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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皇妃

作者:莫言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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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三 容齐:永无出路的爱

番外

三 容齐:永无出路的爱

容齐
一切都会过去。等她失去意识,他用内力催她服下护心丹,然后,又抱了她许久,在常坚带走她之前,他割破自己的手腕,喂了她他的血。
当我登上帝位,我以为我终于具备保护她的能力,可以给她幸福,可她却从冷宫步出,一声“皇兄”,让我的梦支离破碎。
他没动,也不想开口说话。忽然想,这样也好,不论她爱上谁,都比爱他这个短命之人要好。只是,他想念她,真的很想很想……
而这个愿望,他后来也确实达成了,尽管那只是恍惚中的脱口而出,但总归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
他是那么的想念她,多不容易才来这一趟,总想多与她相处哪怕是片刻,哪怕是她在怨着他。
就在这时,泠儿突然闯了进来,他当着她的面,亲手杀死了泠儿。不光是因为泠儿撞破了他的秘密,也因为泠儿已经背叛了他,他不能容忍别人的欺骗和背叛,只有她是个例外。
缓缓抬头,将目光定格在她沉睡的容颜,喃喃自语:“容儿,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但愿今生……你能幸福!来世,也要幸福。至于我……还是忘了吧,永远不要记起来,就算记起,也请你忘记……”
他握着字条的手无意识的握紧,并不尖利的指甲刺破了纸张,透出他指尖的青白颜色。
十月,银杏树的叶子落了满地金黄,院子里一片秋的气息。
她依然不懂,所以她恨他!
小旬子不安的唤了一声:“皇上。”
他甚至不敢祈求来世,因为不确定来世是否还同今生这般不幸!
他终究还是自私的,这一次,他违背了母亲,不知道以后是否还能拿到定期的续命之药?他不甘心就这样带着她对他的恨离开人世,所以,他期望他的血能唤醒她的记忆,不论多少。他希望他离开人世之前,至少还能听见她唤他一声“齐哥哥”。
那一日,一片荒芜的边界之地,浩荡的送亲队伍停在黄土坡上的临界石碑前,他心爱的女子一身大红嫁衣,站在并不温暖的阳光中,身上鲜亮的颜色发出刺眼的光芒,灼痛了他的眼睛。她朝他行礼,表情疏离淡漠道:“容乐就此拜别。皇兄珍重!”
她说:“是,很讨厌。”那么肯定,不留余地。
她来的时候,他等在园子里,等了很久。见她行礼,他想扶一扶她,她却躲开了。她对他,表面恭顺,眼神却分外冷漠,看得他心如刀割,只能咽下一腔苦楚,无奈叹息:“是朕太贪心了吗?”既想保住她的性命,又希望得到她的理解,他真的太贪心了!
原本尘风国的选马大会他不准备参加,但如今,既然有她在,他自然得去。到了尘风国,她被太医诊出怀有身孕,但却不知能否保得住。她很害怕失去那个孩子,目光绝望而悲伤,他只能远远看着,无能为力。直到萧可的出现,她眉头渐展,他心头略宽。
鲜血从他体内狂飙而出,尖锐的痛楚刺透灵魂,他却连眉头也不曾皱一下。就那样静静的看着自己的鲜血将木桶内的药汤一分一分染红,听着自己年轻的生命在无情的命运面前奏响了悲歌,他轻轻的笑了起来,那笑容无比安详,甚至带着一丝满足。
他留恋不舍的目光最后将她熟睡的容颜深深地望了一眼,想要将这个曾爱过他又恨过他、给他快乐和幸福又带给他绝望和痛苦的女子,记住永生永世,记着他们https://www.hetushu•com•com曾经的感情,记着她身体的温度,这样,到了黄泉路上,他便不会寂寞。
我无法接受,我心心念念所爱之人,竟然是我的妹妹!
他趴伏在寝宫内冰冷坚硬的地面,时而翻滚,时而嘶叫,哪里还有一个帝王的形容。
招呼她坐到他身边,听着她关怀的问候,心间微暖,可她坐了不到一会儿就要走,他不知道怎样才能留住她,只得略带埋怨道:“朕过几日就要回国,你就不能抽空多陪朕一会儿?下一次见面,也不知是什么时候?”
