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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蚁后

作者:自由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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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壹 春风迟迟亦浩荡

拾壹 春风迟迟亦浩荡

电话挂上,邓夕昭终于舒出一口长气。
“要不要去报警?”罗小雄问,话一出口,就知德庆坊的孩子从来不觉得那样可以解决问题。更何况巴黎是从街上捡来的、没有身份的流浪儿,即便是依靠官方力量从凶恶的流民手中把人夺回来了,最终也会被官方带走,送返家乡,已没有家人的她只会入住儿童福利院,在那里能否活得好,只有天知道。如果被贩卖到偏远地方,会发生更可怕的事情。
油腻长发男拦住他:“我们是来谈生意的,不是来打架的。”他就是二马,瞧了瞧罗小雄,神色间颇有怀疑:“你就是那个想收养孩子的大学老师?不太像嘛,也太年轻了点。”
雅乐缩了缩肩膀,逃开邓夕昭安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邓夕昭尴尬地笑了一声。
“但桥头堡区域很大,有什么办法能够找到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呢?他们会把她关在屋子里、地窖里,不会让人知道。”
电话一挂断,雅乐就推开二马和司机把巴黎揽入自己怀中,虽然她一再悄悄告诫自己不要在这帮恶人面前哭,但眼泪还是不由自主地溢出眼眶。她飞快地解开巴黎身上的绳索、掏出她嘴里的毛巾。巴黎已经哭得像个融化的小雪人。
“一年。”罗小雄竖起一根手指,“到今天刚刚好是我们认识一周年。今天是4月30日啊。”
随后她转身走回修车铺里,俯身问湘子:“我们交钱过去,他们就会放人?”
二马四下里环顾一圈后,扬声道:“这样,洛基你跟大学老师去更衣室柜子里验收钱款,大学老师的小女朋友跟着我去外面看孩子。待会儿我们电话联系,两边都觉得没问题了,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就算条子来了也抓不到什么证据。”
扑面而下的日光犹如新雪一般洁白,春风吹得浩荡。
“孩子呢?”雅乐直截了当地冷冷问。
话筒音量调得很响,站在旁边的司机和雅乐也都能清晰听到洛基喘着粗气的话语声:“验到了。五万块……大哥,给她孩子,我就能拿钱了。”
十分钟前,在厂房更衣室里,洛基接过罗小雄手中的钥匙打开中间那个锁闭着的柜子。柜门一拉开,只见里面空空如也。洛基还没回过神来,一柄冰冷的锋刃就抵上了他的咽喉,同时身后有人冷冷说:“吃放血这碗饭的朋友,不要轻举妄动,动一根手指,就让你脖子上添一道口子。”
“你们当我们这么蠢吗?会把小孩带到这里来?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带条子来。”洛基翻着白眼,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雅乐,我四下里都看过了,邓夕昭还没有来。”罗小雄从外面奔进厂房,向雅乐报告说,难掩语气中“那个满口英文串法文的浑蛋就是不能相信”的窃喜之情。
“当务之急,是要先搞清楚,巴黎到底在不在桥头堡,人被关在哪里。”雅乐沉声道,“只要知道确切地点,我们就一定能够救她回来。”
穿过县界长长的隧道,便是雪国,夜空下一片白茫茫。
“出来混,讲定了的话,规矩就是规矩。看不到钱,你们也自然别想见着孩子。”一时陷入僵局。
邓夕昭将自己的手轻轻覆盖到她的手背上:“雅乐,时间这么紧,你确定凑得出五万元?”
打电话给人贩子的是邓夕昭,只有他是成年人,雅乐和德庆坊的少年们声和图书音都过于稚嫩,无法令人贩子相信他们会真的有钱来做交易。雅乐和他一起监听免提。
炮仗点点头:“对,如果多几个人,我还真想就把车推到河里去。”
滨江路上,被郑伊健和炮仗用青砖砸晕过去的二马和司机同伙被捆得像两只粽子,嘴里塞着抹布,塞进他们驶来的小面包车内,就算清醒过来也无法挣脱。二马的手机电话响起,号码显示是洛基的电话,但话筒里传来的是雅乐恨恨的声音:“把他们丢在车里了?”

