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到了镇口，接通了。
为了这事，南柠一直愁眉苦脸，跟叶慕湘他们一块出去的时候也闷闷不乐的。
她的声音变得含糊不清。白陆脑袋胀，隐隐发痛。
“做完了！”
饭桌上，只要有孩子在，家长们免不了会谈到孩子的成绩。
“……哦。”
周围人劝架，把半醉的白海平拉远，他突然把矛头指向白陆，愤愤不平地嚷：“白陆我跟你说，像你妈这样的女人将来娶不得！越漂亮越不能要！”
之后有一次周考，南柠自认这两周已经很刻苦了，信心满满地参加考试。
镇口公交站台停了辆车，正要启动。
楼道重新陷入寂静，唯有手机里有隐约电波流动的声响。
“喂喂喂，你这么说，不会是想去追她吧？”
夏夜燥热难耐，记忆中父母争吵的那些话在夜晚逐条冒出来，一遍又一遍撕开藏在深处的伤口，鲜血淋漓。
白陆没有回应，她就感觉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她轻摇脑袋，“我才不放弃，小哥哥那么辛苦，我要是不喜欢他了，他肯定会很难过。”
临近年底，高娴带着白陆回了趟桐安镇。
班级倒数第二，只比倒数第一多出五分。
一个男生说：“5班的宋成彦是不是不追杭佳雯了，那我可去追了啊！”
白陆将手机关机锁进衣柜，又坐在下面调了下助听器，之后才上床睡觉。
南柠从头到尾没看他一眼，扭过脖子继续跟叶子探讨：“你说会不会是因为男生也有那几天？”
“南柠，”白陆突然出声打断，“这道题不好用特殊值代入。”
一遍下来，还是迷迷糊糊的。放了学宋成彦喊她出去玩她也不去，抱着本书左看右看。
南柠手撑下巴听他讲，讲完后才惊叹：“你现在不会还在做题吧，记得这么清楚？”
“……哦。”
冷气降下来，脚底生寒。
白陆问：“那今天老师布置的课后作业是自己写的还是别人写的？”
摸着屏幕的手指被冻得快要僵硬，白陆挑着目光，望向不远处门口热闹的那座房子。
“把答案报一下。”
白家的事情说复杂也不复杂，就是夫ｈetｕsｈｕ.ｃｏm.cｏｍ妻俩在白陆初三的时候离婚，白陆跟着母亲生活，他的弟弟跟了父亲。
“心太狠！她们心都太狠了！”
窗外的天空，绽放开五颜六色的烟花。压在心头的阴霾，一点一点被拨开。
“是的吧，”男生说：“诶我之前听说，宋成彦跟南柠打了个什么赌来着，就上次宋成彦不是去跑操场了吗，好像就是因为他输了。”
父亲曾告诉他，越是明艳的女人，越会骗人。
白陆没再逼问她这道题，转而又说：“第二题，怎么算的？”
男生无谓一笑，“漂亮的女生，谁不喜欢啊，而且带出去也很有面子……”
她信心满满地回：“这题也用的……”
也顺理成章地让白陆为她讲解了一通。
南柠追问了几次，他依旧是那副淡淡的表情，让她不要闹。
“喂喂，你还在听我讲吗？”
南柠皱眉，“没有啊。”
还有人猜测，白陆的耳朵估计就是白海平给打坏的，毕竟白陆从桐中退学的那段时间里，白海平也请了假。
今天是圣诞节，镇上有人在放烟火。
“……”她怀疑白陆有千里眼，“你等等，我去个厕所！”
考试成绩一出来，现实如一盆凉水，瞬间浇灭她烧得正旺的火焰。
“那个个子小小的？经常跟南柠一块的？”
南柠最近特别郁闷，自从那晚向白陆说明要认真学习后，他又突然变得冷淡。
向小白兔要了答案，南柠隔了三四分钟才口述报给白陆听。为了不被他怀疑，特地报错几道题。
白陆左耳突然一阵浅鸣，手机就贴在左耳边，另一端南柠的声音压根听不分清。
这次回来，高娴是给白家一位年长的老人祝寿，尽管已经和白海平离婚，但她之前和老人关系甚密，回来参加生日寿宴也是受了老人的邀请。
“有的事并不能只是嘴上说说，也要付出实际行动的。”他的声音很轻，像是耳语。
老师上课好像有讲过这个，上次白陆也教过她，做填空题的时候可以试试。
他现在，特别特别想见一个人。
今天也是南柠的生日，她前几天就和图书明确提醒过，想邀请他一块去吃顿饭。
那几个男生去四楼，边走边谈笑。
宿舍里很吵，白陆出了宿舍到这一层的楼梯间去接电话。
在她眼里，所谓的喜欢不过是个赌罢了，厌倦了就会丢弃。
被忽视的宋成彦：“……”
