记得,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外婆去世,舅妈捂着我的眼睛不让我看。妈妈说,宝贝,外婆要长翅膀了,要去天堂了,小孩子不可以看的,不然外婆会因为小薇薇而舍不得走了,就长不出美丽的翅膀了。我的眼前就浮现出背上长出两只巨大的、雪白的翅膀的外婆,她微笑着向我挥手,说要去给我摘云做的棉花糖。可她去了就再也没有回来,我在梦里看见她背着两只巨大的翅膀一点点飞远,躲到棉花糖一样的云里去了,还跟我说她爱我。我就默默地流出了眼泪,原来天堂的幸福像杨梅一样又酸又甜,让我看着那么美的翅膀和云朵,扑簌簌地掉眼泪。
下一秒,安洛做了我想做的事。他走过来,手里捏着一颗大白兔,摊开霍莎的手,不许她再哭:“再哭,爸爸就去不了天堂了,他会很伤心的。”
那一眼,令我像被当头棒喝,微微抬起的脚忘记了迈出,呆呆地站在原地,无法思考。
“一老头儿,还跟一群小年轻比什么hetushu•com•com帅啊!”
安洛抱着膝盖嗷嗷叫:“小妞,太有个性了也不好啊,见谁不爽就吵吵着上前教训一把,没有人会把你当女孩子的。”
算了吧……
往事一幕幕,心痛一幕幕。
他的身边静静站着另一个女生。虽然我不清楚他们之间是否情浓意浓,可我不是木瓜,至少还懂得察言观色。
现在想想,那可真是一个恶毒的启示,类似于传说中让人万劫不复的诅咒。
从来没有离开过市区的我们,一见那漫山遍野的绿树苍松,一见那爬在地上的黄的紫的野花,还有招摇在风里钻进公主裙挠得我们的小腿大腿一起痒痒的狗尾巴,就忘记了那其实是个多么忧伤的早晨,忘记了我们还挂在脸上的眼泪。
死。不。有。
许薇
穿着黑色的小西装,里面是雪白的衬衫,领口还扎了个漂亮的蝴蝶结。一张小脸,雪白雪白的。
老妈爱得不得了,一看价钱也不算离谱,就拉着老爹去看了好几次,非得要老爹把那车给扛下来,把单位分配的车给送进二手车厂去。还好老爹有自知之明,摸摸他那跟怀了七个月胎似的大肚子,靠在车门上摆个POSE就把老妈吓晕了。
发送时间是35分钟以前,那会儿我正在呼哧呼哧地喝稀饭。
安洛就是在这样一个时间出现的。
我把“小妞”听成了“小牛”,提脚就踹。
于是顺手抓了他挡着我的手,张口就咬。
失去了,才会明白,
——霍莎
当年,我们虽然不是姐妹但胜似姐妹,情是比海深比金坚。霍莎狼嚎一样的哭喊,感染得站在她家院子门口的我也跟着哭起来,张着个大嘴巴号哭,眼泪和着雨水一起顺着脸颊流下来往嘴巴里灌。
霍莎一哭,我也就特想哭。但我被霍莎妈妈吓傻了,哭不出来,就撅着嘴,酝酿了半天情绪,终于成功地掉下一颗眼泪来。
所以,安洛,真的不怪我。
死=去天堂=不回来=没有
安洛点点头。
碰巧遇见老天爷也凑热闹似的飘起纷纷扬扬的雨丝。用语文课本上的话说,是细如针、密如牛毛的雨,在天空https://www•hetushu.com•com中划了一道弧,优雅地落在我的作业纸上。那个等式瞬间被浸湿,渲染成蓝绿的几团,就像她们身后挂的那幅山水画上的远山。
阿汐终于喝完他的早餐奶了,反手从车里捞出一袋子优酸乳朝我晃荡着。
我的泪水,很快充盈了我的双眼,无法抑制。
或许,总得走过了,我们都老了,
安洛就塞给我一颗大白兔:“原来你还惦记着我没给你大白兔啊。给——记住,我叫安洛。我在三年级二班。”
现在想想,他和他妈那叫一个酷。
老爹一走,我慌忙撒腿跑了出来,被老妈缠上,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一个是明确“表示”出对我有好感的人。
幸福得跟田埂上的狗尾巴花似的。
嗯,好吧,那时候我还不会用尤|物这个词,就是听都没听过。我们还是叫他小王子吧。就像《白雪公主》和《人鱼公主》里的小王子。
以不变应万变!
老妈早上买了菜回家就在老爹面前数落个不停,说终于明白那车的确不怎么适合她老公。
那天,是霍莎爸爸的葬礼。在那满山坡遍开着浅黄色野花、招摇着狗尾巴草的山腰空地上,一群人穿着白衣腰上捆着麻线哭得呼天抢地。我拉着霍莎的小手,给她戴上一顶小黄花的花冠,说:“你看,多像《封神榜》里的苏妲己啊!”
当我看清楚小区门口的银蓝色POLO车前盖上倚靠着的人是谁的时候,离他不到五米远的地方,安洛和霍莎肩并肩站着。
心七上八下的,我看看安洛,再看看阿汐,始终无法做出抉择。
“你……我上辈子欠你很多钱吗?见面就恨不得咬死我!本来还想跟你说声谢谢,和你做朋友的,要不是你,霍莎那表情,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一辆银蓝色的劲霸POLO!
