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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外志

作者:赤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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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践踏陇西 第二十四回 识诈谋张华暗传讯 搬傀儡曹奂甫登基

第一部 践踏陇西

第二十四回 识诈谋张华暗传讯 搬傀儡曹奂甫登基

贾公急忙禀报:“成济所为,臣已经把他捉起来了。”他倒真是推得一干二净,若不是你“要死的”,成济敢那么干吗?
还好司马公宅心仁厚,爱护走狗,他表情犹豫地问:“这……贾充有过,可没有罪……再想想还有别的办法没有?”陈泰一梗脖子:“只有这一个方法,我不会再说第二遍了!”
太傅趴在皇帝尸体上,这个哭呀,一边哭一边喊:“杀陛下者,臣之罪也!”其实他这话是空山打鼓——不通不通又不通,跟在“者”字后面的,一定是人称指代,而不能是别的东西,说“杀陛下者,臣也”,这是句完整话,说“陛下之死,臣之罪也”,也没有错,两句话并在一起,就彻底的文理不通。我虽然读书少,这可瞒不过我。
皇太后是皇家的大家长,皇帝不在了,太后下旨,奖惩赏罚,本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皇帝本来就是傀儡,太后更是傀儡,司马公说东,太后不敢说西,而只要太后说了东,三公、百官还敢再放屁吗?你陈泰别说是左仆射,就算改在司马孚的位置上,也不敢再提杀贾公的事情了吧。
等啊,等啊,短短的半个时辰,对于我来说就好象是永远不见曙光的漫漫长夜。好不容易盼到内官出来,宣读太后的诏书,诏书不提皇帝想要诛杀司马公,只说这小子素来无道,起兵是想要谋害太后,结果死在乱军之中。诏书最后宣布,成氏兄弟弑君犯上,罪在不赦,全族诛灭。
我料定北平亭侯不是没大脑的白痴,他不会不提防着自己的兄弟,我趁着这个机会警告他说:“我们可都是你的人,那钟会想把我们给铲除了,为你兄弟开路,你可不能坐视不管,你得保着我们呀!”我虽然开始痛恨贾充,但在弑主这件事上,我们是绑在一起的,他出卖了我自己还能活着,我若出卖了他,自身也就难保。好吧,我就暂且先留你贾公驴一条狗命吧!
当下司马公下令着人把皇帝的尸体搬入内殿,把现场打扫干净,自己则与三公并贾公及所携的钟会、张华等人一起前去觐和-图-书见太后了。我和百官都肃立在云龙门内,一边看内官把皇帝的尸体拖走,一边静等着里面的旨意。王经还悄悄地扯扯我的衣袖:“元宗,我知道错了,你放了我吧。”我朝他一瞪眼,这老东西还不明白吗?你突然跑出来要我“忠于主上,死而不辞”,如果放你走了,那我的嫌疑就很难洗清了呀!
就连成济也未必清楚背后踹他一脚的究竟是谁,但他肯定记得贾充说“要死的”。贾充当然也很明白这一点,斩杀成济的时候我去看了,那小子面如土色,嘴里嘟嘟囔囔的,却似乎是被塞了什么东西,一个完整的词都喊不出来。
这可怎么好,我若是司马公,听了贾充的话一定就会点头。恍惚中,巨大的斧钺似乎已经悬在头顶上了,早知今日,我还不如从了王经所请,跟随皇帝驱散贾充之兵,去杀了司马公呢!现在后悔可已经晚了,我立刻深深地朝张华鞠了一躬,低声求告道:“茂先救我……”
回来起来,成济倒也颇为可怜,我相信他本无弑主之心,但人要是被逼到了那一步,处于那般环境下,就算天生睿智也会晕头转向,酿下大错的。我不就是鬼使神差地往他后心踹了一脚吗?还好当时众军乱糟糟的,所有人注意力都在皇帝身上,没人看到那一脚——除非贾充看到了,否则看了也不敢说,谁要敢提,在我掉脑袋之前,先就让他掉了脑袋!
听了这话,我头顶轰然响起一个霹雳,吓得手脚冰凉。转头一看,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张华。
张华仍然是那种莫测高深的微笑,他对我说:“司马公尚不置可否。在场有一个人可以救你,却不是我。”说着话,他轻轻巧巧一个转身,就挤进人群里不见了。
就连许璞、卢炬等人都知道“公车之士遮道”,贸贸然想去拍司马公的马屁,很可能被那两个家伙给算计了,所以他们跑来依附我,与其说是想抱我的粗腿,不如说想拿我做开路先锋。我一直以来其实都是被他人当枪使呀,被贾充玩弄,被许璞、卢炬等人玩www.hetushu.com.com弄,说不定这回还被张华给耍了一把。张华又何所爱我耶?他干嘛要传信来救我?他分明是想藉我的手去对付贾充!