雅乐点了点头。
“哼!压根就用不着去和他们说!这帮狗娘养的人贩子,我们摸黑去抄了他们的贼窝,把所有小孩都搭救出来!让你们的线人告诉我们他们的贼窝在哪里。”炮仗横眉怒目道。

司机骂骂咧咧、虚张声势地挥舞着臂膀,末了去把车门拉开,狭小的车后厢,巴黎手脚都被牢牢捆绑着,嘴里塞着毛巾倒在横排座椅上,小脸儿通红,满脸都是泪水。巴黎一看见雅乐,立即剧烈地扭动起来,却呜呜地叫不出声。
雅乐看了看罗小雄,他在她的逼视下收起了斩钉截铁的表情,垂下眼帘喃喃道:“本来嘛,我们就都说不要喊他来的。他是老师,总是教导学生遵纪守法,碰到这种事情临阵逃脱是自然的,只怕……还会去告发。”
“报警吗?!”炮仗不解地皱起眉头反问道。
二马嘿嘿一声冷笑,作势朝雅乐和罗小雄空空如也的两双手张望了一眼:“钱呢?”
“我还没看到巴黎。”雅乐漆黑的眼眸定定地注视对方,不去接他手中的移动电话。
“我们只救出了巴黎,一定还有其他的孩子被困,得让警察去找到他们。”
“谁他妈不干净了!臭小子,老子打残你!”洛基恐吓般欺身近前。


“哦,洛基脾气不太好,小姑娘又烦人,待会儿看到她脸上身上有点小伤什么的,不必太紧张,我一直都拦着洛基,不让他下手太重的,没什么大碍。”二马轻描淡写地说。
雅乐仰脸凝视邓夕昭道:“如果换作是我被他们带走,不知身在何方,是否处境危险,老师您也一样选择报警等候破案之后来救我吗?”
“18岁生日快乐。”雅乐轻轻说。
雅乐怔了怔:“你的生日。”
雅乐心中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五万。”雅乐眉头微蹙。上哪里去找五万。
“当然是报警啊!那可是绑架啊。什么拿五万块来赎人,这是违法犯罪啊,怎么可以私底下去交易?怎么可以去助长匪徒的气焰?”邓夕昭提高音量义愤填膺地道,原本白皙的脸庞此刻有些微红。
“操!小婊子挺硬气的啊!”司机摘掉烟蒂跳下车来,撸高袖子逼近前来。
“我们言而有信,当然没有报警,我们只想要那个孩子平安回来。”雅乐咬紧了下唇,轻柔地道,“我们把钱带来了,你们到底有没有把孩子带到附近?”



