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昭沅摇头：“我们不是来吃饭，是来干活的。”
昭沅欢喜地笑了。琳菁在一旁冷眼看看，觉得昭沅身后假如有一条毛蓬蓬的尾巴，这时候一定会竖起来摇两下，不由得感叹道：“我觉得它这辈子都学不会什么叫霸气了。”
昭沅抓抓后脑，原来要这样算。
乐越马上道：“掌柜的，我们几个人一起做，只收一人的工钱，只要随便管我们吃些剩饭就行。”
宋善接着刘慈的话头继续道，那样的怪事让官府的人也觉得害怕了，所以他们请来了天下最知名的玄道门派的掌门道长来解决此事。
乐越打个哈哈道：“孙兄，你在孟城挣了大钱，带着这只多才多艺的飞先锋不愁没活路，何必和我们抢这笔糊口生意呢？”
乐越笑道：“从城这边走到那边要有些功夫，巡全城岂不是要有些地方不能准时报更。”
而一道高高的围墙，就能在喧嚣中隔出一方宁静的天地。在这样的小院中独坐，既在凡俗世间的成丈红尘中，又在红尘外。
路上的行人纷纷对他们侧目而视，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坐在那个地方。有个卖葫芦雕的小贩推着车从他们面前过，车轮被路上的小石子磕了一下，几个小葫芦骨碌碌从车上滚下来。昭沅站起身，弯腰帮忙把葫芦捡起。
琳箐在乐越身后不屑地道：“嘁，谁和土匪头子有缘分。”
没想到这份差事居然不费工夫得来，乐越极为欣喜：“是，从小习武。”
衙役道：“准不准的无所谓，最要紧是巡。要是拆分开，单人巡就算是你们恐怕也招架不住。”
晚风起，再荡起一阵香风，孙奔接口道：“这是爆炒肚丝了。”
乐越猛地吸吸鼻子：“好香，是酱烧排骨的味道。”
洛凌之道：“此城不大，巡夜打更之事，二三衙役，一两位打更人足矣，为何要多招人手，还要会武功？”
衙役们再带他们去库房领了一只铜锣加锣锤，两对灯笼，配蜡烛和火石，几把佩刀。
看着小傻龙一天比一天温顺，真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应泽殿下咬着点心，也很惆怅，明明这段时日，他老人家都在对这个后辈悉心教导，为什么它就是不不到一丝的狂霸之气？应泽殿下破天荒地第一次想，难道本座真的老了？师爷一下子招到三个人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含笑向琳菁道：“姑娘，你要试一下么？”
乐越面无表情道：“加入二掌柜不请孙奔请我们，那他才是傻瓜。”
小伙计的神色瞬间变了变，再一瞬又恢复如常，搓手道：“官府的事情，咱平民百姓怎么知道。兴许是因为最近旁边的西郡郡主招亲，路过本城的人太多，知县大人恐生事端吧。”
乐越、昭沅和琳箐都忘记了吃菜，咬着筷子直直地看着刘慈，连洛凌之都暂时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唯有应泽仍在一碗接着一碗地埋头苦吃。
乐越摸摸下巴：“而且我们现在囊中空空，还是找地方去挣点旅费。说不定，说不定挣钱的时候慢慢套话，能打听到当年的事情。”
又向孙奔微颔首，“这位小哥请随我来。”
小童恭敬地低头：“龙、麒麟，和乐越要一起去参加西郡郡主的比武招亲。他们已经到了紫阳镇。”
师爷亲切地微笑颔首，提笔记录：“不错不错，少年人，看你年纪轻轻，体格不算健硕，臂力倒好。是否习过武功啊？”
乐越假装ｈttps://wｗw.hｅｔｕshｕ.coｍ•com四下张望也一下：“唔？那几位兄弟我怎么没看见？敢情和我们轮着值夜？”
琳菁道：“对本姑娘来说，拎这石鼓未免太容易了。”
师爷用颤抖的手抓起笔，擦了擦额头的汗：“是，请教女侠芳名？”
昭沅又抓抓头，人间的学问真是浩瀚无边。