小荀子忙擦干眼泪,抽噎着领旨出门,萧可紧跟其后。
请容我一局棋,以爱为筹码,命做盘,下到肝肠寸断,亦、不、悔!
回了宫,他千方百计探听孩子的下落,却一无所获。再三思量,凭着对母亲和容儿的了解,他命人在他寝宫密室里挖了条密道,一直延伸到母亲所居住的宫殿地下监牢。宗政无忧来得比他想象的还要快,才短短一月,已攻入皇城。正好此时,密道建成,他从地下监牢里救了她出来,在光线昏黄的密室里,用这些年收集来的珍贵药材为她泡了浴汤,用于解她体内的天命之毒。
多年的聚散分离,他病病怏怏也活到了二十三岁,至多也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得知她和宗政无忧因为孩子吵架,她离开军营回到南朝皇宫,而母亲的计划再次启动,想秘密抓住她带去京城,在宗政无忧攻破京城防守之后,作为控制胜利一方的筹码,而牵涉到他的容儿的性命,他又岂能坐视不理?
一路的颠簸,他不停的咳嗽,没有足够的药物支撑,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不过,身体的病痛他都能忍受,她的冷漠仇视,他也能勉强承受,只是每每听她说到宗政无忧,她语气中的维护和浓浓的关心还有担忧,犹如钢针刺心,痛不可当。
二月的天气咋暖还寒,虽有阳光照眼,他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温暖。
“皇上……”小荀子忽然悲痛大哭,哭到不能自抑。他却欣慰的笑起来,这短暂的一生,也只有自小跟在他身边的小荀子对他始终如一,忠心不二。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又看向低着头静立一旁的萧可,吩咐道:“别让容儿知晓此事。一会儿记得吹灭烛灯,等容儿醒了,你拿着令牌带她去前朝大殿。好了,都去门外候着吧。”
“小荀子,朕死后,你扶朕的尸体坐上龙辇,去轩辕殿外候着。记住,在容儿醒来之前,一定不能让母后察觉有异。这是朕此生下的最后一道旨意,你一定要办到。”他声音虚弱之极,口气却是坚定无比。
有朝一日,她会恨他吧?会有多恨呢?他不知道。
身体刚刚恢复,就得到消息,她被宗政无忧逐出南朝,伤心之余她自刺一剑,负伤离开。他知道这一切又是他母亲的“杰作”。当即吩咐小旬子命人四处打探,得知她落脚之处立刻快马加鞭的赶去。他如此心焦,却哪里知道,这其实是她的一出计谋。她为了宗政无忧,不惜毁己声誉,自残身体,她爱那个男人,已经爱得不顾一切!
在这种情形下,他要带走她,毫不费力。
那一刻,我的世界一片灰白!
“容儿,”他轻轻唤她,内心充满了深沉的苦涩以及浓烈的悲哀,“不要原谅我!就这样,一直恨着吧!只有恨着的人离你而去,你才不会悲hetushu.com.com伤……容儿,我走了!你要好好活着……”
索性趁母亲不在,带了三十万大军压境,逼她去乌城,在大军出发之前,他下了死令,所有将士可以杀她身边的任何一个人,但绝不能伤她性命,若有违者,诛九族。
容儿啊,你的爱和恨,如此绝对而彻底!爱一个人,可以为其生、为其死,恨一个人,便狠心绝情,不留余地。也罢,既然他无法给她幸福,那就索性成全了她的幸福。于是,他用解天命之毒的条件,换了半年时间。
当她为了我,决然饮下“天命”,忘记一切仇恨,我本可与她重新开始,却又迫于无奈,不得不亲手将她送入别人怀抱……
自他心爱的女子服下天命,失去记忆,他就只能刻意压制自己的感情,每每见她,装作若无其事,将满腔的相思意化作单纯的兄妹情,即便如此,她仍有所察觉,总有意无意的避着他。在她眼里,他成了心理变态之人,枉顾伦理道德,竟喜欢自己的妹妹。而他,有口难言。
那一刻,他本是一心求死,不想却求来了续命之药。
睡吧,容儿。
那一天正好是她毒发的日子,他事先命人准备了药,可她对他何其防备,竟趁关窗之际将那碗药偷偷倒掉,可她没想到,那碗药喝与不喝没有差别。而他,明知她早已不信他,却仍然心如刀绞。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等到那一天到来时,他心痛到几乎起不了床。看到她望过来时眼中隐有担忧,他心中稍慰,至少她还会担心他。这就够了!
