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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外志

作者:赤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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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践踏陇西 第三十四回 杜元凯白昼说奇计 卫伯玉夤夜入辕门

第一部 践踏陇西

第三十四回 杜元凯白昼说奇计 卫伯玉夤夜入辕门

卫瓘闻言,好似一桶冰水当头浇下,透心都凉。邓艾好歹还占着成都,手下数万兵马,卫瓘若孤身前去捕拿他,万一邓艾或者他部下闹腾起来,当场就能要了他卫大监军的性命,如果领兵前往,双方火并就在眼前。卫瓘是当今的大名士,决得一手好狱,写得一笔好字,并且传说他决的狱比写的字还多,砍的头比摹的帖还多,然而卫大监军只有一样不行——他从来就没有打过仗。
“什么使君,”我拍着他的手,故示亲热,“称呼我的表字便可。来,来,你我帐中一叙。”于是扯着杜预进入大帐,呈上酒食后摒退众人。
哦哦,看起来钟会打算正式动手了。且说卫瓘这个人我曾有过一面之缘,他是河东安邑人氏,尚书卫觊的儿子,官至廷尉,此番南征,受命以本官持节监督。要说这次大动干戈,二十万人马的第一号人物,当然是他钟会钟士季了,第二号人物其实不是邓艾,当然更不会是我,而就是这个监军卫瓘。钟会竟然能够说动卫瓘也上书讲邓艾的坏话,看起来邓结巴墓木已拱,活不长久了。
听说卫瓘是遭了钟会的陷害,我大起同仇敌忾之心。从来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钟会所赞成的,我就要全力反对之,钟会所反对的,我就要大力促成之,既然钟会要害卫瓘,那我就一定要救下这瘦小男人的狗命呀!
送杜预离开大营,回归涪城的时候,我心中突然想到:“得了我的上奏,此人在钟会面前又是奇功一件。正经说起来,他为我谋划得并不多,虽然传递一些消息,却于钟会无损。嗯,这是一个真正脚踩两条船的强人,我一方面要倚重他,一方面也要多提防他才好。这武库里全是兵刃,天晓得哪天就会抄起什么家伙来对付我呢?!”
两盏相碰,各喝了一大口,气氛逐渐变得热络起来。于是杜预和-图-书也就却之不恭,称呼我的表字说:“元宗,某此次领命前来,正有一事,或可脱你于苦海。”“静聆教诲。”我赶紧把脑袋又凑近一些,耳朵差点就要碰到杜预的嘴巴了。
最后杜预向钟会拍了胸脯,说:“某自前往说之,便事不协,王雍州料不敢泄也。”钟会大喜:“若元凯亲往说之,安有不协之理?”他倒是真看得起杜预。钟会虽然为人忌刻寡恩,倒不是傻瓜,这家伙算无遗策,精明着呢,他所看重的人,当然也是一时人杰。天幸呀天幸,许子珰把杜预扯上我的船来,可笑钟会还蒙在鼓里,将来叫你欲哭无泪!
可是这个机会是摆在面前了,我却没有实力去把握。就带着手下这三万人去打成都?我清楚自己有多大斤两,我如何是邓士载的对手?抬眼看到卫瓘那充满了恐惧和期待的眼神——古话说:时不可失,机不可纵,好歹先答应下来,我再慢慢想办法好了,总不能一口回绝卫瓘。
等到帐中就剩下我们两个人了,我把几案挪到杜预身边,并且帮他舀了一大勺酒。杜预先不喝酒,却把脑袋凑近我,低声说道:“使君退出雒城,屯于城西,真妙计也。钟会得信,笑而颔首而已。”
卫瓘长叹一声,止不住鼠目堕泪——好难看,好脓包——对我说:“钟会要杀我,全靠君侯拯救了。”我仔细询问,才知道朝廷果然已经下了收捕邓艾的诏书,钟会得诏大喜,可是在帐中徘徊了整整三圈,却转身央告卫瓘去执行。
嗯,他钟士季就是这号人,为了自己飞黄腾达,他可以牺牲所有人的利益(不包括他自己)。当初不就是这样吗?我并没有得罪他,我还想着巴结他呢,可是只因为我在司马公面前抖了抖机灵,钟会感觉到了隐约的还没指甲盖大的威胁,他就进谗言想要我的性命。如此刻薄寡恩,https://m•hetushu•com•com我料他也风光不长久!
