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蒋予非替她把酒倒满，笑说：“我能误会什么，你也不过三分钟热度罢了。”
“谁说我不爱吃饭。”周逍拍拍胳膊上的手，柔声说，“今晚陪你。”
周逍低笑：“好，都听你的。”
周逍低笑：“你想当什么，大蒜？”
欧维妙惊讶：“原来你晕车？”
周逍说：“找东西的时候难免把一些东西扔在地上，你地板有些脏。”顿了顿，“别打岔，快还我钥匙。”
方已燃起希望：“蔡师傅，你再仔细想想？”
方已不再说话，冷若冰霜目视前方。
周逍顿了顿：“在里面？”
周逍笑：“吃货说的话你也相信？”
周逍挑眉：“你是……”
“你有！”
“嘘，你小声点，谁知道呢，不过沈总监不是之前就看你不顺眼吗？”
方已成为正式员工，上班干劲十足，起床也比平时早，周逍等在跑车里，见方已出来，他把早饭递给她：“就这么放过那个姓欧的？”
欧维妙含笑说：“我叫欧维妙，之前我和蒋予非还有方已吃过饭，那天是你来接方已。”
周逍诧异，没想到方已喝醉脑筋还能转得这么快，他不得不怀疑方已装醉，因此车停下，他把方已往自己家里带，说：“上次没洗花瓣澡，这次洗。”
竟然是方已头一天来南江市，搭乘的出租车的司机吴师傅，方已放下手机，拧起眉头。
“舍不得。”周逍含住她嘴唇，低声说，“把你供起来，好不好？”
方已抿了一口，辛辣刺鼻，她吐吐舌，突然问：“你跟欧维妙是怎么在一起的？”
欧维妙不是寻常员工，这段视频当然不能让他人知晓，方已拿回手机，恭恭敬敬说：“沈总监，告辞。”
方已说：“我总是弄混他和我另一个亲戚，可能叫方志钊，也可能叫方大海？我记得不是很清楚，咦，蔡师傅，你说你给领导开了十多年的车，我那个亲戚，就是十几年前在这里工作的，你有印象吗？”
方已忿忿：“你有种，我还给你，马上放了它！”
蒋予非睨向她：“误会？为什么这么问？”顿了顿，“我没跟她说过我们的事。”
方已冷哼：“你昨天已经翻阳台进来搜过，没找到？”
一旁的司机突然说：“老蔡，你前不久不是碰到了你当年的同事吗，我记得你说过他比你早几年进这里，说不定人家记得。”
周逍立刻主动夹起一只凤爪：“多谢，我自己来。”
蒋予非一愣：“方已……”
第二天方已准时上班，她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怎么揭穿欧维妙对她的嫁祸，假如拿出保安室的监控，这势必会连累到保安大叔，除非有什么状况，需要领导去调取监控，在“无意”中看到上周五的画面，才能还方已清白，也不会害到好心的保安大叔，方已苦思冥想，还未想到可行的办法，突然就被主管厉声叫住：“方已，马上跟我去办公室！”
和_图_书“好奇这个做什么？”周逍说：“没有去骨，不吃。”
“民不与官斗！”方已义正言辞。
周逍说：“我明天送你一朵杨花怎么样？”
今天是发薪日，她工作比平时忙，刚才被上司派去财务部处理一些事宜，回来时赶时间没看路，一头撞进一个人怀里，她站稳后急忙道歉，定睛一看，呼道：“是你！”
周逍漫不经心：“醋味没你大。”
周逍瞥她：“她不是目的，那谁是你的目的？”
方已把一部手机递到桌上，说：“沈总监，您是领导，我相信您一定会处事公正，我是一个小员工，只不过想讨口饭吃，不想丢了这份工作，也不想把事情闹大。”
“他是来找予非。”欧维妙笑看两人，“我刚刚还向他提到晚上一起吃饭，予非不是有约你吗？”
谁是方已的目的？方已自然没有忘，中午她又去地下停车场吃饭，保安大叔笑说：“你总是跑来这边吃，要是被你那些同事看到你跟我们作伴，不笑话你？”
方已再次进入沈丽英的办公室，礼貌道：“沈总监，刚才很抱歉。”
沈丽英正在办公室中打电话，笑说：“项链找到了？真是的，既然是你爸爸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你就该小心些，怎么还这么粗心，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你爸爸说你整天忙工作，对他爱理不理。”