南柠将习题册打开平摊在桌上，勾的那几道题一字没写。
南柠：“……你能正经过一分钟吗？”
等到寝室里陆续传来呼噜声，睡意才慢慢袭来。
宴席尾声，他才对高娴说：“妈，我出去一下。”
不知怎么就聊到了高一5班的学生，听起来他们似乎也是高一的学生。
转头又去问夏昀，“你们男生会因为什么突然变冷淡？”
心跳砰砰加快。
他翻身紧闭上眼，脑中混乱不堪。
南柠手里搅着吸管，叹气说：“我现在倒不担心这个，主要他现在都不怎么理我了，明明进展很大了啊。”
他手按在太阳穴，声音恢复清晰，“如果你想要好好学习那就好好学习，你要是想一出是一出，还不如就过好你现在的生活。”
“你……”声音顿了顿，“也早点睡。”
“你个女人你懂什么？！”白海平喝了些酒，脸色通红。
上一次约白陆出来玩，南柠在白季冬那得知他被他们的父亲打，事后便让夏昀去打听一下。
夏昀也劝说：“他爸那么凶的人，家里规矩又严，你还真打算一次恋爱谈到结婚，嫁到他们家去啊。”
门口出来一个高挑身影。高娴牵着白季冬，笑容嫣然地跟身旁的人说着话。
开了机，手机接二连三跳出几条短信，都来自南柠。还有她的几个未接来电。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那端的声音停了。南柠又低声喊他，白陆听不见她在说什么，整个世界仿佛都沉入静寂的深海。
高一下学期白陆就要填文理分班的表，高二再搬到所分班级。
左右不了那么多事情，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去见喜欢的人。
在学生们眼里，白海平就是魔鬼教师，而且他的教学方式也比较古板，虽有成效却不受学生们喜爱。
白陆看她牟足劲的样子，回答她问题的时候想说些什么，可一https://www.hetushu.com.com对上她眼睛又立马将话憋回去。
时间也不早了，宋成彦身旁的倪晗晗已经睡着，他手里胡乱把倪晗晗的作业本给她塞书包里，边对南柠说：“要不你就放弃这个白陆吧，反正我们当初那个赌是我输了，你也不用剪头发。”
“带了……”也只带了数学习题册，原本就是想以此为由，晚上打电话骚扰他。
“是有这事，我听5班那个周恭临说，宋成彦和南柠打赌，一个追杭佳雯，另一个追他们班白陆，谁先追上谁就赢，然后也不知道宋成彦怎么了，主动就放弃了，所以才去跑操场的。”
寻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他带着喘音，哈出一口白气，“南柠，你有没有对我撒过谎？”
他没回答。
手机第一次没接，接着又打了一次。
叶子默了几秒，又说：“哦，要不就是因为他肾虚导致心情不佳。”
“哈？”对方犹豫了下，“好像……”
不等南柠回应，他就挂断通话。
“你现在在哪？”
白陆眨了下酸涩的眼睛，躲开光线，喃喃道：“南柠……”
白陆大步跑上车，冷风似刀往脸上割。
南柠一下子萎了，“……”
夏昀有几个朋友是桐安中学的，他们说白陆的父亲白海平是桐中的老师，为人严格，不仅对两个儿子严格，他对自己的学生要求也格外高。
白陆眼下正处高中，马上就升高二了，有几人跟白海平讨论起文理科分班的事。
“我猜啊，南柠也坚持不了多久，他们这些人，也就图个新鲜。”
听完夏昀的一大段叙述后，叶慕湘替南柠发起愁来，“你的运气也太好了，怎么就看上个家里问题这么多的人？父母离异，父亲还家暴？”
圣诞节快到了，那天正巧也是她生日，她原本还打算以优异的成绩来向白陆证明自己的实力，顺便邀请他一块过生日。
白陆：“这题很典型，我们做过很多遍了。”
他无法容忍欺骗，却又抵挡不住内心的渴望。
另一头的南柠愣愣盯着手机，有些二丈摸不着头脑。
背对他们的白陆盯着眼前的墙壁，头顶灯光昏暗，那几人只瞧见一个和_图_书背影，没仔细看是谁。
他的话意有所指。南柠没从怔愣中回过神。
熄灯铃陡然响了，白陆推开楼梯间的门。铃声一停，过道一排宿舍里的灯啪啪啪灭下去。
“这样啊。”
白陆脚步变快，险些跑起来。
又来突袭！
为了证明并非一时兴起，南柠这些天都抱着书本在啃，每一门课都重新向倪晗晗或者白陆请教一遍。