两个衙役领他们到衙门里的耳房中更衣。打更巡夜的报酬出乐越意料的高，每人晚上五十文，管一顿早饭，一顿晚饭。
紫阳镇县衙的这个巡夜打更的差事每晚戌时上工，只需敲二更到五更的报更锣，到了第二天清晨五更天，就可以收工。
飞先锋蹲在他脚下吱吱地龇牙咧嘴挤眉弄眼。
昭沅嘿嘿笑了一声，在心里说，“其实我今年九十四五。”
琳箐放下石狮子，拍拍手，走到木桌前：“还是要刻录下姓名和年纪呀。”
乐越嘿嘿笑了一声：“孙奔抢了我们的生意，但他今天晚上也没工钱拿。”
孙奔微笑不语。
一个傻少年，外加一条更傻的小龙，一时半会儿翻不出什么大风浪。
他四下望了望，将头凑得近些，用极细的声音道：“你们虽是过路人，这地方十几年前发生的事儿，总该听说过吧。知道这座城为什么看起来依然半死不活的么？这里……每天晚上……闹鬼。”
乐越大喜：“多谢兄台，还请指点。”
那边洛凌之也走到了石鼓边，他内功远比乐越扎实，轻轻松松用一只手提起了石鼓。师爷笑得越发亲切了，也记下了他的姓名年岁。
刘慈抿了口酒，喘了口气，把声音压低了几分：“那天晚上，这座城里忽然起了一场大雾，在雾气中，那几个捕快发现，一城的灯光全都亮了。店铺里，酒楼中，大街上，到处都是人。那些死了的人，都像活过来一样，在城里走来走去，走来走去，到了第二天，雾散了，城外的尸体，又都回到了城中。”
琳箐立刻一指孙奔：“只有他和我们不是一路的。”
琳箐受不了的望天。她又开始无比怀念杜书呆和商景，商景懂得迷魂术和读心术，如果有它在，根本不会如此麻烦。
二掌柜的视线顿时转落在他身上，孙奔上前一步：“五文钱，管一个人的饭。”
知县衙门离凤栖酒楼不远，只隔了一条街。
乐越他们方才更衣的耳房是县衙特意为他们预备的，可以在里面吃饭休息。
冤家路窄，狭路相逢，乐越站在酒楼前露牙一笑：“孙兄，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它新近学了划算这个词，立刻活学活用。
小伙计惊讶地睁大眼，洛凌之客气地开口道：“我们路经此处，囊中羞涩，见贵店正在招工，故而前来一试，望小二哥行个方便。”
二掌柜捻着山羊须，把昭沅和洛凌之上下打量了一番，再看向乐越、琳箐、应泽和孙奔：“几位可都是一起的？”
琳箐眨眨眼：“啊？”
小伙计又搓搓手：“这份生意，说起来还算是份官家差事。我们城的知县衙门这几日正在招巡夜打更的人，好像要的人手挺多，几位可以去试试看。”
乐越道：“不是，我们囊中羞涩，想来这边赚点盘缠。孙兄要是用饭就请便吧，不必客气让我们了。”
小贩笑道：“什么人非要到棺材店打听？”
见乐越一行走近，师爷抬了抬眼皮，昭沅感到两个衙役锋利的目光ｈetｕshｕ•ｃoｍ•ｃom向他们扫来。
可惜，快要成为那个让他头疼的国师，他越来越难在黄昏时享受这种矛盾的静谧与安逸了。
乐越顿时有种柳暗花明的惊喜，急忙向小伙计连连道谢。
乐越欣喜地向着那三个喜人的大字飞奔，却发现对面的路上，有一大一小两个熟悉的影子也大步流星直奔酒楼。
师爷提起笔：“姓名？年岁？”
木桌后，两个衙役的眼直了，师爷的双眼中溢满了惊诧与狂喜：“自古英雄出少年，少侠简直是少年的楚霸王转世投胎的李元霸啊！来，少侠，先把石鼓放下，告诉老夫，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
县衙门边的墙上张贴着一张招募榜文，榜文下摆了一张桌子，桌旁坐着一个师爷，站着两个衙役。
小贩满脸了然道：“你们是要打听十几年前大劫时的事情吧。这些年有不少人来本城打听，可当时住在这城里的人那次死的差不多了，就算剩下的几个，一来当日太乱，记不大住了，二则，”小贩四下看看，声音压低了些，“关系到官府的事情，谁敢乱说？”
林菁皱眉道：“为什么只要男的？”
师爷笑容僵硬的向他们看来：“莫非，这位小兄弟也……”
