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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倚天屠龙记

作者:予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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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终南山中仙风长

第十三章 终南山中仙风长

叶长青惊恐之下不敢抗命,便往上攀去,张无忌还未出手抓刘道士,刘道士便喊道:“张大侠,上去人多了只怕宝剑不牢!”
“这……”张无忌被她一嘴顶了回来,不知说什么好,只得不理她,转身回去向青海派诸人道:“大家身上还有绳索么?想想办法救崖下的众位英雄上来吧!”
张无忌在冰火岛长大、又在昆仑山无名山谷中待过五年,对攀岩并不陌生,当下毫不打话,向三剑环视一周,脱去衣袄,精赤着上身徒手向上攀去。叶刘二剑被张无忌不逊的眼神看得心里憋气。当下刘道士便从怀内掏出了一大把筷子粗的银色线绳,自师兄和师弟的腰带上的一个怪异的铁扣中穿过,另一头系在自己腰带的铁扣上,也脱去上身衣服,露出比张无忌更鼓胀的肌肉,当先向上爬去。
张无忌心想赵敏曾大大地开罪过太师傅张三丰,这般在许多人的面前带她拜见确实尴尬,还是寻机会私见的好。
火龙见这一拂过去,这少年混似没有感觉,心中暗道武当门下果然了得,连这小小少年也有如此内功根基。不再当他是隔代晚辈,走近前去托住张无忌的双肘,扶他起来。张无忌只觉一股温和、渊深、绵长之力传来,当下顺势站起,依旧抱拳,口中谢道:“多谢真人!”
张无忌通地跪了下去,哭喊道:“李天垣!我要杀了你!”
白凤立时跃回何绿嫣身边,躬身道:“是。”
更有蒙古武士,他们显然乃是受命于朝廷的,与太不花无关,怎么会如此刚巧趁张无忌离开之际便赶上山来捉拿赵敏?这一切仿佛都有人暗中安排好了一样。这一层张无忌倒没有想到,赵敏也没对他提出来。张无忌便以为自己上山时没有逃过元军的眼,被他们找上山来。这原本绝非没有可能,但那些武士分明不是太不花的人,赵敏心里明白,这应该是明教中人剪除她的方法之一了。如果通过蒙人之手除了赵敏,张无忌定会怒极而反,重归明教总坛,带领明教大军直捣龙庭,替赵敏报仇,明教众人的目的一达到,势必顺势拥立张无忌为天子,扫平天下,创立一个新的皇朝。但……
原来此时他们正身处一座山峰的半山腰上,而那株大树尚在峰下最少十余丈处,如此跳下,岂非不要命了么?
原来这刘道士自小生长在祈连山深处,祖上数代都是猎户,攀岩对他来说便如祖传绝技一般,非但身手高绝,而且攀岩用的工具他都有随身携带,远非张无忌那般凭着感觉和强壮的肌肉蛮干可比。
下山不久张无忌等人便买了两辆大车和几匹马,战乱年月这些物事都很紧缺,价格又是奇贵,但好在花小蝶有的是钱,随身金银用完了还可用首饰。花小蝶花得毫不在乎,连赵敏有时都不由得暗自艳羡。
张无忌虽顺势而起,但火龙分明感到自己送去的内力如触棉花堆,去而无果,哈哈笑道:“三丰真人,想不到你徒孙也这般了得啊!难怪你武当派在江湖上闯下了这般大的名头!”
杨昳这才一抿嘴对赵敏道:“好妹妹,听见了么?唤你前去沐浴了。”
话音未落,眉心顿中一枚大钉,立时闷哼一声仰天毙命。
途中赵敏将适才几名蒙古武士突然摸上了山头,扬言要提了自己的人头回去见圣上,说自己不顾身份通敌叛国,罪当处以极刑!正犯难处便来了那两名蒙面人,一边同蒙古武士周旋一边扬声长啸,在张无忌将到山下时杀死了所有武士,然后下山而去。说起那二人的身份,赵敏道看他们的武功路数是少林的,张无忌微微一愣。少林派的和尚为何这般蒙面行事?而且半日前刚见识了空智神僧,便令人不禁将他们二者想到了一处来。但空智与他们为敌,这两名僧人为何却帮他们?而且他们怎么如此巧法正好赶到?
此洞位于一离地十数丈的山壁之上,山势陡峭,洞口狭小,洞顶滴水似雨,须撑伞而入。渐行渐高,洞内分支极多,洞径忽大忽小,大时四人可并肩而行,小时只能收伞躬身侧躯穿过,如非火龙真人引路,余人定然不知如何行走。行数百丈后,山洞便豁然开朗,耳中惯闻的滴水之声换作了叮咚作响的泉声,一个清澈冰凉的小石潭突然出现在眼前,火把映照之下,众人眼前一亮。
访世外高人去得人多了自然甚显唐突,俞莲舟等都是达理之人,心道容日后再睹仙颜吧。也便作罢了。于是仅灵虚杨昳父女、张无忌赵敏夫妇以及郑玄真阳二道六人找到周颠和花小蝶,一行八人一起向终南山去了。
但此时不是攀岩玩耍,自然不能很悠闲地等一人爬一段,钉好了钉子套好绳索再慢慢等后面的人拽着绳索爬上来的。由此三人套这绳索纯粹只是为了保险,全没用它来借力了。
张无忌大喜,忙称谢接过,放入了口中,尝之口味苦极,粗辩之下显是草药蛇胆等制成之物,显非出自丹炉的烈火炼制之丹药,心中微感失望,暗运九阴真经中的内力将之包裹,试探药性,但觉一股极阴寒怪异的药力缓缓倾了出来,流入经脉,渗入骨骼,若非张无忌内力极强,便要发抖起来。难怪名叫玄阴蚀骨丹,竟是一种极厉害的毒药。
听来不错,反正方东白也痛恨明教,这笔保赚不赔的买卖便做了,结果当然没有杀得了殷野王,不是他输了,而是他没能赢得了殷野王。回去以后果然没受半分责罚,只是为表忠心,吞服了一枚叫回春丸的绿色药丸。
这声暴喝听得众人都哆嗦了一下,有人想:“坏了,如此这恶女怎肯施救?”谁知何绿嫣竟闭目哆嗦了半晌,表情似乎如饮佳酿了一般,然后哈出一口气道:“救便救,何必如此凶呢?”说罢带领两名属下分头施救了。
张士信哈哈一笑,还待要说,紧跟在他后面的俞莲舟已经上来了。张无忌当下对张士信道:“现下大伙儿还未脱离险境,张公子切勿大意,不如这样,由在下亲自保护阁下如何?”
感测到不对,九阳神功立刻便要自然升起驱逐,耳边只听火龙缓缓道:“收摄心神,唯用九阴。”
这次却无论如何也定不住身形了,连抓好几抓,无奈石壁又湿又滑,人又离崖偏远,无法受力,便这么直坠下去。张无忌数厉生死,虽惊不乱,当下将口中的绳索抄在手中,两下收拢,身体立刻一顿,向崖壁撞去,心中正暗自庆幸呢,手头却猛地一松,绳索已被叶长青挥剑斩断了!
张无忌甚是沮丧,又感慨方东白用心良苦。查问他那绿色药丸服下去后有何不良反应,方东白道还未出现过什么不良反应,只是听说每年年底使君会给大家发放一次解药,如果得不到这个解药,毒性发作便会头脑发晕,出现幻觉,痛苦难当之下会胡乱杀人。仅此而已。张无忌试着诊断了一下,猜想这其中定有金银花、赤蛛毒的成分,却判不全,请何绿嫣一试。因为毒性尚未发作,何绿嫣也无法取血查验,只能根据方东白所言来判别,虽多猜出几味毒药来,但到底无法定论。
俞莲舟和郑玄立刻点头道:“正该如此,你快快去吧!”
花小蝶心中一直惦记着赵敏说过要设法促使张三丰老道将真阳革出道门的,便一路热心照顾伺候赵敏,花小蝶一直想要问她到底用什么办法,赵敏笑着对她耳语道:“妹妹放心便是,到时候姐姐自有分处。”花小蝶也便红着脸吃吃地笑了。
听张无忌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赵敏又是感激又是想笑,一股巨大的甜蜜感充斥了全身,忍不住便将脸伏在了他那坚实的胸膛上,努唇吻了上去。吻得张无忌猛地一激灵,足下一滑,差点摔倒,喜悦之下,一起哈哈大笑。
张无忌喊道:“请问恩人高姓大名!张无忌日后定当报答!”
说罢抱拳躬身向火龙灵虚二人行礼。二道忙扶住了张三丰,连说不可。张无忌心中亦是感激,又听到张三丰提到了亲父张翠山,心中更感酸楚。便听火龙真人安排了道人前去准备晚饭,又令灵虚前去做准备,往一处山洞内搬运了九日的干粮清水,安排好杨昳暗中看守洞口等事,用过晚饭,四人便相携入洞了。
火龙笑罢又长叹一声道:“也怪贫道年轻时不懂事,着实令老父慈母生气不少啊!先是住不惯暗无天日的墓穴,日日闹着往外跑,后又娶了重阳宫一名道姑为妻,受尽重阳宫阻挠唾骂!再又出家为道,更加令二老伤心。唉,说来那也是爱妻不幸早亡,贫道便一心出家为道,任老父打骂也自不听,呵呵呵,这一切当真乃是天意。无量寿佛!”
张士信没想到会在她这里碰个钉子,心中颇感无趣,但他毕竟久经风月,又历来脸皮甚厚,便哈哈一笑,道:“哈哈,姑娘定是哪里遇到了不快,当真可恶!还好骂了小生几句,当可略消心头之气。”
这刘道士本为浑人,一刀走空也不想想对方乃是有意相让,反倒怒火更甚,第二刀劈得更猛了。一边的何绿嫣又看不下去了,喝道:“牛鼻子看镖!”说着衣袖一挥,两枚亮晶晶的圆球便向刘道士面部飞了过去。
其实这高台背后的洞穴张无忌没有进去,若是进去了,恐怕心内会更加添堵;原来这位老秦王生前向道,死后竟以童男童女各九十九名殉葬,也算是妖道了。这些童尸原本以高台为中心,按奇门方位围绕排布,个个口含明珠,外人若贸然进入,心魄立为所摄,产生幻觉,死于其中。火龙发现此处后,幸得未为墓穴中的珍宝所惑,弄清其中玄妙之后,尽将这台前的童尸和其他殉葬品全部移至了后洞,将这台前做了自己的闭关修行之所。
张无忌好容易忙了一个段落,回头看见范遥一直在看自己,心想自己正好有事问他,便向范遥点了点头道:“范右使。”
张无忌便将自己练得九阳神功后又经乾坤一气袋所困,九阳神功凭空提高了许多,后又习得乾坤大挪移、太极拳、九阴真经、降龙十八掌等武功的事说了。最后说道:“自从练了九阴真经后,自己有时虽感觉极为舒畅,便连从不见长进的九阳神功也跟着长进了,但由此也越来越不容易控制内息,上次走火入魔若非得到灵虚前辈相救,便早已不在这个人世之上了。现下晚辈体内的阴阳之气只是暂时相容,隐隐间仍有随时爆发的迹象,闻得世间唯有火龙真人能治晚辈之症,特来拜访,还望真人予以垂怜,施以援手!”
