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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贼

作者:风再起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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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天下大乱 第456章 震怒

第四卷 天下大乱

第456章 震怒

盖嶷道:“现在姑母去都去了,阿父在这里再生气,也是没用。不如静下心来,等待消息,儿子相信,以姑母的能力,定然可以帮助北地渡过难关。”
贾诩和荀彧暗暗交换一个眼神,率先告退,其余诸臣,也先后离开。
“富平,你说说,你姑姑是不是在胡闹?一个妇道人家,不在家安心相夫教子,反倒干预兵戈,她把自己当做妇好再世了吗?气死我了、气死我了……”盖俊越说越气,手掌连连拍击书案,额上青筋毕现,几有再度爆发的迹象。
“在为弟看来,盖俊桀骜狂悖,骄横不顺,甚于董卓,长安士人岂会长久容忍?异日双方必然爆发激烈冲突。到时我等举兵勤王,卷土重来,再定江山,易如反掌耳。”
不过盖军气势虽猛,却并未保持多久,战事仅仅持续了两个时辰便草草结束,以盖军的雄厚实力,此次至多只能算作试探性进攻。
成公英忧心城防,呆了半个时辰就离开了。
盖衡稍稍镇定下来,回道:“是北地送来的急报,将军看过后怒不可遏。”
李相如身为韩遂义弟,后者所思所想,岂能不知,低声说道:“大兄,名声这个东西,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现在对我等来说,保住性命,才是关键。待我等返回凉州,安心蛰伏,积蓄力量,静观京都之衅即可。”
次日,盖军除了陈兵东郊外,另别立营垒于长安南北两个和-图-书方向,独不围西门,典型的围城之道,围三阕一,留出一条“生路”,不令守军心生死志。
盖嶷小心翼翼地随盖俊入帐,并肩入座,盖嶷先是问了几道经义,平缓气氛,眼见父亲气消了大半,才鼓起勇气,小声问道:“阿父适才缘何生气?”
“大兄英明……”李相如暗暗长舒一口气。
深院甲士林立,仿佛泥塑的一般,毫无声息,被守护的房间里,亦是一片死寂,李相如忐忑不安地跪坐在床榻前,看着韩遂紧闭双目,犹若睡熟,一时间心乱如麻。
“姑母?……”盖嶷闻言一愣,姑母盖缭前入廉城,莫非出了什么事?想到这里,盖嶷手捧书信,细细读罢,登时面如土色,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终于知道父亲为何发这么大的火,姑母亲赴廉城前线这件事,已经够让父亲担心的了,如今居然得寸进尺,带着几十百人离开廉城,深入羌中,她想干什么?她想把父亲急疯吗?
韩遂不是隗嚣第二,他的器量远迈后者,若仅有割据一方之心,何必千里滔滔,跑到长安趟浑水?李相如的建议,等于是掐断了他心中的志向,未来恐难有寸进,充其量只能做个西凉王。话又说回来,不这么做,他苦心经营的事业及自身性命,都会埋葬西都长安,化为历史的尘埃。所以他才会说,李相如给他出了一个好大难题。
韩遂心里清楚,李相如hetushu.com.com这些话,仅是劝他返回凉州的托辞,但其中未尝没有道理,所谓世事无绝对,只要不死,谁就能说,他韩文约再无翻身之日?韩遂乃定决心,开口说道:“大弟一席话,直如拨云见月,驱散为兄眼前重重迷雾,便依大弟所言。”
成公英已经得知韩遂清醒,一直吊着的心,稍稍放回肚里,李相如找上来时,问了几句,知其无碍,才真正安心。
下午,数百面大鼓雷响,长安震怖,盖军从东、南、北同时展开进攻,一时抛车、床弩、云车、临车、冲车云集,带甲之士以数万计,密密匝匝,宛若海潮,蜂拥攻城,战鼓声响彻云霄,喊杀声铺天盖地,予人以一种“不克长安,绝不收兵”的气势。
盖俊发作不得,不满地道:“她自在廉城呆着便是,何必胡闹,跑去羌中?”
盖嶷小声辩驳道:“廉城兵微将寡,人才稀缺,亦是事实。”
盖俊的主要目的是探探对手虚实,如若韩军不济,他自不会放过机会,一鼓作气,拿下长安。可从战事的过程来看,韩军尚未到一触即溃的地步,抵抗还算顽强,与其强攻长安,白白损耗宝贵兵力,不如慢慢围之、逼之、迫之,长安城内有多少粮草他心里一清二楚,韩遂要不了多久便会弃城而逃,届时从后追击,一战可全歼韩军。