紫阳镇有个很独特的习俗，每到晚上县衙的衙役们敲响一更锣鼓后，所有人家店铺均关门闭户，大街上连条狗都没有。因为，初更之后，就是紫阳镇的鬼时。
他和孙奔寒暄时，洛凌之和昭沅一道走到酒楼的门槛处，门前迎客的伙计见他们衣着不俗，立刻便往酒楼内让。
乐越猛地站起身：“算了，走吧。”
衙门口的那只硕大的石狮子，被她好像是拈一朵花般轻飘飘地拎了起来，随意地晃了晃。琳箐无辜地向愣愣怔怔的师爷和衙役道：“可以破格录用么？”
昭沅感到一丝幽幽的凉意从脊背上升了起来。
这一路他们从没有见过如此奢华的饭菜，昭远听见自己的肚子叫得更响亮了。乐越做顺水人情，诚邀两个衙役和他们一道用饭。
为什么五个人加在一起还抢不过一个人？琳箐不服气，还要再理论，乐越拉住她：“算了，我们抢不过他。”
乐越试图向邻近的店铺和小摊贩打听，那些人或是也立刻关门走开，或是摇头声称自己近两年才来紫阳镇，不知以前的事。乐越转了一圈，一无所获，最后又转回了寿材店前。
其他人对她这种赞赏已经习惯了，连洛凌之都只是微微笑了笑，一起动身去找可以做零工的地方。
应泽咬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点心道：“直白些说，这就是凡人所谓的损人不利己，穷开心。”
紫丨阳镇算不上大，花上半个时辰就能溜达差不多半座城。从城东走到城南，沿途店铺不少，可惜天色已晚，不少店铺都已打烊，偶尔碰见仍开着的两三家，也表示不需要零工。绕了几条街，倒是又碰见刚才那个卖葫芦的小贩。乐越推昭沅去和小贩搭讪，小贩告诉他们，城北的凤栖楼好像在招打杂的，可以去碰碰运气。
桌边的两个衙役嗤地笑了。
琳菁斜眼看向他指的方向，只见墙角边放着一块石头雕成鼓状物，约一只圆凳大小，其上有铁制的把手，看来是个专供测臂力的物件。乐越一马当先，走到石鼓边，微一运气，稳稳提了起来。衙役扬声喝道：“好，过。”
红衣的小童，像只兔子一样一溜wwｗ.ｈｅtushu•cｏm•ｃoｍ烟地奔来：“主人，主人。”
哦，原来另一群傻瓜有了消息。凤桐淡淡道：“不必了，你把重点告诉我便可。”
师爷和衙役们张大了嘴统统变成木雕泥塑。
孙奔惊讶而欣喜地笑了：“哎呀，居然是乐兄，真巧真巧，咱们果然很有缘分。”
小贩道了声谢，顺便问了一句：“小兄弟，你们为何坐在寿材店门口？”
乐越、昭沅、洛凌之、琳箐和应泽一道站在门边等，孙奔也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琳箐拧起眉头盯着孙奔：“喂，你干吗不进去？”
昭沅跟着点头：“是啊，我们可以有人在后厨帮工，有人在大堂帮忙，只收一人的钱。很划算的。”
琳箐拍手笑道：“好主意，不愧是乐越。”
乐越也道：“是啊，洛兄你就是凡事太谨慎了，就算有什么事，凭咱们几个，还能怕了？”
他摇摇头，推着车子走了。
昭沅愕然：“你不等了？”
晚风，顺着窗户的缝隙渗透进屋内，把桌上油灯的火光吹得左摇右晃，黑漆漆的人影在墙壁上摇曳。
乐越皱起眉，嘴角不由自主抖了抖。
琳箐怒目瞪向他，孙奔满脸笑容，显然心情很好。
应泽道：“唔，还有盐焗鸭。”
昭沅自然不知道少年楚霸王投胎的李元霸是什么意思，但听得出来它是被夸奖了，这是它有史以来第一次获得如此热烈的赞誉，竟让它有些不知所措。它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乐越，再把石鼓放下，走到木桌前，小声道：“我叫昭沅，今年、今年十六岁。”
小童低声问：“主人，要采取什么对策么？”
凤桐一直很喜欢京城的傍晚。
竟然出乎它意料得轻，昭沅感到爪中轻飘飘的，好像握住的只是一片纸，一根羽毛。它惊讶地把石鼓翻来覆去在眼前看了看，又试着向天上举了举。
乐越摸摸鼻子，“是不是这样就算被录用了？”