罗小雄心头一紧,有些担心地看了看雅乐,摇头道:“不行,她一个女孩家,跟着你去什么地方我都不知道,不安全,我不同意!”
罗小雄心中把邓夕昭骂了个通透,他这么讨厌这个言而无信的伪君子,到头来雅乐竟然还叫自己假扮成他。雅乐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她真的希望邓夕昭来这里m•hetushu•com.com和她并肩携手?她真的觉得德庆坊少年之间的秘密联盟也可以接纳邓夕昭?现如今邓夕昭没有赴约,雅乐她失望了吗?
罗小雄怒道:“你嘴里放干净点。”
四月末连日晴好,阴雨一去不回,碧空万里,新绿满目,空气中渐有了初夏的味道。
洛基想点头,但突然记起咽喉处横着一把刀,慌忙用干涩嘶哑的喉音小声道:“……是,是……”
——川端康成。
雅乐站起身,扭头望了望厂房高高的钢铁房梁骨架,洛基被黑布套着头脸,双手反剪背后倒悬在房梁下,气血逆行,想必难受得厉害,他像条蠕虫般扭曲身子挣扎,却都只是徒劳,白白耗费体力罢了。倒不如省点力气,警察可能很快就到,也可能要等很久,谁知道呢。人贩子都是人渣,理应把他们剁碎了去喂狗,而不是给钱任他们猖狂,救回了巴黎,其他的就交给警察吧。
邓夕昭环顾四周,法文课结束后学生早走散了,补习学校楼下夜色朦胧,昏黄路灯光被茂盛的香樟树遮挡着,影影绰绰。此时街角很寂静,没有人经过。邓夕昭伸出手轻轻搭在雅乐肩上:“雅乐,这不是你的错。你一直在对那个孩子尽远远超越你能力和义务的责任。你不该把这副担子压在自己肩上。五万元是一个庞大数字,有这笔钱,你都可以送自己出国了。”
“那就让她和我去后面更衣室验收钱款也行啊——再顺便验点别的什么的——”洛基不怀好意地拖长了音调猥琐地笑道。
雅乐扬起眉毛,漆黑眼眸如同宝石般流转:“你在高兴什么?”
湘子朝他脸上看了看,越发摇头道:“我奉劝你最好别轻举妄动。安南帮的人绝非善类。他们分工有序,禁卫森严,那些打手心狠手辣,你们去他们的地盘上救人,简直是自投罗网,可别小孩没救出来,还挨一顿揍。挨揍也还算好的,我更怕你们有去无回。”
“雅乐。”罗小雄朝雅乐使了个眼色,“出来我和你说句话好吗?”
罗小雄用力握紧手中的弹簧刀,镇定住自己,他同架刀制住洛基要害的小飞龙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暗暗勉励。他们已经遥遥听见小甜甜、乌鸦飞快赶进来的脚步声了。要把洛基捆绑起来,蒙上眼睛,这样他才不会发现,抵在他咽喉处的其实不过是一把再钝不过的水果刀。
“难道——只有给钱这一条路可走了吗?”小甜甜的声音婉转犹如莺啼,令众人汗毛倒竖。
把这里定为交钱赎人的场所是安南帮的人贩子提出来的。雅乐让湘子通过线人拿到带走巴黎的那两个男子的联系方式。双方没见面,电话里,他们自称是“二马哥”和“洛基哥”,给自己起这种绰号都敢出来闯码头,简直见了鬼了。二马似乎是拿主意做决定的人,洛基虽然装得跋扈嚣张,号称自己是吃“放血这碗饭”的,但当问题单刀直入切到如何交易时,他就不知如何作答。
“云雅乐,你要去凑五万元赎人?” 邓夕昭听雅乐一番简明扼要的述说之后不禁肃然皱眉,“就是我们看梵高画展那晚送去医院急诊的、那个从路边捡回来的小女孩?”
“小女孩就在车上,打电话交钱。”二马从车里掏出一个手机递给雅乐。
过了十分钟,脚步声由远至近从厂房门口传进来。两个男子踩过一地和-图-书的钢铁碎渣和废弃零件,拖长步伐走向雅乐和罗小雄站着的空地。左边的男子看起来有二十五六岁,穿着不干不净的灰色T恤和牛仔裤,赤脚踩一双人字拖,脸色黝黑,形态粗鲁,四下里翻着一双死鱼眼往地上连连吐着唾沫:“呸呸呸,他娘的这么多灰。”听他的声音,应该是电话里号称吃“放血这碗饭”的“洛基哥”。走在右边的男子年近三十,留着油腻恶心的长发,胡子拉碴,目光阴冷,一言不发。
“一条滨江路走到底就是新滨钢铁厂旧址,再无岔路,怎么会迷路?”罗小雄不死心地强调,“况且约定见面的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他不会来了。”
远处隐约传来一声婉转的唿哨声,那是在大门口放暗哨的小甜甜发来的暗号。
出了钢铁厂大门就拐上了滨江路。一条死气沉沉的小河饱胀地横亘着,河面上漂浮着各种垃圾。
雅乐正站在厂房两条废旧生产槽线中间的空地上,抬头从支离破碎的顶棚骨架中仰望蔚蓝天空,她维持姿势不变,缓缓道:“也许是找不到这里?他说好会来的。”确实,那天邓夕昭虽然犹豫踌躇了半晌,脸色也有些苍白,但最终还是很肯定地说“好的,雅乐,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既然你一定要救那个孩子回来,我总归是站在你这一边帮你一把的。周六,我会和你一起去新滨钢铁厂旧址。”
雅乐还望着电话机出神,目光遥远,一片朦胧中隐隐闪烁锐光:“……新滨钢铁厂旧址……周六……”
“嘿哟,大学老师还带了个小妞来玩玩?”洛基撸着板寸,上上下下打量雅乐。
清明过后的四月,滨海陷在冷热气团的锋面交战之中,经历一波又一波倒春寒。闪电小雨不断,街头阴冷潮湿,街坊们在滴水的屋檐下择菜,有一搭没一搭地议论记忆中的节气变化,关于三月间厚厚的积雪和前几天将近酷暑的高温,不可思议,看不懂的老天。
“也祝你生日快乐。”罗小雄真想返身拥抱雅乐,拥抱这暖阳,但他不敢,他唯有加快脚步,闭上眼。
二马咧嘴笑笑,举起手中手机接连拨下一串号码:“洛基……怎样?验到钱了吗?”

