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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调

作者:墨宝非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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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那一旨,终是错嫁 第十七章 美人名剑

第二卷 那一旨,终是错嫁

第十七章 美人名剑

姚元崇受宠若惊地站起身,拱手对众人回礼,又看向我二人,笑道:“若追及祖先,此宴中众人都是世家望族,姚某怎敢如此居傲。”我看了眼冬阳,她心里神会,忙又为我添了杯清水,我笑着看回姚元崇,道:“姚大人,其实前一句是客气话,这一杯才是真正想要敬你的。大人听了此话,再决定要不要喝下这酒,若是喝了,便要应了妾身一个请求,若是不喝,妾身自会退下。”姚元崇愣了下,才尴尬一笑道:“夫人请说。”
她自竹苑告退时,郑重地向我行了个礼,没有说半句话。我眼中发酸地看着她,轻声道:“宜平,你做的已经足够了。我不想你日后做绵里金针,日日算计渡日,倒宁可你变了心,安分过完后半生,你可明白?”这场争斗,连王孙贵胄都是命如草芥,何况她一个被转赠的姬妾?李重俊在宫中素来多疑暴躁,她若是仍惦念着李成义,必难善终。
李隆基认真听着,静了会儿才笑道:“此人教你的,倒也有理,在府中的人哪个不是暗中算计着,唯有你这样明着招摇的,才是最不用防备的,”他扫了我一眼,微扬了嘴角,“是上官婉儿?”我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此时姚元崇已走到当中,扫了眼兵器架,认真挑了件趁手的,抱拳道:“姚某也有一请。”李隆基笑着点头,道:“大人请说。”
心中人有妻妾成群,哪个人能笑对着,心中没有半点介怀?只可惜,我介意的并非是那个与王寰舞剑,与新妾同寝的临淄郡王。
我默了片刻,才低声回道:“王公子,此处虽是临淄王府,却四处是宫中耳目,说话还是小心些好,”顿了顿,我听他没答话,又笑道:“妾身闻公子周身酒气,想是喝得多了些,可要命人备茶来?”
李隆基见我始终沉默着,伸手轻叩了几下案几,道:“永安,为了换你片刻清净,本王只能再纳宠妾了。”
李隆基讶然看我,见我笑意满满,便顺水推舟,道:“敬酒总有个由头,本王倒想先听听。”他身侧李成器亦是侧了头,静看着我。我点点头,看向同样是神情诧异的姚元崇,道:“妾身幼时就曾听闻过吴兴姚氏,缘起舜帝,乃先圣先贤的后人,今日见了姚大人自然要敬上一杯。”
还未待细想,她又道:“这处画楼是王爷的私产,夫人若有意大可偷梁换柱献上一曲。我自幼在此处抚琴学唱,冬阳是知道的,只消和她说是借机为大王爷祝寿添喜,她又是个孩子性子,玩性又大,必不会多想,反而会觉有趣的很,”她见冬阳回了头,默了片刻,待冬阳再去看热闹时,又低声补了句,道,“这份贺礼,王爷必会欢喜。”
姚元崇恭敬道:“夫人刚才说的‘诸般兵器无所不通’,确实夸大了。姚某是自幼随着家父,练了不少兵器,但却最喜剑。习武者,总好与人切磋,姚某早几年就已仰慕寿春郡王的剑法,却无缘一见”他将目光移向李成器,抬袖道,“今日既是借着此机会,不知能否在献丑后,有幸见一见王爷的剑法?”和图书
果真是个人精。我咬唇一笑,低声道:“很多年前,有人让我学会了一件事,有些时候能让人看到自己的算计,才会彻底让他放下防备,若是处处无错,才是最大的祸事。他们王家如今是你最大的倚仗,对王守一来说,一个好争宠好露脸的蠢女人,总比一个处处谨慎的聪明宠妾好得多。”
我被他吓了一跳,想起刚才的话,顿觉尴尬。
我紧紧盯着他,没来由的一阵心酸。时无英雄,他纵有文才武略,却也只能在此时博众人一声喝彩,再无用处。
我算着日子,再过三天便是李隆基生辰,正和夏至商量备什么礼时,冬阳已红着双眼进来,立在我身侧,眼中还噙着泪珠,却默不作声。
吴兴姚氏虽是正统帝胄,可却是个虚名,比起在场的李家皇室、太原王氏,差之甚远。我如此敬重的一杯酒,不敢说让他心生感激,也起码会让他畅快不少。
圣历元年,李旦逊位庐陵王,武皇复立庐陵王为皇太子,以皇嗣李旦为相王,赦天下。
我哑然看他,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恭喜王爷了。”刚才不过随口应对,却真是被我说中了,我低头想了会儿,接着道:“过三日就是你的生辰日,此番府中又有喜事,看来要好好备一份礼才好。”他始终锢在我身前,不说不笑的,我心中有些没底,只能又玩笑道,“这次真是破财了,怕是要用上些嫁妆才够。”
他挥手,让李清为我添了杯花茶:“不过,招纳姚元崇有很多种手段,今日的绝不是上策,不是你一贯的性情。让我猜猜,你今日当众说的这番话,可是另有目的?”