李相如重重道诺,两人又商量一番细节,多是李相如说,韩遂听www.hetushu.com.com,后者终究是昏迷初醒,精力有限,没过多久便感觉疲倦异常,李相如当下不敢再打扰,告辞而去。
“北地急报……”鲍出心里暗暗吃了一惊,难不成北地出了什么差错?又细想了想,将军素来沉稳有度,即使遇到再大的急事,也不会怒成这个样子。而且将军并未召集文武议事,便说明不是紧急军情,那将军发怒,是因为什么呢?
帐内的咆哮声仍然不断传出,直到一刻钟后方才渐渐平息下来。帐外文武,纷纷屏住呼吸,半晌,帐门掀起,盖俊从内缓缓走出,目光如炬,面色阴森,这副样子,却是把文武吓得纷纷垂下头。盖俊看到帐前聚满臣子,亦是大感意外,登时一怔,脸色稍霁,扯着沙哑的声音道:“是哪个人乱嚼舌头,不想活了?嗯?”
盖嶷避开父亲犀利的目光,说道:“姑母虽为妇人,才智不让俊杰,这一点,阿父应该最清楚才对,姑母可是您一手教出来的。依儿子看,廉城之内,包括梁都尉在内,无一人及得上姑母。信中也证明了这一点,正是有姑母坐镇,廉城才能不乱。”
“混蛋!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气死我了!……”河朔中军大帐内突然传出愤怒的咆哮声,帐外一众甲士,能够成为骠骑将军部曲,皆为军中勇士之流,这些从尸山血海走出来的悍卒骄兵,刀矟加身,也不会皱一下眉头,这时仅仅听到这咆哮声,便骇得眼和-图-书神游移不定。天下间,可以让他们如此失态的人,只有一个,骠骑将军盖俊。
韩遂轻握李相如之手,拍了拍,道:“为兄身体抱恙,此事,就托付给你和子儁了。”
两人进入密室,磋商撤退事宜,如今长安之形势,时刻处于危险之中,不一定什么时候,城门便会向河朔军敞开,行动自然是越快越好。奈何撤退,尤其是裹挟数万官民撤退,绝非一两日能够准备就绪,何况以目前韩遂的身体状况,也承受不住长途奔波之苦。两人反复斟酌,最后定下的时间是三到五日,这是他们有把握控制长安的时间,而韩遂经过几天安心休养,想来身体应该会大见好转。
盖衡随侍盖俊身边已有一段日子,还是首次看到盖俊发这么大的脾气,站在帐前,面色惊慌,急得手足无措。
“富平,你说什么?”盖俊眼睛顿时瞪起。
鲍出乃是射虎营统领,负有宿卫骠骑将军之责,其得悉骠骑将军暴怒,放下手边之事,第一时间赶过来,行到盖衡面前问道:“伯正,你可知道,将军何以发火?”
两人说话间,文武闻讯者纷纷赶到,连盖嶷也来了。
长安,司徒府。
良久,韩遂缓缓睁开眼眸,苦笑着对李相如道:“大弟,你给为兄出了一个好大难题。”李相如提出裹挟天子百官、长安士民,逃避追杀,不说盖俊会不会有所顾忌,放任他们离开,如此作为,他韩遂的名声,就彻底臭了。韩遂m•hetushu•com.com虽说背着反贼之名,又攻陷西都,把持朝政,看似劣迹斑斑,但毕竟前者打着诛阉之名,后者也有董卓余党替他背黑锅,韩遂完全可以把责任推卸得干干净净,可是这件事……
“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而已了。”盖俊长叹一口气,随即愤愤说道:“都怪为父往日太过宠溺于你的姑姑,以致她做事鲁莽,不计后果。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叫我如何向你的祖父、祖母、姑父交代?等到这次为父扫灭韩贼,克定西都,定会把你姑姑接来长安,严加看管,绝不叫她再有胡闹的机会。”
盖俊轻哼一声,谓众臣道:“孤没事,北地亦无大事,你们都散了吧。”
李相如感到一阵头疼,成公英负责城防,片刻离开不得,这意味着撤军种种,多要他来拿主意,静默片刻,马上派人找来阎忠、王国、黄衍等人,通告韩遂撤军的决定,此事在意料之中,也不觉意外,几人围坐一团,共同商议,直至深夜。
盖俊斜视儿子一眼,撇过去一封信,口中气道:“还不是你那个好姑姑。”
盖嶷急忙开解道:“阿父请消消气。姑姑之所以这么做,全是为了阿父。”
盖俊怒气冲冲道:“她以为她兄长是谁?嗯?想我堂堂骠骑将军、并州牧,地方数千里、治民数百万、带甲十余万,麾下猛将如云、智士如雨,你倒是说说,我哪里用得着她帮忙?”
“……”
“麾下知罪,请将军责罚。”盖衡急忙伏地告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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