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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在医院碰到李医生了。”她装作随口提起。

李铎这才松手，做出她教过的那个防御动作。

“你知道的。”唐宁回答。

不知是因为记挂着那边的情况，还是一个人不习惯，余白下线，洗漱之后躺在床上，很久都没睡着。

“不是周末么？怎么改晚上了？”余白索性八卦到底了。

“Libertus，自由的人，我决定做律师之后纹的。”王清歌拉开绳圈跨出去，只留下这么一句。

“你左边锁骨下那个纹身。”李铎补充。

“没关系，”余白收起报告，挺大方地说，“我一个人又不是不能去，而且你放我鸽子也不是第一次了。”

“什么是什么 ？”王清歌一时没听懂。

李铎只觉她少见多怪，点点头就这么走了。

加德满都与 A 市之间的时差有零有整，慢两小时十五分。这里已经入夜，那边尚是傍晚。

直到走出产科，她在妇科诊室门口遇上个熟人。

“就是体重不过百的那种，”李铎自嘲，然后又添上一句，“你们王律师 55 公斤。”

渐渐地，那边也入了夜，窗外有雨声传来，气温骤降。唐宁添了一件衣服，说时间不早了，叫她先去休息。

她上次看见王清歌兴冲冲地下班，只和-图-书当他们已经开始约会，抱摔什么的早就是个幌子了。

“还行吧，有点儿进步，今晚还得去呢。”王清歌还是一边打字一边回答。

余白问：“许了什么愿？”

余白听他这么说倒是一怔，差点脱口问出来：所以你俩真的只是在打架吗？

王清歌有点尴尬，刚才领子被他扯得老大，露出大半肩膀，可这人干吗还要提呢？

王清歌一边演示动作，一边现场解说：“……下潜抱腿，往上抬的同时用肩膀顶一侧的胯骨，然后转身，倒！”

余白正高兴，玩笑道：“李医生擒拿练得怎么样了？”

李铎却问：“那个写的是什么？”

“去哪儿了？”唐宁问。

好吧，余白不问了，只在心里为李铎献上默默的祝福，这打指不定还要挨多久呢。

她这人从小皮实，两三岁的时候，鼻子被撞上一下也不会有事，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流着鼻血止都止不住的情况。床头的半包抽纸转眼就用完了，她又是一个人，一手捏着鼻子，手忙脚乱地拆了另一包。好不容易血止住了，她也不知这到底是什么状况，一般流鼻血有没有这么大的量，简直怀疑自己得了绝症。

“我今天也去了个地方。”她一直忍到这时候ｈｅtusｈｕ•cｏm•ｃoｍ才要献宝。

也是在这个时候，余白正在家中和唐宁视频。

王清歌整了整衣服，准备继续说下去。

一人在上，一人在下。

唐宁举着手机在民宿附近转了转，等于带余白也观光了一圈。行程是她安排的，实地看起来与她预想中的差距不大。街头人来车往，空气中尘土漫漫，四处可见嘈杂的小饭店和门口堆满背包的青年客栈，街市尽头飞着些许晚霞，天空还有一丝淡蓝。

“你这时候应该双手呈防御姿势护住面部。”王清歌提醒。

医生把报告递过来。只是一张纸而已，余白却像是得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好东西，离开检查室走出去，一路展开合起看了好几遍，心情简直可以用雀跃来形容。

凌晨时分，她忽又醒来。迷蒙间也不确定是哪里不对，缓了缓才查觉不断有腥咸的液体涌进喉咙里，迫着她一阵阵吞咽。她赶紧开了灯，看到枕头上红色触目的一片，这才发现是流鼻血了，而且流得相当凶猛。

唐宁这才想起来，他不光让她留守了，而且还错过了第十六周的产检。

“哪有的事？”对面人叫屈，说，“那张纸赶紧再让我看一眼，快一点！”