“见不到孩子,我们不会把钱交给你。”雅乐目光如炬,盯视二马。
想到巴黎在人贩子手里天天思念自己的可怜模样,雅乐抑制住内心酸楚,冷冷地道:“马上就可以不用烦了。”
“我们要带巴黎走了。你们待会儿用他们的手机打个报警电话,报告警察有三个人桥头堡安南帮的贩子被困在钢铁厂附近,然后把手机丢进河里。摩托还停在东墙下,分头走,回家会和。”
二马伸手拦住司机:“别闹,等钱到手再说。打开车门,让她看一眼小孩。”
“可以通过你们的线人去打交道,让他们把巴黎还给我们吗?”
走出废墟般阴暗残破的厂房,明媚的春日暖阳兜头兜脸地照射下来,白得令人晃眼。
但是他们等不到了。郑伊健和炮仗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身后,一人手持一块青砖。
但在废弃多年的新滨钢铁厂内感受不到这一切。这家大型炼钢厂是“生产大跃进”时期诞生的产物,如火如荼地运作了二三十年,曾为城市提供过数以千万吨计量的钢铁。可它到底是垂暮了,生产线和作业方式尽管一再修改调整,也抵不过现代科技的冲刷,产量低下、和图书安全事故频发、严重污染环境……几年前工厂正式关闭,却不知为什么一直没有被全部拆除,遗留下几幢办公大楼被爬山虎包裹吞没,库房空旷荒凉,庞大的厂房内玻璃碎裂、污渍遍地,房顶破损露出锈迹斑斑的钢筋和房梁,如同远古动物死去很久的残败遗骸。

