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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众龙众·龙帝释天

作者:张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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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花自飘零水自流 第二节

第十章 花自飘零水自流

第二节

帝霄垂眸,又是一声冷笑:“彭冲,这疼,本尊不想再有第三次。有些命,便不该再留在世上,你懂了吗?”
诛邪虽把大部分的事都告诉了闵然夫妇,却独独隐瞒了帝霄加害紫凰之事。诛仙来之前,本以为他们已经知道了,进门后得闵然夫妇一如以往的接待,诛邪便知道紫凰为帝霄瞒下了此事。一时间,诛邪心中的愧疚不禁又多了几分,可到底也不敢将实情宣之出口。此事太过严重,以诛邪对闵然夫妇的了解,一旦被他们得知事实真相,从此两家便是无解的疙瘩,自己与闵然本就不算厚重的情谊也算是走到了尽头。
帝霄骤然回眸望向紫凰,一双凤眸冷厉到了极致:“妖界紫凰!你好!你好的很!本尊到底还是狠不过你啊!莫要怪本尊狠毒,是你不给这天地机会……如此挺好,大家都没了退路,也不必再有和好的心思。天地三界,六道轮回,俱要陪着本尊一起沉沦,妖界紫凰你千万不要后悔,莫要违背今日的誓言。咱们都要好好地活着,好好地看着这片天地。”
彭冲从空气中显身,拘谨地跪在亭外,思索了片刻后道:“彭冲以为,蛇妖留下还有用处。闵然十分在乎此女,尊主不是一直猜测罗睺是被闵然所救吗?不如照尊主所说,先剜其眼,给熙元府邸送去后,再徐徐图之。尊主以为如何?”
帝霄闭目深吸了一口气,轻蔑的笑道:“是以,府君觉得本尊还能失去什么,还有什么不能失去?”
彭冲瞟了眼地上的鲜血,心有惧意,低声道:“陛下若真不舍得,又不是非杀了不可。方才如此愤恨果断,却不曾出手伤了蛇妖,便是心有不舍。即使如此,尊主又何必如此逼迫自己,收复妖界后,再徐徐图之便是。”
“孩子间的玩闹?诛邪神君也太过避重就轻了吧?”闵然冷笑一声,侧目看向一脸苦笑的诛邪:“囚禁父母、逼宫夺位,夺了你夫妇的修为神力,这些本你自家的事,尚且不论。可他肆意挑起神魔之战,亲自领兵压入魔界皇城,不顾罗睺求和之意,不但将他的四肢斩去,更是吞去了他几十万年魔功!”
帝霄闭了闭眼,咬牙咽下满口的惺甜,回眸直视紫凰:“紫凰府君有所不知,此时本尊已是这天地之主,实至名归的凤皇了。”
帝霄眯着眼眸将紫凰上下打量个来回,阴沉沉地笑了起来:“自然要派天使前去,怪不得府君来得如此干脆。本尊便说妖神何至于舍得让你来冒险,原来竟是瞒着熙元府邸的缘故。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如今就连天地都站在本尊的身侧,还有何惧?”
帝霄怒道:“本尊做事何须你来指点!让你杀便杀!越快越好!”
帝霄转回身去和图书,冷笑一声:“你一介小妖,如何能掌握天界动向。我父皇身体不好,并非一日两日之事,禅位本尊是自然而然的事。这一切与你妖界何干,为何还要专门与你说一声?紫凰府君好好住在东天便是!”
紫凰皱了皱眉头:“可我爹娘并不知道我来了东天,你派个天使去说一声吧。”
帝霄整个人越显阴沉:“倒是小看了你,既是你我已撕破了脸。那你便说一说,到底是不是熙元府邸派你潜在本尊身侧的?不是父母的意思,也许是你自己的意思呢?本尊可还记得,你曾为了一颗龙丹,潜伏在妖龙附近三百年之久。一颗龙丹尚且如此费心,若为得天地大造化重铸妖丹,潜伏在本尊身侧倒也不委屈。若真如此的话,紫凰府君当真是女中豪杰,深谋远虑能屈能伸的很呢。”
闵然皱眉道:“诛邪觉得差点灭了魔界修罗族是小事吗?如此说来,在诛邪看来,你那孽障还要兴起多大的风浪才叫大事?”
“好!好!好个足智多谋的凤皇帝霄!”紫凰咬牙切齿,怒极反笑,“我便不该太天真,居然还会想着与你和好如初!……你当真是无耻至极……帝霄!你到底要干什么!你疯了吗?!你已是天羽界之主,只要帝释天不归位,这天地还不是俱在你手!妖界虽有王者,也会唯你至尊,你为何要这般做!对你有什么好处!莫不是真恨我至此吗?”