在这样的墓穴中修行练功需要极大的定力方可为之,否则即使不胡思乱想导致走火入魔,也会因阴气过甚而性情大变,变得怪诞阴鸷,成为妖邪之物。但火龙真人性格爽朗,精神矍铄,全无受外界所惑之感,令张三丰也不由得暗自钦佩。
何绿嫣面上一红,心想此人风流潇洒,若在平时见到自然令人身心愉悦,但现下张无忌在旁,定会想多了,甚是不妥。当下脸上一寒,冷冷道:“何喜之有?萍水相逢,不必如此客套!”
花小蝶一愣,柳眉倒竖,但转眼又乐了:“本姑娘才不上你的当呢!要吵架,找真阳去啊!你老有种将他的嘴撬开了本姑娘才服你!”
闲聊一阵后,灵虚便将张无忌身受阴阳二气相克不容之扰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最后说到他和杨昳二人之力不敌张无忌体内的九阳神功,最后无法,只得请师傅出手了。火龙点了点头,握了张无忌的一只手,送了一股极细极柔的内力过去。张无忌放松肌肉,收摄内力,任那股内力沿着手臂经脉缓缓流入丹田。只觉自身内力遇此外力便欲本能相据,还好已有准备,九阳九阴等诸般内力才没有动作,令火龙的那股真力未受任何阻滞便流入丹田之内。灵虚轻轻摇头,温言道:“贤孙要全身放松,令经脉自然流畅。”
周颠道:“小丫头,你以为我老周不成吗?”便想方设法引诱真阳开口了。逗得其他人倒想笑。杨昳不禁心想,这里本为清静无为之地,这几日看来定然难能了。若按自己往日个性,哪里会有心情同这许多生人混在一起,只不知怎的,现在却可以了,难道此次下山,自己便连性情都有些改变了么?
张三丰哈哈大笑,牵了张无忌和灵虚二人的手,入草棚内坐了。又介绍刘伯温道:“这位先生乃是青田人氏,姓刘名基,字伯温!乃当代大贤!西蜀名士赵天泽曾称之为江左第一人物,将他与汉末诸葛孔明相比较!乃济世之大才!便连我老道张三丰同他畅谈之后,也是受益匪浅!哈哈哈哈。”
想着想着突闻远处一声长啸遥遥传来,正感纳闷,张无忌却大喝一声放下了自己,一个纵跃,只身向一株参天大树飞扑而去,吓得张士信脱口呼出。
张无忌皱了皱眉,但现下又不便分说,心想时间长了他们自然便会改口了。叹声道:“我有话想同范右使说说。”
火龙呵呵而笑,吩咐童儿伺候去了。
张无忌的凭空跃出当真吓了群僧一大跳,立刻后退两步十数般兵刃一齐向张无忌迎去。此前同张无忌的两战他们都没有捞着好,尤其是在毫州城外的荒山上,张无忌更是一举将他们全部打成重伤,而且那时他们十八师兄弟俱全,结成了大阵还不是张无忌的对手,更何况现在只有十三人?一直以来群僧提起张无忌都胆战心惊,此时大惊之下俱都拼出全力,谁知张无忌此时发出的掌力与以往全然不同,又远胜往昔,轰的一声,哪里还能撑得住?一起倒退数步。还未缓过一口气来,张无忌的第二掌亢龙https://www.hetushu.com.com有悔又到了,轰的一声,十一名番僧齐刷刷地倒摔在身后的山岩上,还未起身,眼前一片沙粒似的银光一闪,十一番僧的身上都觉蚊叮般地一痛,片刻间,便麻痒起来。
张无忌这才隐隐看到炉身果有八条齿形纵纹自炉顶一直延伸到炉底,啮合之紧密,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直叹技艺巧妙,而且从伏牛山那么远翻山越岭而来,当真不易。
施完礼,火龙真人方缓缓道:“此处原本是一座千年古墓,墓主乃是秦昭襄王,此王生前尚道,筑有此炉为陪葬品,炉前又有淬炼池,风水绝佳,为老道无意中发现后,便有时借来一用了。其他随葬品都已搬至了后洞,我等走到此处便不应再往里去了。”
叶长青一愣,待道:“我为何要听你的?”矮道士已抢先拉住绳索足蹬山岩上去了。
范遥道:“教主走后,杨大哥勉为其难挑起了教主的重担,召集大家商议往后大事,冷谦提议将总坛移至中原。这个想法虽过于胆大妄为,但大伙儿想到教中义军之所以变得四分五裂各自为政,确有总坛所在太过遥远,号令不力之故,便都同意了。本教虽历代受官府压迫,不敢像僧道那般大肆建筑庙宇殿阁,但在泉州尚存有一座,大家便一致同意先将总坛迁至泉州。另外,李天垣被新授法王一位,本该宣他到总坛受职的,但冷谦道天垣不宜远离,教主亲往授之即可。杨大哥想到自己需得三位法王的大力扶持,便欣然应允了。因冷谦颇有建教之才,又是张教主亲任的刑堂执法,便被杨大哥当堂任命为刑堂执法兼副教主一职,掌管三枚圣火令,带领教众先至泉州。杨大哥带同野王、蝠王和属下去往常州封授李天垣。我们一行到了甘凉,只见冷谦查阅当地分坛老练清楚,快刀斩乱麻地处理了几件困惑许久的孬事,处斩了几名不尊教义之徒,大快人心,大家都很佩服。后来大家要分道而行之际,杨大哥还握着冷谦的手道,泉州大事,还要全靠冷谦兄弟了!没想到便是这么一句话,冷谦便一路杀到了泉州去!到了泉州他也没停下,仅苏浙一带,被除以投周之名而杀的教众就达五千余人!我们闻讯要赶到泉州时,又闻讯徐寿辉公然叛教,冷谦飞鸽传书请杨教主颁下天下共诛大令,讨伐徐寿辉。令朱元璋率大军沿江西上。大家才到应天不久,便又惊闻新任法王李天垣叛教投周,并练成了邪功葵花宝典,杀了教主舅父殷野王!”
叶长青倒吸了一口冷气,咽了一口吐沫,道:“原来是天南五毒教的女侠,难怪。不知姑娘等几位如何称呼?”
自打在毫州城外同父兄决裂,铁定跟了张无忌后,已经逐渐不知这种豪爽是何物了。她的那几样随身首饰,已经早已派发殆尽,现在随身所带,只得是香包之类的便宜货色。金银沾手越来越少,身上所带的,多是些叮当作响的铜钱。去饭庄吃饭再也不能像从前那般价格不问,好酒好菜只管上,吃完了甩个元宝还咧着嘴说不用找了。毕竟张无忌现下连个正经事也没一个,还不得不东奔西跑大把花钱。如果不是花小蝶,别说赵敏,这群人只怕都得喝西北风。
张无忌分明感到这股强烈向下的疾风了,不敢稍有大意,攀入了这道石沟之中,双手双脚撑开,那道激流便正从双臂双腿之间的面前坠落,水滴和水雾立刻将他全身打得浸湿。还好他早已脱去了羁绊手脚的多余衣衫,瀑水打上他那精实匀称的肌肉便凝成了一粒粒晶莹剔透的水珠滚滚而下,在远方火光的照耀下,浑身都闪烁着璀璨的金野光芒。
想着想着,便听张无忌长啸了一声,接着,峡谷南北两方均传来了长啸声。赵敏耳力灵敏,听出这里面有俞莲舟的、范遥的、司徒余的、真阳的,甚至还有声音寒颤脆弱,似呼救命的张士信的。
张无忌的第三掌便收了回去,转头喝道:“何姑娘!”
如此张无忌又陷入两难了,心想还是等范右使在时和他当面对质,此时自己仓促之间无法辨别是非了。当下点了点头道:“好吧,将军既然如此说,在下权且相信,咱们走吧。”托了张士信的胳膊大步而去。
郑玄双臂较力上拉布索,不一会儿,崖下雾气中露出一个人影来,看得张无忌和何绿嫣一起眉头大皱,竟是张士信。
花小蝶自是欢呼雀跃,真阳脸上喷红,但少年人爱玩,也跟在郑玄身边随大伙儿去了。此时周颠的伤势已经好了很多,出去便长伸几个懒腰,呜啦啦地清了一番怪嗓道:“花姑娘,这许多人中,只你武功最低,还和杨姑娘走在一起,也不羞么?”
方东白艰难地扭头看了看四周,见周围除了丐帮中人便是武当派以及和张无忌同来的几位了,便叹了口气断断续续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
此时那些石块非但奈何他不得,反而在擦身而过时还能按上一掌,踏上一脚,借力上跃。转眼便上升了数丈时,突闻上方传来数声中气十足的呼喝声,紧接着,数块夹裹着劲风的石块飞了下来。倘若在平地上,这几块石头张无忌自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应付,可这是在如此险恶的峭壁上,无处腾挪,借力极微,便是乾坤大挪移第七重加上太极拳也难以施为了!果然,几块大石一气拂去之下,张无忌也呼地再次失足滑了下去。
此时天色已晚,群雄大多只能饿着肚子,崖顶元军却已经开饭了,碰巧正是偷偷上山的好机会。张无忌没有绳索钢钉,省却了不少麻烦,加之武功远在三剑之上,人又年轻,是以攀爬的速度比三剑快了许多。他原本怕三人不肯出力,故意放慢了速度等他们,后来想想赵敏还独自一人在荒山野岭之上,崖下受伤的人也要及早解救上来便懒得多理会他们了,正好趁此时元军疏忽偷偷爬上山去。只要上得了山,量山上的元军再多也不在话下。
张三丰哈哈笑道:“不肖、不孝!哈哈哈哈。”
小娥心中正感无聊,听声一惊,扭头看见张士信那双闪烁着火一般光芒的眼睛,心中忍不住一跳,问道:“唤我作何?”
火龙呵呵笑道:“确然如此。”老父当时昂首道:“嘿嘿,想当年我和你老母在重阳宫王重阳老道画像面前拜堂成婚已气了贼道们半死,现下我儿青出于蓝胜于蓝,竟把王重阳的女徒孙道姑也娶了!那还不要了重阳宫众贼道的命啊?哈哈哈哈!好!”