二马走在前面,雅乐静静地跟在后面。荒芜的厂区内只有虫鸣鸟叫和两人的脚步声,大白天的也让人感觉静得慌。快走到厂门口,二马回头嘿嘿笑道:“你要知道,那个小孩与众不同,她长了条尾巴,我们本来可以把她卖出更高价钱的。五万元,很便宜喽。”
把雅乐引到修车铺外,罗小雄望着淅淅沥沥垂落雨滴的雨棚顶小声说:“我可以去试试看借五万块钱来。”他不敢直视雅乐的眼睛,怕她会追问:“你一个技校一年级新生,去哪里借五万块钱来?”那就势必要逼得他再编一个谎话。
二马带着雅乐沿着滨江路一直走,右侧是河流,左侧是厂区长墙,路上连条野狗都没有。只有前头电杆子底下停着辆肮脏破旧的小面包车,茶色玻璃窗,外省牌照。走到车跟前,司机摇下窗探出脑袋招呼:“二马哥,搞掂啦?怎么又带个小妞来啊,挺水灵的啊!新货吗?嘿嘿嘿嘿……”果然他们还有同伙。雅乐静静的,不慌张,不回应,脸上看不出表情。
“马上放开巴黎!否则你别想拿到一分钱!”原本一直不愠不火的雅乐,此时如同出鞘匕首般锋利悍然。
雅乐如同被激怒的母兽般狠狠瞪视他,伸手接过电话:“浑蛋,滚边去,让我朋友听电话……小雄,孩子在我这里,你付钱给他好了。好的,我们待会儿见。”
洛基目瞪口呆,汗如雨下,连口水都不敢吞咽。
“你再敢说一次试试——”罗小雄气得捏紧了拳头,雅乐再一次把他拽住。
“线人……”罗小雄望着湘子有些发呆,这样的配置简直快赶上官方了。
雅乐挂断电话,蹲下身,撸起巴黎的衣袖,再一次检看她身上的累累伤痕,忍不住咬紧了唇。小飞龙抱起了巴黎:“雅乐,我们快走吧!待会儿警察就要来了。”
“我跟二马去看巴黎,你和他待在这里,待会儿电话联系,我没事,你自己要千万小心。”雅乐轻轻放开握着罗小雄手腕的手,平心静气地朝二马走去:“我们走吧。”
雅乐抽出手,反手握住邓夕昭的手腕:“邓老师,拜托了,周六和我们一起去新滨钢铁厂。”
二马和司机倚靠小面包车站在原地,司机掏出一包烟,递给二马一支,乐呵呵地道:“大哥,如果每个月都有这么好的收成就好了。”二马斜眼望了望雅乐渐渐远去的背影,低下头伸手拢住烟,司机点燃打火机给他点烟,眯眼道:“今天晚上可得好好乐乐……等洛基拿钱出来,要不了半支烟的工夫……”
“那两个带走巴黎的男人一定是人贩子。”令人心烦、仿佛永无止境的阴雨天,众人围聚在雅乐的修车铺内商量对策。“他们说要钱,五万块?桥头堡是什么地方?”“很偏远,在市郊,那里有铁路、农舍、鱼塘、养鸡场、油菜花田、手工作坊、地下加工厂……没有什么地方比那里更好窝藏被拐卖来的小孩了。”
所幸雅乐并没有追问,沉默一会儿后莞尔,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好的,明白了。”
湘子朝雅乐摇了摇头:“我也想过和_图_书,但我们的线人同那几个倒腾小孩的不属于一系,平时关系也并不怎么亲近,属于井水不犯河水,牵涉到‘经营业务’就有利益问题,恐怕说不动。”
罗小雄瞥了眼雅乐,咳嗽了声道:“钱自然是带来了,就在厂房后面的更衣室柜子里,这是钥匙。”他伸手从裤兜里掏出一把黄铜色的钥匙:“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人又在哪里?”
“线人说几天前确实有人从市区带回了一个小女孩,衣着就同巴黎被带走那天穿得一模一样,应该就是巴黎。”湘子向雅乐禀报道。
“……对,我、我是大学老师……那孩子我很喜欢,我想收养她……是的……不不不,我没有报警……”雅乐对邓夕昭说过,让他做出恐惧害怕的样子,其实也不用装,他确实很紧张,“……可是五万元这个价格未免也太离谱了……我们家是知识分子家庭,没什么钱……大学老师真的不赚什么钱……”这也是雅乐要求的,过于干脆地答应价格反倒令对方生疑,要讨价还价一番,“不不,请不要把孩子卖给别家,好的,五万就五万……您说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你的名字是叫雅乐吧?”二马不死心地道,不惹到她开口不罢休,“……哼哼,小姑娘跟我回去后一直哭闹着叫什么‘雅乐姐姐’‘雅乐姐姐’的。烦人得很。”
雅乐半天没有出声,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发现自己愤怒得连呼吸都忘记了。
“只有你来假扮邓夕昭了,你个子高,看着也文弱,如果能找副眼镜戴上,或许也能有几分相像。”
雅乐抬头注视他的眼睛:“邓老师,如果换了是你的学生,你会怎么做?”
旁侧有人伸手进他的牛仔裤口袋,掏出一把折叠式弹簧刀和一只手机。随后大学老师的话语声在身后响起:“吃放血这碗饭的洛基哥,麻烦你待会儿接到电话,确认说‘验到钱了,五万元,放孩子走’。我们只想要孩子,并不想要你的命。但你若多说一句不合适的话,流露出一点不该有的情绪,只怕后果难以收拾。”
二马高举双手,假装做出害怕的样子,轻蔑笑着拽开了车门,司机钻进车厢去把巴黎推送出车厢。雅乐冲过去给她松绑,二马伸出臂膀拦住她,将手机递给她:“让大学老师把钱交了!”
邓夕昭清澈的双眼微微弯成弦月形状:“雅乐,为什么要问这样的傻问题?如果你有任何危险,我一定会赴汤蹈火去救你,在所不辞。”
一个礼拜以后,雅乐的小学同学、飞车党皮衣男李念飚打探到消息,派了一个眼神灵活、看起来鬼精的少年湘子过来传话,据说巴黎是在桥头堡一伙安南帮手里。那伙人扎根桥头堡已经有十多年,盘根错节形成了复杂支系,有的盗窃,有的涉黄,也有非法童工和人口|交易。
“巴黎!”雅乐失声叫出来,想扑进车去,司机却砰的一声将车门重重关上了。
少年们并肩走出远古动物尸骸般的废弃厂房。罗小雄牵着巴黎的手快步走在前头,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放慢脚步转头过来冲着雅乐微微一笑。
“也是你的生日。”罗小雄尽量装作平常的样子说,回过头牵起巴黎继续朝前赶路,但他肩膀挺得格外笔直,仰头沐浴在春日艳阳下,眉角眼梢满满掩藏不住会心喜悦的神情。
湘子耸了耸肩:“盗亦有道。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他们以后也不要出来混了,会被人活活打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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