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曲 只是当时已惘然
第四节
俊仔已经傻了，呆呆地站在那，一动不动。
也不知多久，终于，她轻叹了口气，起身披衣，拉开了房门。
众人面面相觑，唯阮东廷先反应过来：“是Marvy？”
一切，尘埃落定了。
“妈咪、妈咪……”俊仔哭着跑到她身边，双手紧紧抱着秀玉的肩膀：“妈咪……”脸上泪痛痕早已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可突然间，他松开抱着秀玉的手，恨恨地转过头来：“都是你！都是你！”
恩静站起身：“妈咪，我跟他一起去！”
永远刚毅的镇定的运筹帷幄的手，原来，竟然，也会有发抖的时候！
是。
是的，电话那一头，还有Marvy焦急的呼唤：“恩静？恩静？”
蓦地，阮东廷站起身，大步踏向门外。
“车牌号是XXXXX？”
然而，轻松的氛围
https://www.hetushu.com.com也只能维持到这了。可一行人匆匆赶到现场时，警察已抬着尸体，准备上车了——“前天晚上，一辆红色奔驰夜闯狮子山，可能是灯光太暗，连人带车，摔下了山崖。阮总，那个人……应该就是你妹妹。”大半钟头前，在电话里，Marvy用低沉的声音对他说。
晚上七点钟出头，众人正聚在餐桌旁喝汤，恩静接到了Marvy的电话。
“好、好！快去！快去！”永远严肃镇定的张秀玉已经不再严肃镇定了，惶恐如魔魇，席卷了吞噬了她。
“其实，我还蛮喜欢你牵我的。”淡淡红晕爬上她耳角。
阮东廷已经挂上了电话。
“不是‘蛮喜欢’，”行至电梯口，他用不牵她的那只手按下了办公室楼层hetushu.com.com，方转过头来，傲娇着一张脸：“是‘很喜欢’。”
“为什么要害她那么晚了还一个人开车上山？为什么不让她回家？为什么？为什么？”
瞬时间，婆婆如临大敌：“难道是……”
一对光鲜的男女牵着手离开了咖啡厅。那男子高大冷峻，酷着一张脸。而那女子纤细温文，在他身旁，唇角慢慢慢慢地，勾起了丝甜蜜的笑——
许是惯了身旁有温暖的怀抱，没有他的夜，开始冷得难以入眠。恩静睁着眼，在森冷孤寂的房里，眼前一遍又一遍浮现着下午尸布被俊仔一把掀开时，初云那张被碎玻璃割得血肉模糊的脸。
餐桌上瞬时沉寂如死。
“阮先生！”
走廊尽头的书房里，有昏黄的光从门缝底透出。她在门上轻敲了两下，没得到回应，便直接开门进和图书去。
“阮先生……”
好友的口吻很严肃，带着某种大事不妙的沉重感：“阮初云的座驾是不是一辆红色奔驰？”
“是啊，你找到她了？”
他没有出声，就站在那里，任由俊仔愤怒的拳头一下又一下捶向自己。
夜一分分沉静，这一晚，阮东廷没有回房间休息。
怒火指向的，竟是他向来最怕的阮东廷！
那尸体，至少已在风中吹了两天。
此时白布罩在尸体上，可只消看一眼，他便知，那人定是初云无疑——那只外翻的、沾着干涸血液的手暴露在白布之外，苍白的皮肤黑红的血，手腕处是初云最喜爱的那只表，不远处坠毁的火红色奔驰里，还有一只……初云的行李箱。
“嗯？”
手机“砰”了一声，掉到餐桌上，震惊了四座。恩静整张脸“刷”地全白了。
所有人，从和*图*书俊仔，到妈咪，到恩静，目光全数落到他身上。那张冷峻的脸上此时只有可怕的森冷，而恩静就坐在他身旁，在那张冷森森的面孔下方，看到了他发着抖的手。
一路沉默。
Marvy朝再一次开口的小警员摇了摇头。也不知为何，竟真的奏效，瞬时间，一席警员全闭上了尊嘴，看着阮东廷目光空洞却紧握着初云的手，那一只沾着干涸血液的、属于妹妹的手，走向警车。
却被阮生一把接起：“我是阮东廷。”
一旁俊仔就像是猜到了什么，豆大的泪滴开始滚落，小手慌乱地抓上她衣角：“大嫂、大嫂我也要去！”
可阮某人却连眼角也没动一下：“说错了吧？”
“为什么要把二姐赶出去？”
这时Marvy又说了些什么，恩静已经听不到了。此时的她正以一种震惊混合着痛楚的神和图书色，将目光缓缓对到了秀玉脸上。
回到家时已经是半夜，可秀玉还端坐在正对着大门的沙发上，愣愣地。直到一行人进门，她看到恩静拖着的东西时，终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瘫进沙发里。
“对。是不是发生了……”不安瞬时窜上她心头。
那是初云的行李箱，以及警察从车里取出来的……初云的包。
终于，秀玉终于捂住脸，崩溃地哭出声音。
光滑的电梯门上映出的那张英俊的脸，也浮起了淡淡的笑意。
然后，听到Marvy 凝重的声音：“她死了。”
“啊？”
“大哥！”
而阮东廷呢？明明警方已经一再阻止，他还是沉重地、一步一步地走过去，紧紧牵住了那只血液干涸的手。就像着了魔中了邪，紧紧地，抓住一只死人僵硬的手。
“东仔！”
“阮先生？”
东廷脸上沉痛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