攀得两丈高,刘道士便从裤袋中摸出一支尾部带勾的钢镖来,刺入岩缝中,以剑柄舂实,将线绳勒入钢勾,继续上攀,每隔两丈左右便钉一支。叶矮二道士攀到此钢镖时便用另一个铁扣勾住钢镖上端的绳索,再放开下面的铁扣,以此类推,交互使用。如此利用绳索登山虽远不如现在的滑轮系统那般收放自如,但也相当不错了。他们腰带上的两个看似装饰物的铁扣勾住绳索以后,只能顺进,逆进则会自动卡死,所以他们只要顺着这条绳索往上爬,即使不慎失足,只要这条绳索不出意外,他们就一定会安然无恙。同样那平时当暗器用的钢镖也是可以专门用于攀岩的岩钉,绳索勒进尾勾后也只能顺着拉,逆着或拉扯时转弯过大,使力之下也会卡住,是以下面的人有时都可以拉着这条绳索攀援而上的。如此三剑攀岩,实际只需要一人有高超的攀岩技术就可以了。
此时郑玄忽然奔到一名番僧身边,飞速将番僧的绑腿解了下来,拉开一看,竟然几有三丈长,大喜,当下将他另一条褪的也除了下来。张无忌恍然大悟,也帮忙去解其余番僧的绑腿,最后连他们的僧袍僧衣也扒下来搓成绳了,连在一起,再加上刘道士的绳索,竟也有三十四丈长,张无忌大喜,将这条布索放下去,喊了一声:“二师伯!四师伯!你二位拾了掉下去的绳索,接了先上来吧!”
在这石沟中要稳住身形尚且困难,更如何能闪避这些当头砸落的大石?张无忌大惊之下四肢同时使力,身体立刻跃上数尺,那些大石便咚咚地砸在了足下的石壁上和瀑水里,轰隆隆而下,响彻山谷。
前时群雄也就是攀到这段崖下便被元军的乱石砸退了下去,现下群雄安静了这许久,崖上元军以为一时间下面的人不敢再上来了,便预备了石块,暂时歇下了。
这段峭壁远非早晨他和杨昳在石槽峡攀爬的那段悬崖可比,那段悬崖岩石风化严重,可抓手之处甚多,而且并非笔直陡立,而这段峭壁非但笔立,而且爬到最上方时,崖壁还向外突出,人爬上去后已经只能双手吊在岩壁上,双脚悬空,几乎无法碰着岩壁了。这段峭壁的岩缝稀少,而且极浅极小,饶是张无忌武功极高,也难以下手攀爬了。幸好那瀑布千万年来自这峭壁流下,已将崖顶上方突出的岩石切开了一道石沟,瀑布便由初始时挂在挑岩上的悬瀑变作了眼下的贴岩而下的瀑布。这条石沟长满了青苔,挂满了冰凌,一道寒气迫人的激流从高耸入云的山顶冲来,顺着岩壁急速地滑落下去,刺耳的刷刷声裂人心肺,激流冲撞空气激起的水雾也顺着水流急速向下翻卷,绝壁上的洄漩风令峡谷内的浓烟根本无法在此汇集。
听到此言,青海派三人脸上同时大变,一齐扑到崖边去望,失声痛呼:“三师弟!”“三师兄!”刘道士更是奔到张无忌的面前便一刀当头砍去,口中喝骂道:“狗贼!还我三师弟的命来!”
说罢拜了下去,算是还了他们适才的跪拜之礼。
张无忌道:“此话当真?”
叶长青眼见师弟中了如此猛恶的毒,心中既痛且怒,忙奔过去扶了师弟看,却看不出什么特别来,当下捡了一把番僧的长剑跃到何绿嫣三人面前喝道:“敢问三位女侠是何人?我青海派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使这卑劣的手段害我师弟!”
倘若他们是混迹科举的儒生,或者能够听说刘基刘伯温的大名,因为刘基乃是江浙一带的大才子、大名士,少年时便考中进士,官拜江西高安县丞,后又任元帅府都事,因与当权者不睦,愤而辞官回乡隐居,期间撰写了《郁离子》一书,名闻天下,为天下名士所广为称道。但偏生灵虚、张无忌二人都是乡野武夫,哪里闻得读书人的事?仅只见此人呼吸粗重,举手投足间竟显是几乎丝毫不会武功,虽面相清奇,气度不凡,但这也太令人难以想象了。忙还礼,双方站起。
张士信哈哈而笑,拾了手帕凑到鼻端闻了闻,揣入了怀中。眼见何绿嫣围在张无忌身侧忙得不亦乐乎,又是送药,又是递针,而她的那两名门人倒站在一旁撇嘴旁观无所事事。心中暗骂此女淫|荡无情,近之定会祸国殃民,这种女子青楼一抓一大把,不必为她着恼。向那年轻的女子轻呼道:“小娥。”
范遥道:“杨大哥和属下及韦蝠王三人带人去找李天垣算账,说不得同冷谦交好,便自己去了泉州,于是在泉州摩尼圣庙大骂冷谦,死在庙前;我们三人却一路追寻李天垣到了甘凉一带,也就是在那里,杨大哥遭到了神衣门灵鹫双怪的暗算,被斩去了右手四指,废去了一半的内力!属下和韦蝠王护送杨大哥去疗伤,当晚杨大哥越想越是惶恐,如不请得张教主重掌大局,明教数百年基业,只怕便就此到头了啊!于是杨大哥星夜唤属下到他塌前,叮嘱属下一定要找到教主,请教主重归总坛!执掌教务!请教主一定要答应杨大哥及属下,也是答应所有爱戴教主的百万明教教众啊!”
赵敏心想杨昳表面上看来好似不食人间烟火,心静无尘,但其心底深处定有许多苦楚无人诉说,正好趁此时试着开导开导她,便道:“热水多么?”
张三丰甚是得意,手捋胡须道:“不过我无忌孩儿虽我亲徒孙,但一身的武艺却大部分非我武当传授。这一点只怕道友现下才有所察觉吧?”
这时刘道士也飞上来了,他没有象叶长青适才那般乱叫,而是飞上来便手中长绳抛出,拴住了一名元军借力跃上崖岸来。此时崖下那两把宝剑在张无忌扔刘道士时终于不支脱落下来,矮道士腿短,石沟两边的山岩踏不结实,立时便要下滑,幸好张无忌一直没有松开手中的绳索,拉住了他。但石沟并非两边壁立,只是一条不甚深的弧形石槽而已,如何能踏得结实?张无忌自己一人的重量还马马虎虎,再拉上个矮道士便寸寸下滑了。
何绿嫣此时已在介绍了:“无忌哥哥,她是我师姑,姓白,单名一个凤字,乃是我座下护法,又是什么前辈后辈了?嘻嘻。”
灵虚道:“此山名曰圭峰山,这边这座山峰名曰紫阁,贫道业师火龙真人便结庐于此,峰下有飞瀑深潭,正是家师炼丹之所。此处有贫道草庐,各位且先歇息。”说罢引众人来到一片明镜也似的湖边几所木质房舍内,早有童儿欢喜迎来,接了马匹行囊等物,迎众人入内坐下了。
张三丰笑道:“道兄所笑何事?”
叶长青只盼张无忌能将绳索系在腰上,那样便可趁他不备拉他下来,再一刀斩断绳索,任他武功再高,也必毙命!谁知张无忌竟将绳头咬在了口中向上攀去。
方东白又扭头看了一眼余天艳,泪水滚出眼角,道:“天艳哪,其实我此生最恨的人就是你……现在,我终于可以去伴我的小娥去了……”
众人一起哈哈大笑,拘谨之氛尽消。
张无忌正欲如此,当下抱拳道:和图书“请何教主解了他们的毒吧。”
张三丰所言果然如此。灵虚和张无忌二人走来时火龙真人便只听到灵虚脚步轻灵,气息绵长,而张无忌,一切只同普通人一般无二,脚步粗重,气息粗重,哪有半分身怀绝技的样子?只在火龙将真力传了过去后,才隐隐察觉,这少年的内力实则如汪洋大海一般广大充沛,又如浩瀚宇宙一般缥缈无边,只这一点,自己近百年的修为几有隐隐不及。心头大震,忙抱拳道:“少年奇人!少年奇人!来!这里请!”
石沟最宽处有一人多宽,呈弧形,几无任何可抓手之处,张无忌只能靠双手双脚之力向两边撑开,身体时时便被瀑水当头冲下,饶是张无忌有九阳神功护体,也感冰冷难当。石壁太滑,不敢稍有迟疑,便只顾一鼓作气向上攀去,眼看离崖顶不远,崖顶上的几支长矛都看见了时,突然口中的绳索猛地一紧,耳中听得叶长青大喊道:“小心!”自己手头一滑,便顺着石沟滑了下去,忙手足拼力猛撑,奈何身体终于扑进了水中,瀑水的冲力何等剧烈?直滑下了数丈才好歹定住了身形。冰冷的瀑水顺着头发眉毛哗哗而下,吐出一口气睁开眼来,头顶上方呼喝声中,已有好几块大石当头砸下来了。
郑玄看得真切,抬掌便打在了那僧的背心。番僧登时立足不住,惨呼着连岩石一起摔落下去。矮道士长叹一声,放开了绳索,仰面坠下崖去。
话音未落,张士信猛感重心遗失,砰地一声摔在了山坡上,吓得差点高呼出来。忙睁开眼来,只见张无忌站在面前切齿道:“张将军,我念在你们张氏兄弟也是反元义士,当世英雄,不想对你动粗!在下只想弄明白,神衣门是否与你张氏兄弟有关?”
那儒生哈哈一笑,抱拳而起,向灵虚张无忌朗声道:“灵虚仙长,张无忌张公子,青田刘基拜见二位了!”
他这一微笑,张松溪立感有些不对,但张无忌已经飞身上崖了,只得喊了一声:“无忌!小心!”
远远便见离瀑布不远之处一巨岩之下的草棚之中正闭目端坐了二老一少的三位活似神仙般的人物。其中鹤发银须,面色红润,身材高大,道袍迤地者不是张三丰是谁?另一老道略比张三丰矮了少许,面额宽广,道冠端正,五缕雪白长须飘于胸前,道袍花纹精美,手持灰白拂尘,想必便是奇人火龙真人了;第三位年少者也有三十余岁的模样了,却作儒生打扮,长袍纶巾,黑须五丛,面皮白净,宽额高鼻,耳轮清奇,双手各捏一指决,平置于双膝之上,身形又矮了火龙真人一些。此人便连灵虚也不识得,假若他是血肉之躯的凡人,年纪轻轻便能同张三丰火龙二人并排在一起打坐,当真匪夷所思,只能说明这世上卧虎藏龙,未出世的奇人当真是太多了!
那四十余岁的妇人顿时一跃而出,双掌按在了两名番僧的头顶上,这两名番僧立刻脸上泛绿,双目上翻,喉咙呵呵出气,果不见出声了。待她还要去按其余番僧时,张无忌已跃出拦住她了:“前辈何必滥伤无辜?”