数月前突厥可汗为女儿求亲,皇祖母将堂兄武延秀送往突厥,却不想可汗震怒,扬言求的李家皇室,大周却送去武家男儿,冒名求婚,遂起兵攻打河北。不过数十日,便已夺下数城,所到之处杀尽平民,血流成河。
我迎着他的目光,亦是会心一笑。
此时正值午市开市,街上商贾店铺,热闹非常。
他呆了会儿就离开了,冬阳进来时有些诧异,我自然明白她的心思。刚才教训虽在,可见李隆基匆匆来,又匆匆走,终是替我意难平罢了。我吩咐夏至替我换了寻常衣衫,让她去和李清通禀一声,要了辆马车,便自府门而出,向西市而去。
我正想着,身侧冬阳已轻啊了一声。我侧头看她,低笑道:“怎么?”冬阳不好意思地躬下身,低声回道:“奴婢自幼习武,常听人提起此人。”我心中一动,追问道:“说说看。”她点点头,蹲在我身侧,细细说道:“此人出是吴兴姚氏,自上几代都是天下有名的武将世家,所以幼时师傅常提及一二,到姚元崇这一代,更是诸般兵器无所不通,堪称奇才。没想到他竟是弃武从文,做了兵部侍郎。”
那男人气度轩昂,虽着儒衫,却有着武将的锐眸。我正悄然打量他时,他已笑着回道:“姚某不才,只能在朝中遥祝狄相大败突厥,凯旋而回了。”坐在一侧的李隆基轻挑眉,笑道:“人都说兵部侍郎姚大人胸中自和*图*书有万军,举凡边防哨卡,军营分布,士兵情况,兵器储备都能熟记于心,即便是此番不上阵,怕也早有良策献与狄公了,何来不才一说?”那男人笑着摇了摇头,举杯示敬,一饮而尽。
待入了亭,我才转过身,直视她,道:“我今日是来劝你的。”她颔首,道:“我知道,可我来不是听劝的,只是想来见见郡主,”她低下头,隐去了神情,“毕竟,日后见得机会更少了。”她的语气出奇平静,却字字扎入心里,我静了会儿,才低声道:“其实,你就是让我劝,我也说不出半句,怪只怪我当初自作聪明,累你到此地步。”
我正想着,忽听得前处一阵热闹,似有贵人入画楼,被拦了路。冬阳最喜凑热闹,跑上前听人议论,一会儿又跑了回来,道:“是大王爷在,说是有人为他庆贺生辰,包了这画楼。”我愣了下,心中渐泛出些异样,三分酸涩七分苦意,今日本是为李隆基买贺礼,却未料竟是他的生辰日。
她点点头,挤出一抹笑道:“郡主。”我苦笑,道:“如今没有郡主了,你叫我永安即可,若不嫌弃,就叫我声姐姐。”她摇头,道:“主仆情仍在,宜平还是叫郡主自在些。”我没再坚持,拉着她沿着曲桥而行,相对沉默着。
我看着她,道:“王爷是将我看得极重,那是因为我与他自幼长大,历经许多事才平安到今日。你们盯着的是府中一时荣辱,可若是王爷有险,王府便会一朝倾覆,又何谈其它?”她紧抿唇,不敢再说话,我真起身,接着道:“你们是自幼跟着王爷的,什么变故没见过?难道别院下人几句冷嘲热讽就受不了?”
