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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抓住了其中一个孩子，试图威胁其余几个，让他们住手。

爱淡姜的这二十几年里，沈悬从来没有对她说过爱她，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沈悬真的很想很想对她说一句“我爱你。”

即使少了一条腿，当过兵的沈悬还是占于上风。他还手后，那些小孩子几乎无力抵挡。

淡姜率先清醒，上去拍打沈悬，试图唤醒他。于江江赶紧报了警和拨打了急救电话。

没有用盒子，他把戒指揣在上衣口袋里，离心脏最接近的内口袋。他知道，这戒指，今生大约都送不出了。

那是沈悬生命中最最漫长的一次等待。

电话里一共嘟了四声，淡姜才接了起来。

满地都是血，黑暗的窄巷，他躺在血泊里，完全没有生气也没有反应。于江江和淡姜面对这样的场景都完全傻眼了，尖叫都忘了。

离开北都的前一天，沈悬花光了身上最后九百多块钱，去金店给淡姜买了一枚戒指。很细也很薄，一共就三克不到，正中间有朵五瓣的小花。和*图*书沈悬一眼就看中了那款。

拿钥匙开门的那一瞬间，一个麻布袋从天而降，罩住了沈悬的头，也挡住了全部的视线。

满地都是血和泥泞混合的颜色，那样触目惊心。

又是几刀。

他整个人瘫在地上，几乎没有一丁点力气，痛觉已经成为一种奢侈，他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于江江想去抱住她，让医护人员能顺利工作，但她实在不忍心。

可他真的没有力气了，最后一丝一毫，都没有了。

“喂。”电话那端的淡姜虽然很生气，却还是把电话接了起来，她含带着埋怨，没好气地对沈悬说：“你还知道打电话来吗？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他不能这么自私，不能这么毁了淡姜的一生。现在他年轻，已经这么不方便，要是老了，就要拖累淡姜了。他不忍心。

于江江不懂他们恋人之间那种冥冥的感应，只是本能地说要陪同。两人手忙脚乱地赶去了沈悬家。

他想起小时候淡姜最喜欢把一种白色hetushu.com.com的五瓣野花别在头上，装电视剧里那些白衣飘飘的仙女。那时候大家都笑她。只有沈悬觉得她真的像极了仙女。

她抓着沈悬已经没有生气的身子，倔强而执拗地要求医生继续抢救。

他想，就这样吧，这样就足够了。

那种金属刀穿过皮肉的声音好像是从他体内某一根神经传到他耳朵里一样。清晰得让人觉得害怕。

淡姜颤抖着手探了探沈悬的鼻息。她愣了一下，整个身体都僵住，随即，她趴在地上，紧紧地抱住了沈悬。仿佛恋人间的絮语，她一直在和沈悬说话，声音很小，于江江只能零零碎碎听到一些片段。

却不想，这激怒了这些少不更事的孩子。其中一个被打倒在地的中学生倏然跳了起来，竟是满眼血腥。

一顿毫无章法的拳打脚踢就这么落了下来。沈悬无力招架，丢了钥匙，被人打倒在地。

听一听淡姜的声音，就满足了。

淡姜身上穿着鹅黄色的衣服，不论是她的身上还是手和_图_书上都沾满了紫红的血迹，看着就让人觉得触目惊心。于江江知道那全是沈悬的血。

这句庸俗到，连电视剧里讲出来，人们都觉得烂俗的话。

那孩子大概已经刺红了眼，拔出刀在沈悬身上又是一顿乱扎。

她几乎全身颤抖地对于江江说：“于小姐，我想去一趟沈悬家，我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

那四声真的好漫长，漫长到那声音一声比一声还要悠远。沈悬觉得他好像要听不见了。他真的觉得好疲惫，疲惫到连呼吸都觉得好累。

不忍心那么美丽聪明的淡姜，用年轻而鲜活的生命，伺候一个一无是处的残疾人。

也许是一种本能，更或者只是一种预感，一种很不妙的预感。

淡姜一直维持着那个状态，一刻都不肯放开沈悬，急救的医生来了也还是不肯放。

血像失了控制的水龙头，不停地往外涌。沈悬用手本能地按着身上的伤口。但是伤口太多了，他怎么都按不过来。

用尽了最后的力气，他颤颤巍巍从口袋里摸hetushu.com.com索出了手机，给淡姜打了一个电话。

这一辈子，就满足了。

手上湿腻腻一片，沈悬知道，那全是血，是从他身上流出来的血，他都不知道，原来他身上是可以流出这么多血的。

他从来不敢对她放手，怕一放手，她就飞回天上去了。

于江江不知道怎么形容他们找到沈悬的那一刻。

一个人走着回家，沈悬整个人三魂丢了七魄，脚下虚浮，几乎是飘回去的。放弃淡姜，对他来说和放弃生命没什么两眼。

她举着电话，埋怨的话都没有说完，沈悬那边已经完全没有声音了。不同于以往两人吵架沈悬拿着电话一言不发只有呼吸声的那种沉默。而是一种死寂一般的回应，电话那端那样静，静到淡姜觉得似乎听见了风的声音。

淡姜用尽了一生都无法想通，人生怎么会有这样的事让她一语成谶。

沈悬被人拖进深巷，他的意识像触了电一样，一瞬间苏醒。他挣脱了许久，终于脱离了麻布袋。头晕眼花地爬起来。就着月光。沈悬和*图*书这才看清。打他的是前段时间被他教训过的中学生抢劫犯。

像一尊雕像一样，沈悬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于江江一直在偷偷抹眼泪，可淡姜却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她用那样茫然而令人悲悯的眼神看着于江江，哀求着她：“于小姐，你和医生说说，再救救，或者动手术，沈悬还活着，我能感觉到他还在心跳，真的！”

在去医院的路上，沈悬正式被急救的医生宣告死亡。淡姜不肯相信，到了医院，她不肯让医护人员把沈悬推进太平间。

银光一闪，弹簧刀扎进沈悬腹部的时候，沈悬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残酷而冰冷的月光，竟是沈悬最后的一点温暖和光线。

那些孩子整个吓傻了，一个孩子大喊了一声“杀人了”。其余几个孩子也一哄而散，连行凶的孩子，都吓得丢了刀，跑得没了影子。

事情过去半个月了，他却还怀恨在心，叫了好几个人来偷袭沈悬。

正因为他的心不在焉，才使得当过兵的沈悬失了警惕，以至于被人尾随了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