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一 青杏小
林青堂点头不迭，十分痛快地应下了：“好啊。”
马车行进在回去的路上，林青堂始终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他有点自责，毕竟是他没照顾好乐乐，所以才害她摔倒了。
林家有一个小儿子，名叫林青堂，跟乐乐同岁。
这里绿树成荫，风景秀美，是个放风筝的好地方。
“哥哥让我出去吧，我就出去一会儿，马上就回来了。”她可怜巴巴地摇晃着霍钧的胳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地看着他，那语气又软又讨好，“大哥二哥最近都不陪我玩，我一个人在家好没意思，父亲母亲又天天腻在一块，没有人管我啦。”
不多时霍钧换好衣服回来，领着他们两个一起往外走：“走，大哥带你们去放风筝。”
霍钰正在树底下看书，他到哪儿都捧着一本书，丝毫不被外面的世界影响。偏偏他又跟那些死读书的书呆子不一样，懂得变通，活学活用，这点总是让学堂里的夫子赞不绝口。母亲曾说他是要成就大事的人。霍钧大抵能体会她的心情，因为夫子夸赞霍钰时，他也会跟着高兴。这是他的弟弟，他就是比别人都出色。
准确来说是父亲不愿意跟母亲吵。
霍钰的性子跟小时候没什么两样，依旧是一副老成的模样，别的男孩调皮闯祸时，他却规规矩矩地坐在书桌前看书。他跟霍钧站在一块，简直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像谁，他若是再阴沉一点，倒跟以前的霍川有几分相像，偏偏他又很听话，很懂事。
后来……后来当然是父亲觍着脸去求母亲原谅，然后就把自己晾https://m.hetushu.com.com在一边了。
乐乐朝他坚强地一笑：“不疼的。”
他一眼便瞅见她受伤的手，拉过来查看，果见细嫩的皮肤擦破了一块皮，血也渗了出来。
她吧嗒吧嗒地落泪，吸了吸红通通的小鼻子，囔囔地嗯了一声。
迟早有一天，他会让自己在她心里的地位跟她的两位兄长一样，要让她也依赖他一回。
她都不小了，七岁了，能知道很多东西呢！乐乐不服气地想。
乐乐今年七岁，逐渐懂了一些东西。
乐乐鼓起腮帮子，父亲母亲不理她就算了，她还可以跟大哥二哥玩。谁知道大哥二哥都不喜欢放风筝，她一气之下，便要去找隔壁家的林青堂，于是才有了上面那一幕。
霍钧的重点不是这个，要是被霍川责罚他倒也没什么，只是他不想看到她受伤罢了。
霍钧霍钰都想到了这里，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不能让他总接近乐乐。
霍钧今年十三了，早就过了喜欢放风筝的年纪，他最近在勤练武功，准备参加后年的武举考试，争取一举得魁。不过既然是小妹的要求，他暂时放松一下也没什么，于是他把长棍放回架子里道：“等我回去换身衣服，就陪你去放风筝。”
正在霍钧犹豫时，霍钰已经平淡地说道：“乐乐，有我和大哥陪你就够了。”
脚下一块小石头，乐乐没看见一脚绊了上去，扑通就摔倒在地，还往前滑了两步远。
林青堂抬着风筝，乐乐照他说的逆风奔跑，不一会儿，他们便把一只硕大的风筝放到了天上去。乐乐惊喜地牵着绳子和-图-书往前跑，边跑边欢呼雀跃地喊：“我的风筝飞起来啦，飞得好高呀！”
乐乐曾经问过他们在屋里做什么，霍川都面无表情地回答她：“小孩子不该知道这些。”
这附近没什么人，霍钧便卷起她的裤子看了看，她的膝盖上果真红了一块，好在伤得并不重，回去搽点药酒应当就没事了。霍钧宠溺地抱起她，准备带她回家：“跟你说了别跑太快，为何不听大哥的话？回去后被父亲母亲看见，一定又要怪我跟二弟没照顾好你。”
乐乐最近很喜欢跟邻居家的林青堂一起玩。
刚才他问她疼不疼，她笑着对他说不疼。但是霍钧一问她，她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每次母亲一生气起来，眼泪还没落下，父亲便什么火气都没有了，抱着母亲进屋好一顿哄。两人再从屋里出来的时候，便什么事都没有了。
霍钧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回屋换衣服去了。
说着握住他的手，牵着他向马车走去。
他们有什么区别吗？
此事不了了之，却一直搁在乐乐的心底，让她时不时地好奇一下。
林家是做玉器生意的，家大业大，在陇州有几个分铺，几乎垄断了城中所有的玉器生意，林家家大业大，几乎可以跟宋家并驾齐驱。刚好两家又都在城中一块清净的地段置办了房产，两家院子仅仅隔了一条小巷，自从乐乐出生后，两家便一直是邻居。