姚元崇持剑恭请时,他才放下酒觞,起身走到兵器架前,随手抽了一柄剑。我屏息看着,一颗心跳的极快,看着他凭剑而立,向姚元崇虚一拱手,剑身一震,立时场中寒气四射,势如天光破云。
冬阳和夏至已退了下去,他走到我身前,却不停步,只微微笑着,看着我一步步退后躲他,直到逼到桌角了,他才算停了下来,低声道:“永安,你当真介意吗?”他如今已高我许多,微低着头看我,竟有了些压迫感,我镇定了下,笑看他,道:“介意,自然介意,我是在介意刘氏入府这么久,竟还没怀上你的骨肉。”
一道银光划过,姚元崇已跃身而起,在场中洒下漫天光影,几个辗转已是震慑众人,待到收剑时,狄仁杰率先喝了采,李隆基亦是起身祝酒,神情格外畅快,我早已心猿意马,看着静坐的李成器。
她点点头,起身离开,我盯着她的背影,正是出神时,曲桥另一侧已有一个男人行来。我见他面生,衣着又极考究,便已猜到必是太原王氏的人,忙起身行了个礼,他打量着我道:“你是王府的婢女,还是王爷的姬妾?”
众人正是酒到兴头上,听得此话都极有兴致,李隆基立刻命人清了宴厅,搬来兵器木架,笑道:“姚大人,请。”他侧头看我,低声道:“你连着喝了两杯——”我挤了眼,低声笑道:“和*图*书是水。”他怔了下,懒懒靠在椅子上,冲着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才又看向场中。
那年因为狄仁杰谋逆案,牵扯到了李成器的身家性命,我心中慌乱间在皇祖母面前下跪求情,却没料到,竟因此让皇祖母误以为我算计着李隆基,有了之后的赐婚。一晃六年,婉儿的话仍清晰可闻,当年的冲动是随性所致,却换来了皇祖母的安心,如今的招摇是刻意而为,却不知能不能换来太原王氏的轻视。
他松开手,笑了声,神情渐散漫,随口道:“连嫁妆都要用上,让我如何与恒安王交待?过会儿我让李清给你拿些绢帛。”我松下口气,也不再和他争这些细枝末节的事,避开他身前,行礼道:“谢王爷。”
身随剑动,剑如魂追,矫若惊鸿,魄似龙翔。
他将剑插在架上,回身落座,又是举杯与身侧狄仁杰低声笑谈着,而姚元崇显是被他剑法所慑,面上的客气少了许多,与几位王爷的言语多了些热络。
李隆基蹙眉,盯着我的酒杯,我没理会他,对姚元崇道:“王爷自幼习武,素来喜好结交擅武之人,常和妾身提起姚大人出自武将世家,对诸般兵器无所不通。妾身听多了就记在了心里,今日既然见了大人,就想厚颜见识一番,”我说完,将杯中清水一饮而尽,笑道,“不知大人这杯酒,要不要喝呢?”
此时场中皆是朝中众臣、皇孙望族,哪个不想有当众露脸的机会?我笑吟吟看着他,他正是踌躇时,狄仁杰已是爽朗一笑,拍了拍他的肩道:“小郡主幼时就是伶牙俐齿,连本相也甘拜下风,元崇啊,已被人连着高抬了两次,你这酒还想逃掉吗?”