欧维妙抿嘴笑了笑：“误会了，怪我没说清，是予非通过试用期，想请方已吃饭，你是方已和予非的朋友，不如也一起？”
欧维妙问：“你怎么会来这里，接方已下班？营销部不在这层。”
电话那头的泡泡挂在大方的胳膊上，喊道：“周逍叔叔让你还他钥匙！”
昨晚方已已经把欧维妙的所作所为全部告诉周逍，并要求周逍同仇敌忾，方已吃着早饭，说：“她不是我的目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就给她一次机会。”
这次有惊无险，方已对大方报喜不报忧，自夸自擂：“我机智过人，你不用替我担心！”
水放好，上次剩下的花瓣也全被倒进浴缸，周逍揽着方已进浴室，动手替她脱衣服，方已踉踉跄跄站不稳，说：“不脱！”
沈丽英冷声道：“你一个小小的员工，有什么资格跟我大声说话，你更没资格反驳我，现在你马上收拾东西走人！”
“我怕我手抖伤到它，你要抱着它去宠物医院！”
方已插腰：“是你想占我便宜，还骂我水性杨花！”
“你脱。”
方已什么都不说，只说：“是吗？”
身后沉默无声，方已拧着眉头，说：“可乐六块钱，你……”肩头一紧，她被提了起来。
方已没有半点酒力，晕乎乎地被周逍架着胳膊离开，坐在跑车上东倒西歪，大声指责周逍：“浑身醋味，离我远点！”
几天后，方已成功通过试用期，而周逍的钥匙却还没能找到。方已签完正式的和_图_书录用合同，长舒一口气，中午不去食堂吃饭，而转战地下车库，没事就和集团司机还有保安大叔闲聊，保安大叔感谢方已临危拉他一把，方已歉疚地表示：“都是我连累你的。”
“哪有你跟蒋予非熟。”
“一起脱。”
方已蹙眉：“沈总监，这是什么意思？”
方已说：“你们怎么了，大家不都是打工的，哪里有高低贵贱之分，我一个远房亲戚，以前也是在这里打工，不过我不记得他做什么。”
方已嘲笑他：“我吃你醋？你太给自己长脸，我只是不待见欧维妙，你知不知道她对我做过什么！”
即使是醋大蒜，周逍也只能硬着头皮吃下去。
欧维妙忍俊不禁，越过方已和周逍聊天，方已夹在两人中间，视若无睹吃菜喝饮料，中途去上厕所，回来后拉过蒋予非身边的椅子坐下，蒋予非已喝第四杯，酒劲上来，笑着替方已也倒一杯酒：“喝一小口，别喝醉。”
周逍胳膊一紧，虎躯一震，鸡皮疙瘩差点簌簌落下，方已挽着周逍的胳膊，俏皮说：“迷路了？我的部门不在这层楼，逍逍！”
“你敢下刀试试！”
方已被他压在冰箱上，动弹不得说：“你抽一下试试！”
桌上座机响起来，沈丽英接听，秘书说：“总监，营销管理部的方已说有事找您。”
“你结交人的本事倒是不错，尤其是结交女人。”
“是呀，庆祝试用期通过，对了，我还没有问方已试用期有没有问题。”
欧维妙没想到她能在这里遇见周逍。
欧维妙笑道：“那天我借用你电脑时看到的，我听说这间餐厅很难预定。”
周逍仔细想了想，对欧维妙仍然没有印象，但他听方已提过蒋予非女友，于是周逍装模作样说：“原来是欧小姐，你好。”
方已笑靥如花：“他不爱吃饭。”
方已心存侥幸地说：“我身体不舒服，所以进去休息。”
方已咬着瓜子奔到阳台，见周逍拿着一把菜刀，抵在母鸡脖子上，她惊得张大嘴，瓜子掉到地上：“周逍，放开老母鸡！”
周逍说：“找到了我还威胁你的老母鸡？”
她分得清敌友，也不难看出欧维妙的挑拨目的，她怎能让欧维妙得逞，方已偷瞄周逍，默默地夹了一只凤爪，放进他盘中：“你尝尝。”
“好奇。”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她是什么样的人？”
蒋予非低头看酒杯：“那你跟周逍是怎么认识的，怎么会跟他在一起？”
“你又有什么事，离职手续办好了？”
公关部总监手长到能随意开除其他部门的员工，方已心头冷笑，却无暇去管桃色是非，如今保安大叔已被暴露，她只能实话实说：“我去保安室，只是为了看上周五的监控，上周五我打印的资料绝对没有任何错误，有人做过手脚！”
蔡师傅皱眉回忆：“这个名字太耳熟了，方志钊……好像听说和*图*书过，他可能是在我之前的员工？我一定在哪里听说过他！”
方已嘟囔：“我要泡泡浴。”
方已眼中只有菜，一心二用说：“你明明是怕晕车，晕车的人只有自己开车才不晕，别不好意思承认。”
