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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星光似往年

作者:四叶铃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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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我接过他递过来的酒杯,终于相信他说的是真的,心有起伏,但面色却很平静,答道:“你错过的,就是不应该相信燕王会真的心甘情愿把我送给你。”我将酒洒在地上,道,“这杯酒,我敬他。”
李继迁身边不乏美人,早年已娶正室罔氏,只可惜佳人命薄,被宋朝俘虏,安置在延州并病死在那里,先后又纳了两名妾侍,养了数名美人。我自住进府里,随侍仅两个谨言慎行的丫鬟,但在这人多嘴杂府里,偷偷来看我的人却不少。
什么回信都是假的,什么时局紧迫不能擅离职守都是诓他的谎言!他勃然大怒!冲回上京,闯进皇宫,不顾性命直言怒斥皇上、皇后!随后不顾阻拦跨上战马提上战刀就要带人杀向党项!他对跟随他的下属说:“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护什么家!什么国!”
他安排好了府中一切,最后招来心腹臣子道:“想办法把这个钥匙交给辽国南院大王耶律斜轸,告诉他,萧花儿在李继迁的手中,无论他问什么,如实相告。”
辽主慨叹,男儿有泪不轻弹,想他自幼便与耶律斜轸交情甚笃,还从未见他如此伤心过,不由得也心软了几分。待回去与皇后萧绰一合计,便请来耶律斜轸的爷爷耶律曷鲁和北府宰相萧思温两位大人。
而此时的我已身在西凉府李继迁的府中数日。
我望向他。
直到李仁礼奉命将我送到了银州兴庆府,李继迁的身边。
燕王德昭闻讯挂帅亲征,不日得胜,李继迁归附于宋,愿向燕王称臣,燕王授其银州观察使,将银州、夏州两地划归李继迁管辖。
他不以为意,抬起一杯酒,起身将另一杯酒递给了我,笑问道:“只是我有些奇怪,究竟是哪里出了纰漏,辽主会知到你在我府里?若说我府中混入了细作,并不稀奇,只是区区一个细作又怎么会识得你是何人?在我府中,与你接触说过话的,都是我怕你无聊故意让仁礼安排的,说实话,我百思不得其解,莫非我错过了什么?”
辽主震怒非常,命人把他抓起来直接丢进了天牢等死。
岂料,人算不如天算,就在枢密使曹彬以为赵光义必死无疑,寻找惰备,极力逢迎燕王德昭在京筹备登基大典一事时,赵光义在涿州附近遇到了心腹大将潘美。
半个月后,赵光义依旧没有消息,宰相沈伦、参知政事李昉提议立新帝,众人拥立太祖子燕王德昭为帝。
他饮和*图*书下杯中酒,面带笑容地走出了风月楼,一同抱走了依素雅留下的孩儿。
就在李继迁想要得到辽国的大力支持时,耶律斜轸收到了花儿历经波折辗转交到他手中的那枚钥匙。
待不顾违反军纪折返上京得知真相后,耶律斜轸几乎疯狂。
当晚得知他要来见我,心中有些乱。大概在公子身边呆得久了,看了太多的荒唐事,又因与公子在一起时养成了习惯,只要与他同处一室便会下意识心生防备,虽然李继迁对我未曾有过分之举,但每次看我的目光无不隐含着一种热烈,他终究是不好应对的人,如今突然兴师动众将我转来兴庆府,若他执意用强,我该如何是好……我心里已做了最坏的打算。
与此同时,辽主暗中命人打探萧花儿在党项这个消息来源的准确性。
同一日,都虞侯崔翰的小妾雪儿穿着当日嫁入侯府时的嫁衣于家中悬梁自尽,有人说她是在侯爷府受了委屈,有人说是为了燕王,真相不得而知。
李继迁攻占银州后,不久又取夏州,接连取胜人心所向,可惜好景不长,自燕王自刎于家中,赵光义出尔反尔大肆反扑,李继迁不敌只得退出夏州,眼看银州也旦夕不保,他并无所惧,心知赵光义心胸狭窄,不好相与,更因他向燕王称臣一事怀恨在心,这才大肆报复,权衡利弊,他索性公开向辽称臣,想借辽国之力联合抗宋,并对部众说:“我们想要收复夏、绥、银、宥、静五州,只凭我们自己,兵力单薄,很难成功。现在北方辽国正强盛,我想借他们的援助,来实现光复的大业。”此法立刻得到众人的一致支持。
这就是李继迁与燕王图谋合作的事。李继迁向燕王称臣,燕王不费一兵一卒使党项臣服。时值高粱河一役宋军惨败,皇帝失踪非常之际,燕王立下此等功绩不只让宋国低迷的士气为之一振,也让那些反对他称帝的声音消失于无形。
见我不语,他又道:“那你呢?”