姚元崇忙举杯饮尽,道:“恭敬不如从命。”
此事本就是嘲讽武家,皇祖母却不启用武家人带兵,而是让太子李显挂帅征兵,狄仁杰代帅出征,也难怪叔父如此不快。
李隆基坐在我身侧,低声笑道:“永安,多谢你开了局。”我摇头一笑,道:“我只是偶然起了这念头,没想到竟是抛砖引玉,让姚大人起了惺惺相惜的念头。”
我听李隆基这么说,才记起他前几日曾提起过此人,兵部侍郎姚元崇,狄人杰的得意门生之一。李隆基说起此人时,曾忧心他是皇祖母一手提拔,不知日后是否会是李家的阻碍,却又似乎极赏识此人,大有拉拢的想法。
我独自挑了条小径,入了竹苑,果真见个熟悉的身影立在曲桥上,低头看着水面。她似是听到声响,抬头看向我这处,竟是形销骨立,痴若傀儡。我倒吸口气,慢慢走近她,拉起她身侧手,道:“宜平。”唤了这一声,却不知何以为继。
再见此人,是在一日后,我才知他就是王寰的胞兄,王守一。
她摇头,走到亭侧,盯着池中鱼戏谑欢闹,出神了片刻,轻声道,“福薄缘浅,宜平不怨,能换回王爷数年平安就值得。”宴席处传来鼓乐之声,这处仅有蝉声阵阵,我站在她身后,听着乐舞欢笑,喃喃道:“会平安的。”
“二夫人客气了,无需如此麻烦,在水边走走就好。”倒和-图-书也是个聪明人,我笑了下,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犹豫了下,道:“妾身武氏。”他挑了下眉,没有说话。
难怪,今日有这一宴。
我摇头笑道:“真像个‘爆竿’,一点就着,起来吧,随我出府去买些物事。”她刚站起身,就听见门口有人咳嗽了声,李隆基靠在门边,环抱着双臂,道:“都下去,今日本王要恩宠二夫人了。”
待到剑停人静时,他袍角方才落下,双手持剑抱拳,微笑着对姚元崇道:“姚大人,承让了。”姚元崇双目圆睁地看着他,抱拳回礼,竟是半晌也没挤出半个字来。方才赞颂叫好的众人此时也没了话,面上钦佩,惊诧,亦有不解者。
经她一提起,我不禁也记起十岁前在西河的日子,这么多年来,除了和姨娘偶尔通信,再没机会见过。当年姨娘的女儿因染了天花夭折,她被赶出夫家,在父亲旧宅中看顾着我,父王也算是念了故去娘亲的旧情,将她又送到潞州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无人知晓她曾有过那样的过去和天花那样的禁忌,如今嫁了个小官作妾,生了一子,也算是老有所终了。
因狄公来到府上,我到宴上时,众人正是热闹,正在纷纷敬酒祝狄仁杰出征大胜。叔父武三思虽是笑着坐于一侧,却面色极不快,我悄然入内,寻了个不显眼的地方落座,听着众人交头接耳的议论,默不作声。
李隆基果真大方,我也没怎么客气,反正是借花献佛。待一切妥当后,我见冬阳夏至似乎兴致极好,便吩咐马车载着物事回了王府,与她们一路沿着闹市行走,听冬阳不停说着当年在洛阳城中旧事,竟也分外新鲜。
我讶然看李成器,虽说他是能诗擅剑,却未料到竟连姚家人都如此高看他的剑法。他微微一笑,笑着看向我,道:“既然是夫人先为难了姚大人,本王也不好薄了大人的面子,只能顺水推舟卖弄一番了。”
他敛眸看我,声音又压低了几分,近似耳语:“你若介意此事,我可以明白告诉你,府中女眷有与我同寝者,次日都会被赐药。”我惊看他,道:“为什么?”他默看了我会儿,才长叹口气,道:“若是寻常女人,不知多欢喜,你却只有惊恐之态。和你说笑的,”他手撑在桌边,接着道,“刘氏已有了身孕。”
冬阳说完,立刻又跑上前瞧热闹,素来寡言的夏至却忽然低声道:“夫人既是来了,倒不如锦上添花一番。”我心中一跳,盯着她不说话,夏至郑重向我行了个礼,道:“奴婢是何福的亲妹,寿春郡王的人。”我更是诧异,却已明白她话中所指。
“听闻朝廷募兵月余不满千人,”王守一举杯笑道,“天下闻狄公为元帅时,应募者云集洛阳,如今竟已逾五万,狄公的威望真是令我们这些小辈钦佩。”狄仁杰摇头一笑,道:“是太子为帅,本相也不过是代帅出征而已。”王守一爽朗一笑,看向狄仁杰身侧的中年男子,道:“姚大人此次可会一同出征?”