张无忌接过血书,天色虽黑,但张无忌神功微凝,双目之中自有隐隐神光射出,将那不忍目睹的血书看了,当下紧握血书,仰天长叹一声,对范遥道:“范右使,杨教主虽然受伤,功力有损,但并无多大妨碍,本人教主之位既已传给杨左使,不便即刻收回。明教的事我绝不能坐视不管,你请起吧,我答应你回到总坛,协助杨左使理清教务便是。而且,我张无忌不为舅父报仇,又怎能安然归隐?”
话音未落,方东白已经自绝经脉而亡了。大家心中酸楚伤痛,却被这么一逗,又忍不住想笑,但丐帮群丐伏地嚎啕大哭之下,谁又好意思笑出来?
原来刚才叶长青那一喊已经惊动了崖顶上方的元军,他们忙往崖下窥探,正好便看见了数丈之下往下滑的张无忌,见他那般情形之中竟还能定住身形,不禁又惊又佩,知道高手来了,哪敢怠慢?立刻便将大石投了下去。
张无忌眼看要接近树冠时,陡地一招见龙在田向一丛浓密的树枝击去,轰咔一声,树叶荡开,树枝折断,张无忌这一雷霆万钧的下坠之力也得以缓解,当下手臂一长,抓住了一根树枝,荡入了浓密的树冠。张士信便见到这夜色之中张无忌的影子几无声息地射入了树冠,不一刻,树枝一晃,又从树冠内弹了出去,落入了另一棵大树内,然后又出,几下纵跃,已经上了对面的大山了。
范遥哽咽道:“自教主走后,扬大哥为了整顿教务,重用冷谦兄弟,虽执法如山,但法令却往往过于严峻!短短几个月,便将教中数千人都收监正法了!其中虽不乏罪大恶极有违教旨者,但也有不少兄弟即使有罪也罪不至死啊!”
说到小娥,张士信和何绿嫣等人便看向了正站在何绿嫣身边的小娥。小娥俏脸一红,嗔道:“都看向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他说的那个小娥!”
至于彭和尚、说不得等人的事便没有告诉他,怕他冲动坏事。五散人中周颠同那两个僧人的感情最好,尤其是说不得,两人性格相近,武功相近,又都老来无伴,在一起时每日里说说笑笑,谩骂世间可骂之人可骂之事,何等快活?都常有相依为命之感,假若让他听说说不得死了,又是死在自己人手里,非立时气疯了不可。
最高处的刘道士大惊喊道:“这样拉咱们可就都没有退路了!”
二人下山后便没有再追问张士信了,除了丐帮外,其余人无甚他事,不等天亮,便大都已各自散去。方东白受伤虽重,但他功力深厚,一经解穴,不多时便醒来了。张无忌虽对他没有多少好感,但见他醒来也颇高兴,忙再输入一股内力帮他调匀内息,疏通经络。麻寻天也一直守在一旁,见他醒来,忍不住欢呼了声,道:“帮主,你还好么?”转身又向张无忌拜倒道:“多谢张教主!”
方东白惨然一笑,看向躺在自己身侧的余天艳,只见她面包药泥兀自昏迷不醒,长叹道:“你们不用再为我多费心思了。我的使命已完,年底的解药我说什么也拿不上了,万幸丐帮没有落入他人之手,我死也甘心了。我死之后,帮主之位传给史夫人余天艳,升麻寻天麻长老为九袋弟子,领执法长老一职,望麻长老能鼎力辅佐余帮主重振丐帮!”
赵敏心中奇怪,但此事不好过问,同杨昳退出来走远后,杨昳轻叹了一声道:“我娘当年不同意我爹出家,但苦劝不听,于是自己也出家了。她有意同爹赌气,竟出家做了尼姑……”说罢又是轻声长叹。
张无忌脸上火红,忙双手乱摆道:“哪里啊!太师傅博大精深,无忌便是一辈子也赶不上!”
要到赵敏落足的山峰须得绕过这段着火的峡谷,但峡谷北面的山岩极其陡峭,绝壁深渊比比皆是,张无忌心头着急之下,许多凶险之处都懒得绕道,提气大步跨越,吓得张士信面无人色,眼睛都不敢睁开来。只听耳边呼呼声响好一阵,突闻张无忌道:“张将军,在下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
二人下山途中,张无忌将张士信矢口否认同神衣门有关之事说了,范遥沉吟片刻,道也许此事张士信的确不知,似他这种花|花|公|子,纨绔子弟,哪能堪得大事,若我是张士诚,这种秘密之极的事也不会告诉他。
赵敏点头,奇道:“姊姊为何如此叹息?假若是我,可连他那道堂也设法拆了,香炉给他砸了!日日令他上当犯戒,做不了一天清静的道士!姊姊,你应该为伯母感到骄傲才对啊!咱们做女人的岂能当真便轻易地逆来顺受了?”
元军的围歼奇计虽也算得比较成功,杀死杀伤反贼无数,但自己也损兵折将几近千员,尤其主帅太不花竟然战亡,也可算落了个惨败的下场。余下残兵败将回到洛阳自然讨不了好去,由是各处元军严查汉人,如张无忌等人这般大马大车七八人,当真是寸步难行。最后只得赵敏张无忌扮作了陕西巡查使都史土不拉的女儿女婿,号称自山西太原府回娘家探亲,而灵虚子、真阳等人只得扮作了随车亲随、家将、丫鬟什么的,一路但逢官军盘查,皆由赵敏抵挡。于路元军见他们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衣着华丽,举止高贵,便先信了几分;赵敏又口才甚佳,还常有不怒自威之势,有时虽是总兵将军之流,亦常常不能正眼看她。
治病疗伤是顶重要的大事,众人尽皆赞成,尤其赵敏,张无忌见大家如此,再说去甘凉也正好路过终南山,便欣然应允了。俞莲舟和张松溪久不见师傅,十分想念,再加上还有一位世外高人火龙真人更是一生难得一见,便有心也要一同前往,还有范遥、何绿嫣等人,征询灵虚意见,灵虚颇有难色道:“终南草庐能得武当掌门等众位武林英豪光临,不胜荣幸之至,但家师隐居日久,恐难见许多生人,还请原谅则个。”
张无忌攀爬这段悬崖一直用的是武当绝技壁虎游墙功,有时不一定非要扣抓石缝也可攀岩,但青海三剑可不一定能够攀爬了。想到此处张无忌心道也不能不管他们了,不如自己拉着他们的绳索先爬上去,钉住绳索后他们可以顺着绳索爬上来,有他们三人相助能更快地赶走崖顶的元军。
张三丰的风趣引得几人均哈哈大笑。火龙也是性格爽朗的世外高人,听到此言丝毫不以为忤,也是哈哈大笑道:“偏生神雕先生生平最恨道士!想当年贫道离家访道,费尽千辛万苦于一绝顶之上铸得太上老君八卦炉炼制金丹,本欲孝敬二老,多少讨得一些欢心,没想到闹得老父怒摔宝瓶,足踏金丹,家母垂泪啊!”
范遥道:“吞剑之刑是教中几百年前的刑罚,是仅次于吞火之刑的口刑的一种,专门惩治犯了口忌的弟子,那是将剑从口中一直刺到腹中的极刑啊!还有剥皮填草、剖腹抽肠,等等极刑,由于过于残忍,早在两百年前就被废除了,谁知教主走后冷谦就请示杨大哥启用,杨大哥心想自己做教主确有很多人不服,诺大一个明教,管不了定会断送了明教,是以同意他量刑适量施用,只要能起到警示作用便可以了,谁知冷谦这人的心当真比万年寒冰还冷!他一杀便似上了瘾,也没见他细报上来所拿之人所犯何罪,甚至有些人连名姓都没上报,便已杀了近万人了。”
有张无忌亲自保护当然是求之不得啊,张士信立刻答应。张无忌对俞莲舟和郑玄道:“二师伯,郑道长,敏敏现下正独自一人在荒山上,甚是危险,此处便有劳二位了。”
这一下张无忌失声呼出,眼前一黑,两股热泪轰的滚出,双手抓住了范遥的肩膀,失声道:“什么?我舅父他……他……他被李天垣杀了?”
越往上石槽越深,但也越宽阔,连瀑布也平铺开来,张无忌只得通身爬在瀑水里,顶水往上攀爬。想到矮道士,心中又悔又痛,早知如此,该将他先扔上崖顶就好了,何必管叶刘二贼道?
何绿嫣冷笑道:“这是卑劣手段么?试问如此暗器除了我五毒教,天下还有谁人能使?”
众人笑了一阵,张三丰又对张无忌道:“这位火龙真人的亲父,便是当年襄阳城下,百万军中,掷石杀死蒙古大汗蒙哥的神雕大侠杨过!想当年在华山之巅,东邪黄药师、南帝一灯大师、老顽童前辈、大侠郭靖、神雕大侠杨过等前辈高人重论天下五绝,我便有幸受到杨大侠的授教,感恩至今啊!”
火龙真人自不愧为炼丹名家,招呼大家在石蒲团上坐定后,便取出丹药葫芦,倾了三粒墨绿色的药丸来递于张无忌道:“服下这三粒玄阴蚀骨丹,以九阴内力包裹,尽量慢慢化开。”
矮道士竟叫了一声好。张无忌手臂几抖,绳索又在叶长青的那把剑柄上缠绕了几周,使劲向下拉了两拉,稳稳不动。心中大喜,拉绳跃到叶长青的身边,喝道:“爬上去!”
张三丰哈哈笑道:“无忌孩儿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是不是做教主被拍马屁拍多了?自个儿便也学会了?”
临行时范遥看了一眼周颠,周颠从范遥口中得知张无忌将重归明教,欢喜之余不免微感沮丧,心想自己一直跟着教主苦了心智饿了体肤劳了筋骨还空乏老身反倒不如这姓范的丑八怪三言两语,当真是岂有此理!难怪自己要排名在他之下。
何绿嫣笑嘻嘻地道:“既然张公子发话了,你就饶了这些番秃的性命罢。”
白凤数次被张无忌拦阻,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但却不能就此退了回去,道:“我家教主吩咐,何必你来罗嗦?”
对于矮道士的死张无忌的心里一直有些歉疚,这时刘道士虽出言不逊又试图行凶,但没想到此人竟然颇有义气,便没往心里去,只轻轻一跃便避开了这一刀,口中道:“道长且慢动手。”
张士信上崖第一眼便看见了何绿嫣,喜道:“何姑娘!没想到你也在此处!再次看到姑娘真是意外之喜啊!”
这些事火龙真人实不愿多提。张无忌心中甚想求几粒仙丹尝尝,终没好意思开口。一切顺其自然罢。
往上全是冰了,想往上飞跃,却苦于手足没有借力之处,恐难以跃高,硬往上跃太过冒险。郑玄虽有叶刘两位师兄助阵,但仍抵挡不住十一番僧的联手,矮道士坠下悬崖他们都不知道,眼见自己三人也要被一步步逼下悬崖,叶长青猛地呼道:“结三才剑阵!”
