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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冉转过头来对他笑笑，夜风吹动着她的头发，有几缕发丝不听话地遮挡在眼前，显得那个笑带了些迷离的意味。

何冉不由回想起两个月前她们在二堂姐的房间里，当时她说的那些话还历历在目。她不是很乐观坚强地说生活还要继续么，为什么现在却一走了之？

何冉笑了笑，“你三十三，也不老啊。”

何冉吐吐舌头，“我也跟你开玩笑的，我才不洗呢。”

何冉头发上黏着一片树叶，萧寒朝她伸出手，那只手帮她拿走树叶后就停留在她耳边，没有离开。

“大一轮怎么了？”何冉视线往下瞟，意有所指，“该合适的地方合适就行了。”

随后的尸检结果显示她肚子里怀着个三个月hｔtps://wｗｗ•ｈｅtｕshu•com.com大的胎儿，这也解释了案发时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家医院——二堂姐的父母发现了她怀孕的事情，逼她去医院做掉，二堂姐抵死不从，之后就发生了这样的惨案。

萧寒说：“跟你开玩笑的。”

“怎么不老？我比你大一轮了。”

萧寒说：“怕。”

何冉被他这句话逗笑。

萧寒没有说话，她独自一人朝前走去。

二堂姐跳楼的地点在一家医院楼顶。

萧寒的脚步变得缓慢下来，何冉想起他畏高，便对他说：“你站在这里等我吧，我到前面看看。”

她指指楼下，对他说：“你不怕啊？”

笑完之后她翻了个身，跨坐在他腿上，眼神www.hetushu.com.com重新燃起了温度，“下什么地狱，我会让你上天堂的。”

朵朵是二堂姐的小名。

他一双黑眸里暗光跳动，两人对峙半晌，最终萧寒缓慢地松开她的手。

她太瘦了，单薄的身子站在呼啸的夜风中，就像纸片一样脆弱，垂垂欲坠。那个背影看着叫人没来由的心悸。

今夜的风特别大，何冉站在天台边上有一阵子了。

医院的长廊里看不见半个人影，依旧维持着死一般的肃静，明明是白天里才发生的事，现在却好像已经被众人遗忘。

二十层楼的高度，一跃而下，因抢救无效而身亡。

屏幕上几个字，是何冉的母亲发来的短信——

姑姑走了，二堂姐也走了，以后再没有ｈｔｔｐs://www.ｈｅｔusｈu.ｃoｍ.ｃom什么人能跟她一起抱怨人生了。

萧寒看着她，“今晚你洗衣服？”

而后，何冉干脆把萧寒脱下的衬衫拿过来，垫在屁股底下，一点也不嫌脏。

他们乘电梯直接上顶楼，随即爬了几层阶梯到达天台。

好不容易缓过来，何冉转过头对他说：“上去看看吧。”

“没什么。”萧寒收回手，“年轻挺好。”

他拉过她的手，“我们回去吧。”

何冉笑笑没接话。

萧寒在旁边看着说：“这不是挺多朋友的么？”

天台的栏杆设得很低，她不知不觉已走到边缘，停下脚步。

“……”

萧寒没说话，他又拉拉她的手，“回去了。”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你才十九岁。”

现在她正拿https://m.hetushu.com.com着手机，一条条翻看今天收到的祝福短信。

何冉歪着头看他，眼神明亮：“所以呢？”

“怕你还走这么近。”

朵朵自杀了。

晚上回到家后，两人洗干净了平躺在床上。因为萧寒不允许她头发没干就睡觉，何冉不得不做些什么打发时间。

翻到最后一条时，她微微一怔。

回过神来时，何冉发现萧寒站在自己身边。

何冉用手指在他胸前戳一下，萧寒被动地往旁边挪了一步，她还是问他：“怕不怕？”

空气中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这个味道曾经陪伴何冉度过一段没有阳光的日子既，熟悉又令人感到恐惧。

半个小时后，他们靠着树桩休息。身下坐着的那片草地带着泥土微腥和湿润的味道，一只蚂蚁悄ｈｔｔps://m.hetusｈu•ｃom•ｃom然爬上何冉的手背，她轻轻一挥手将它甩开。

低头往下看，繁华的城市已经休眠，奢靡和喧嚣的景象最终都回归平静。从这个高度俯瞰，一切事物都显得格外渺小。不知当时二堂姐站在此处时，是否也曾发出过同样的感叹。

她身上被汗水充斥的痕迹无不提醒着前一刻的荒唐，萧寒看着看着，莫名其妙来了一句：“我以后要下地狱。”

何冉来得太晚，时间已至凌晨两三点。

现场的血迹早已被清理干净，围观的群众也早已散开。虽看不到血，却仿佛能闻到那股铺天盖地的浓重的味道。何冉止不住地按着胸口一阵干呕，萧寒跟在身边轻拍她的背部。

何冉无所谓，“我洗就我洗。”

因为这个动作，手机从她手中松落，险些砸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