夏至在我身侧摇着扇,始终静静地,冬阳却极不理解,瞅着我道:“奴婢与夏至和*图*书是王爷初次出阁时,亲自在坊间买回的,多年一直随在王爷身侧,说是奴婢,却从没人敢看低。当初跟了夫人,奴婢就明白王爷必是将夫人看得极重,才放奴婢二人过来,可夫人过门才两年,王爷就不再来屋中了,夫人不急吗?我可是整日都睡不好。”
李隆基了然一笑,亦是举杯,道:“永安如此说,本王也要敬上一杯了。”他本就是主人,又有我这奉承话在,席间众人自然都举起杯,同饮了酒。
冬阳跪下,道:“奴婢知错了。”夏至见状也悄然跪下。
不同于方才的震慑,那一抹身影凭灯影月色,气魄竟如袖手搏千军,沧海怒平川。
冬阳闷了片刻,低声道:“夫人这是明知故问。”我偏头看她,笑了会儿,说:“她们琴瑟相谐,总好过让我专宠,却日日要跪地请罪的好,对吗?”她怔了下,糊涂看我,道:“夫人难道不介意?”我默了会儿,才笑道:“自然介意。”
我不再多留,错身走过他身侧,暗自松了口气,却听见他笑了声,道:“很急着走吗?若我此时为难你,李隆基也不敢拿我如何,”我停住脚步,他又道,“如今太子已成相王,李隆基虽还是临淄郡王,却大不比从前,唯有我太原王氏才能助他。夫人,你说是吗?”
李隆基说到做到,不出半月,就新纳了妾刘氏,宠爱有加,甚至不惜为她另辟了院子,整日欢声笑语的,好不快活。夏至始终不动声色,倒是冬阳日日扳着张脸,杏眼时不时立起,寻常奴婢稍有错处就是一顿训斥,我听着好笑却不能劝,只能任由她去。
我接过李清递来的茶,看他笑盈盈的眸子,道:“王爷猜吧。”他细想了想,道:“是不是因为王守一?”我笑看他,道:“怎么说?”他接着道:“昨日有人告诉我,你在竹苑见过他,我猜你被他言语刁难过,今日才学得像个恃宠而骄的女人,在人前卖弄一番,对不对?”
这几日,李隆基设了家宴款待太原王氏,我特地避了开。在屋内用过晚膳后,李清请安入内,说是王爷吩咐下来,若不愿去家宴便罢了,竹苑处有贵人在等着,总要去见一见。我心里咯噔一声,明白这贵人指得是宜平。
我诧异看她:“怎么了?”她咬唇摇了摇头,似是极委屈,估摸十有八九又是因为我和人起了争执,我看了眼夏至,她立刻上前替冬阳拭泪,我撑着头看她,笑道:“说吧,是被刘氏院子人欺负了,还是和王妃院子人拌嘴了。”冬阳撇嘴,喃喃道:“是王妃院子里的,说昨日王爷和王妃把酒言欢,醉极舞剑。”我嗯了声,王寰父兄皆为武将,必是擅用兵器的,倒也和李隆基相衬:“王妃和王爷琴瑟相谐,这是好事,你哭什么?”
若论起来,怕是连李隆基他们都不及此人身份尊贵,这可是天下的正统帝胄。当年帝尧的传位人舜,就是姚氏的始祖,姚重华。我看他举杯饮酒,心中渐生了个想法,笑着举杯起身,走到李隆基身侧坐下,道:“王爷,妾身想要敬姚大人一杯。”
吴兴姚氏?难怪冬阳会如此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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