说罢起身跪拜了下去。火龙真人扶起了hetushu•com•com张无忌,捋须跺了两圈,然后看着张三丰呵呵笑了起来。
火龙睁开双目哈哈一笑,道:“伯温道必有武当贵客光临,这不也来了么?”
何绿嫣领着二女笑眯眯地踱将过来,娇声道:“怎么?无忌哥哥,姑娘我帮了你的忙捞不着一句感激的话,反倒要骂人家啊?”
原来明教大闹万安寺后,赵敏久不统领群豪,汝阳王又久在各地镇压反叛义军,群豪群龙无首,逐渐散乱了起来。以前赵敏不在时有鹿杖客代为统领,但自打出了韩姬之事后鹿杖客固然离开王府许久,后来虽回,但威望大减,说话已是没人认真听了,而且其人受挫之后脾性大变,稍有不如意便对属下打骂刁难,众人对他不满,眼见前途无望,许多人都开始想办法离开汝阳王府,另做打算了。方东白也认为留在汝阳王府对丐帮无甚用处,正打算悄然离开时,秃头阿二和他师傅遗尊却找到了他。
张无忌不再理他,本想往上爬,却心念一动,又下到矮道士身边道:“多谢道长适才相救!道长抓稳了!”说罢便向上狠抽那条绳索。
听得众皆宛尔,灵虚心酸。
难得张无忌求到自己,此刻身边外人虽多,但却不能放过要挟的机会。这个声音这副样子令叶郑两名道士都不禁脸红,但张无忌却急于将崖下的师伯等人救上来,然后立刻去看赵敏,哪有闲情跟她罗嗦?当下厉喝道:“救便救!不救便不救!罗嗦甚么!”
张无忌道:“多谢方帮主。只是方帮主为何身不由己?在下心中一直很是疑惑,望方帮主能够告知!”
“张将军可曾听说过神衣门?”
刚想开口,突又觉得不大妥当:这个张无忌岂是池中之物?他到了高邮倘若将大哥张士诚的皇位夺了却如何是好?不可不可!张无忌是神不是人,他若造起反来我大周举国上下可没一人是他的敌手!
张无忌哪里去理他,只顾抽,刘道士当下顺着绳索溜了下来,掌中长剑快如闪电向张无忌头顶百会穴狠刺过去。
众人都没见过这三女,唯有张无忌全身一麻,一股厌倦之感油然而生。正是五毒教何绿嫣率同麾下两名女将到了。如此一麻,心中的紧张稍减,顿时想到区区坚冰自己五指完全可以插入,何必在此发愁?当下双手改撑为抓,十指插入坚冰之中,大喝一声,身体腾空而起,高高跃在崖顶上空,凌空而下,亢龙有悔向群僧扑击过去。
范遥说罢便拜倒在张无忌的足下,从怀中掏出一物道:“杨大哥右手残废不能提笔,便用断指鲜血写得血书一封呈于教主!请教主过目!”
矮道士心中虽惊,但却气硬多了,眼见张无忌自身万分危险还仍然拉着自己,心头感激,喊道:“张大侠!松手吧!”
刘道士见众人都望向了自己,便将怀中的那段不足五丈长的绳索掏了出来,摊开道:“喏,就这么多了!那大段的绳索在张大侠的手里呢!”
待大家都聚齐后,除断后的几百人外,陷于峡谷内的千多名英雄仅剩不过百人,丐帮伤亡最是惨重,帮主至今仍昏迷不醒,史夫人则醒过来便即惨呼几声复又痛晕过去,史红石则坐在她身边不住地哭;丁辉道早在他们初次攀岩时便被砸死,武夷派门人已经所剩无几;南少林玄慈大师没有同俞莲舟等人退在一起,据称突破围困后已经自己去了……此时伤者众多,张无忌忙了好大一阵方才将众人探视了一遍。跌打损伤骨折肉裂者好说,行走江湖之人大多都会备有此类药物,最是难弄的便是这大批的烧伤烫伤了,这种药谁也不会随时携带,他自己身上的几个大燎泡都磨破了大流浓水尚且无法医治,更何况旁人?
张无忌的乾坤大挪移神功早已练到第七重,再加上习得了圣火令上的诡异武功,诸般功法自习得以来便连连实战,如今已经用得纯熟已极,再加上又新练了九阴真经上的武功,手法更是怪异而且不着痕迹,怎会在刘道士的想象范围之内?只见张无忌单手拿着剑将矮道士身下的绳索尽数抽了出来,甩手一挥,绳索便被宝剑割断了。他将绳头绑在了剑柄上,甩手掷出,宝剑带着绳索射上崖顶叶长青的那把宝剑的下方,深深地钉入了进去。
此话听得众人悠然神往,连声吁叹。但张三丰突然话风一转,又呵呵笑道:“不过杨大侠当年仿佛并没有传授过什么人武功,贫道有幸得传四招、峨嵋的郭襄女侠多一些、火龙道友最多,只我们三人吧?如何我们三人走到后来均非道即佛?全都出家了呢?哈哈哈哈。”
范遥道:“比如布袋和尚说不得、锐金旗掌旗使吴劲草、厚土旗掌旗使颜垣等等!”
矮道士一松手,张无忌下滑之势立止,番僧所投之石自身后呼啸而过,番僧随着落水蹭得岩壁噗噗闷响,惨叫着当头落下。哪及细想?忙放了绳索,一个大翻身闪开,双手紧扣岩石,让那番僧自身侧落下,再翻身滚入石槽内,手足并用,顶着瀑水向上攀去。
随同灵虚沿着石湖右岸蜿蜒缓缓向上,但见湖面波平如镜,湖水清澈见底,湖周青山似屏,峭壁奇绝,白雪闪耀,尾冬的丝丝凉气回荡山间,鸟兽啼鸣之声忽远忽近,日头已经西斜,隐入绝顶之后,将山峰巨大的阴影投映在了对面的山壁上,一片晶亮的光芒便分割了这阴阳两个世界,一切都是如此的令人心旷神怡,无限赞叹。不一会儿地势便开始陡峭起来,湖水远去,沿着碧溪在峡谷中不断上行,一阵沉闷的轰鸣声便逐渐清晰来,山势回转,山风陡急,眼前不禁一亮,一条银色巨龙般的瀑布正悬于眼前,气雾弥漫,万雷奔腾,激得崖下水潭滚卷翻腾,白浪滔天。
郑玄精通此阵,当下跃到“人位”,叶刘二道的宝剑被张无忌所夺,此时所用乃是单刀,威力自然大不如前。郑玄的武功虽远在矮道士之上,但心意无法同两位师兄相通,故结阵的威力并非很大,依然被群僧迫得一步步向悬崖退去。郑玄曾见到刘道士有一条绳索,心想如不马上将张无忌拉上来,这里人恐怕都得死!便喊道:“二师兄!快放绳索将张公子拉上来!”
这三人都是如此的道骨仙风,便是灵虚张无忌这般早已熟知其人,也不由得深以为他们二老都已得道成仙了,而那位儒生,可能就是降临世间的神仙!很可能还是度化三丰火龙二老的。二人毫不犹豫地拜了下去,深恐打扰了他们的清修,一时间不敢言语。过了好一阵,张三丰的长眉才微微一动,轻轻道:“火龙道友,贤徒归来多时,何不唤他们过来?”
范遥垂泪点头道:“无非就是贪赃枉法,不尊教令,作战败阵之类的。就如说不得和尚,只因在殿堂之上直言顶撞,也许说了几句重话——其实这在以前,是很寻常的……但……冷谦便判了他一个侮蔑明尊,辱骂教主,处以吞剑之刑!”
那天同他一起服药的有青海三剑,接待他们的有遗尊、鹿杖客、阿二、河间双煞和玄裕和尚,神衣门使君却始终没有见到,但即便如此,凭他和青海三剑四人想要反抗是绝对不成的。
范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火龙真人长吸一口气,收回了真力,放开了张无忌的手,半晌,叹了口气道:“这后生年纪轻轻,怎地有如此深厚的内力?这是如何办到的?”
此时太阳早已落下山去了,但峡谷中的大火兀自猛烈燃烧,火光冲天,若不是那浓密的烟雾,其光亮有时还当真不在白日之下。张无忌趴在绝壁上的石沟中,正在山顶元军的眼皮底下,众元军见他猛地又窜上来了数尺,一起失声惊呼,拼命价地将大石掷了下去。
陡闻如此,张无忌心中一紧,心想敏敏这几日来一直同自己形影不离,听此话只怕会当场反对,冒犯了此间主人。谁知赵敏却满面喜色,不顾大肚不便,跳将起来双手直鼓叫道:“好哇好哇!杨姊姊咱们这便走吧?小蝶妹妹、真阳小道,你们还不起身?”
张士信感觉自己还在大起大落呢,冰冷的山风吹得刺入骨髓脏腑,牙齿止不住敲击地道:“什么事啊!”
范遥闻言抹泪大喜,心想教主虽不能答应即刻重做教主之职,那是怕人说他出尔反尔,但只要回到总坛,开始处理教务,兄弟们自有办法令他就范,那时我明教重归大统,万众归心,即使黄袍加身他也只能顺其自然了。当即叩拜道:“多谢教主!属下这便告知杨大哥,大家一同迎接教主回归!”
这一通话听来令张无忌的嘴张大得再也合不拢来,半晌才道:“所……判……何……罪……他……们……都……已……死……了……么……”
张士信道:“略有耳闻。”
张无忌心头灌铅般地沉。按说执法如山也没错,诺大一个明教,没有一个严明的法令如何能行?便道:“我熟悉的都有哪几位?所犯何罪?”
火龙又道:“贫道自身的九阴内力恐有不足,尚需灵虚协助。用功当有九日,我二人每日牵动贤徒孙的内力搬运三百六十个大周天,每日完成归元时还要请三丰真人自贤徒孙百会穴输入内力,助其归宗固本。这可是令贤徒孙脱胎换骨的最要紧时刻啊!”
此时倒是昆仑派的诸人得保全身,白衣白袍,站在这群衣衫破烂肮脏的人中当真显得卓尔不群,有飘飘欲仙之感。眼见已无大事,司徒余便向大家告辞,带了门人去了,谁知走了数步后,竟发现少了一名女弟子,回头一看,那女弟子正帮张士信敷药,二人眉来眼去,不住地低声说着什么。司徒余心中大怒,沉声喝了一声,那女弟子方才全身一颤,惊醒过来,忙站了起来,好似不经意地丢了一方手帕,恋恋不舍而去了。
听此言方东白抬头看了看张无忌身旁的赵敏,深叹了口气道:“张教主高义……说起这条胳膊……那是本人艺不如人……张教主当日没取在下性命已经是仁慈之至了……何必自责?日前之事……只是……本人身不由己……借题发挥而已……”
张无忌捏拳切齿道:“冷先生所为确有过之了,杨教主却如何不加以约束呢?”