一把卸了左耳上的助听器。他将手机夹在右耳和肩膀上，手里拿住助听器。
他们往楼上走，声音渐渐变弱。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白陆时不时就隔着布料摸兜里的手机。
他往宿舍走，“我们熄灯了，不说了先这样。”
“数学习题册带回去没有？”他继续追问。
“早就不追了，宋成彦他现在整天盯着他小媳妇呢。”
白陆坐在河道边的石栏上，身后的天空烟火璀璨，周围跑过两三个笑声盈盈的小孩。
南柠赶紧找小白兔，敲了半天都没见小白兔回。她心一横，自己把题目读了遍，又在脑中理了理，磕磕绊绊地说：“嗯……我用的特殊值代入法。”
所有的这一切顷刻间都成了一个可笑的赌约。
像是怕听到什么，白陆语气顿急，截断她的话，“你在原地等我，我想见你。”
白陆视线微低，身后高娴一言不发盯着被人拉走的白海平。
手机那端的人愣了下，随后报了地名。
两人在桌上一言不合又吵了起来，边上有人拉着，白海平也不至于动手。
另一边翘着腿的宋成彦刚过一把游戏，跃起身，兴奋地帮他回：“我知道！没别的原因，就一个，对你没意思了！”
“哎？”
之前白陆在学校跟人有矛盾动了手，白海平二话不说就先教育自己的儿子。
白海平像是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一个劲地在说：“你就知道跟那个姓赵的走！你考虑过我们这个家，考虑过孩子们吗？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教育孩子的方式？”
高娴还没来得及叫他，人就跑了。
楼梯里有两三个男生上来，白陆捂着手机背过他们，面对墙站着。
高娴和白陆被安排在白海平那一桌上，白季冬也在。
叶慕湘稍微正经起来，“https://m.hetushu.com.com照我说啊，这种家庭里成长的人，无论是男是女性格里多少会有点敏感多疑的，你最近是不是跟其他男生走得近让他看到了？”
现在看来，她随口放大话的形象是要在白陆心底扎根永驻了。
耳边有人在说话，像是从遥远空旷的地方传来。
“做完没？”
他沿着河道走，河道两边新建了房屋，挡住外来的风。
白陆说：“你讲一下最后那题，是怎么得出最大值的。”
他想到很多跟南柠有关的画面，她笑着喊小哥哥，她在众人面前表白，她在窗帘里的亲吻。
因为疼痛，接下来的话语气严肃几分，“南柠，你要是不诚心，就不要打扰别人。”
南柠在手机那端喋喋不休，他也听了个大概。
白海平虽然面上透着不喜，也还是会让高娴进门，她毕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夏昀诧异朝自己一指，“你问我？”
高娴被白陆拦在身后，她冷笑看着对方，“对，我是不懂这些，今天是老爷子的生日，你现在跟我吵有意思吗？”
“嗯，”他声音低沉下来，把助听器捏在一手心，重新接起手机，“我在听。”
楼道里灯光暗，偶尔有人路过。
他喜欢南柠，就是这么简单。
……
高娴颇为冷静，“我今天最后再讲一遍，我对你，对小陆和季冬，从来都问心无愧！”
意思就是要拜他为师，从今以后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视线恍惚，想到了什么，他猛然起身，拔腿就往另一个方向走，边走边拨打那个熟稔于心的号码。
一闭眼，就回想起在楼梯间听到的那些话。
回到宿舍，宿舍还有人在下面没上床。
虽然也会回应她，但是不再主动跟她讲话了，像是刻意在疏离她。
他背倚住墙。晕黄的壁灯引来两只飞蛾，扑腾翅膀不知疲惫地往灯玻璃上撞。
宁中理科的选科分为物理化学，和物理生物。白海平倾向物理化学，而高娴则倾向让白陆自己选择。
南柠盯着面前的空气，眼神微微放空，又渐渐在某点聚焦。
他怎么就，突然严肃起来了？
说完迅速用电脑登上QQ，在联系人中找到倪晗晗，万幸的是小白兔恰好在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