成氏是被族灭了,包括成济,包括本没有什么罪过的他的哥子成倅,以及一大家子三十多口人。王经也被斩首弃市,据说连他年逾八旬的老母亲也受了株连——我没去看他掉脑袋,不管怎么说也相识一场,我心中多少有点不忍。
我这才算是暂时松了一口气。
裴秀还则罢了,他曾跟从司马公远征淮南,出谋献策,颇建功勋,就算那是为国不是为司马家,我也隐约觉得,他有成为自己人的资质。王沈可一直就呆在皇帝身边,司马家的大门迈都不迈,这种自命清高之辈,和王经简直如出一辙。
正在心里七上八下,突然又感觉有人拉我袖子。本以为还是王经,正想离他远一点,就听身后响起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说:“司马公问于钟会、贾充,会云皆充之罪也,充云是君侯弑君……”
然而所谓“时穷节现”,碰上皇帝想要讨伐司马公这般大事,跑去和王沈商量,这位“文籍先生”可一点都不含糊,立刻跑去司马公府上告密。对比王经的所作所为,王沈毫不迂腐,并且简直是识时务识到了极点,我前此可完全看错他了呀!
想想倒也在情理之中,皇帝死了,光杀小小的一个成济,恐怕难掩天下悠悠之口,司马公说不定就毒蛇噬手,壮士断腕,把他贾充给牺牲了。为了自保,供出一个比自己低不了几级的我来,送给司马公去戮以谢众,这倒是个人就能想出来的法子。然而贾充呀贾充,我待你不谓不厚,送给各家的礼物,除了司马公就是给你最多,你竟然毫不犹豫地就推我出去顶缸吗?你也太没有人性了吧!
然而就在一切尘埃落定以后,我的心里却越来越不舒服,越来越感到惶恐不安。给我带来这种感觉的并非是贾充的陷害、钟会的谗言,而是王沈与裴秀等人的加官晋爵。
先别说太傅贵为三公之首,司马孚,字叔达,乃https://www.hetushu.com.com是安平郡公的亲弟弟,司马公的亲叔父。嗯,他有胆子推开司马公,倒是一点也不奇怪。
司马公恍然大悟,感激地望了我一眼:“元宗所言甚是,我与三公这就入觐太后去吧。”
看看他们,再检讨一下自己,我这两年是不是跳得太欢了?是不是太过急功近利了?谁都知道司马公最宠信的就是贾充和钟会,如果这时候突然再跳出第三条忠犬来,贾、钟两人又岂能相容呢?钟会是早就不容我了,他表现得比较激烈,贾充则是内怀忌妒而外延揽之,若非张华告密,我还看不清他的本来面目。
司马公和太后商量的结果,是废黜死皇帝曹髦为庶人,另外迎来年仅十五岁的常道乡公曹璜继位,改名曹奂,改元景元——此乃六月间之事也。
果然北平亭侯听了我的话,面色大变,连连点头:“我这就入觐,请父亲不要听信钟会的谗言!”我悬在半空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现在只好坐等,希望北平亭侯是个聪明人,懂得怎样说话,懂得怎样说服自己老爹好了。
原来数年间一场大梦,我到今日方才醒悟……
第二个扑到皇帝尸体上的是左仆射陈泰。老将军已近暮年,须发皆白,我看他是活不了几天了。司马家和陈家最是关系密切,司马公就问陈泰:“玄伯,你看现在该怎么办?”陈泰抬起头来,左右望望,狠狠地瞪了贾公一眼,回答说:“杀了贾充,可安天下!”
老家伙真狠,他分明在用话噎司马公,万一司马公顶不住了,真的处罚贾公,那可怎么好呀?这种情境下,本来是轮不到我说话的,可是我怕自己再不说话,就会性命不保,于是硬着头皮,壮着胆子迈前一步,提醒司马公说:“当入禀太后,请太后示下。”
王沈是太原王出身,裴秀是河东大族,两人与掉脑袋的王经相同,都为当代大儒。对于这些死读书、读死书的大儒,我从来都是瞧不大起的,心说他们迟早也要读书死——王经就是最好的例子——然而经此事变,却不由得我对王沈和裴秀刮目相看。m•hetushu.com•com
张华真够交情,我的礼物没有白送,他给我带来了重要的情报,同时也是最坏的消息。原来贾公……不,贾充这厮看着宽仁忠厚,除了爱财、爱权没什么缺点,其实心思和钟会一般狠毒,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他竟然想把我给卖了!