张三丰和灵虚都哈哈而笑。张无忌也忍不住心跳加剧,暗自欢喜。
听到此声音,十一番僧都吓了一大跳,忙一齐看去,却见一老两少三名番邦装束的女子正站在不远处的崖边上。
此话听得杨昳忍不住想笑,但她自小甚少言笑,立时扭过身生生忍住了。这时琴箫八女中一女过来福道:“小姐,热汤已经备好,请客人先行沐浴吧。”
张无忌依言止住了九阳内力,只觉那玄阴寒气散发越来越快,夹裹着九阴真力,化成千丝万缕,迅速向全身散布而去,再也克制不住,浑身簌簌发抖起来。欲加克制,只得不停地增加九阴真力,不一会儿,竟将丹田中所有的九阴内力全部倾了出去。良久,方听得火龙真人道:“灵虚,用功罢。”二道各出单掌抵住了张无忌的背部,张无忌正觉浑身寒冷彻骨,痛苦难当之下,突然背上似被打开了两个缺口,这些散布于浑身经脉的内力便纷纷奔向那里,奔流而出。
火龙真人捻须微笑道:“确属不易啊!”说着绕过了丹炉,向前走了数步,双手行礼,在一个岩石蒲团上跪拜了下去,此时张无忌也早已发现那石壁之上有一突起平台,平台之上赫然停放着一口巨大石棺,一种阴森邪乎的感觉立刻涌上心来。但见张三丰和灵虚也跟着拜了下去了,心中虽然疑惑,但也跟着拜了下去。
赵敏却看到了张无忌身上数处燎泡,数处刮伤,心痛不已,道:“你瞧你,这大雪的天,却连衣服都没了!快穿上一件吧!”说着就要脱身上本是张无忌的皮坎肩,张无忌忙拦住了,道:“你有孩子,小心冷着。我有神功护体,这点寒冷奈何不了我!你没事就比什么都强了!我好开心啊!不过现下不能在此久留!咱们一起去同师伯他们会合!哟!那张将军还在半山崖上呢,可别一不小心摔下去了!”说着便横抱了赵敏踮起足尖向山下一步步轻轻跃去。
这一声喊直传了下去,传到上面的声音很小,山风一吹,便无法辨别。叶长青等此时已对张无忌的攀岩之术心服口服,一起嗯了一声。奋力往上攀爬,又上得好几丈后才在雾气中看见了张无忌。此时三人正爬到了一处突出的岩壁之下,由于长时间的紧张使力,浑身已经汉如雨下,四肢都战抖得很厉害。刘道士钉住钢钉,稳住了身形,将绳索拉出四五丈来,又勉力爬上两丈多,离张无忌近了,再钉住一钉,将绳索盘起抛了上去。
仇海英和方东白的私人恩怨方东白没有诉说,但好在张无忌知道。此时见他说到仇海英的名字眉头皱了皱,想是依然怨恨甚深。
此后一直无事,好长时间过去,他们都领任务出去了,但他还是闲待在河北沧州的一个庄子里。直到有一天,鹿杖客和李遥李寡妇找到了他,称丐帮一年一度的大会就要到了,要他设法去夺那帮主之位。为此,使君早已提前安排了方瘦二丐从中挑唆帮中内乱,下毒制住掌棒龙头,令张长老打伤了刘长老,挟持史帮主到了洛阳紫岳山庄,刘长老已经派人去往终南山请主母余天艳去了,此时方东白正好可以前去迎上余天艳,先同她套好旧情,取得信任后带同丐帮中人前去营救史红石。救出来后决不能泄漏出去,一切按原计划进行。
遗尊见到方东白便显露了一手极厉害的武功,并拿和*图*书出了一块名为“招贤”的银牌,称自己乃是受神衣门使君之命前来招纳贤才,方东白一代英杰,先是被丐帮冤屈排挤,后又在汝阳王府受那窝囊气,不如到神衣门一展才华。丐帮推举了一名什么也不懂的小丫头做了帮主,正是神衣门的机会,神衣门要一统江湖,必要先拿下明教和丐帮这两个人手最多的帮派,只要如此,其余什么少林武当自是只得乖乖俯首听命,否则凭他们那点人手,想捏他们扁,他们不敢圆了。方东白初时心头反感,只想自己烂命一条,即使不是遗尊的敌手,无非一死而已,反正自己也是身败名裂无家可归,生不如死,谁知听到神衣门竟要对丐帮不利,当下不作声色,木然应承了。
此时太阳早已落下山去了,但峡谷中的大火兀自猛烈燃烧,火光冲天,若不是那浓密的烟雾,其光亮有时还当真不在白日之下。张无忌趴在绝壁上的石沟中,正在山顶元军的眼皮底下,众元军见他猛地又窜上来了数尺,一起失声惊呼,拼命价地将大石掷了下去。
张士信坐了起来,整整衣衫发髻道:“千真万确!首先我们三兄弟中我没有,我大哥或有可能,但他心胸豁达,光明磊落,最恨那些鸡鸣狗盗阴险狡诈之徒,而且大事他向来不瞒我,是以绝计与他无关!除非我二哥士德还多少有些可能。但我确实不曾知闻。张公子,本公子是当真敬你为当今一大英雄,句句实言相告,绝无半句虚言!”
张无忌依言放松下来,丹田内的内力自然流出,如平常一般按大小周天自行旋转,外力干扰,自然吸入,如小溪流入大河,被融为一体,一同流转,一时间相安无事。但一刻之后这小溪突然改道,逆流而上,那如何使得?但小溪陡然凝聚变形,成了一条梭鱼,强而行之。行便行吧,只要不冲撞河堤、破坏各处闸口,也能容你了。但河流太急,能量巨大,逆流而上极其费力,不多时,这条小小的梭鱼便无力前行,稍一喘息,反而顺流而下。要想继续前行,看来势必得换条更大的才行。
张无忌想要两位师伯先上来一位,然后自己便可放心离开去看赵敏,谁知他们竟没有会意,让这个花|花|公|子先上来了。
(火龙真人史上确有其人,在终南山修行,以炼丹密术闻名于当年道界,张三丰曾于山上同其修行一年多,广研道家经典,著书立说,为中国道教文化的发展壮大做出了极大的贡献。作者注。)
听到彭莹玉死了,张无忌心中猛地一咯噔,疼痛欲裂,眼泪又脱眶而出,道:“我明教又丧失一个栋梁之才啊!”
两人相互一伸手,便一起向人群外走去,两人登上了旁边的一座山峰,看那愁云密布,大雪纷纷,四周黑得都快伸手不见五指了。张无忌道:“范右使请讲吧。”
张无忌拱了拱手,一把提了张士信便向东而去了。
张无忌哪有功夫理他,张嘴咬住了绳索,双手分开撑住岩石,下滑之势顿缓,但想上得一分却难能至极。这时突闻崖顶交战之声大作,那十二金刚竟打回来了。心中大急。
张无忌依言而行,全然腾空了身体,只觉一股纯良冰爽的凉气如丝而来,便抽出相同的九阳内力缠绕了上去,运行大周天。
张无忌冷冷一笑道:“怎么,怕死了?”伸手抓住,猛力抛了上去。刘道士毕生对自己的胆气都极为自负,但此时仍忍不住放声大叫,砰地摔打在了四五丈高的崖壁上,只稍一停,便往下滑,慌忙乱抓,正抓住了那条绳索,牢牢吊住。睁目一看,身子竟还在三师弟矮道士之上,再往上看,那两柄宝剑已经晃晃悠悠快要自岩缝里掉出来了。倒吸一口冷气,慌忙上攀。
加入第一件事便是领了一千两白银作为酬劳,然后找明教殷野王比武,说明假若杀了对方便可获得一种武功秘笈,输了,千万不必硬撑着,能保命脱身就算大功一件。
三人尴然对望,脾气暴躁的刘道士本欲发作,无奈对方太强,这口气也就咽下去了;矮道士心想事已至此,如果退缩有损青海派的威名,而且张无忌虽然是敌非友,但自己却自心底里佩服他的武功肝胆,听他一说,心底深处竟升起了一股追随他而去的欲望,当下望着大师兄点了点头。叶长青初时见到张无忌那盛气凌人的眼神,心底里先是惶恐反感,但偏偏无法下台,但他心念转得快,立刻想到在平地上自己三人决不是张无忌的对手,但倘若到了山崖上,情况可就不得而知了,假若碰巧得手,可是奇功一件!当下不再犹豫,抱拳微笑道:“愿随张大侠左右,冲关克敌!”
在这石沟中要稳住身形尚且困难,更如何能闪避这些当头砸落的大石?张无忌大惊之下四肢同时使力,身体立刻跃上数尺,那些大石便咚咚地砸在了足下的石壁上和瀑水里,轰隆隆而下,响彻山谷。
火龙昂首叹道:“贫道自负家学渊深,自身悟性不低,习武刻苦;三丰真人更是天纵奇才,屡创神功,自成一派。你我二人毕生修习武艺,九十年至百余年者,原本放眼天下,血肉之躯,习武者能成就如此,已经达致绝境,更难再进半步!谁知现在见了这位贤徒孙……他年纪轻轻……内力之深厚广博,竟都隐然在你我二老之上,当真令人想不通了……”
这时使君已经派了许多高手前来,大家分头行动:方东白筹备召开大会;鹿杖客和李遥去阻拦仇海英上山;遗尊、玄慈、空智和秋苍苏一直藏在方东白的身边;玄裕、灵鹫双怪以及太行四义等人在外策应;青海三剑暗中网络其他江湖门派作为幕宾,准备上山起哄,随时见机行事。说到此处,后面的事大家也都清楚了,只是最终,神衣门到底是一个什么邪恶门派、使君是谁大家却依然不能知晓。
天明后各人欲离去,张无忌要协同赵敏随范遥而去,灵虚子却道张无忌体内阴阳二气尚未调和,现下张公子应先上终南山,趁三丰真人也在的难得之机,由火龙真人亲自出手,再辅以三丰真人的引导归宗,彻底除了病根才好,否则难保何时会再次走火入魔,命休于顷刻。
张无忌打了一个寒颤道:“吞剑之刑?我做了这么长时间教主怎么不知道教中还有这么一个刑罚?”
听得此言张士信一怔,摇了摇头道:“神衣门本公子略有所闻,但仅耳闻而已,所知甚少,又怎能与我兄弟有关?”
张无忌离他们尚有数丈远,但火龙那一看似不经意地微拂,一股和缓而强劲的气劲便推了过来,托着他的身体往上起。张无忌心中钦佩,膝头一沉,依然跪了下去,拜道:“弟子拜见火龙真人!”