他好想抱抱她,想了很久很久。他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
这一生,注定如此短暂,可是,在这短暂的生命里,能够遇见她,爱上她,他心满意足。若一定要说遗憾,那么,他最大的遗憾,是不能在临死之前,再听她真心的唤他一声“齐哥哥”。
生命里的最后一点时间,他想与容儿单独相处。
他以为做出了决定,就能承受一切。他可以不在意她的身子是否属于别人,可是,他却忘了,没有了关于他的记忆,连她的心,也不再是他的。容儿她会爱上别人,会为别的男子伤心断肠,而那个人,同他一样,有着至高无上的皇族血统,站在皇权下,遭受皇权诅咒的出色男子。爱上那个人,注定她的一生无法圆满。
带她来到从前承载他梦想和希望的村子,那里有一个院子,院子的四周,银杏树枝叶繁茂,绿意盎然,院子中央,大片大片的白色蜀葵已经长得很高,在夏日的微风中摇曳着盛开,一片洁白而瑰丽的景色。
他那时候想,如果她也能像他母亲那样自私,那该多好。可她不会,就算他告诉她这一切,她定然宁可自己死,宁可亲手杀死腹中的孩子,也不会给孩子一个未出生就注定残缺的命运。后来的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
爱一个人被其所伤,再迫不得已嫁给另一人,那种日子,定然不可能幸福。而促成这种局面,有一半是他的“功劳”。而他所要做的,还不仅仅是这些。
经过这一战的她精疲力竭,一进屋便挨着门滑倒在地,那疲惫的神情令他心疼至极。
她不懂,没关系,他不需要她懂,只要她好。
临天国的那一场政变,结局显然令他母亲失望了。而宗政无忧果真如他想的那般痴情,为她放弃江山,宗政无筹的雷霆手段让他刮目相看。
那些日子,他对她极尽宠溺,倾尽一生感情,毫无保留。渐渐的,她不再那么www•hetushu.com.com排斥他,有时竟也会主动和他说一两句话,但始终没再叫过他一声“齐哥哥”。只有他一遍一遍的叫她容儿,可无论怎么叫,那些她笑着唤他齐哥哥的日子,永远不会再回来。
有她陪伴的时间过得飞快,每当她离去,他就盼着下一次的见面。同时,也在琢磨怎样才能保住她的性命,又不破坏母后的计划。
对她来说,他这样一个看起来对她关怀备至的亲人,却多番算计她,是个很可怕的人吧?
十指紧扣,他对着一处怔怔出神。夏日的阳光格外浓烈,透窗洒进来的光线斑斑落在他身上,愈发衬得他面无人色,脸色极尽苍白。
封闭的密室内就剩下他和她两人。他扶着木桶艰难转身,抓起她纤细的手,用尽全力紧紧握住。
晚宴过后,他想说送她,但忍住了,因为知道她会拒绝,所以只温和的笑,从容定下第二日之约。
自尚未出生之时,便已注定我命不过二十四岁。无论世事如何轮转,我的爱——永无出路!
即使是恨着相对,他们也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那一晚,不只宗政无筹到了,宁千易也到了。这个大陆最有影响力的四个皇帝,都对她一往情深,而她,确实值得天下间最好的男子倾心相待。只是,他是他们之中,最没有希望的那一个。
他撑着身子从床上爬起来,悄无声息来到她身后,看着她的动作,没有阻止,也没有说什么。
这一纸字条的内容,是说他的爱人,终于成为了别人的妻子,大婚之日,宗政无忧劫走新娘,这证明宗政无忧果真对她动了情。
一切都在计算之中,他本该高兴,可溢出嘴角的笑容怎那般悲绝而苦涩?只因一点,那一点出乎他意料之外,他的容儿,也爱上了宗政无忧!
他抬手捂住她的眼睛,试图掩去她眼中迸发的浓烈恨意,俯下身子,在她耳边温柔说道:“皇妹,你累了,睡吧。”
她的身边,从来不乏他的眼线。
容齐,容棋!