四人入座，菜早已预定，没多久就有服务生端盘走进，最先几道就是鱼虾和凤爪，做法独特，鲜得方已没空说话，动筷后只顾埋头，欧维妙尝了一口鱼，赞道：“真得挺好吃，我记得这几道菜全是方已爱吃的，方已，你多吃点。”
“方已……”蒋予非低低地说，“问这个做什么？”
“好！”方已点头，突然一把将周逍推向浴缸，撒腿往外跑，“你人面兽心，想占我便宜，下辈子吧！”经过茶几，她顺手勾走周逍随意扔在上面的钥匙，周逍追出去：“你慢点，别摔着，看路！”听见哗啦啦的钥匙撞击声，他又喊，“停下，我钥匙全在上面，方已！”
“嗯。”
“我来找蒋经理。”
方已一头雾水地跟着主管走，方向竟然是公关部，走进公关部总监的办公室，只见那位只有一面之缘的沈丽英早已等在那里。沈丽英将方已从头打量到脚，面无表情道：“方已？又是你，上次工作失误，这次违反集团守则。”
去餐厅的路上，方已面色不善，周逍面无表情，跑车声音在寂静中更显嚣张跋扈，轰得方已怨气冲天，她质问周逍：“你跟欧维妙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这么熟？”
司机好奇：“哦？原来你还有亲戚在这里打工，他叫什么？”
沈丽英说：“让她进来。”又对手机那头说，“待会儿再说吧，你先工作。”
“她也不会未卜先知。”沈丽英又不会知道方已出现在昨天的监控中，她再如何看她不顺眼，也没法提前知晓，借故开除她，唯一的可能就是欧维妙并非普通员工，沈丽英利用职权替她找项链，其后顺水推舟。方已突然想到蒋予非的父亲是欧海集团的董事之一，欧维妙如此清楚这些，也许她本身的家世就不简单。方已仔细回忆昨天傍晚的事情，她跑出监控室，坐电梯下楼，直奔周逍和欧维妙，方已灵光一闪，欧维妙昨天站立的位置，似乎能看见电梯，她必定是看见电梯上的楼层数，心中有异才会做出此举，方已恨得直咬牙。
“行，我赔你！”周逍捧住她脸，情不自禁地笑着亲她，“你怎么就这么鬼，我真想抽你！”
晚上回到家，方已打电话向大方汇报，大方夸她：“不错，那你以后一定要认真工作。”
“没兴趣知道。”
“没骂！”
周逍不动声色：“吃饭？”
沈丽英突然拿起遥控，打开墙上的电视机，画面中的保安室清晰了然，方已正站在那里，一旁的保安大叔在替她翻找监控，没多久方已就迅速跑出去，哪里有半分身体不适的样子。
方已暗道倒霉，沈丽英道：“https://m.hetushu.com.com你当初进公司的时候没有参加过培训？还是在培训的时候只顾睡觉？或者培训的时候只顾和董浩翔搭讪？”
方已强调：“我们其实没什么事，我现在真的只把你当朋友，你别误会。”
蒋予非眉头微蹙：“妙妙。”
方已怒视他：“痛快人说痛快话，你无缘无故吃什么干醋！”
手机在播放视频，视频中摄入的内容，正是上周五的那段监控，画面虽然并不十分清晰，但也足以看清监控中的主角，方已昨天本就留一手，趁保安大叔不注意，偷偷打开录像把这段摄录下来，动作被她的身体遮住，监控室里的录像也没有把此景拍下来。
周逍说：“我还要开车，喝了酒，谁送这个吃货回去？”
沈丽英看向方已，方已耸肩一笑：“没办法，罪魁祸首把自己的罪证给洗了，这么明显的事情，难道您要包庇？”
周逍倒出桌上的瓜子，边磕边说：“你到底把钥匙藏在哪里？我连你藏内裤的抽屉都翻了，还是没找到。”
沈丽英果真要包庇欧维妙，她责令方已立刻办理辞职手续，并交代方已主管和人事部，同事打听到消息，偷偷摸摸告诉方已：“听说是人事部的那个欧维妙昨天弄丢了一串很贵重的项链，所以才兴师动众去翻监控。”
方已不情不愿回答：“发工资了。”
“冻住了？”
方已得意地吐出骨头。
“嗯。”
蒋予非早已定好包厢，他知道方已最爱中餐，所以也不变花样，这次挑选的餐厅在盘山公路之上，餐厅像独栋别墅，墙面均是玻璃，临湖有两座凉亭，湖心有野鸭游浮，山中隐约能听见有人喊山，餐厅内部装修古色古香。欧维妙边走边说：“予非为这顿饭很费心，我看到他特意搜索过南江市的特色餐厅。”
“用醋坛子供吗？”
周逍嘲笑：“明明是无能为力，还逞什么强。”