此时外面天色已是极黑,屈指算来,竟是除夕之夜。山中荒僻,道家又喜清静无为,是以没有多少过年的热情,但由于来了不少客人,尤其有周颠花小蝶等人,才算热闹了一些。此时杨昳和赵敏二人已是相处极为融洽,但因白天游览山水之时赵敏身体不便,跟不上其他人,一直都是杨昳陪伴身边。
张无忌一窘,叹声道:“那段绳索已经落下崖去了,还有那位道长……”
那些番僧身上已经麻痒得入心入肺了一般,这时不约而同地都爬到了何绿嫣的面前磕头,苦求道:“女菩萨饶命啊!痒煞大喇嘛了!救救我吧!”
为何那两名蒙面人会莫明其妙的救了自己?难道有另一股势力怕自己死?他们竟一直暗中在保护自己?
麻寻天通地跪下,泣不成声,道:“谢方帮主大恩提拔!麻寻天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报销丐帮!”
青海三剑也相继攀跃上崖。张无忌攀在最前,这崖果然甚是光滑陡峭,初上几丈还好,最少颇有可抓几根手指的地方,足下还略有可踩,而上得七八丈以后,一道溪流顺着一面峭壁自天而降,浓烟缭绕之下,也不知上面还有多高,而到此时,崖缝已经几乎完全变作了崖壁,在长年累月的瀑布冲刷之下,滑溜异常,几乎根本无法攀爬!还好崖上有水,总会时时有不畏艰辛的小草裂缝而出,在这陡立的绝壁上留下了稀稀落落的细缝小坑,攀岩者便可借助这些每每仅够一个指尖插入的石缝挂住自己的整个身体,单臂引体向上,另一只手去头顶上方摸寻其他的可抓之处,如果摸不着,往往便只能铤而走险了,看准一个更高或更远的可抓之处,奋力扑跃,抓将过去。这都是绝顶攀岩高手所能为,到现代也有很多这样的高手,极尽地惊险刺|激。
他却不知张士信虽风流好色不堪大事,但张士诚素重兄弟情意,不但大事小事不瞒着他,便是大官重权也从来任他爱要便要。也就是如此义气用事,便使得能以数千对抗数十万元军的张士诚最后输在了实力本不如他的朱元璋手里。
那湖边的草庐乃是火龙真人和灵虚的修道之所,杨昳住在几里外山下的几座房屋内,除几名老仆,琴箫八女也在其中。这晚众人便是在此用饭和歇宿。晚饭过后,令琴箫八女安顿好众人歇息后,杨昳便领赵敏去见过了一直未出来露面的母亲,这一见令赵敏心中诧异之极,原来杨母的卧房竟是一间小小的庵堂,杨母一身灰布纳衣,头顶光秃,手拿棒槌,不停地敲击木鱼,二女来拜,也只微微地杨了杨眉而已,未发一言。
麻寻天哀嚎道:“天机、寻根、宝助!便是帮主说的心底之言吗?麻寻天愚陋,现在才全然明白过来啊!”
何绿嫣眉头微皱,道:“师姑,叫他们闭嘴!”
赵敏点头道:“好,那么杨姊姊,你同妹妹一起沐浴如何?说来可笑,妹妹如今笨得紧,自己洗已有多处洗不着了。”
前面言道火龙真人自铸过炼丹炉,张无忌一时没有注意此事,还道这便是练了神丹敬献给神雕大侠,被其踏碎的那座。其实不然,火龙真人的炼丹炉甚多,大的,著名的就有九座,散布于这数百里苍山翠林之中,数座至今尚存。若非如此火龙真人的炼丹之名也不会那般之大。至于火龙高道到底有没有用宝炉练出真正的神丹,那是其他人不得而知的事了。总之炼成仙丹绝非容易之事。曾有许多不轨之徒来偷窃金丹,火龙真人往往并不阻止,反倒劝人金丹食之要千万谨慎,切不可心存半分贪念,否则非但白吃,严重者还会伤了性命。果然,有不听的人大吃特吃,最终腹大如桶,咆哮数日而亡。而有病痛者求之服用的,又往往丹到病除,由此众口相传,越传越是玄神。
五六日后到了蓝田,已是终南山下。歇宿一宿,次日入山,第二天到达重阳宫,却只见断壁残垣、广场石坪,漫山遍野杂草丛生,积雪四布,数十间房舍殿阁空然耸立,腾草悬挂,鸟雀声声,显是许久没有人迹了。灵虚和杨昳面无表情,也未对大家作些介绍,便绕过了这片萧索之地,到了后山的一片树林内,只对着一片高耸之地淡然说了声此处便是我家祖先安息之地,拜了几拜,便领众人继续翻山越岭,一日之后,来到了几座景色奇丽,祥云缭绕的山峰之前。
张无忌只觉自己飞到了全然空旷的空中,黑漆漆,望不到边际,四面八方只有不知哪来的光亮一闪一闪,忽而幽暗,忽而夺目,自己的身体也成了虚幻般,无论何种光,竟都能透体而过。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到火龙空灵的声音缓缓道:“破而圆,废而立,散而聚,空无方欲纳有,足满则易溢出。收摄九阳,抽丝而发,绞绕九阴,以正阴阳。”
使君之所以先让方东白打着神衣门的旗号去杀殷野王,就是要让张无忌知道方东白已经进了神衣门,而神衣门要夺丐帮,依张无忌的个性决不会不去设法阻止。至于丐帮中的人么,到时令余天艳亲口一解释,自然不由他们不信。
叶长青浑不知自己已经中箭,只顾扑向崖岸,无奈崖岸圆滑异常,全身虽然扑了上去,但无处抓手,竟又往下滑去。还好一名元军紧张之下挺着长矛来刺他,叶长青好歹也算是一流高手了,哪能便让小兵刺中?伸手便抓住了长矛,奋力往上爬。那小兵也真是吓糊涂了,立刻放手甚至再送道长一把让他得道升仙不就可以了么?还嘶声嚎叫着拼命和对方夺矛,当真武器便是战士的生命,只要有一口气在,这武器是不能丢的,正好便拉了叶长青上去。叶长青上来便顺势一送,矛杆撞中小兵心窝,直刺入半尺,立时要了这元兵的性命。
张士信眼见脚下山岩险峻,怪石杂处,草木横生,倘若自己走,恐怕便是寸步难行了,但这个张无忌竟然架了自己还能横飞纵跃,大步飞奔,武功当真高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听闻他已经辞去了明教教主之位,成了闲人了,不如劝他归附我大周,便是做一个只吃饭不做事的幕宾也好!
这时张无忌才发现,这三人所处的位置上方是突出的岩石,崖顶元军看不见三人,而适才投石掷自己的,听声音很熟悉,仔细一辨别,竟是汝阳王府十八金刚中的番僧!难怪劲力如此强劲!有他们镇守崖顶,却如何能蹬上山顶?焦急间,竟听到崖顶上方乒乒乓乓地有人相斗起来。只一瞬,便有一名元军厉声惨叫着自崖顶坠落下来,呼地从身边掠过下去,落入了下方看不到尽头的深渊中,铠甲头盔一路蹭得岩壁火星直冒。紧接着,接二连三,又落了好几个。呼喝声传来,竟然是青海派的郑玄到了!张无忌心头大喜,立刻从矮道士身边爬了上去,转眼就到了叶长青的身边。叶长青紧张之下只道他是来寻仇的https://www.hetushu.com.com,忙一剑刺下来。被张无忌夹手夺了,甩手掷上了偏右倾斜向上七八丈岩沟内的崖顶,叮的刺入到一条曲折狭长的岩缝之中。
刘道士心中暗叫不妙,可是已经晚了,他只嗅入了一丝烟雾便赶忙闭住了呼吸,但仍感到鼻腔和双目内都火辣辣地疼痛起来,忙后跃几大步,完全跳出烟雾外,想要呼吸,鼻腔却已被拥塞,呼吸甚是困难,而眼睛则睁也睁不开了,眼泪横流,惶恐疼痛之下,饶是刘道士勇悍无比,也双手捂脸嚎叫起来。
听得山下数声欢呼,不一会儿,绳索果然一紧,张无忌心头大喜,忙教郑玄拉稳了,自己去搬了一块大石来,将绳索缚在大石上,踏住大石,虎视着番僧以及叶刘二道,令他们不敢妄动。十一番僧不久便解了毒,不是那么苦楚后自觉大势已去,呆着也是无趣,便苦撑着先走了。刘道士的眼睛和鼻腔受创却不是那么容易复原,必须以大量清水冲洗,一日六次,目围黑布,数日内不能见光才可复元。叶长青心中恶咒,却无可奈何,哪有闲情救他人?当下也背了师弟翻山去了。
范遥抱拳道:“教……主!”
张无忌大喝一声:“下面的人小心!”双足抵住岩壁,右掌迎向坠石,使出乾坤大挪移第七重的力道来分拨坠石,身体左右避让,立时便避去了数十块,当下手足同时使力,再次向上跃去。
赵敏越想心中越是沉重,悲从中来,只愿自己当真便死了,否则张郎的大好前程岂不是毁在了自己的手里?假若自己不是蒙人,自己定会劝他不辞去明教教主之位的。自己不是素来深恨自己生了个女儿身,不能做一番惊天动地,轰轰烈烈的大事吗?我原本可以辅佐夫君完成心愿的。但……这一切都绝不可能的。因为自己是蒙人,这个事实永远无法改变!我敏敏永不后悔为了和他长相厮守而放弃了自己的一切,但决不能做出对不起自己族类的大逆不道的事。
张无忌喝道:“来得正好!”单手一翻,饶是刘道士也算江湖一流好手了,而且毕生的本事也尽在手中的这把宝剑上,这么居高临下、凶险万分地刺下去,对方能化解开也就不得了了,谁知怎么会莫明其妙手一松,剑就到了对方手里了?倒似自己亲手递给对方了一般简单?当真出鬼了!
火龙捋须笑道:“我笑武功之事当真无穷无尽啊!”
范遥低头道:“属下也有事想同教主说。”
郑玄此时已回到张无忌的身边,见这女子如此听张无忌的话,便躬身道:“这位是五毒教何教主吧?果然了得!还请张公子代为说个人情,先救救我二师兄。郑玄感激不尽!”
石潭对面倒颇宽阔,一座雕有八卦图案的巨大丹炉便矗立在那岩石之上。张无忌啧啧称奇,过去抚摸细看,只见此炉遍雕龙凤祥云等图样,背后另刻古篆《道德经》,投火孔,排烟孔等等雕刻巧妙,精美之处令人称叹。不仅心想这丹炉高几近丈,厚实粗重,至少也有万斤重量,却是如何运到了这座山洞中来的?火龙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点头微笑道:“这座丹炉乃是以老君山紫赤岩雕筑,重一万八千斤,分为八部分,自河南伏牛山运到此处,再行契合而成!”
原来他的绳索一共只有四十丈,适才又被叶长青斩断了七八丈,只剩下了三十几丈长,而这段悬崖正好有三四十丈高,虽原本就不大够长,但总算相差不多,若再教张无忌这般乱来,他们便当真没法原路下去了。刘道士只道张无忌报复自己三人,企图夺去绳索,如何不急?