紫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爹娘都十分喜欢你,又怎会不许你我来往?”
云莲心有不忍:“闵然,诛邪对你敬重有加,已是一退再退。你对别的神家尚不曾如此地苛责,好歹诛邪与你相交几百年,平日里他又对你敬重有加。此番有事,你不想对策便也罢了,怎能做出这般姿态。”
云莲摇头苦笑,儿女当真是父母还不清的债。自己何尝不是,在琼山万人面前,被一个凡人顶撞羞辱,还口不得。何等屈辱都要咬牙咽下,为的还不是怕紫凰会更加地伤心难过,云莲不忍心再去苛责这般的诛邪。
诛邪闭了闭眼,轻声道:“兄长……我、养不教父之过,兄长若心里不舒坦,诛邪随兄长打骂惩罚,可兄长这般的嘲讽,当真让我心里不好受。”
紫凰见帝霄抿唇不语,继续轻声道:“帝霄,也许你不知道,很多事我比谁都后悔。如果早知有今日,我多希望自己不曾遇见夙和,如果我能早点察觉你当初的心意,也许你不会变得这般愤世嫉俗。”
“几百年前,我们两个虽修为不高,却是天地间最为无忧无虑的神妖……离开你的这些年,我也曾去过人间许多地方,看了不少山川秀丽风景如画。以前你有神伤俱不能去,自然无法。可如今你已大好,你若愿放和*图*书下心中执念,我可以带你四处游玩。”
诛邪忙道:“兄长万莫要误会了,出兵魔界之事我……我也只是一知半解。本以为罗睺便是再不济,也定会让他吃些苦头,怎成想居然让他如此轻易地得了魔界。此番前来,我绝无为他推脱罪责的意思,只是怕兄长和嫂嫂小看了他,着了他的道。”
紫凰勃然大怒:“帝霄你居然真敢打我妖界主意,莫以为我动不了你!”
云莲紧蹙的眉头,瞟了眼面色尴尬的诛邪,安抚道:“夫君莫要如此,既然凤皇能亲自前来,定然会有解决之法。”
紫凰却不以为然,放下了心中的思虑,微微一笑:“你自来聪慧机敏,若真心害我,以你对我的了解,有的是办法让我防不胜防。如今我落在你手里,倒也真心不惧。你大可不必费尽心机吓唬我,是死是活悉听尊便是,反正我也不想回熙元府邸。”
帝霄勾唇浅笑,却突兀地伸手捂住了胸口,猛地喷出一口心血来,他急急的扶住身侧桌子,方堪堪稳住了身形。俊美的脸说不出的惨白灰败,眉宇间俱是狠戾阴郁,一双眸依然冷然孤寂。帝霄微眯了眯眼盯着七宝楼的方向,凤眸中还有几分茫然,却涟起了无尽的杀意。
帝霄轻然一笑,那双眼眸却犹如万年冰封,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这世间还有什么本尊不敢的?更何况,此时有了熙元府君在东天做客,还怕妖神大人不皈依天羽界不成?府君独身前来做客,让本尊连讨伐的兵马都省了,倒是得好好谢谢府君才是。”
帝霄冷笑连连:“府君莫太高看了自己!本尊对你早已没了感觉,更说不上什么恨和爱的。只不过一统三界,乃本尊平生之夙愿。本尊能收服魔界,想当然也会降服妖界。如今有了府君依附身侧,自然会事半功倍马到功成!”
紫凰终于忍不可忍,皱眉怒道:“帝霄!你够了!真不知道你为何会如此地莫名其妙!为何会变成这般心思多狡的模样!你真以为我还在乎什么造化,什么妖丹?我若真要这些,我爹便是将自身的妖丹给我,也是舍得的!不说我久不在家一无所知,便是在家以我爹娘的品性,他们万不会告诉我天地大事。好心好意来看你,却得你这般猜忌来去的,简直是倒尽胃口!我便不该来!不该对你还抱有希望!即是已撕破脸,如此紫凰便不打扰凤皇了!”
诛邪瞪大了双眸,整个身体压抑不住的发抖:“这孽障!这孽障竟已心狠到了如此地步!”
帝霄微眯了眯眼,不置可否,心中没有欢喜也没有失落,只有剧烈打招架不住的疼痛,以及厌倦、疲惫。他慢慢起挺直了脊背,越过彭冲身边,大步朝含元殿快步走去。
诛邪大hetushu.com.com惊失色,急声道:“他竟是又吞了罗睺几十万年修为!这、这逆子简直是丧心病狂了!”
