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初露端倪
第五节
她双腿不停歇地跑去医院，喘着粗气推开那间熟悉的病房，可是病床上已经换了一个陌生人。
“你好，请问小洲村怎么走？”问话的是个长得挺漂亮的女人，带些川蜀口音。她大概三十出头，打扮得也十分时髦，站在这野草丛生的荒凉地里显得很不协调。
她说着，兀自将杯盖撕下来，慢条斯理地舔干净上面的一层奶昔，然后才喝杯子里的酸奶。
“喔！”女人恍然大悟，有些不好意思地冲她笑笑：“谢谢你啊。”
“是啊。”周甜点点头，说：“那一次我陪韩屿去医院看你，不过他没让我进病房，我就只在门外瞄了几眼。”
何冉意思地抿了下嘴角，“不用。”
等了半晌，他的回答耐人寻味：“你本来就有点坏。”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措辞不够准确，她又指了指何冉的头发，说：“我的意思是，你的头发已经这么长了，是化疗结束了吗？”ｗwｗ.ｈｅtusｈｕ•com•cｏm
跟她说话的是韩屿的初中同学之一，一个头发微卷的女生，何冉隐约有些印象，她点了下头说：“嗯，我是。”
心不在焉地跟着韩屿走到吃饭的包间门口，何冉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今晚的饭局原来是韩屿他们班的初中同学聚会。
何冉扭了扭有些酸痛的脖子，说：“你会觉得我很坏么？”
何冉一个人沿着来时的路走回去，十几分钟就到了路口。等出租车的时候，一个女人牵着小孩过来向她问路。
何冉不太喜欢这种长得好看但是脑子不太好使的女人，她指指地下，说：“这里就是。”
何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有些诧异地反问：“你那个时候见过我么？”
这个问题困扰了何冉整整一路，甚至于见到韩屿后她仍旧频频走神。
萧寒在旁边看着她，想要伸手摸一摸她的头，最后还是把手缩了回来hｅtusｈｕ•ｃoｍ.coｍ。
他拿了一瓶矿泉水，又拿了两瓶酸奶给何冉。
何冉微笑了一下：“嗯，回见。”
何冉还沉静在下午的那场偶遇里，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缓了两秒才回过头。
韩屿的同学聚会，何冉不知道他把她叫过来干什么，她跟他们班的人并不熟。
付账之后，何冉只拿了一瓶，说：“我喝一杯就够了，那杯你喝。”
但是那天情况特殊。
萧寒低声问：“怎么了？”
时间仿佛停驻了，车轮经过一个大坑，剧烈颠簸了一下。
那时候何冉真的着急了，她第一次开口求徐娅菲放她出去。后者却笑得花枝抖颤地说：“你居然求我了？真是太好玩了！何冉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我要录下来放给韩屿听！”
有的时候她确实有点坏，可大部分时间里，她给人的感觉却是安静乖巧的，让人想要轻轻地抱进怀里保护着的。
何冉没有见到姑姑ｗｗｗ•ｈeｔｕshｕ•cｏm.ｃｏｍ最后一面。
那女人道过谢后便牵着小孩朝小洲村里走去，临走时，何冉鬼使神差地回头多看了一眼她的侧脸。
车子到了小洲村口，他们站起身来陆续下车。萧寒走在前面，他有些口渴，下了车后就径直走进对面一家超市里。
萧寒点了点头，说：“知道了。”
放学前的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何冉值日，负责收拾器材。吃力地将装满了篮球的箩筐搬进器材室后，她刚直起腰，身后的铁门就毫无预兆地“嘭”一声关上了，一道传来的还有门外徐娅菲得意的笑声。
这些详细经过何冉没有告诉萧寒，她只告诉了他结果。
她不喜欢那些小家子气的恶作剧，她直接让徐娅菲去面见了一把土地公公。只是没有想到事态会发展到令她双目失明这么严重。
萧寒仍旧在盯着她看，目光沉静。
假期转眼已经过去了一半，何冉的寒假作业还没开始动手做和图书，这段时间不能再整天跟萧寒窝在一起了。她本打算晚上在他这吃过饭后就回家，然而刚走到理发店门前，就接到韩屿打来的电话——“晚上出来吃饭。”
女生见她承认，笑得颇有点激动，又介绍自己说：“我叫周甜，你还记得我吗？”
“嘿嘿，你不记得我也正常，我变化蛮大的。”叫周甜的女生人倒挺健谈，丝毫不介意何冉的冷淡，很快开始了新的话题：“你的病好了吗？”
韩屿到底是当年学校里的小霸王，他一推开门走进包间里，即刻掀起了现场的一股小热潮。其实韩屿人缘挺不错的，他与一帮兄弟打交道时比谁都讲义气，唯独对着何冉时喜怒无常，还像个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开。
挂了电话，何冉抬头看向站在台阶前边的萧寒，轻叹了口气，“今晚不跟你一起吃饭了。”
虽然知道一切的孽根都是源于韩屿，但何冉不能拿他怎么办，所以把气全撒在了徐娅菲身
和图书上。排队等生鱼片的时候，不知是谁走到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用不太确定地语气问：“你是……何冉吗？”
第二天早晨，学校的体育老师发现了她，将她放出去。
何冉说：“没怎么，就是朋友找。”
“……”何冉不予置评，也不愿与他深究这件事，过了一会儿她说：“反正我不赞成把泉泉送到他们家，徐娅菲会欺负他。”
是她的错觉么？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目光在她脸上多停留了几秒钟，何冉摇了摇头说：“抱歉，不记得了。”
萧寒想了想，淡淡地点头说：“那你去吧。”
何冉没有再开口。
姑姑病危，何冉本打算放学后去医院看望她，这一见或许就是最后一面。
一开始并没有人认出何冉，韩屿也没有要把她拉到众人面前介绍一番的意思。何冉默默无闻地坐了一会儿，随后一个人悄然离开了房间，去大厅里拿点自助餐吃。
徐娅菲不是什么好东西，何冉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