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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唯一的花

作者:明前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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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我是你的谁(中)

第十章 我是你的谁(中)

“还是我自己说吧。”方拓坦言,“就是,几件事儿赶一块儿了,现在说有点强词夺理。毕竟没赶回来和她跑步,错了就是错了。”
他想起和夏小橘一同吃西瓜的情景,不禁笑起来,“大概,以后也不大容易改。”
“本来以为,这个时间得到来四川出差的机会,是一种缘分呢。”宁柠脸色暗淡,“大概是我之前太不珍惜,这是应得的。”她深吸一口气,“不过我小心眼,没打算祝福你和她天长地久,况且,谁知道你追不追得上?”说着说着,她扬起脸来,粲然一笑。
方拓没说话。
莫靖言想了想,“他把我当过朋友吗?我后来也没想过……他忽然说要去巴西,我以为,再没点改变,真的就永远失去了……”
两边风都大,好像能在手机之间穿梭,听筒里呼啸的都是风声。
莫靖言听出他关注的重点,打趣道:“既然这么关心,中午就去请她吃饭,跑这么远来找我做什么?”
方拓点头。
“对。”
“最初当然觉得,她嫌贫爱富。后来想,呵,爱富没错啊,我也想发财呢。对方经济条件更好,也比我成熟稳重,因此能带给她一个更大的新世界,还有一个更稳定的将来。这些我给不了。而我拥有的那些,她不在乎。她有重新选择的权利。”
“她跑得更多。”方拓挑了挑眉,“我得适应适应。”
隔日是个大风天,夏小橘出门走到街上,一转向北,就觉得风扑到脸上,硬得让人喘不上气。她在路边买了早餐,低头逆风而行。
“上次是因为你心里旧情未了……不会现在还……”莫靖言指着他,若有所思,“我听说,宁柠也在留心北京这面的工作机会,有合适的就会回来……”她旋即想到自己的经历,“如果你还惦记宁柠,那也别犹豫了,别总缠着小橘。你们那么亲密,她不多想就怪了。”
方拓想起被夏小橘拒接的电话,略感棘手,应道:“是,我还得努力。”
方拓问:“真打算回北京工作?”
“想过她如果回北京工作会来找我,没想到追去四川。”方拓赧然一笑,“多少有些得意。毕竟她当初离开的时候,那么坚决。”
口袋里的电话忽然响起来,她一手捧着豆浆,一手拎着鸡蛋灌饼,好不容易折腾到一处,把手机掏出来,一看是方拓打来的,皱了皱眉,冷哼一声,还是接了起来。
由朋友到恋人,便是面对万丈悬崖和图书。若不能比翼齐飞,便只能坠落深渊。
“是,夏小橘在我心里,挺不一样的。”说起心中对她的牵挂,方拓有一瞬的忸怩,“我早该发现这一点,不过之前犹豫,是多少有些担心。你知道,宁柠之后,我又交过一个女朋友。”
时间久远,又从未谋面,莫靖言只听方拓提过一两次,已然忘记女生的名字,想了片刻,“你说,和你交往两周半的登山伙伴?”
但他心中又不是不着急,隐约有个计划,但又找不到合适的执行时间,不免坐立难安,憋着的话都压在心头,总想找个人念叨念叨。
至少,方拓是这样想的。
他会忍不住逗弄她,只为看她千变万化生动的表情;他会想起两个人说过的话,独自一人时会心一笑;他会看到好吃的好玩的,就忍不住想买给她;他会关注那些和她过从甚密的其他男人,并且品头论足;他也想拨弄她的头发,拍打她的肩膀,这些以前他也做过,可是心情似乎都不一样。
“你能这样想,小橘不会太为难你的。”莫靖言笑,“但是,总得拿出行动来呀。”
“是不想见你吧?”莫靖言直言不讳,“我那天就听大哥说,她不接你电话,还是大哥联络的她。”
“我当然怨过你,不过后来想通了。”他缓缓将手松开,从宁柠的掌中抽出来,“其实,我现在可能还一样幼稚;或许,那就是我性格中的一部分。”
终于,看完一场电影,心思还系在故事中的时候,走出影院,他回身脱口而出,喊了宁柠的名字。
“四川,她去雪宝顶找我。”
莫靖言笑了笑,表示理解,“她还通过我联系过大哥,问他们的新团队还要不要人。”
这一直是他心底久久不敢触碰的伤,哪怕后来在朋友眼中又重新振奋,恢复了爱贫嘴逗趣的模样,只有自己知道,那种失落时刻如影随形,或许在独处时,或许在人群中,或许就藏在某一个笑容背后,常常毫无预期地袭来,将整颗心攫取。
“没,的确是我幼稚,不成熟。”方拓轻轻一笑,“也没什么长远打算。”
宁柠说话一向直接,方拓笑了笑,算是默认。
方拓恍然,“哦,我大概明白你俩的感情脉络了。和我猜的差不多么!”
“我给你发了几封邮件,你没怎么回。”
方拓大笑:“莫莫姐不会的,你对我最好了!”