服过药后,他被抬到床上,修养数月才略微恢复些元气。自那以后,他母亲没再来看过他,也没再为难他,反倒一次给了他许多药。
一个月的非人折磨,他的嗓音嘶哑得没了声音,一张脸抽搐着变了形,整个人瘦骨嶙峋,双手十指指尖被磨破,鲜血淋漓,一如他被伤透的心。
回国之后,母亲停了他六个月的药,起先还能勉强忍受,到了最后一个月,七窍流血,如蚁噬心的折磨,日夜不停,生不如死。多少次,他总以为他就要死了,可总还有一口气在。他不知道他的母亲有多恨他的父亲,以至于可以对他残忍到这等地步。他想恨他的母亲,可此时此刻,他已然连怨恨的力气都没有了。
内心难以承受的痛楚令他控制不住的咳嗽起来,他狠狠地掩着唇,不想让咳嗽声传出去,但却徒劳无力。这具残破的躯体,真真令他痛恨之极。送亲的队伍越来越远,逐渐消失不见,他却始终站在那块巨大的石碑前,定定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天黑又天明,他的眼前,再不会出现她的身影。
“皇上,回宫吧。”小荀子忧心忡忡地看着他,他知道,他此刻的脸色,定然如同他的手指,苍白似鬼。
唯一爱,她说……唯一爱!她只记得她爱宗政无忧,却不记得她也曾爱过他!
当她关好窗子,一回头看见他,她竟吓得脸色发白,手足无措。
那一日晚宴,他表面应付着临天国君臣,www•hetushu.com•com心思却全在她身上。不论有人没人,他毫不掩饰对她的宠溺和关怀,他就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她是启云国皇帝最宠爱的公主,这样,那些人才不敢小瞧了她,包括临天皇帝和她的夫君。可是她不懂,因为萧煞,她心里已经对他生了怨,她以为他一心致萧煞于死地,却不知他这么做是为了将雪孤圣女唯一的弟子送到她身边,希望那个女子能记着她对他们兄妹二人的相救之恩,从此死心塌地的跟随她。
拿起早已准备好的锋利的匕首,对准自己苍白的手腕,毫不留情地狠狠切了下去。
她却说道:“世事无两全,皇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就好!”
命中注定,会有那样一个女子,让我年轻而短暂的生命找到存在的意义。然而,命运何其残酷,给我机会遇见她,爱上她,却永远无法相守。
她睁大眼睛,一双美目之中全是震惊和恐惧,明明意识已经模糊,还要强撑着告诉他,她是他妹妹!
那一刻,他多想拉住她的手,让她别走,留在他身边,可他不能那么做,他和她的命,都捏在母后的手里。所以,他只能咽下一腔苦涩,笑着对她说:“朕这辈子,最大的心愿,是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幸福的活着。”
这便是我——容齐的命运!
她和宗政无忧的孩子在她的期盼中降临,那一日,他坐在床前,紧紧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痛苦到变形的面容,听着她撕心裂肺的叫声,他慌乱无措。为了给她力量,他告诉她,宗政无忧很快会来。她原本筋疲力尽,就要睡过去,但一提到宗政无忧,她眼中的光华又亮了起来。这大概就是爱情的力量!宗政无忧于她,就好比她之于他的意义。
他问她:“宗政无忧在你心里,竟已经如此重要了吗?你宁愿自己死也不愿他受到伤害?为什么?”
她是那样的害怕他!在她眼里,他就是一个魔鬼。
估摸着药香与熏香合成的迷香起了作用,他将她放到床上,心疼的忍不住抚上她的脸庞,见她神色惊恐而疑惑,他叹息着说以后会补偿她,至于如何补偿,他也不知。给她他的国家么?就怕她不稀罕。她从来都不是喜爱权力之人。
从天不亮,他就不停地问小旬子皇妹可到了?
他看到她眼光一亮,不觉就开怀。不管她是否失去记忆,这里都是她所喜爱的风景!
母亲盯着他看了许久,最后终于同意。
之后的四个月,是他这些年来最快乐的日子,尽管这快乐里藏着巨大的悲痛。
他默默的承受着她的恨,她的怒,有时候会想,她为什么不像刺宗政无筹那样,也刺他一剑?那样,她心里的恨,会不会减少一点呢?
再次见她,她满头白发如三千银针芒刺,刺得他恨不能剜了自己的眼睛。若是看不见,是不是就不用这么难过?
