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连胆怯都是奢侈
第五节
她正走神，屏幕上突然跳出一个视频请求对话框，她下意识地点开，直到接通了她才发现原来是徐岩发过来的。
沈凉刚刚入睡，迷迷糊糊却还是机关枪一般啐她：“你月经不调更年期提前吧我去没毛病吧吃点药行嘛！！”
“我马上上飞机，我要去W市！”
她知道这是一个很冲动的决定，但是此刻她血管里叫嚣着的腾腾热血告诉她。她做的是对的！
人，总该疯狂一次的。
但转念又想，就这么过着也挺好的。两个人搭伙过日子，互相忍忍就一辈子了。像妈妈对她说的那样。
乔夕颜一口气憋着，没好气地说：“我只是洗了头没吹干好吧！徐岩你怎么不去死！我不想和你说话了！”
沈凉终于渐渐清醒了，问她：“出什么事了？”
“……”
徐岩的声音还言犹在耳，他说：“别对我放手。”
“我呸！你少羡慕嫉妒恨地诅咒啊！”乔夕颜啐她一口，说，“我就，微！服！私！访！”
心随意动，她想见他就立刻开始收东西了。
乔夕颜无言以对。她对m.hetushu.com.com徐岩的感情就是中国的国情：社会主义，初级阶段。
徐岩八点到的W市，一直到九点多才回酒店。期间只给乔夕颜打过一个电话，很简短的报平安。
徐岩笑：“我就是。”真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坦然得让人费解啊！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她突然很想见他，很想抱抱他。
乔夕颜不理会她，自顾自地说：“我！要！请！假！”
这个问题她想想就觉得有点惆怅。
徐岩的声音通过电波传到乔夕颜耳朵里。她只觉得贴着听筒的那一只耳朵像要烧起来一样。
她恼羞成怒，徐岩哈哈地大笑起来。这个男人一直都是这样，看她生气他就得瑟得不行。有时候她也会想，难道一辈子这么贫下去吗？就这么斗嘴能过一辈子吗？没有真感情的婚姻到底该靠什么来维系呢？
乔夕颜嗤鼻：“大男子主义。”
“男人的事女人不用操心。”
乔夕颜拿着手机走到阳台边。夜风撩起窗纱，绰绰约约的影子，她抬头看着满天的星星和比和_图_书平时更亮的轮月，心底突然有了一些踏实感。
徐岩思忖了一会儿，回答：“长相？”
一句话发过去，半天不见回应，正当乔夕颜准备关电脑的时候，对话框里又跑出来一条信息：“给你打电话？”
乔夕颜刚准备再回，手机已经响了。她吭哧吭哧爬到床的另一头找出自己的手机。
徐岩在电话那头轻笑，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乔夕颜想象得到他现在的样子，必然是嘴角扯着微微的弧度，眉目飞扬，神采奕奕，让人如沐春风的表情。
乔夕颜河东狮吼一声：“滚——”吼完就把视频关掉了。
“乔夕颜，”他唤了她一声，仿佛他已经喊过千遍万遍一般，她的名字成了他口中抵死的缠绵，温柔缱绻。
徐岩的心里好挤，装下了他的十年，还有地方容纳她吗？
她用难能正经平和的口吻一字一句地说：“徐岩，你知道吗，我这个人挺奇怪的，特别口无遮拦，脾气上来了什么话都能说出口，但是在我喜欢的人或事面前，我从来就没有脸，自尊啊面子啊我hetushu.com.com压根不在乎，我走再远也要回来，要拼命挽回，死都不放手。只要我还喜欢着，哪怕只剩零点零一的感情。”
“徐岩你还能再不要脸点吗？！”乔夕颜心底那些愁绪一瞬间都被他搅和空了。
徐岩见她没说话，反问她：“那你呢？为什么和我结婚？”
上飞机前她给沈凉打了个电话，豪情万丈地说：“姐明天要请假！！”
乔夕颜手上还是下意识地打着圈。这个答案显然不是她想要的，可是她到底想要什么答案她自己也不知道。
“不怕，你是带字幕的。”
“你真走了？你要回电视机里去了？”
她轻叹了一口气，回想白天发生的事情，回想陈漫回想结婚前婆婆和她说的一切一切，突然就觉得很感慨。她不想从徐岩那里求证什么，当然，她也知道徐岩不可能告诉她什么。徐岩和陈漫的十年她走不进去，她只能努力抓住现在的时光。
好像所有的剧情都脱离了预先的脚本，她一直死守的心就如同雨后春笋破土而出，她已经拦不住。
“你觉得呢？”
没有和图书徐岩的家空荡得让她觉得有些恐怖，仿佛呼吸都会有回音。此时客厅里的灯都灭了，乔夕颜坐在床边拿梳子梳着还湿漉漉的头发。零星水滴滴在锦被边缘。徐岩在的时候是决计不允许的。她就像趁爸妈不在家偷看电视的小孩，有一种反抗权威成功的快|感。
她常常在想，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这个婚她还会结吗？这个答案她至今还没有想出来。
一听到W市沈凉立刻来了精神，幸灾乐祸地说：“抓奸啊？”
徐岩显然也没意料到她突然转了这样的话题，乔夕颜清楚地听到听筒那头的他呼吸滞了一下，半晌他才笑着回答：“你比较好玩。”
她的笔记本就放在床头柜上，MSN一直在线，奇怪得狠，越是寂寞的时候越是没人找她聊天。她百无聊赖地继续摆弄着头发。
她不知道自己爱不爱他，更不知道是不是比陈漫爱他，但有一点她很肯定，她不想离开他，至少现在不想。
她心底沉静，手指下意识在阳台的围栏上打着圈。良久，她突然问了一句她一直以来都不敢问的问题：“ｍ.ｈeｔusｈｕ.cｏm•ｃｏｍ徐岩，你为什么会和我结婚？”
乔夕颜气得七窍生烟，噼里啪啦在对话框里输入着：“徐岩，你想出命案了吧？”
“事情处理得怎么样？累吗？”乔夕颜想了想还是从公事开始说吧，保险点。
人常说，至亲至疏夫妻，乔夕颜每每看到这句话就有点心酸。夫妻真是一种奇怪的关系，两个小红本，一张床，就把两个完全陌生的人扭在了一起。至亲密，也至生疏。
陈漫是大约是真的很爱徐岩，到那个份上了，她还在问她：“你爱徐岩吗？你比我爱他吗？”
“……”
“我说日语你听不懂。”
她刚准备开口埋怨他几句，不想他看着镜头里的她激动地说：“你这是什么鬼样子？贞子吗？”
“嗯，”徐岩低着头看着什么，慢条斯理地说，“你说日语我也听不懂。”
对话框里的信息还在向上跑。
至少，他们都在这片天空下，呼吸着同样的空气。这是一件多么亲密又奢侈的事？
乔夕颜悸动的心失缰狂跳，她只觉耳边一热，就听到他说：“不管发生了什么，不管什么时候，别对我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