事发突然,赵光义回京后迅速夺回政权,当时的李继迁尚未在夏州站稳脚跟,燕王便自寻了短见。李继迁随即受到赵光义报复的反扑,所以这一个多月来,他根本无暇顾及于我,只将我圈禁在西凉府由其心腹之臣李仁谦的弟弟李仁礼代为看管。
他见我站在窗口久久不理会他,便倒了两杯酒,自顾自地道:“这大概是你留在这里的最后一晚,我没有别的意和-图-书思,只是来与你话别。”
燕王死后,赵光义追封其为魏王,将他留下的骨血封为同安僖靖王。只可惜,同安僖靖王的生辰便是其父王的忌日,其一生成长都背负着这个永远无法忘记的阴霾,并被后世永记。
两年中,耶律斜轸没有机会回上京,几番上书,均被辽主斥回,时因战局紧迫,不得归家也实属平常。
看到李继迁的时候,李继迁没有为难我,只嘱咐我好生休息。
如今虽生无可恋,却不代表他变得柔弱可欺,他对这个家族的恨,对这个被权利、名利腐朽的世界想要疯狂报复的欲望依旧那么强烈。
李继迁人虽老成,但实际年龄并不大,而今也不过二十出头。他为人精明又能征善战,乃北魏鲜卑拓跋氏后裔,十二岁时便受家族委任为管内都知蕃落使,后偕同弟弟李继冲、亲信张浦等人组织和带领党项各部叛宋亲辽。如今又与燕王合谋接连侵占银州、夏州两地,在党项威望甚高。
燕王德昭心中明白,二叔赵光义再不会留他于世,与其圈禁苟活或被栽赃获罪赐死,还不如自己杀了自己来得痛快。
他问:“一定要回辽国吗?那里还有什么值得你牵挂的?”
李仁礼行事谨慎小心,但终究不可能整日看着我。门口有侍卫把守,出不得院去,我却并不整日躲于屋中,只要有机会,便会想尽办法让更多的人看到我的容貌。旁人有意偷窥也罢,寻由挑衅也好,或是府中打扫的杂役,哪怕是修枝的花匠,只要寻得机会,我不吝与人攀谈,每日我还会在院中抚琴,琴音可飘很远,总之,我尽可能地让身边人知道,有一个女子住在这里,不容忽视。
“只因,你心里没我。”
赵光义在心腹大臣的帮助下重返金銮宝殿,燕王自知今生帝梦已破。
世间繁华他早已看尽,最高的权势也只差一步之遥,即已全力以赴,得不到也是命数。
我谨慎地看着他,明显心有疑惑。
一切恍如昨日,那般让他心动。
此间刚好李继迁派亲信使臣前来归附,辽主立刻派出使臣前往党项,意欲与李继迁当面接洽,协商共盟侵宋之事。
就在今早他收到消息,依素雅难产而亡,只留下这个孩子。这个孩子的来历他清楚地知道,只是如今那个秘密已没了用处。想他这辈子一心渴望权势,为了权势,他狠心杀了自己的王妃和未出世的孩子,看着怀中熟睡的柔软婴儿,他心中泛起https://m.hetushu.com.com浓浓的忧伤。
我转身狐疑地看向他。
他违反军纪无诏私自回京,又大闹皇宫以下犯上,甚至还罔顾法纪要私自带兵杀去盟国,这一桩桩件件,条条都是死罪!