闵然冷哼:“诛邪神君何必如此生气?这儿子养得多有本事,足智多谋、能征善战、又赏罚分明。想那魔界屹立三界十几万年之久,亿万年与天界鼎足而立。多少次帝释天都有心收复魔界,哪一次不是不得不和?可你的儿子当真不得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便把帝释天十几万年都不曾做到的事,完成了。莫说天羽界之皇,便是天帝之位都当之无愧,你该骄傲才是。”
诛邪诚惶诚恐的模样,让云莲暗自叹息,昔日凤皇诛邪纵横天地数万年。自来矜持高贵傲骨铮铮,乃天地三界为之仰望的上神,何时有过这般战战兢兢,心虚又愧疚的模样。虽说紫凰被私自扣在了东天,云莲是有些生气。可都是为父母者,谁不为自家孩子操碎了心,天地三界唯有帝霄才能将他的父亲逼迫至此吧。
帝霄听到第一句时,心中骤然大惊,一时间竟是怔愣当场。帝霄清晰的听到了誓言的全部,直至最后一句话,帝霄脸上再无半分血色,灵台犹如银瓶乍碎水浆迸,万千铁骑突出刀枪鸣之音,直击心神。霎时间,铺天盖地的剧痛竟让他有些头晕目眩,难以招架,甚至生出了求乞之心。帝霄紧紧的抿着唇,才压住胸口翻涌的气血,只觉思绪飞快卷过神魂,又觉得头脑空白一片,不知到底是怎么了。
紫凰满眸失望,哑声道:“帝霄,你怎会如此的执迷不悟。”
紫凰慢慢的舒展了眉头:“岁月悠悠天际漫长,千年万年坐在最高的地方,哪有自由自在得来的快活。真有一日,让你手握三界,只怕得到的只有寒冷而孤寂,你也不会真的开心。有时候,你以为的得到,也许便是失去。当初我便是如此,不想你再赴我后尘了。帝霄,此时你收手还来得及。”
帝霄不置可否的笑道:“听起来,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
诛邪听闻此话,嘴角溢出一抹苦笑:“嫂嫂快莫要说什么凤皇了,天羽界传位之事三界皆知。那逆子当真是无法无天了,我但凡有点办法,万不敢让兄长和嫂嫂作难了。此番能出来也因冉羲被他扣在宫中,他笃定我不敢不回去。那逆子不知起了什么心思,非让我亲自前来,将紫凰被扣的消息知会哥哥和嫂嫂。”
诛邪此时本就有事相求,怎能失了闵然夫妇的维护之心,可到底还是内疚又惭愧,显得心虚又气弱。诛邪斟酌了半晌,小心地开口道:“如今他的心思,我也捉摸不透了,虽是兴不起什么大风浪,但兄长和嫂嫂也不可不防。往日里,他还好好的,这次却不知道为何迫不及待地登上皇位,想来定是又有所图。”
hetushu.com.com彭冲生生吐出一口鲜血,鹰眸俱是讽刺愤恨之色,沉声道:“尊主放心,此次出手,彭冲绝对不会再留下她半分混元!也绝不会伤了她的尸身!万不敢坏了陛下大计!”
紫凰对着这般毫无感情的笑脸,竟觉得疲惫至极,却也不想做这些无谓的争执:“帝霄,我不想和你吵架,也不想看到你这般模样。我本以为好歹几百年的情谊,你绝不会如此地狠绝。却不想,百年的光阴,你却像换了性情一样。今日的你,当真让我有点不知所措了。你说想要天地三界,我也是断断不信的。你自小便不喜欢这些繁琐俗务,一己之力逆天行舟,何其艰难,你到底所图何为?”
帝霄抿唇而笑,笑意冰冷彻骨:“此一时彼一时。府君好好想想如何讨好本尊才是,否则皮肉之苦是少不得。府君或妖神、金仙若都不愿配合的话,那便先削府君其耳,再剜其眼,然后再将府君的手指,一根根地给熙元府邸送去,府君以为如何?”
闽燃冷笑连连,撇了诛邪一眼:“闵然一生经历数次天魔大战,可没有一个将领会像你儿子这般斩尽杀绝的!杀了罗睺占据魔界尚不罢手,,竟然连他的妻女都不放过!那修罗公主和魔后与他有何冤仇,竟被他拿去随意婚配给有功的臣子!罪不及族群,祸不及子女,乃天地的规矩,你的儿子端是好大的本事!”