他盯着方册的某页，“不过，等下把这本册子给凤梧送过去，请他把手中百里氏的所有记录给我一份。毕竟是他当年做事不够干净，方才留下这么多麻烦。”
“我叫乐越，乐天的乐，吴越的越。一十七岁。”
二掌柜面露难色：“本店眼下只缺一个后厨帮工而已，一日工钱十文，几位…”
孙奔一脸得意洋洋的神色，向着乐越抱拳：“几位，承认了。”
乐越和林菁一道探头去看榜文。
两个衙役嗤的笑了，其中一个道：“用石鼓，是我家大人不想平白害了人，这活，哪怕一个晚上给一百文，乐意干的也不多。招了半个多月，除了你们几个，也只有四五个人来。”
琳箐道：“我们也五文。五文钱，五个人哦。”
二掌柜的目光已牢牢胶在孙奔身上，乐越向昭沅琳箐等暗暗摇了摇头，琳箐咬咬牙，跺脚道：“我们不要工钱，只要管饭就可以。”
凤桐皱眉放下手中的茶，他不耐烦陪着太子，看其一路犯傻心烦，提前回来之后更不得清闲。
昭沅道：“我们想打听一个十几年前曾在这里住过的商人，名叫李庭，听说只有这里的老板知道。”
乐越等几个眼睁睁看着孙奔和猴子一道跟在二掌柜身后进了酒楼。
两个衙役一个叫宋善，一个叫刘慈，都是个性直爽之人，两三杯酒之后，便开始滔滔不绝，告诉他们不少紫阳镇的各传言秘辛。
琳箐拍手道：“是耶。咱们够缺德，真痛快！”与乐越对www.hetushu.com.com视奸笑。
琳箐气恨恨地抱怨二掌柜不会算账，用一个人的钱请五个人这么划算的事情都不干，可见是个傻瓜。
师爷瓮声道：“限青壮男丁，有武艺者优先。”
乐越急忙道：“没有没有，他年纪还小，什么都不能做。但他也想为官府衙门尽一份力。师爷，我们几个都为衙门效力，幼弟无人照看，能在做事的时候把它带上么？”
孙奔爽朗笑道：“乐兄太自谦了，比起在下，几位更是人才中的人才，至于这笔生意要和谁做，还要看二掌柜的意思是不是？”
乐越赞赏地看了它一眼，傻龙突飞猛进地长进着。
昭沅答道：“我们想找这家店的老板打听一个人，可是他不肯告诉我们。”
应泽不满地哼了一声。
那衙役冷笑了一声道：“他们，你们一时半会看不到咯，全在家里躺着呢，不知道猴年马月才醒的过来。”
这位天下最知名玄道门派的掌门道长该不会是……
孙奔笑眯眯地道：“不急不急。”
每条街道都很喧嚣，大街上永远有络绎不绝的人群来来往往。
琳菁好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看，应泽袖着点心在他身边旁若无人地吃。昭沅左右看看，也走到石鼓边。
另一个衙役停下脚步转过身，把手搭在乐越的肩膀上拍了拍：“兄弟，你们今天晚上就要去巡夜了，有些实话，还是早点告诉你们好，免得晚上看见什么，应付不来。”
师爷抬着眼皮上下看了看她：“小姑娘，你要报名也可以。”
它是中动了一口气，把全部的劲力集中在前爪上，握住了石鼓的把柄，往上一提……
昭沅照着应泽平时教导的那样，拿出龙的气魄昂首道：“我，可以的！”
师爷面如金纸，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滴下来，半晌后方才结结巴巴道：“可、可以……”
可能是他们在暮色中转身离去的身影太过落寞，刚离开酒楼没几步，身后有声音道：“几位，且请留步。”
师爷和蔼地道：“小兄弟，我看你年纪不大，拿得动这石鼓吗？你的两个哥哥已经被录用，你就不要勉强了。”
小童兴趣手中的方册：“主人，刚刚来的消息，龙族那边和那个乐越又有新动静了。主人您要看看么？”
再谢过小伙计，有细细问明了去往知县衙门的路。
洛凌之道：“也罢，我看这家人今天应该是不会从店里出来了，要不然等明天再问吧。”
昭沅瞄见了乐越赞许的眼光，暗暗欣喜，正要再就手脚麻利、做事勤恳等方面推销一下自己。抱着手臂冷眼站在一旁的孙奔开口道：“五文。”
小伙计上上下下把他们打量了四五遍，方才道：“两位公子请稍等，我进去问问掌柜的。”
