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无期
第十节
萧寒嘴边肌肉动了两下，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嗯。”萧寒将她的包拿下来，递给她。
事后回想起来，何冉总觉得当时他想说什么，但是她抢在他前面先开口：“再见。”
如果时间能够停在这一秒就好了，这会是最好的结局。
萧寒点了一根烟，他思考了很久，最终还是打开了话匣子。
早餐很丰盛，除了面条外，还有几道现炒的配菜。
何冉转头对他笑了笑，说：“我走了。”
那其实是个有些俗气的故事，但是就确确实实地发生在许多人身边。
阳光将萧寒的身影无限拉长，他就那样站在原地不动，即使不回头也能看到。
“萧寒，你是不是曾经有一个深爱过的女人？”
一只烟抽完，萧寒云淡风轻道：“没有什么和-图-书爱不爱的，就是一次经历。”
何冉早上一般都没胃口，今天却很给面子地把面条和炒菜都吃完了，唯独那份清蒸生蚝一口没动。
一辆公交车朝这边缓缓开了过来，停在站牌前面，几个人排着队上车。
何冉捧着他的脸，手指抚过他的卧蚕，缓慢地呼吸着。
两人一起吃过早餐后，萧寒送她一程。
她在他身侧躺下，头埋在他的肩窝里深嗅片刻，除了淡淡的汗味，好像还混有一点她身上的味道，这是因为长久的肌肤相贴才传达的。
这句话反而令何冉感到苦涩。
二十岁的萧寒通过家里人介绍认识了隔壁村的一个姑娘，那姑娘长得非常漂亮，方圆几里的小伙都爱慕她。偏偏她就只搭理萧寒一个人，两人慢慢培养出感www.hetushu.com.com情，后来就顺理成章私定了终生。
姑娘家里比萧寒稍微富裕些，有钱供她去外省读大学，萧寒则继续留在县里打工。后来萧寒赚够了钱，去城里找那姑娘。小别胜新婚，两人的感情并没有因此而冲淡，他们时常挤在一张小床上憧憬着未来的生活。
“我猜的，阿曼和胖子都有提到过。”
他们肩并肩以散着步的速度走到路口的公交车站，何冉停下脚步，说：“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萧寒，我们说会儿话再睡吧。”
突变就发生在那一年里。
何冉上了车，坐在靠窗的位置。
“嗯。”
她的手往下滑，最终盖在他的左掌上，“你大拇指上的伤是因为她吗？”
当萧寒全身上下只剩不到一百块钱、抱着个刚满月和图书的小奶娃回城里再找那姑娘时，已经物是人非了，那姑娘做了一个富商的情妇。
那声“嗯”答得慢慢的，低低的，恍若隔世。
她拍拍他的脸，轻声细语：“你会遇到更好的女人的，你值得。”
萧寒嘴唇嚅动了几下。
过了许久，何冉才问：“那你现在还爱她吗？”
萧寒夹一块给她，说：“试试味道。”
何冉感觉到他的呼吸微微停滞了几秒钟，“你听谁说的？”
萧寒不愿意回忆得太深，许多细节都是三言两语带过，其中苦难挫折也只有他一人知晓。
何冉听完之后忍不住泼冷水：“你脑袋缺根筋吧，人家都给你戴绿帽子了，你还去找她干吗？”
他不会再犯一次当年的错误，她也不是那个会跟他藕断丝连的姑娘。
何冉说：“跟我说说你们的ｈetushu•ｃom.ｃom事。”
那天晚上，何冉莫名就是想跟他多聊一会儿，聊一些他们之前从来没有触碰过的话题。
第二天一早，何冉本想静悄悄地离开，奈何萧寒比她起得还早。她穿好衣服走下床时，萧寒已经给她准备好了一大碗热乎乎的面条。
萧寒本打算用自己所有的积蓄娶她，连房子定金都交好了，家里却突然传来噩耗，哥哥得了癌症。人命关天，耽搁不得。萧寒只好把房子退了，先拿钱给哥哥治病。后来萧寒回到老家照顾哥哥，陪伴他度过人生的最后一个年头。
不否认，那就是确实有过了。
那个时候何冉回想起了他们一起看过的那部电影，《海上钢琴师》里的场景——我们笑着说再见，却深知再见已遥遥无期。
何冉皱着鼻子挥挥手：“好腥，我不喜欢。https://m.hetushu.com.com”
那两个字将萧寒一些没说出口的话封在嘴里，最后他也朝她挥了挥手：“再见。”
萧寒不死心，去找她。姑娘性格优柔寡断，一直跟他藕断丝连。后来这事被富商发现了，大发雷霆，那姑娘怕引火上身，赶紧把关系撇清。富商找人去把萧寒狠狠修理了一顿，萧寒在病床上躺了半个月，那之后就没再去找过她。
她低低叫了他几声，带着呵责的意味，他这才消停下来。
半晌，萧寒避重就轻地说：“很久之前的事了。”
她轻声低喃：“萧寒，萧寒。”
车子往前驶去，漫天风沙里，那道影子也渐渐离她远去。
萧寒便缩回筷子，也没勉强。
后半夜，何冉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到身旁的人一直辗转反侧的。
萧寒没吭声，或许他在心里也默认了她的评价。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