帝霄目光阴冷刺骨,琥珀色的眸子竟是说不出的狠戾决绝:“府君好不自知,既是自投罗网,哪里还有回去的道理?你好生住下便是,待到本尊统一了妖界,自会请你喝上一杯喜酒!”
四周是死一边的静寂,不知又过了多久,帝霄露出了一抹浅笑,低低地笑了声。从无声到有声,从轻笑到张狂大笑,那模样说不出的癫狂可怖,那不可一世的笑声中竟有种说不出的绝望、悲凉。
云莲轻声安抚道:“神君要太过心焦,依我看这事不会太严重的。帝霄历来便是个极为听话的孩子,此番想来也只是孩子间的玩闹罢了。神君也不用如此内疚,帝霄的脾性我还是有几分了解的,是极有分寸的。”
闵然、云莲、诛邪,齐聚一堂。大厅内,气氛说不出的凝重与压抑,三位上神的面色均不太好,尤为诛邪最甚,苍白的脸色又带着几分病态。他紧蹙的眉头是浓得化不开的愁思,几次抬眸看向正座的两人,凤眸中是遮不住的愧疚。
帝霄神色冷绝,眼眸中没有半分感情,不悲不喜地说道:“三个月后,本尊将迎娶帝俊之妹丹蝉为凰后,鸢夕、瑶华为妃。府君什么都不用想,只需安心住在东天,等着喝杯喜酒才是。”
当紫凰的身影消失在转弯处时,帝霄缓缓抬起自己的双手。阳光下,这双手依旧的白璧无瑕,每https://www.hetushu.com.com一根指甲都如往昔般晶莹剔透,宛若从没有染上鲜血颜色和味道。
“噢噢……”紫凰皱了皱眉,却觉得十分地不妥,小心地问道,“可你父皇还健在,传位那么大的事,为何我爹娘不曾告诉我?这是何时的事?”
紫凰被帝霄突兀的笑声吓了一跳,却见不过片刻的功夫帝霄的脸色惨白一片。紫凰以为他元魂旧伤复发,不禁有些担忧,懦懦的说道:“我来此真是有意修好的,若方才有说错什么,我改便是。你这般模样当真让我担心,你何必说这些吓唬我,此时以你神力要什么没有。这般的一心只欺负我,倒是失了未来凤皇的风度,有个什么意思。”
昆仑极北之地,雀池山,熙元府邸。
帝霄望着紫霄渐去渐远的身影,眉宇间凝着千万年的冰霜,许久,冷笑一声:“呵,你若愿意,爱恨悉便,你真以为本尊还会在乎。”轻轻的话语,说不出的阴冷。
紫凰怒极反笑,举起手指,咬牙道:“紫凰以魂灵在此起誓,天地神佛均可作证,从此时此刻直至天毁地灭之日,熙元府邸蛇妖紫凰若有肖想天羽界后位之心,若对天羽界尊主帝霄生半分男女情爱、占有之心,愿受十九重灭天雷之苦,神魂寂灭天地,绝不反悔!”
闵然愤然起身,一掌拍碎了桌子,咬牙道:“黄口小儿,欺吾太甚!”
帝霄勃然大怒,长袖一挥,却见彭冲整个人竟飞出十丈之外:“莫以为本尊还要依仗你,你便可以随意揣测本尊之意!若明日一早,还让本尊看到活着的她,你便替她去死!”
紫凰说着说着,又抿唇一笑:“你若不忙,依然可像往日一般找我对酌。这天地六道的事,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你愿意如何便如何,只要不伤我爹娘就成。可你若想拿我威胁熙元府邸,我也多是办法不留尸身在天地间。你该明白,此时我死且不惧,何至惧你的恐吓。”
云莲蹙眉安慰道:“诛邪神君万莫自责,帝霄那孩子本性不算坏。此次做事虽是有些过了,到底还是年纪小不懂事罢了。虽说他扣下了凰儿,我也不是很担心,毕竟他最多拿来吓唬吓唬我们,万不会真的伤了她的。帝霄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对紫凰的心意是作不了假的。”
帝霄微挑了挑眉头,冷笑连连:“好一番声情并茂,惺惺作态的表白。府君以为本尊还会相信你的话吗?你若不是怕本尊会伤你妖界,斩你父母,以你之高傲又怎会俯首做小?只可惜,你高看了自己,也小看了本尊。莫说本尊历来一无所有,又无所惜,无甚可惧的。便是有所珍惜的,又怎能比得过天地三界来得重要?”
紫凰微眯着眼,咬牙道:“帝霄,你若伤我父母,我便是死也不会放过你!”话毕,转身朝含元殿东侧七宝楼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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