孙奔挑眉道：“啊呀，姑娘真豁得出去，也罢，在下也不要工钱，管饭就可以。”
乐越听的这话风隐约含着蹊跷，一面跟着衙役们往吃饭休息的耳房处走，一面不动声色的打探：“这么好的差事，怪不得还要举石鼓选人，要不然衙门早该被报名的人挤塌了吧？”
昭沅喜孜孜向小贩道了谢，一行人立刻杀往城北，果然远远看见了一家酒楼的招牌下有张写着大大的“招杂役”字样的红纸。
琳箐睁圆眼：“为什么？”
凤桐淡淡道：“暂时不必。”
抬手向着右一指，“搬得动那只石鼓者，即可被录用。只要你搬得起来，我便破格用你，如何？”
它欣欣然地到乐越身边ｈetushu.cｏｍ.cｏm站好，悄悄拉拉他的衣袖。乐越对它赞许地露牙一笑：“做得好。”
乐越道：“等又能怎样，琳箐说的对，人家不打算告诉我们，怎样也不会说的，走吧。”
二掌柜向着乐越拱了拱手：“小哥，对不住，本店实在用不了这么多人手。”
乐越却密切留意着应泽的动向，方才昭沅和琳箐都做出一鸣惊人的举动，按照他老人家的脾气，必定不会落于人后，万一……
孙奔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几位又来吃霸王餐？”
哦，乐少年打算去祭奠父母么？凤桐从小童手中取过方册翻开看了看。
乐越停步回头，只听方才那位小伙计搓着手快步赶到他们面前：“几位看起来像是江湖人士，我知道有个活计，可能你们能做。”
昭沅认真想了想，道：“要不然我们再求求他们吧。”
此时天色渐渐暗淡，酒楼中已掌起灯烛，来吃饭的客人进进出出，门内飘出饭香阵阵，昭沅的肚子不由得咕噜噜响了一声。
她走到县衙大门前，伸手，抬起。
刘慈道：“十几年前的那件事，这个城里一城的人几乎全死光了，好多人家都是一家皆亡，更有外地途经此处的人，尸首认不出名姓，也没有人收尸。官府后来派兵清理尸首，就发生了怪事，尸首明明被搬出了城外，过了一夜之后，又重新回到城中。怎么也清不出去。官府疑心有人捣鬼，就派了几个兵卒在城中巡夜，结果，到了半夜，出现了更奇怪的事情……你们猜，是什么？”
昭沅恍然大悟。
乐越抓起酒壶摇了摇，是满的，壶嘴处散发着一股浓郁的烧刀子的气息。
昭沅看着他们俩，想不通他们为什么会开心，就算孙奔今晚没工钱，大家仍旧没饭吃，找不到活做，没有钱拿，连孙奔都不如，反而是酒楼从中得了便宜省了工钱而已。乐越和琳箐有什么可高兴的？洛凌之看出它的疑惑，淡淡道：“只是在苦中作乐而已。”
衙役道：“自然是你们几个一起巡全城，小巷子不用去，几条街巡一巡就成。”
昭沅的肚子响亮地叫起来。片刻之后，方才小伙计引着一个穿宝蓝色绸衫的中年男子出来，指向昭沅和洛凌之道：“二掌柜，就是他们。”
这样来回折腾了一番，天已近黄昏，两人两龙一麒麟索性并排坐在寿材店门口。应泽袖中揣着一笼从旁边小摊上买的包子，他最近看昭沅这个后辈还算顺眼，便分了它一只。昭沅捏着包子，扯扯乐越的衣袖，把包子递给他。
乐越向衙役询问，晚上巡夜是他们几人分开，各巡一片，还是几个人在一起巡全城。
耳房内的方桌上已经舞动满了饭菜。一盘酱肘花，一盘韭菜炒蛋，一盘素三丝，一盘炒蒿根，一碟水晶皮冻，一碟拦粉皮，一盆青菜豆腐汤，甚至还有酒壶和酒杯。桌边的小凳上放着要桶热腾腾的米饭。
师爷笑眯眯地看它：“十六，少侠你说的是虚岁吧，看模样，你实岁顶多十四五。”
师爷爽快允诺，感叹道：“少侠一家真乃满门壮士。”
洛凌之和缓地开口道：“因为他原本就只需要一个人做工。在请一个人吃饭和请五个人吃饭之中，当然选前者。”
乐越眼看应泽踱到县衙边，似乎很有种把衙门的房子连根拔起的意思，赶紧上前一把扯住他：“这种事，交给我们做就好。”
乐越叹气道：“做生意，当然从本钱出发喽。不过，琳箐刚才做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