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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砚闻言侧过脸去，看到店里中间摆放调料的区域现在正被人群拥挤着，里里外外水泄不通，有几个女孩子还被匆匆走过的人不小心撞到，看起来好像很疼。

因为她已经彻底爱上他了。

一直静静听她讲话的时砚，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了她，“你现在说这些已经太晚了。”

而坐在对面的时砚已经很自觉地开始帮她涮羊肉，火锅汤面上弥漫出的雾气很快就模糊了他的脸，在吊灯下显得有些朦胧的美感。阮之之一只手撑着下巴，坐在对面看他，心里面全都是满足。

于是两个人开始低头吃火锅。

“我可舍不得每天晚上拉着你熬夜。”阮之之摇头道，“一周陪我一次就够了。”

差不多二十分钟之后，两人被热情的服务生一路领进火锅店，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她想要时砚。

时砚轻轻笑了一下：“听你这么说，我倒是有些期待。”说完，他优雅地放下筷子，看了阮之之一眼，动作很自然地抽出纸巾，帮她把嘴角的油渍一点点擦干净。

他皱皱眉，道：“你乖乖坐着，我去帮你调。”

晚风冷冷清清地吹过，吹乱了阮之之的长发。

看来这一次顾念的推荐还是很靠谱的。

入了夜，街道上行人稀少，显得有些冷清。

时砚想了想，回答：“会做一些简单的。”

“吃饱了吗？”

毕竟跟时砚在一起之后，她的钱包就很少有出来透气的机会。

尽管阮之之已经习惯了独立，但也从来没有尝试过一个人出来吃火锅。

时砚放下手中的火锅筷，起身走过去，临走前还不忘提醒道：“羊肉可以吃了。”

那边阮之之正在低头研究菜单，闻言也不在意，抬头问他：“你能吃辣吗？”

“可是现在我已经明和图书白了，那种感情不过是一时的错觉。就像是一只路边的流浪狗，那个人只不过给了它一根火腿肠，它就误以为可以永远依靠。”阮之之说话的时候，语气里隐隐有些颤抖，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却仍然固执地望着他，“那么你呢？”

“如果你喜欢，每天晚上我都可以陪你。”时砚垂眼看她，眼神里带着小心翼翼的珍惜。

阮之之却很喜欢这种静谧的氛围，她想了想，开口提议道：“时砚，我今天吃得太多了……你陪我在马路上走走吧。”

“那走吧，时间也不早了。”时砚从座位上起身，习惯性地伸出手，阮之之毫不犹豫地牵住。

然后，她转过头，偷偷地观察时砚的身影。

时砚随手翻了翻，不是很有兴趣的样子：“按照你的口味点就可以。”

道路两旁的路灯坏了一个，显得有些黯淡，偶尔有行人三三两两地走过，路灯映出来的影子折射在地面上。

这些年来，她就像是一个梦魇，日日夜夜纠缠于他。

一颗心变得暖暖的，她看着他，发自内心地说：“时砚，你真好。”

阮之之深呼吸，继续道：“时砚，其实我跟你一样，都很孤独。虽然我双亲健在，但是从小到大我也没有真正意义上体会过亲情是什么，他们一直不太管我，我虽然表面上不说，但是心底里也渴望被人关心，被人在意。”

不过现在有了时砚，她再也不用一个人孤独地消磨时光了。

“你太瘦了，应该多吃。”

她咬了咬下唇，偷偷抬头看了时砚一眼。

吃火锅这个活动，是最不能忍受孤独的，因为它至少也需要两个人或以上才可以完成。

他面上的表情依旧很淡，一双眼睛却黑压压的，仿佛山雨欲来和_图_书。

完完全全就是她的喜好。

阮之之左右张望了一下，发现这家火锅店里面简直是座无虚席。

阮之之忍不住拿起手机远远地拍了一张照。

如果是几个月之前的阮之之还好，但是此时此刻的阮之之，完全无法接受这种可能的存在。

阮之之已经很久没有吃得这么饱了，一顿火锅吃下来，她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忍不住感慨：“这一顿吃完，我至少要胖两斤。”

嗯，果然很好吃。

不过她毫不在意，心情很好地说：“时砚，这是我今年第一次吃火锅。”

瞬间就有了底气，觉得自己带着时砚来了一个很不错的地方，她伸手从服务生手里接过菜单，把其中一份放在时砚面前，十分豪爽地道：“看看，想吃什么随便点，我最近手头很充裕。”

食材被一样样端上来的时候，阮之之隐约还听到邻桌的人在议论他们，说看起来都挺瘦的，没想到这么能吃。

阮之之忍不住叹气：“等哪一天我要是真的变成一个大胖子，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说他偏执也好，疯狂也罢，她这辈子只能是他的。哪怕她不爱他，哪怕是被迫，也只能是他的。

“阮之之——”

“时砚，我跟你认识这么久，你好像从来都没问过我关于李司晨的事情。”

因为一个人吃火锅的话，就意味着需要一个人点餐，一个人调料，一个人涮肉……想想就很恐怖。

她说话的口吻很认真，认真到时砚不得不停下脚步，凝神细听。

时砚没什么意见，偏头看了看她，轻声问：“冷吗？”