宁柠明白他的弦外之音,沉默半晌,和_图_书“方拓,你有女朋友了?”
他停顿片刻,莫靖言替他说下去:“但是,有一天她发现,对方不过是因为年资更长一些,积累了更多的阅历;过了几年,他能给宁柠的,她通过自己的打拼也能得到;她自己也会变得成熟能干。但是有些快乐,却是别人给不了的,是么?”
莫靖言想都没想,“能让小橘这么好脾气的人生气,肯定是你的错。”
莫靖言赧然,绷紧脸道:“说你的事情,怎么又开始套我的话?臭小子,等我让少爷收拾你!”
方拓的声音有些不清楚。他也知道,扯着嗓子,大声问道:“夏小橘,你猜我在哪儿呢?”
“没想到她去找你?”
不能想象,生活中如果和她再没有交集,会变成怎样。
莫靖言盈然一笑,有些羞赧,“你肯定有话想说,走,边吃边聊,别总拿我的事当话把儿。”
宁柠轻轻握住他的手,盯着他的双眼,轻声道:“记得我去大本营找你那天,是什么日子吧?”
“那就是,有目标了?”
方拓也笑了笑,“还是不生病的好,大家才能开心起来。”
“我就是觉得有点讽刺,她为了另一个人,另一种生活离开我。现在我还是我,连稳定的铁饭碗都不要了,不是更加幼稚?但是她却回来了。”
然而在某些相似的境况下——牵手走在街上,并肩坐在影院里,在餐厅点餐看到对方低头的模样,他时常会忽然一阵心悸,想起和宁柠相处的场景。
“都已经八年了。我多希望,能回到那天,告诉当时的我,答应了这个傻小子的表白,之后,你就是世界上最开心的姑娘。千万,不要,放开他的手。”
“真不像你。”莫靖言失笑,“我可是见过你以前什么样。”
可是从什么时候起,这一切隐约变了。
可是,他唯独不敢再向前一步。再走近一步,这个念头曾经在脑海中流星一样划过,却没敢继续深究。
“你觉得,她为什么离开你?”
他知道这次是真的惹恼了夏小橘,风尘仆仆赶回北京,下了飞机就给她打电话,然而她说,并不想见他。
“还没。”
“你肯定心知肚明,也要问我?”莫靖言瞟他,“之前我没怎么问你和小橘的事儿。因为有些事儿旁人是看不准的,而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步调。或许你们心里有什么保留和顾虑,也不用我多话。但现在,她气得不见你,你巴巴地来找我,https://m.hetushu.com.com好像不是好朋友那么简单了吧?”
方拓点头,“时机合适,立刻就去。”他又摸着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就是,有点紧张。”
几乎从他的生活中销声匿迹。
他笑笑,目光柔和。
看完电影第二天,方拓约了莫靖言,十一点便跑到舞蹈工作室去等着,说要请她吃午饭。
如果,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如果重蹈覆辙,是不是他也会永远失去她呢?
“先看有没有合适的机会……和你提过一次,不过,你也没怎么关心。”
“我当初一直在问自己,究竟是不是我做错了,还是看错了人。”方拓笑起来,“所以说现在有些小得意,感觉被质疑的那部分,终于又获得了认同。但是,也只是认同感而已,我知道自己不再对她动心了,也并不想怪她。毕竟分开这些年,我自己也终于成熟起来。”
中午不忙,莫靖言穿好大衣,拎上提包,奇道:“周末佳敏不是说请大家一起去吃饭,尝尝她新研究的蛋糕。你怎么今天就跑过来,找我有什么急事儿?”
“真不是,哎,也不是……”方拓百口莫辩,“我不是见到她,就忘了和小橘的约定;但是宁柠来得匆忙,成都飞到九寨,又一下就上到四千米的大本营,高反加上感冒,情况比较棘手。她是来找我的,周围又没有别的她亲近的朋友,我总不能置之不理。在成都住院几天,等她恢复得差不多,我就回来了。”
方拓说:“佳敏跑完迷你,不觉得跑步是件难事儿了吧……这种烂天气,莫师兄跑出一个小时五十分钟的成绩,他平时练习的时间也不算多,还是基础好……”绕了一圈,总算说到夏小橘,“这一次没跑下来就没跑下来吧,就怕她硬抗,我听师兄说,她也冻够呛。”
“怎么算多话呢?就等着你出谋划策呢。”
方拓不知道如何才能弥补,除了爱情,她什么都不想要。不爱,便是最大的伤害。女生退出了他们熟悉的登山圈,不仅和他,也和朋友们断了联系。
“她接受你这种生活方式?”