回宫后的日子,心情郁结,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但为了她每月定期的解药,他别无选择,只能听从母后的命令,一步一步算计着。
那一日,血流成河,死的都是忠于他的将士。为了一个女子,枉顾数十万人的性命,他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他只知道,他想在自己死去之前,尽一切能力保护她,并带她去一个地方,完成他最后的心愿。
就在这种蚀骨的想念里,过了整整一年。这一年里,他想尽办法,也没能查出他们所用药方的配量。他觉得只要他还活着一天,就得这么过下去。直到有一日,他探听到那个计划里https://m.hetushu.com•com,母后不只是要利用她,而且是想用她的死来逼宗政无忧与宗政无筹兄弟二人搏命厮杀。可他怎能让他们得逞,按下心头震惊,他不动声色的暗中让人向临天皇转达他想参加临天国秋猎活动的意愿,不久,临天国发来邀请,他的母亲试探着问他是否想去?他便对母亲说:“这几年,我的身子越来越不好,不知道哪天就去了,所以,我想再见见她。”
他接过,展开,那信上的每一个字都如洛铁般印入他冰灰色的眼眸。他尚未看完,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在胸腔内汹涌的翻滚着,他又止不住地咳嗽起来,那剧烈的咳嗽,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震得粉碎。
她说:“因为他是我的丈夫,是我腹中孩子的父亲,也是我这一生中唯一爱的男人……”
直到有一日,从母后与胡总管的对话中得知她并非真正的容乐时,我本该欣喜若狂,可是,下一刻,我又变成了她的仇人之子。
“皇上,那边来信了。”小旬子递给他一封信。
孩子顺利产下,还没来得及庆贺,母亲派来的人突然闯入,抢走了孩子。她以为这一切又是他的阴谋,疯了般揪住他的衣襟,怨恨的眼神像是要将他千刀万剐。
面对她,他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她面前,所有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他没有道歉,因为任何道歉都不能弥补她所受到的伤害。她变得更加冷漠,偶然投来的愤恨的眼神,似是想要将他千刀万剐,也不能泄她心头怨愤。
当他母亲终于露面,他毫无力气的瘫在地上,死寂的双眼望着母亲那张美丽的容颜,声如虫蚁般低低呢喃:“如果……有来世,我宁可投胎做畜生……也不愿再做你的儿子。你念了这么多年的佛,可否慈悲一回?……杀了我!”
望着她直射过来的憎恨眼神,他心尖发颤,从此以后,她不止怕他,而且还恨他。
他紧紧按着心口,装作看不见,悄悄潜进她屋里等她。
他易了容混进城内,在城墙上看着她手挽长弓,一箭射向高台上他的替身,她神情决绝,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半分犹豫。
眼前风沙弥漫,他看着她一步一步缓缓走出他的视线,亦走出他的生命。从此以后,他的容儿,是别人的妻子!
她沉默了片刻,犹豫着,终究还是留下了。
明明心里知道,他却还是愚蠢的问了一句:“容儿,你就这样讨厌我吗?”
一遍又一遍。
等她在药物的作用下沉睡,他以内力助她将药性引入经脉,又将毕生功力尽数传给了她。然后,他扶着木桶跪坐在地上,全身都没了力气。
去启云国的路上,他找了块黑布蒙住了她的眼睛,他害怕看到她憎恨的目光。尽管这种做法,只是自欺欺人。而她醒过来之后,也没有揭开黑布,她也不想看到他吧?
从今往后,她的笑容,他看不见了;她的声音,他也听不到了;她的一切一切,都与他没了关系……
他俯下身子,将脸埋在她颈窝,闻着久违的馨香,心口窒闷。
到了临天国,见到久违的人儿,他心绪翻滚,五味俱全,复杂难言。看着她清瘦的身影,他心疼不止,胸腔内有万千思绪澎湃,通通被他压下,只化作清和一笑,叫一声“皇妹”,在她冷淡疏离的声声“皇兄”的称呼中,心间泣血。
心间剧痛,他多想告诉她,不是!可他不能说,所以他用手指按住她的唇,让她别再说。他害怕听。每次听到,心都会抽着痛,像是要死去一般的痛。
他自然知道,他要的,只是她好好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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