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余声和梁雨一人拿一个正瞄着哪个最容易套住做着最后的挣扎, 摊主不停地扫她们一眼似乎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余声握着圈圈打算先来, 她刚扬起手就感觉圈圈被人拿走了。
“没什么事儿我挂了。”她说。
余声指了指地面中央那个套起来难度很大的小布娃娃：“那个那个。”说完又有些担心的看着他, 眼珠子转了转的又道，“套不上怎么办？”
“想知道啊。”记起梁雨报的是经管专业，余声随即一拍桌子，“姐明天带你见见去。”
北京的窗外和镇子不一样，星星点点的高楼已经闪烁起灯光来。余声将帘子拉上关了大灯将壁灯打开，然后走上前拉上他的手。
她洗了手也去帮忙一会儿烧锅一会儿择菜，从灶头扫一眼进去那火旺的跐溜直上。余声坐在灶堆边上看着火, 隔一会儿添点柴。
他们是第二天早饭之后离开的。
一栋栋空荡荡的教学楼安安静静，地上的叶子和尘土随风起舞。地下室的门早就换了新锁和钥匙，梁叙拉着她的手在楼梯口多停了一会儿才走。
高三那一年的早晨他总是骑着自行车在巷子路口等她，夏季白天长亮的早还好一些到了冬季路两边的小树林都是黑的看不清。那时候一堆堆学生从路上骑车过去成群结队有说有笑，再冷的天似乎都暖和起来。
“……”余声讪讪一笑伸出五个手指头, “五块钱的。”
“没别的事儿wｗw•hｅtｕsｈｕ.ｃｏm•cｏm就是过两天我要去趟加拿大。”张魏然说，“你有没有什么东西要我捎给陆老师。”
一张大帆布上放着小孩玩具姑娘首饰还有香烟等一些小玩意儿, 余声买了五块钱的二十五个圈。她们俩丢了一大半都没套上一个，那个摊主不停地从地上用带着尖钩的长棍将边外的圈儿捋起来套胳膊上又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俩。
余声回到家里外婆正在准备午饭。
“我们去哪儿？”她问。
梁雨噗嗤一声笑了，那玩笑声里梁叙将圈圈丢了出去，在空中打了个转然后安安稳稳的落在娃娃身上。余声乐的都要跳起来了立刻过去拿，梁雨也将最后一个圈给他。
梁叙微微眯起一只眼做了个丢出去的动作。
梁雨像是没睡够一进屋就倒上床眯了过去，余声走近将被子给女生盖好，一回头便看见梁叙闲闲的靠在洗手间的墙上静静看她。
确切的说那视线是对着自己腕上的手表。
天灰蒙蒙的只有远方的闪光灯一亮一灭。
小女生对什么都好奇新鲜一知半解，余声耐心的一一解答。他们在一家装修很漂亮的餐厅吃的晚饭，到一半的时候余声去了趟洗手间。
那一天的小凉庄有集。
“没看来电显示吧？”张魏然笑了下。
小女生也想去北京见见世面。
那头的人还没吭一声余声就收了线，一抬眉梁雨眨巴着眼睛看她。余声坦坦荡ｗｗw•ｈｅtｕsｈｕ.ｃom•com荡大大方方一笑，问梁雨看什么。
“早就送人了。”她看了眼自己腕上的手表，“我自己有要那么多干什么。”
余声没忍住笑了。
剩下俩个圈的时候俩人面面相觑。
“我一会儿去李谓那边。”梁叙说，“他暑假在中关村那块做义工有的是地方。”也挺方便上班。
“要是套上呢？”他看着那布娃娃问。
梁叙看了她们一眼, 淡淡的问：“买了多少个？”
“想要哪个？”他偏头问余声。
后来停在一家套圈圈的摊子旁。
“等下午让你爷去买些油糕给你带上。”外婆正在一刀一刀切菜, “明天火车上吃。”
“我哥这儿捯饬的还挺好。”梁雨一面刷牙一面和她说，“嫂子你弄的吧？”
尽管不知道多少钱但这地方肯定不便宜，梁雨狠着劲儿要把钱都吃回来，正吞进一大口糕点便看见窗外一个男人驻足望过来。
余声问：“那你呢？”
吃完了饭两人又在商场里逛了很久才回去，梁雨摸着至今还饱饱的肚子躺床上想起了下午见到的那个男人。房子里的灯光柔和温暖，余声正趴在桌上画画。
“到了给婆打电话。”
“我还以为你要在家多待些日子。”老人有些难过, “这才几天就走。”
余声顿了好一会儿：“有。”来时外婆给她做的果酱。
于是两人说好了时间地点，再没什么话余声便要挂电话。张魏然又说了句什么她挂电话的和图书动作一停，嘴巴随之抿了起来。