等到穿好袜子,我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光听了禀报,还一句话都没说呢,亲兵还跪在面前,瞪着两只无辜的大眼睛望着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急忙下令:“有请……不,我亲往迎接……算了,既然已经让他等了,还是请吧!”
于是我在杜预的指点下写成一道密奏,备言邓艾如何如何擅权,恐有反心。这个反心,我没有坐实,只反复说“艾即无异心,处此嫌疑之地,不可不防也”,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万一钟会扳不倒邓艾呢?世事多变,什么话都别说死喽。
十二月十八日,从涪城奔来一骑快马,自雒城北门外绕至城西,进入我的军中。我出帐去迎,只见来人身高八尺,面白如玉,五柳长髯挥洒胸前,配合着那一身便装,飘飘然有出世之态。果然能人自有雅相,神交良久,今番相见,慨然有恨晚之叹。
“伯玉兄但放宽心,都在某的身上。”我一拍胸脯,许下承诺,但同时心中栗六,好象有一万条毛虫在抓挠一般。
我冲上去握住来人双手:“元凯兄,不期能于今日相会。”杜预淡然一笑:“司徒有机密兵要,托我转呈使君。”
这一等就是将近一个月,等到翌年也就是景元五年的正月十三日晚间,我已经洗完了脚,正打算上榻去睡——这座榻还是从谷家搬来的,又大又软,可睡两人,可惜,最近忙着窝里斗,没有心思倚红偎翠——突然亲兵来报:“卫监军已到军中。”
我闻言吓了一大跳,一边穿袜子一边茫然无措。卫瓘突然这儿干嘛来了?他是拿到了诏旨,要去成都收捕邓艾吗?如果我还在雒城,在从涪城到成都的必经之路上,他来找我是正常的,我已经避道城西了,他绕路来找我是何用意?
可是究竟有什么事情要我救呢?m.hetushu.com.com我又哪里救得了他?我匆忙之中想不到伸手去扶,干脆“噗通”一声也跪倒在地,两人面对面地作揖,脑袋撞到一起“嘭”地作响。也幸亏这一声响,脑袋一疼,变得清醒了许多。而如此滑稽的场面,也多少有点让人忍俊不禁,气氛顿时变得轻松了一些。
我估计钟会看了我的信,听说我真的移兵城外,就算笑也肯定是冷笑。虽然没有回复,不过他能点头,也说明我的举措起了一定作用。听了杜预的话,我不禁心花怒放,但是脸上却并不表露出来,反而奉承说:“此皆元凯所教也,羡安有此智?”
不可否认,杜预送了给我一个大好机会。一方面,我如果能够帮助卫瓘收捕邓艾,既在此次南征中立下大功,又算是送给了钟会一个人情;另方面,我若能救下卫瓘,还怕卫瓘异日不在钟会面前救我吗?他好歹是监军,他想保的人,钟会是不敢轻易下杀手的。
武将领兵,文官监军,这倒也算是千余年来的通例,可是这个监军的职责也不过就是鼓舞鼓舞士气,外带挑挑前线将领的错误向上打小报告而已。这次钟会竟然要卫瓘去收捕邓艾,搞不好兵刃相交就在眼前,怎不叫他两腿筛糠,屁滚尿流呢?
杜预说到卫瓘、胡烈等人都被钟会激发了同仇敌忾之心,一起上奏污蔑邓艾,然后话锋一转:“是某言于钟会曰:‘何不请王雍州并奏,则艾之反实矣。’会云:‘王羡不之成都,转向雒城,是知其恶艾也。然而果肯为我上奏晋公乎?’”
“使君天纵之才,预襄赞而已,何所谓教?”杜预赶紧摆手。我给自己酒盏里也舀上一勺酒,举盏敬道:“元凯吾兄也,兄而教弟,又何辞焉?呼我名、表字均可,‘使君’二字请勿再言!”