阮之之点点头。

她记得自己曾经在网上看到过一篇微博，总结人类最孤独的十个等级，其中一个人吃火锅位列第五。

她想，以前读大学的时候和*图*书，时砚一定偷窥过她很多次。

关于帮助阮之之增肥这件事情，时砚一直以来都在不遗余力地贯彻实施。每次见面的时候，他都会带很多巧克力或者蛋糕之类的甜点给她，平时如果有事没法见面，到了饭点他也会不厌其烦地打电话过来，一遍遍地提醒她吃饭。

“哦……”阮之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虽然好像挺惭愧的，但是……我的确不会做饭，如果以后我们结婚了——”

时砚点点头。

他说话的时候，视线无意识地在她胸口流连了一会儿，阮之之注意到他的视线，脸上温度抑制不住地升高，瞬间就不说话了。

时砚吃饭的模样一直都是很安静的，基本上都是阮之之在叽叽喳喳地说话，他时不时回几句。

时砚伸出手，如初见一般小心翼翼地帮她把乱发拨到耳后，轻声道：“你对李司晨的感情是什么现在已经不重要了，而我对你的感情，从头到尾我都很清楚。”

“后来很自然地就认识了，经常一起出去吃饭什么的，我想，大概是因为那个时候的我实在太孤单了，才会对别人给予的一点点温情念念不忘。”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正式的请时砚吃饭，于是阮之之卯足了劲，点了满满一桌子菜。

她叹气：“时砚，我身上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不知道的吗？”

他摆脱不了，只能认输。

阮之之一边回应一边拿起筷子去捞，眼角余光瞥过时砚的背影，人群中他是最引人注目的那一个。

她也点点头，继续道：“可是我不能吃，那就点个肯定不会出错的鸳鸯锅吧，辣的和不辣的都有。”

时砚的脚步顿了一下，而后，他淡淡回应：“我以为，你应该不想说。”

阮之和图书之听到他的回答愣了一下，其实她原本是想说，以后结婚了，她可能要花一段时间去学。

在她过去二十六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这么清晰地了解过自己的内心。

阮之之抬头看他，对方正用漏勺滤掉浓汤表面的一层浮沫，面色依旧很平静。

过了会儿，她开口：“对了，我们还没有去调火锅料呢。”

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脸，棱角分明，轮廓隐在昏黄灯光下。他的动作很利落，垂着眼面无表情挑选着柜上的调料种类，身边有几个小姑娘在非常明显的偷看他，他也毫不在意，一副心如止水的模样。

阮之之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开口：“现在不一样了，关于我所有的事情，我都想和你分享。”

时砚：“……”

“火锅很容易，如果想吃的话，我随时可以给你做。”

两个人吃完火锅出来，天色已经黑透了。

“没关系，我做。”

说完，她也不等时砚回应，自顾自地继续，“我第一次见到李司晨的时候，是在大一刚开学的那天，我在校园里迷路了，也许是因为我们都是中国面孔，当时，他很热情地帮我带路。”

他把其中一个放到她面前，阮之之低头，里面没有蒜，没有香菜，没有辣椒，相反的，有芝麻酱，沙茶酱，还有葱花和白芝麻。

他看起来仍然很冷静，可是口吻里，却隐隐有些孤注一掷的疯狂，“我已经回不了头了，你明白吗？”

等到她的小动作做完，时砚刚好端着两个调料碗回来。

今晚的月色很美，银白色的月光淡淡的，像温柔的流水，静静倾泻下来，将地面点缀得斑驳陆离。

她不是一个贪心的人。

阮之之安静了一会儿，忍不住又感慨道：“哎，想想我们真的是很不容易，和图书以前在国外的时候，我天天做梦都想回国吃一顿火锅，可是等真的回国了，又懒得出门。”

他说到这里，低下头，冰凉的唇吻上她有些酸涩的眼睛。

她把冒着热气的羊肉全都捞上来，又往时砚的碟子里放了一半，这才吹吹放到了嘴里。

肥牛卷、羊肉卷、鸡翅、金针菇、黄豆芽、鹌鹑蛋，茼蒿……满得桌子都快要放不下了。

事实证明是有成效的，阮之之在跟时砚谈恋爱之后的这一个月里，体重从90斤飞速飙到95斤，并且还有继续增长的趋势。

“虽然我知道那些感觉其实只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冲动，但是在当时，李司晨真的给了我这种假象。”她说到这里，忍不住抬头去寻找他的眸，“我想我们是一样的，你对我的感情，同样来源于当时我对你无意的关心，就像我对李司晨的感情一样。”

时砚没有说话，只是把涮好的茼蒿放在她的碟子里。

“时砚，你会不会有一天也发现，其实你对我的感情，从头到尾，也不过是一场误会呢？”

“当然。”对方听到她的话，也抬眼看她，“你身上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慢慢去发现。”

也许是这样美好的夜晚，容易让人卸下心防，阮之之盯着地面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想说些埋藏已久的心里话。

阮之之听他这么说，有些惊讶地睁大眼：“你会做饭？”

阮之之抿着嘴，想故作矜持一下，但是因为太开心还是忍不住笑。

“不冷。”她笑得有些甜蜜，伸手挽住时砚的肩膀，“以前读书的时候，我一直幻想着能和喜欢的人晚上出来压马路，没想到时隔多年竟然成真了。”

“来不及了，你就算是现在要跟我分手也没用，我不会放你走。”

这一次，时砚没有阻止阮之之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