譬如今日，乐乐想去找林青堂一块放风筝，却被霍钧半路拦住了。
他把她抱上马车，小心翼翼地不碰到她受伤的手脚：“你日后小心一点。好了，乐乐乖，不哭了。一和_图_书会儿回府之后，我去请大夫来给你上药，很快就不疼了。”
可把乐乐高兴坏了，她拍着小手欢呼一声：“真的吗？大哥真好，大哥最好！”
几人刚走到门口，便见隔壁走出来一个白衣小公子，他正要往霍府走来，一扭头看见他们，他笑着叫道：“乐乐！”
可是她为何不在他面前哭呢？
两人自幼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当然，如果没有两位兄长和长辈的阻拦就更好了。
乐乐抬出她的大雁风筝，让霍钧在后面给她抬风筝，她在前面拉绳子跑，奈何她跑了好久，风筝还是没放起来，这让她不由得有点气馁。乐乐干脆把脾气撒在霍钧身上：“都怪大哥抬得不好。”
在等候他的过程中，正好二哥霍钰也出来了，乐乐上前央求他好一阵子，他才勉强同意跟他们一块出去放风筝。
林青堂跑到她跟前，蹲在她面前问：“你没事吧？摔疼了吗？”
林青堂看着对面三个人，霍钧霍钰坐在乐乐两边，轮番哄她高兴，不多时她便破涕为笑。
小丫头的身后，方才还一脸无辜的林青堂看着他们微笑，那笑里怎么看怎么都有狡猾的成分。小小年纪就有这么深沉的心思，长大以后还得了？到时候一定把他们的宝贝妹妹吃得死死的。
霍钧倚靠着树干，双手环抱看着他们，禁不住跟着弯起了嘴角。
她踩着脚凳，回头朝两位兄长招手：“大哥二哥快过来呀！”
她缩在霍钧怀里，这才委屈地扁扁嘴，拖着哭腔道：“摔到手了，还有腿……好疼啊。”
霍钧下意识把妹妹藏在身后，奈何乐乐不肯配合，她和-图-书从他后面露出脑袋，笑吟吟地回应林青堂：“青堂，我们正要去放风筝，你一起来吗？”
乐乐是个单纯好骗的性子，豪气万千地拍了拍胸脯：“你放心，二哥最听我的话，我若想让你去，他一定不会反对的！”
比如她知道父亲和母亲的关系好，比其他所有夫妻关系都好。她见过的长辈里，没有一对是像他们这样恩爱的，就连隔壁家林青堂的父母，都会三天两头地绊嘴，可是她从小到大，却从没见父亲和母亲吵过一次架。
乐乐的两位兄长把她当眼珠子一般疼爱，那些个来路不明的小子，一个都不能近她的身。虽然林青堂不是来路不明的小家伙，但是他最近跟阿妹走得实在太近了些，以至于他们两位兄长在阿妹面前少了很多存在感，久而久之，他们心里便不痛快起来，连带着迁怒林家的小子。
林青堂乐意至极，他兴致勃勃地来到她跟前道：“我最会放风筝了。”
林青堂小小年纪却也听出他的弦外之音，稚嫩粉白的脸上露出一点无辜，他可怜巴巴地看向乐乐道：“乐乐，二哥似乎不希望我去。”
林青堂不知疲惫地跟在她身旁，好一会儿，两个小孩儿才停住了脚，一起仰头往天上看，脸上都挂着心满意足的笑。
他表情凝重，根本不信她的话，掏出怀里的绢帕便要给她包扎。那边霍钧霍钰看到之后，也是迅速地赶了过来，霍钧直接将她从地上抱起来，放到一边的大石头上：“乐乐摔哪儿了？让大哥看看。”
比如父亲和母亲在房里的时候，她是不能去打扰的，否则父亲会用很难看的表情看hetushu.com.com着她。虽然她不知道他们在屋里做什么，但是她知道他们做的事，不能让她看就是了。而且每一次他们从房里出来，母亲脸上都红红的。
今儿个父亲似乎又生气了，因为隔壁家的二老爷最近总是偷看母亲，这让父亲很不愉快，就差没抄家伙过去找他算账了。母亲拦住他让他别冲动，但是他话说得重了点，于是母亲很生气，决定不搭理他。
霍钧是真没打算带着他一起，谁想到他居然答应得这么痛快，让他想扔下他都没办法。跟一个七岁的孩童计较，显得他多小心眼啊。
林青堂有点不服气，她和他的关系明明也很好，他们不是很要好的伙伴吗，为什么不依赖他？
乐乐很好奇他们在屋里做了什么，有一次她想趴在窗户底下偷看，可惜还没看到什么，便被大哥揪着衣服带了出去。
她抱着他的脖子嘤嘤哭泣，泪水鼻涕蹭到他身上，她瓮声瓮气地说：“我去跟母亲父亲说，这事不怪大哥二哥。”
霍钧宠她宠极了，这时候居然一点辩解都没有，把错误全都揽在自己身上：“是是是，是我不好，不如乐乐让二哥试试？”
乐乐扭头一看，二哥正在看书，她扁扁嘴没有打扰他，而是对着一旁的林青堂道：“你来跟我一块放吧！”
她一定很依赖她的两个兄长，所以就算摔疼了，也只会告诉他们两个。
言下之意，便是不需要这个林家小郎君，让他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
两家府邸后面有一片空地，往常是用来放孔明灯的，空地后面是一条长长的小河，一直流到城外。
霍钰眉毛皱了皱，谁让他跟着乐乐一起叫二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