原来这种天险之处原本就只留守了十几名元兵,十二番僧则是哪里要紧去哪里。也怪张无忌和俞莲舟等当时相互呼喊,暴露了方位,听到是大对头张无忌,十二番僧哪敢怠慢,便一起集结于此了。郑玄用计调引开了一大队元军后又偷偷摸了回来,也是听到张无忌和俞莲舟的声音寻到了此处,同十二番僧战在了一处,他的武功虽高,但到底挡不住十二番僧的齐攻,只能将他们暂时引往远处,以便张无忌等人有机会冲上悬崖来。十二番僧的头脑虽不太灵光,但见到叶刘二道冲上悬崖便急了,不及杀死郑玄恶道便杀了回来。其中一僧心中想到张无忌便不由得想发抖,当下便朝崖下望,再也不想管其他人,只想先把张无忌解决掉再说。当下插了兵刃抱了大石砸将了下去。
一使刀番僧惊怒交集之下大喝道:“无耻之徒!使毒暗算伤人!”
张三丰点了点头,轻叹道:“整整一百零八个时辰,当真要辛苦二位道友了!我张三丰先替我徒儿翠山谢过二位了!”
没见到张无忌之前张士信向来对自己的武功甚为自信,此时看来,原来自己便如小儿初练一般,哪值一提啊?自己便是练到死也难以到他的一成。算了,自己以后休要提武,便在那脂粉堆,温柔乡里风流一生得了。感慨了许多后,突然发现,这山竟他奶奶的上也上不得下也下不得了!往哪走都是绝路!山风如此大,雪也越下越密,可怜本公子衣衫单薄,又浑身潮湿,这不是要了本公子的命么?
何绿嫣走到张无忌面前,仰面望着他的脸腻声道:“救他们不难,无忌哥哥却给我什么好处?”
张三丰哈哈大笑道:“无忌,来来来,快来见过火龙真人!他可是太师傅的师傅啊!”
张无忌忙将他扶了起来,道:“麻长老不必如此,说来我还得罪过方帮主,正要弥补的。”
张无忌大喝一声跃上去,手攀绳索,爬得飞快。这条绳索仅靠两把长剑钉在岩缝内支撑,哪里能承受得住四个人的重量?尤其是刘道士,他一人便足有一百五六十斤重。眼见张无忌又拉着绳索上来,两把宝剑又逐渐滑出,三剑中的两剑都吓得脸色发青了。张无忌迅速攀到叶长青之下,抓着他的道服和长发爬过他的身体,到了他的头顶上方,不等他一声咆哮哮完,已一把抓住了他的发髻,指按头顶穴位,令他浑身酸麻松手,将他提了起来。张无忌双腿分开踏住石沟两侧,定住身体,大喝一声,奋力一甩,叶长青便长声惨呼着凌空而起,穿破谷中涌起的烟雾,飞向了崖顶。数名元军眼见一人大叫着突然平空冒出头来,均大惊失色,有两人慌忙搭箭而射,一人射空,一人射在了叶长青的大腿上。
何绿嫣差点笑了出来,心道:“还是你会说!那姓张的小子有你一半本姑娘就不必费劲了!”开口轻叱道:“要想活命就闭口吧!本姑娘心情不好就会杀人的!”
张三丰奇道:“此话从何说起?”
若是有矮道士在,三人连心,自不需呼喝就可同结同解,但矮道士迟迟没上来,叶长青不得已之下才同郑玄结了剑阵。
那人发出了嘿嘿两声笑,道:“贱名不值一提,小事一桩何必在意?”说罢去得远了,再也无一言传来。张无忌奔上山顶,赵敏已迎了过来,两人拥在了一起。这一别仅几个时辰而已,但两人却觉得犹如隔了一世般长久。张无忌忙查视赵敏,口中一个劲道:“你没事吧?来人伤着你了么?”
刘道士为人虽鲁莽,但武功委实不低,不用细看他便辨明了暗器飞来的方位,暗骂:“雕虫小技!”伸手便欲去接,耳边却听到张无忌喝道:“有毒!不可接!”刘道士砍向张无忌的刀路依然不变,接暗器的手让过了暗器,头再一偏,欲避过此物。谁知这两粒小圆球飞到面前二尺便相互碰到了一起,只听砰砰两声,小球爆炸开来,喷出了两股绿色的烟雾,将刘道士的上半身全部笼罩在了烟雾中。
灵虚和张无忌同他见礼。刘伯温拂袖笑道:“张真人当真会说笑,鄙人乃一腐儒尔,手无缚鸡之力,站在几位绝顶高手面前,可当真惶恐得紧啊!”
神衣门主公使君料到除了自己以外,还有一股外力窥觑丐帮,那就是曾为丐帮八袋长老的陈友谅。虽然他亲自来夺名不正言不顺,但他一定会想办法收买扶持丐帮中人,但会是谁呢?通过数十天的暗中查察,谁知他竟会将隐居在汉中古墓中的瘸子仇海英引出来了。
风雪逾大,但张无忌却兀自裸着上身,他此刻运了九阴神功护体,表皮冰凉,雪片落在身上便即被风吹去。啸声又有传来,方位正是赵敏所处山峰,听得张无忌心急如焚,恨不得生出一对翅膀飞了过去。好不容易奔到那座山下,只见两个人影在山头一闪,已从右首掠下山去。忙大呼一声:“敏敏!”
阿二阿三二人自伤在张无忌手底后无日不忘报仇雪恨,伤势稍好,阿三便前往西域找寻师傅替自己出头,谁知师傅来了,他却不知到哪去了。后来在那客栈找到他的尸首后才知他竟已被妖丐制成毒人,他根本没有找到遗尊,反是遗尊来大都找到了阿二。
那女微微一愕,道:“我们八姐妹一起烧水,因今日客人众多,是以格外多烧了几桶,张夫人要用多少,尽管用便是。”
张无忌惊怒交集,不禁惨叫而出,向下落去。下方两丈是矮道士,他却突然抖手扔出了一条腰带来,张无忌不及细想,赶忙伸手抓住,平地隔他一丈多远地荡了过去,一把抓在了他们的绳索上。
范遥突然向张无忌跪下,重重磕下头去,喉头哽咽,泪流满面,可怜一条不惜自毁容貌混进汝阳王府的硬汉子竟一时间哭得话也说不出来。张无忌万料不到他竟会如此,一时惊惶失措,也是咚地跪下,一把抱住了范遥,泪水夺眶而出。两人便就如此哭了好一阵,范遥突然将眼泪猛地一抹,将自己左手无名指咬破,让指尖之痛暂时转移心痛,止住了哽咽的咽喉,沙哑着嗓子道:“杨大哥武功丧失一半;徐寿辉伙同倪文俊害死了彭莹玉彭和尚,自立为帝,号天完,公开叛教!”
刘道士心中一凛,一时间难以权衡。就在此时,忽听十余丈外的悬崖边传来数声娇笑,一声音娇美,音调怪异的女子声音叫道:“哟,无忌哥哥,又遇难了?要不要小女子救你啊?”
张三丰笑道:“一人再勇武,无非一人敌万人;胸有大才者,战阵夷灭百万军,朝中安定天下事!岂是一介武夫所能及啊!”
“唉——无忌哥哥!”却是赵敏的声音,张无忌听得几乎喜极而泣。飞速上跃。耳中听得那奔去的两人有一人遥遥喊道:“张教主,有几名蒙古武士要领朝廷赏钱,已经被我二人打发了!特唤教主过来,好好照管主母娘娘!小的去了,后会有期!”
众人有些莫名奇妙,刘伯温哈哈一笑,捋袖站了起来,道:“岸口悬飞瀑,半空白皑皑。喷壁四时雨,傍村终日雷。终南山景色如画,儒生与其在此帮不了忙,不如游游山,看看水,访访其他朋友!哈哈哈哈。”说罢团团一揖,对张无忌道:“久闻张公子大名,如雷贯耳,最多不出数日,公子定当神功大进,冠绝天下,刘某再来道贺!”说罢笑着信步而去,沿途吟诗赞叹山色风光不绝。
听说此洞原来竟是一座墓穴,那高台之上的石棺内更躺了一具千年古尸,难怪一直感觉阴森森的,饶是张无忌自负艺高人胆大,身边又有三位高道,也不禁多少有些感觉浑身不自在。
张无忌大喜上拜。火龙大袖微拂,哈哈大笑道:“哪里哪里!三丰真人惯会说笑,贤孙勿当真!哈哈哈哈!”
张三丰哈哈笑道:“无忌,武功又有长进了?要将太师傅也抛在后面了罢?”
赵敏安然无恙令他心情甚佳,一边下山一边都想笑。
张无忌清啸一声,大喊道:“多谢郑道长!张无忌马上就要上来了!”上面郑玄的声音已经到数十丈以外了,只听他喊道:“张教主要快啊!这十二个番僧煞是厉害!贫道快挡不住了!唉哟!”显是中了招。
于是凝气向下喊道:“三位道长,将你们的绳索掷一头上来。”
张无忌没功夫和叶长青浪费时间了,当下一把抓住了他的腰带,运力向上一推,叶长青便腾空向上飞去。这一下只吓得叶长青面无人色,慌忙双手乱抓,牢牢握住了面前的绳索,悬挂在了矮道士上方两丈多处。张无忌怒喝道:“赶快向上爬!否则便扔你下去!”
众人用过茶饭,灵虚道:“家师和三丰真人终日打坐悟道,性喜清静,为不至冒昧打扰了二位真人,且先由我与张公子二人上山拜见,余下各位且由小女作为向导,同去四处走走,看看此间景色如何?”
张无忌脸上更红,急切之下,也不知说甚么好了。火龙点头道:“要调和贤徒孙体内的阴阳二气,须得贫道将九阴真经内力输入贤徒孙体内,平衡阴阳二力后重行搬运周天,打通玄关,新筑气海,汇通三元,令阴阳自然调和,圆转自如,随心所欲,再也不起内乱。但如此以后,贤徒孙必将脱胎换骨,武功更上层楼,你我二人固然不如,却又不知他会高到什么程度?那岂不令人想来便心痒难搔,好奇之致?”
张无忌毕生都没有对人如此无礼过,盖因太过厌恶此人,此时心头又极度记挂赵敏,心如火焚,心情极为不佳才如此。不知怎么的,他心头总有种不祥的预感,赵敏可能要出事,可自己偏生没有三头六臂,分身乏术啊!而这个姓叶的道士还居心不良,总想谋害自己,便是脾气再好的人也无法忍受,不把他立刻扔下悬崖摔死就不错了,何必还要对他客气?
张三丰呵呵笑道:“道友娶道姑时想必令尊非但不反对,反而大加赞赏吧?”
自受神衣门的制约之后,他早就觉得了无生趣了,此时正好解脱。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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