“我哪有什么好主意?我自己的事,也是理了好久才理明白。”莫靖言莞尔一笑,“不过,你有什么想法,当然是要直接和她说。我是不喜欢男生犹豫不决;我想,没哪个女生喜欢。”
离开成都的前日,宁柠打完点滴,方拓搀着她回住处,好言安慰,说第二天送她到机场,自己也会和图书直接飞回北京,又叮嘱道:“自己多照顾自己,不能只顾着美,像这次上雪山,就得多穿点。”
或者说,他以为自己痊愈了,也不会经常想起宁柠,想起她也不会感到惋惜和心痛了。对方也是登山时结识的朋友,算得上志同道合,相处舒服融洽,女生主动向他示好,他也觉得自己可以放开宁柠,去尝试一段新恋情。
方拓当然清楚,如果他直接冲去研究所门口堵着她,软磨硬泡、死缠烂打,夏小橘未必会那么决绝。但她也未必肯心平气和同自己说话。
如果,那么怕失去,是不是更说明对方的重要呢?而且,现在这样亲密无间的好友状态,真的能保持一生么?怕是等不到各自结婚生子,就各奔东西。
“只为了这个?小橘她没这么小气。”莫靖言想了想,“除非……”
他抬眼看向宁柠,心中一片澄明,“说到雪宝顶,我是挺喜欢这儿的。因为我攀登的第一座雪山,就是这里,现在都记得头一眼看到的那种震撼。来过之后,魂牵梦萦;去哪儿都觉得,和这儿比差了一些。但第二次又回来,心情就平静多了,当然还是很喜欢,还是觉得它很好,但就是出于攀登和带队方面客观的评价了。那种一见倾心的冲动,就再没有了。”
“那刚才的话,你不是想我转告小橘吧?”莫靖言试探地问。
“想了好多。”方拓慨然长叹,“感慨万千。”
送莫靖言回了舞蹈工作室,方拓去坐地铁,掏出手机刷了刷新闻,顺便查了一下最近的天气。地铁通道的广告牌上,有一张大幅的旅游海报,雄伟壮美的南迦巴瓦峰,白雪之巅,日照金山。
方拓点头,“我觉得,她这次真生气了。”
方拓点头,“我想,她有好多渠道可以知道。”
“忙,十一前到现在,都没在北京。”
他瞥了一眼,想起大雪纷飞的雪宝顶。没想到在下山的时候,再次见到宁柠,她穿得单薄,不知道因为激动还是寒冷,白皙的脸庞上,双颊粉扑扑的。依旧是让人欣赏的灿烂的美,他也有一瞬的震惊;之后是发现她病倒,紧急就医的种种忙乱;他关心她,怜惜她,可是那种感情,和以前毕竟不同了。
“我动员她跑全程,说和她一起,但是没回来。”
“啊,在北京?”
二人聊了聊方拓此行带队的经历,还有舞蹈工作室的近况,便说到周末的马拉松。
“恰好出差,知道你在,就来了。”宁柠笑得https://www.hetushu.com.com有些虚弱,“以为你会很开心。”
莫靖言恍然,“怪不得你爽约,放小橘鸽子!”
“所以,我想,如果我不来找你,大概以后也没机会了。正好这个时间,来这个地方,对你对我,毕竟都不一样。”
他知道不能沉溺于这种伤痛的浪漫中,也想着要振作,让生活回归正轨。现在回想,随后展开的第二段感情,便开始得过于草率仓促。
方拓反而笑了,“倒没什么余情未了。和你说件事儿,前些天……我见到宁柠了。”
“你怨我,都是应该的。是我意志不坚定,我说你幼稚,其实自己也是一样。”
他知道道歉无用,也知道不应如此继续相处下去,只是没想到女生会那么伤心。之后听朋友说起,这位姑娘已经默默关注他好久,为了他才刻苦练习,总算能并肩攀上同一座山峰。
“她特意去找你?而且,那还是你们两个认识的地方,对吧。”莫靖言和师妹宁柠同在舞蹈团相处两年,对她和方拓之间的感情历程颇为清楚,更知道二人曾经情深意浓,“总不是只为了叙旧吧?你呢?怎么想?”
“我本来想找你引荐,后来通过莫莫姐,问了她大哥。”
莫靖言失笑,打岔道:“有吗?”又想到什么,“那你说,小橘这么生气,有没有可能,她知道宁柠去找你了?”
方拓探寻地看她,“怎样?”
他又有什么可迟疑?
那么夏小橘呢?本来是无拘无束的好哥们,他这么想,她也那么想,一同喝醉了酒,勾肩搭背,口无遮拦,也只有亲近,没有狎昵;再相逢还是正大磊落,光风霁月。
那段时间方拓没少喝酒,胡子不刮,蓬头垢面,闷在房间里听《单身情歌》,循环播放二十四小时。他为了宁柠的离去心如刀绞,更想不通,她曾拒绝了那么多家境优渥的男生,为什么在二人经济渐渐独立时,反而离他而去。
方拓尴尬地笑了笑,“她说她太忙。”
“现在,你依然可以做一个开心的姑娘。”方拓用力握了握她的指尖。
“以前不顾一切,是觉得没什么可失去的;现在没法试错,开弓没有回头箭啊。”方拓轻叹,笑着摇了摇头,“莫莫姐,当初你和师父呢?决定从朋友变成恋人,没怕失去对方么?”
“我大老远回来,请我姐吃个饭,还需要原因么?”方拓笑得无辜,“而且现在只能约午饭,哪儿敢找你吃晚饭。自从师父回来,你就不是我莫莫姐了,是……师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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