我挥挥手叫亲兵们都退出帐外,然后把卫瓘也扶上榻去,并榻对坐——他奶奶的,我www.hetushu.com.com向谷太公借这榻的时候,可没想过会和个瘦小枯干的男人共坐。我问卫瓘:“伯玉兄且勿慌张,备细言来,有用得着某的,虽死不辞。”他既然见面就跪,我也就老实不客气直接喊他的表字了。
然而卫瓘不敢得罪钟会,一则他除监军外只行了个镇西军司,手下统共一千来人,还都不是自己带出来的部曲,二则钟会是司马公面前的大红人——所以前此钟会一央告,卫瓘立刻就帮忙写了诬蔑邓艾的上奏了。钟会叫卫瓘去收捕邓艾:“监督众将,伯玉之责也。”卫瓘明知道此去凶多吉少,可是推托不掉,也就只能垂泪南行。
哼哼,我知道钟会肯定是这种心态。南征一、二号人物是钟会和卫瓘,第三人是邓艾,第四人就是我,他还怕自己这边分量不够,当然想把我也拖下水,三个人一起来对付邓艾。但是我一直和他钟士季不对付,我肯不肯帮他,他心里是没谱的。
我知道钟会是怎么想的,邓艾虽然擅权妄为,终究还并没有真正反叛的举动,可是如果卫瓘去收捕他,激起众怒,不管谁砍了卫瓘,这笔帐都要算到邓艾头上,那邓结巴“反贼”的大帽子就再也揭不掉了。钟会此计好毒,为了扳倒邓艾,不惜把个廷尉加监军往死路里送。
于是我问杜预:“司徒嫉某久矣,今为其书,可消其恨乎?”杜预微微一笑:“不能。然能略缓之尔。”嗯,我也知道象钟会这种小肚鸡肠的家伙,是最记仇的,他要恨你,就会恨你一辈子,我也不期望帮他这一个忙,他就能把我引为同侪,只要还呆在蜀地的时候他不拿我开刀,躲过眼前之厄,那也就是苍天开眼了。
我在雒城郊外静等消息,等着哪一天就有天使来到,往成都去捕拿邓艾,或者干脆钟会得了诏命,点集兵将,浩浩荡荡杀将过去。如果是第一种情况,要防备邓艾狗急跳墙,真的被和*图*书逼反了,那时候我就必须重新屯扎雒城,防止邓军北上,同时接应钟军南下。如果是第二种情况,我就必须得考虑好怎样和钟会碰面,见了面说些什么?拍他马屁如何?也不知道这家伙吃不吃这一套。
看我这副样子,杜预也就把声音更压低了一些,缓缓说道:“钟会欲谮邓艾久矣,唯恐艾国家宿将,甚得上心,言其必反,晋公不之信也。前日宴会诸将,具说我等直入汉中,悍斗剑阁,而艾间道以立奇勋,是我植谷而艾食其粟也。诸将皆怒,乃与监军卫瓘、护军胡烈等并表艾之反状……”
哦,原来是杜预指点卫瓘来向我求救。然而我哪有什么“奇智”?我保自己的小命还要你杜预指点,我又有什么能力去救卫瓘?我问卫瓘说:“元凯可有书信与我?”回答说:“无。”“可有他语?”回答又是:“无。”他奶奶的,杜预你是在和我打哑谜吗?!
可是,即便我想救卫瓘,也并没有救他的计谋和实力呀,他怎会想到来向我求援的呢?我小心地询问卫瓘,卫瓘老实回答说:“某问计于杜元凯,元凯云:‘王雍州当世俊杰,奇智无双,前往问之,必可破解。’”
杜预说他反复建议钟会向我伸出手来,钟会却总是犹豫,末了干脆说白了:“贾公闾向背不明,王羡安敢妄动?”哈,他还以为我是贾充的走狗呢,以为没有那条老狗的指示,我就啥都不敢干了么?我一脸诚挚地听着杜预讲述前因后果,一面在心中不住冷笑。
我这里才穿戴好衣冠,卫瓘已经风风火火地冲进了大帐,见了面突然双膝跪倒,高叫说:“君侯救我!”一下子搞得我手足无措。论起在军中的等级来,我在他监军之下,论起在朝中的官职来,外州刺史也未必比得上中央的廷尉,所以这家伙称呼我为“君侯”。我是有爵位的,他却没有,以爵位高低来论,他这一跪也就顺理成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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