虽然是慢动作，李铎还是应声倒地。人失去平衡m.hｅｔｕsｈｕ.ｃｏm•cｏｍ的时候能抓着什么是什么，而他抓到了王清歌的衣领。

拳台边，打扫卫生的大爷打了个喷嚏，推着长拖把从房间一头走到另一头。

“你俩擒拿练得怎么样了？”余白又问。

而且，这一次还有点特别。报告单上有超声波检查的截图，那个模糊不清黑白影像中已经辨得出是个人的形状，一个大头，鼓鼓的肚子，有手有脚，甚至还看得出一点侧脸轮廓。

一直到晚上回了家，两个人才得空视频聊了一会儿。

王清歌对着电脑写材料，眼睛都不带抬一下的，说：“哦。”

她不答，直接拿出那张超声波报告凑到镜头前面。

她捏着鼻子坐起来，等血凝结。捏了一会儿不管用，又想起在某处读到过的小常识，流鼻血不能仰着脸。但才刚一低头，血便顺着指缝滴落下来。

天花板上的灯光照下来，两人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汗涔涔的。王清歌居高临下看着他，竟有一种陌生的感觉，不是因为他没戴眼镜，也不是因为眉骨上那一处淡淡的淤青，是因为他的笑，和以往看见过的似乎不太一样。

熟人看见她，还是那句话：“来产检啊？”

“你不是医生么，连这都看不懂？”她玩笑一句。那是个拉丁文词语，潦草的花体，和_图_书但还是要比病历本上的字端正多了。

李铎也不认真，答：“大概可以打得过一个草量级的业余女选手了吧。”

唐宁说：“我今天去拜庙了。”

她偏不肯，说：“错过就没有了。”

然而，照片还没发出去，她已经收到唐宁的信息：周谦来了。

“草量级是什么级？”余白不懂。

离开医院，余白去事务所上班，一进办公室就看到王清歌，抑制不住一颗八卦的心。

余白没多想，点头应下。一直等到一连串的流程走完，她在 B 超室里看着医生把报告单打印出来，才发觉又让唐宁错过了一次产检。

但周谦一直没有出现。

言下之意，他还差得很远。

只可惜信号不好，两人闹到一半，画面突然卡在那里。余白看着他最后那个猴急的画面笑起来，把台灯调亮了一点，给那个黑白影像中的小人儿翻拍了一张照片。

但此刻李铎脸上分明还带着伤，距离上一次王清歌说他碰伤颧骨已经有一个多礼拜了，眉毛上这印子应该是新添的。她直觉难以置信，但又不得不信，这俩人真的还在打！一个医生，一个律师，都是很文明的职业，居然有这爱好？一时间，她自觉有种正在看《搏击俱乐部》的 feel，好似布拉德彼特对阵爱德华ｈｔｔps://ｍ.heｔusｈｕ.cｏｍ•cｏｍ诺顿。

他们这才站起来，注意到健身房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跟余白想象得差不多，当晚九点五十分，天通观附近的骑楼一条街，某号二层打通了三间门面的健身工作室里，李铎正在挨打。

空调早已经关了，房间里只剩一点余温，两人都只穿着 T 恤短裤，却一点不觉得冷。

加德满都已经入夜，楼上天台传来民宿住客聚会的喧哗声。

等唐宁在外面吃完饭，又回到民宿的房间里，两人开着摄像头相对工作，就跟在家里一样。

“周末人多啊，”王清歌毫无波澜，说，“人家老板不收我钱，我也不好意思总是占着人拳台对吧？工作日晚上九点之后健身房里基本就没什么人了，我俩正好能练上一小时。”

李铎怔了怔，总算 get 到了这个笑话。他本来想说，我们早就不手写了，都是打印。但最后他只是看着她笑起来。

余白笑，觉得自己还真知道，而且答案都不需要说出来验证。

担心了半夜，挨到早晨，她直接去二院五官科做了检查，结果并没有什么异常。医生听说她怀孕，又叫她去产科看一下。产科医生更是司空见惯，翻了翻她的病历，说：“这就是激素的影响，你来都来了，就把十六周的检查做了吧，也没差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