许薇,你是时候消失了,不是吗?
然后,霍莎就张着她缺了牙的嘴,哇哇地继续哭。刚刚她还悄悄对我说,自己怕是再也哭不出来,揉了半天眼睛也挤不出一滴泪水来,着急地向我求救:“怎么办啦?妈妈说,要哭得越大声,眼泪越多越好了。”于是,我绞尽脑汁才想出个绝招:用手指蘸点口水在脸上。她愣是没用上和图书就已经哭得死去活来,一个劲抽抽搭搭了半天,一直到坟坑都堆成小山了,墓碑都立起来了,她还没止住。
你看,有人自动把肩膀低下来当台阶了呀,难道真的想要遍体鳞伤跳了黄河才死心吗?
我觉得自己就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抬不起头来。
只剩下三个字可以辨认。
我一边打着嗝,一边和霍莎一起很开心地笑。虽然,我心里像是装了一坨铅一样沉甸甸的难受。早上,妈妈拿了一把糖给我,要我以后都要让着霍莎,好好照顾她。因为,霍莎已经没有了爸爸。
想奋起反击的安洛被她妈妈成功地扯了过去,临走还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挥舞着他受伤的胳膊,嘲笑似的反问我:“小妞,你觉得到底谁才是狗呢?”
可是,往事纷至沓来,安洛无神的目光穿越了我的身体,在我胸口破出一个大洞,我的灵魂就那样随之穿越了。
我望着安洛,美得像个瓷娃娃一样的安洛,悄然忘记了一秒前所做的努力。
不过是几天之后而已,我们就在校园里再次相遇。而且是在我们班的走廊上。
霍莎和我一样,变得傻愣愣的。不知道是被安洛的美貌给迷的,还是真的相信了他这一番话,或者是那颗大白兔发挥了无比神奇的作用?我望着霍莎摊开的手掌心里那颗大白兔,一下子感觉特别的哀伤,内心充满了强烈的义愤感,冲过去就推了安洛一把。
此时不退出更待何时?
我屁颠屁颠地捧着写了等式的作业纸去找霍莎,结果被霍莎妈妈哭得跟面包似的脸和霍莎泪水混着眼屎流的小样给吓得顺手就把那一页纸给扔到了地上。
要是刚刚她站在窗户边张望的时候我也凑了一眼该多好啊!也不会搞成现在这样一副局面了吧。
“Hello,Moto……”手机在兜里响,我掏出来一看,居然是阿汐发的:我在接你的路上,10分钟后到!
安洛使劲儿瞪着眼,眼泪在他眼里不停地打着转儿,我的心软了,语气也跟着软了:“是吗?你不恨我?”
我索性放开了,不顾形象地靠在车窗上大肆放水。
后悔,莫及。
我瞅着那洁白得跟藕似的胳膊就郁闷,这完好无损的,哪里还会疼啊?但还是假意替他揉了半天:“真对不起啊——让你疼了这么——几和*图*书天!”
传说中今年新推出的车型,专为城市年轻一族的精英们设计的。
又是一口。疼得他一声惨叫惊天地泣鬼神,连走廊尽头办公室的老师都纷纷探出头来。
他小胳膊小腿的,穿着小西服走得特精神,他妈妈戴着一副墨镜,遮住了心灵的窗户,只留给我们一张毫无表情的脸,也留给了我们无限遐想的空间。
哭着到了山上,我和霍莎已经再也哭不出来了,只剩下嗓子眼还一遍遍难以抑制地打嗝。
所以,我不断地安慰自己,就这样吧。
一直以来,我都刻意忽视了许多关于安洛和霍莎在一起的记忆。
“要你多管闲事!狗拿耗子!”
Come on,baby!
我朝他耸了耸鼻子,完全没想到,我会与这个不期而遇的人有什么后续发展。
是安洛先看见我的,他远远地跑过来,在我面前站定:“你好!小妞!”
外婆去世,妈妈也只在我面前默默地流下一行泪水而已。霍莎妈妈却披散着头发,泪水流淌,像是刚洗过还没擦干的脸。
我们戴着彼此编的小花冠,在空地上上演许薇、霍莎版的《封神记》,露出刚掉了门牙的缺口牙笑得没心没肺的。笑到一半,被旁边人强行拉住的霍莎妈妈突然扭过头来,“啪”地给了霍莎一巴掌:“你个没心没肺的死丫头!你爸都死了,亏你还笑得出来?”
他是个危险人物。霸道,嚣张,一旦做出决定就不允许别人违逆他的意思。虽然我们才相识没几天,可我明明白白地从他的身上嗅出了“有毒——勿近”的味道,也从他的行事作风上看出,和他沾上边,不会是什么好事。除非,我真的像安洛想的那样,想要从此堕落为不良少女。
我扬着脸看他,他又嘿嘿笑,伸出胳膊给我看:“真怀疑你是不是属狗的,你看,你看,现在还疼着呢。”
死也不拥有。
我用记忆欺骗自己。欺骗到最后,就真的以为,安洛喜欢我,安洛是我的。
我眼神戚戚地望向安洛,可接触到的,居然是霍莎比我还凄楚可怜的目光。
认命地朝前走,一步,两步,三步,脚还没有迈出去,安洛已经握紧霍莎的手,走向了马路对面的公交车站,只丢给我最后一眼不屑的目光。
看我记得多清楚,虽然在很大程度上,又是托了你的霍莎的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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