在场还有一个人可以救我?那是谁?张华这厮真是可恶,你倒把话说明白了呀,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你还留什么伏笔,平常写文章写得脑残了吧?!我脑袋暈乎乎的,眼睛望出去都是模糊一片,真怕自己当场就给吓死。好不容易定下神来,左右观望——呀,我知道了,能救我的人原来在那里!
司马公一步三晃地向皇帝走过去,还没走到,突然身后一人狠狠搡了他一把,把他推开一边,自己冲过去抱住了皇帝的尸体。嚯,什么人有这种胆子,竟敢推开司马公?我定睛一看,此人非他,乃是太傅司马孚也。
奶奶的,这都什么时候了,我怎么还在挑太傅的语病?只见太傅这么一哭,百官全都掉泪,我也只好假装揉揉鼻子,挤几点眼泪出来。哭声中,以司马公的声音最为响亮——谁敢超过他去?只听司马公嚎啕道:“这、这……天下人将怎么说我呀?!这是谁干的?”
闻讯赶来的公卿百官围了一圈,却谁都不敢靠近皇帝的尸体五步以内。一直等到司马公带着钟会、张华等相府属吏来到,这个时候我也押着王经等人转回来了,远远打量司马公的神情:他老人家一样面如土色,和百官没什么区别。
我匆匆几步跑近北平亭侯,低声问他:“君侯如何不随同入觐?”北平亭侯愣了一下:“父亲与三公入觐,如何有我的位置?”我提醒他说:“贾充得以同入,君侯为禁军之长,位在贾充之上,如何不可?”
这小子究竟是个勇士,还是个没心肝、没大脑的笨伯?
这种场景真是怪异,百代难遇。云龙门内,刀剑器仗扔了一地,却没有几滴血,血全都在车上,全都是皇帝一个人流出来的。皇帝仰躺在车中,胸口一个大洞,脑袋倒垂车外,脸上还凝固着临死前的难以置和-图-书信的神情——确实难以置信,谁能想到皇帝会被一个小小的太子舍人给穿了个透心凉?并且,谁能想到成济那小子竟然还有胆子和力气把长矛从皇帝胸口拔|出|来……
哦哦,老将军没有提我,足感盛情。我正在高兴呢,转念一想又不大对,如果光处置成济,比他职位高的我不会有事,如果从贾公处罚起,一路往下抹,我身为禁军高级军官,我也逃不了呀。呀呸,陈老头子真是恶毒!
等到曹髦被杀,新君即位,除了北平亭侯、我和贾充等人要为曹髦挂掉负一定责任,没有封赏外,按照惯例,朝臣全都加官晋禄,尤以王沈和裴秀等被我一直以为是“帝党”的几个人封赏最厚。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王、裴等人其实早就是司马公的人了,只是他们处事低调,不为洛中百姓所知而已。
王、裴不是司马党,这是尽人皆知的事情,如果无权的皇帝也有党羽的话,他们一定是“帝党”,这也是无人不晓之事。
“会素与安昌侯相善,今欲以此翦除我等,君侯宜早为之防。”我把文眼给点出来了。其实钟会未必真的和安昌侯司马攸交好,司马公还没有确定继承人,我们这些“马门走狗”是司马炎的马屁也要拍着,司马攸的马脚也要捧着,谁都不敢得罪,然而只要钟会和司马攸有所交往,我这话就听不出破绽来。
没等北平亭侯反应过来,我急匆匆地把才构思完的一番言辞全盘托出:“适才张华与某言,钟会往谏相国,说陛下之崩,皆禁军之责也。钟会欲罢君侯、贾充并我等之官,由其自掌禁军……”北平亭侯闻言大惊:“竟有此事?!”
就连许璞送给我的绢帕上也没有这两个人的名字,满京城没人认为他们是司马公的走狗。他们也确实不似司马门下,两人都曾当过曹爽的属吏,曹爽被诛,两人同时丢官,靠着文名满天下才重新起步,一点点爬上高位。小皇帝曹髦还在的时候,反正大权旁落,闲来无事也喜欢写诗作赋,他就经常把王、裴两人召去东堂讲文,还给他们起了雅号,王沈叫“文籍先生”,裴秀叫“儒林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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