余声将柴塞进灶火里，离别前的这个下午心情总是提不起来。她看着外婆又白了头发心里怪难受，嘴上说着有时间就回来却也给不了个准数。
玻璃橱窗镶着亮片金边让人眼花缭乱。
梁叙对着前头方向抬了抬下巴。
梁雨看着满桌的佳肴花了眼。
梁雨不是第一回叫她这称呼，可余声还是有些不习惯，感觉年龄被叫大了一样。她‘嗯’了一声笑着说还是叫我姐吧，梁雨冷不丁一呛差点把泡沫都吐出来。
余声一面应着一面对外头的老人挥手。
回头一瞧梁雨笑容很灿烂的凑在她跟前，两个姑娘一直等到那几个小孩玩的没钱了才走。有了人陪着转就有意思多了, 她们将那条街逛了一遍又一遍。
“哥。”梁雨有些激动。
余声已经将洗漱用品准备好了。
梁叙深深的叹了口气，一脸无可奈何的看着这俩姑娘，然后慢慢侧身看了一眼帆布上的小物件。
梁雨拿到一对耳环识趣的先走掉了，摊铺上就剩下他俩。梁叙问她还玩不玩了，余声抱着娃娃摇了摇头。他拉过她离开摊子，从人群里挤了出去。
她乖乖的由他牵着，两人走了很久。
“不是我哥吧？”梁雨眼睛一眯，“情敌？”
平时接到这人的电话余声总会犹豫半响，果然经商的头脑都不简单。半响不见她出声，张魏然想这姑娘怕是许久未见早已将自己忘之脑后了。
等汽车开远了外ｈｔtps://m.ｈeｔｕsｈｕ•com.ｃｏm婆还站在那儿瞧着，低低的个子瘦瘦的像一座白塔慈祥极了。到了镇子西头梁叙上了车，随行的还有梁雨。
“我和你一起出去。”余声说，“顺便给梁雨买点早饭。”
那天余声带着梁雨去了故宫颐和园。
一路上两人买了很多零食边走边吃边唠叨，梁雨好奇的东瞧瞧西看看不停地问她这个那个。余声买了好几样纪念品给梁雨，一直逛到下午然后去了商场吃饭。
这直性子让张魏然哭笑不得，从余曾托自己照顾她开始这一路讨好着实不容易。男人半倚靠在沙发上轻叹了口气，听着她的声音像极了记忆里那个女人。
摊主的脸色一下子不太好了。
折腾了二十几个小时终于到了租屋。
听到喇叭的声响车子来了，过了一会儿从暗淡的暮色里慢慢停下了。临上车前外婆又千叮咛万嘱咐，又跟着她同时往后走，手扶上窗子踮着脚。
他们俩在胡同外的小摊上吃了早餐，余声等他上了车离开才带着饭回去。那会儿梁雨正睁着惺忪的睡眼坐在床上发呆，听见门响伸着脖子往外瞧。
“这几天你们俩就在这睡。”他轻声说。
余声以为是梁叙下班了打过来，直接就摁了接听贴耳朵边。等了半响那边没有说话余声皱了下眉头，刚要开口便被那头的声音弄得一怔。
午饭后余声去街上逛了逛。
暑假里的学校没什么人在。
梁雨摇了摇头端起奶茶喝了一大口。
梁叙将车子开了很远之后还能
和图书从后视镜里望见家门口，老汉蹲在地上嘴里叼着旱烟朝他们这边看过来。那深深的遥远的凝视是一个年过古稀的老人的渴盼, 盼着孙儿下次啥时候能再回来。
“余声姐。”梁雨紧紧地拉着她的胳膊，“那是啥？”
很多卖小玩意儿的摊贩跟前已经没什么人了, 她在那条道上走走停停瞧来瞧去。有几个小孩围着一个中年男人的地摊摇色子，赢一个点一毛钱。
他们从羊城坐火车一路西行上京，从上来坐下梁雨就一直保持兴奋状态。余声早靠在梁叙身上睡着了，夜里他买了两张卧铺让她俩去睡，到北京是凌晨三点。
回去镇子上已经到了傍晚时分，集已经散干净了。他们回北京定了第二天早上九点的票，每个清晨六点镇子上都会有去羊城的小面包车按喇叭。外婆五点就起床给余声煮了两个鸡蛋，然后送她过去镇东头等。
“看什么呢。”余声已经走近。
“真要套上了……”余声想了想说，“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余声捡起柴一根一根在地上摆着。
她站在一边看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梁雨愣愣的边咀嚼下咽边回视丝毫不躲避，男人凝视了有四五秒然后抬步离开。一身西装打着领带看着成熟稳重，小女生的目光跟着走了老远才收回。
闹市上几乎都是老人和小孩, 像他们这一茬的年轻人镇上已经不多了, 不是出去上学就是已经工作, 剩下的也差不多就是些小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