最后一句话方已没听清，她心里烦躁，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一团烈火在胸腔里往上冒，太刺|激了。
方已蹲下来，打开下层的冰箱门，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大瓶装可乐，头也不回递给周逍：“拿去。”
周逍转着方已杯中的饮料：“是吗？”说完，把剩下的饮料全喝进肚，一滴也不给她留。
方已震惊：“你对我的内裤做了什么？”
她盘腿坐在床上嗑瓜子，楼下周逍在放高音喇叭：“还我钥匙——还我钥匙——”
蔡师傅说：“对对，我那个同事来得早，这名字也许他有印象，他现在在开出租车，小方，你要不要打听？想打听的话，我帮你问问他？”
周逍来到二楼，进门就说：“哪来的钱买瓜子？”
方已奇怪：“你别转移话题，欧维妙她……”方已酝酿道，“她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方已问：“员工丢了一串项链，竟然会惊动那个沈丽英？”
方已动作一顿，凤爪咬了一半，继续咬断也不是，和图书吐出来也不是，从前她必定不会留心，现在她却能听出欧维妙的话中话，方已用力咬下凤爪，眯眼笑：“真的很鲜，逍逍，学着点，我下次还要吃。”
周逍冷笑：“不押韵，重来！”
方已眯眼思索，又说：“浑身醋味，不知所谓！”
两人正聊，忽听“噔噔噔”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从电梯口传来，人未到声先到：“逍逍，你怎么来了？”
十分钟后，方已拿着蔡师傅抄给她的一串电话号码，在手机上拨出来，拨完前面几个数字，号码下自动显示出电话簿中已经记录过的姓名——吴师傅。
“要脱。”
沈丽英说：“今天因为有点事，所以我需要调取保安室的监控，没想到这么巧，被我看见你昨天下午擅自进入过保安室。”
沈丽英为表公正，亲自带方已前去保安室，途径员工办公桌，大家都面面相觑窃窃私语，一路过去极其引人注意，来到保安室，保安大叔已不在，沈丽英命令保安调取上周五的监控，这次的情况却出乎方已预料，保安抱歉道：“刚才您走了之后，欧小姐又在这里坐了一会儿，不小心把水洒在了仪器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按错了几个键，把一些录像给洗了。”
方已暴躁地抓抓头，一步走两秒，许久才走到冰箱前，周逍跟过去：“藏在冰箱里？我找过，我还打开过那几袋包装。”
欧维妙回头看一眼方已和蒋予非，对周逍说：“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他们是校友，应该有很多话题。”
“不能说吗？”
方已高喝：“沈总监，请注意你的措辞！”
蒋予非喝起酒，他的酒量浅，才两杯就已不适，辛甜的酒水含在他口中，却是满腔苦涩味，他看一眼酒瓶包装上的生产日期，应该没有问题，蒋予非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笑对周逍说：“周总，你不喝？”
方已含着凤爪，口齿不清说：“那我帮你去？唔，不太完整，你介不介意？”
“混蛋你骂我！”
周逍翘着二郎腿，坐在健身器材上，摁着老母鸡威胁：“交换。”
“予非？我刚才没有看到他，估计不在办公室，今天他会比较忙。”欧维妙说，“不过他有约好方已一起吃饭，估计一会儿就会回来。”
沈丽英看完这段视频，说：“这并不能代表什么。”
周逍笑说：“试用期还没过，就安排吃饭？”
老母鸡叫声凄惨，周逍晃了晃手中的刀：“别说废话，钥匙！”
办公室内一时鸦雀无声，两人一坐一站，彼此对视，半晌，沈丽英终于开口：“我不希望这段视频有第三个人知道，回去工作。”
“没错，这间餐厅每天只接四单，需要提前一个月预定。”周逍往前走，意有所指，“蒋经理初来南江市，没想到连这间餐厅也能知道，果然费心。”
方已健步如飞，头也不回。
“哪有你厉害，和从前喜欢的男人的女朋友都能成为朋友，这话挺绕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