我起初心有不安,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突然让李仁礼将我送来兴庆府。
他想,只要他死了,假仁假义的二叔想来不会亏待这个孩子,没人知道这个孩子的真正来历,他生之日,他死,或许都是天意,那么不如让这个孩子以他的姓氏活下去,并永远记住这个刻骨铭心的日子。
燕王送我的匕首早已被他收去,李仁礼又十分小心,连挽发的头饰也只给我用丝带,坐在屋中我便想,若然他要侵犯我,也只有咬舌或撞墙这两条路了。撞墙他肯定会阻拦,咬舌头的话,真的会死人吗?我正试着咬舌头,便听见门口传来说话声。
没想到,就在宋国为是否策立新帝动荡不安时,比邻党项挥军来犯。党项部族首领李继迁亲率大军,先占宋国银州,又于王亭镇败夏州安守忠部三万余众,侵吞了夏州,宋国连失银、夏两州,举国震惊。
燕王返京,京中臣民有三种声音,一种是拥立燕王德昭为帝的人前赴后继地提议、谏言,一种是坚决反对立新帝,说皇上的尸首一天没找到,就不能说皇上已死,如今辽国虽胜,但高粱河之战辽国也损兵折将甚多,一时根本无力反扑,暂不用担心,当务之急是应全力以赴找到皇上的下落,还有一种声音处于中立,一来表示沉默,二来表示新帝登基是大事,应从长计议。
召来男子细问,得知来龙去脉,心中顿时惊骇!他一直以为在家乖乖等他回去的女人,而今正身处党项!不止如此,细问之下,前来送钥匙的这个陌生人竟然是宋国燕王的亲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豁然明朗,笑道:“原来是他。”继而惋惜一叹,“人都不在了,这怨也没了怨处。”
他笑。
耶律曷鲁与萧思温二人进了牢狱见到耶律斜轸,两位老人一个唱白脸将耶律斜轸莽撞言行痛斥了一番,一个□脸苦苦相劝说你若这样死了,待花儿回来岂不伤心?二人又一唱一和地向他保证,圣上已着手接回花儿之事,过不了多久花儿便能平安回到辽国,你二人便可团聚。这才让快疯了的耶律斜轸平静了下来。
辽国使臣带着极大的诚意来到党项,言明辽主的意愿。辽愿与党项结盟,并和_图_书赐义成公主耶律汀与之合婚,辽主如此盛意拳拳,李继迁喜不自胜,只不过……辽国使臣见李继迁如此高兴,趁机又说了另外一番话。
魏王出殡当日,其侍妾絮儿甘愿以身陪葬,作为活人陪祭品被活埋在了魏王的墓穴之中。
自带来的酒壶中斟了两杯酒一个放在她常坐的位置,一个端在自己手中,轻声道:“你问我,江山与你之间我会选择什么?我告诉你,我选择的是江山,那是因为今生我没有第二种选择。”
我心想,我恨不得将自己包裹得死死的,又怎会嫌热。
燕王德昭回京,原本的反对声浪渐熄。
他见我不语,索性明言:“不如留下来,你明白我对你的心意,我会对你很好。”
遣退了所有人,一人独坐在她房中,指尖抚摸着桌案上的青瓷茶碗,想着她就坐在自己身边给他斟着茶。总是那么谨慎的样子,不易喜也不易怒,看似恬淡实则心思剔透玲珑。
两年,竟然已经快两年,他在外浴血征战,而心爱的女子却被人劫持卖到了异乡为婢,而他竟然一直被蒙在鼓里!
耶律斜轸并未因此多虑,但毕竟离家日久满腹相思无处诉,便频繁写信给花儿,时常折腾信使来往南京与上京两地,说来蹊跷,他写的信全都收到了回信,心中欢喜,便一直没有起疑。
空气中的清冷让我想起了故土,银州的冬天没有辽国的上京冷,窗户也不必用纸糊起来,这个时节的上京肯定已经下雪了。
我起身借着推窗的动作舒缓自己心里的紧张。
抬眼望去,窗外,一袭清冷月光,不知不觉已是冬日。
党项部族虽有自己的文字和语言,但因李继迁崇尚汉文化,府中多有人懂得宋语,我与他们沟通也多用宋语,他们便也以为我是宋人。
回到燕王府,他将孩子交给王府管家,告诉管家,孩子姓赵。
李仁礼十分尽责,每天至少来探望我两次,表面嘘寒问暖,实则监视着我的起居生活,并细无巨细地向李继迁禀报。
见我终于肯理会他,他自嘲地笑了笑,道:“你不是说,江山与美人之间,若只能二选一,我必会选江山吗?如今,我便如你所说,放你离去,以换得辽国对我的支持。”
牢狱之中,辽主耶律贤偷偷去看耶律斜轸,竟看到耶律斜轸这员猛将正在狱中抱头痛哭!
两年,辽国与宋国战事频繁,高粱河一战,辽军虽然取胜但也损失惨痛,需要休养生息一段时间。
那一晚云淡风轻和*图*书,月儿弯弯悬于夜色之中。他来到风月楼,站在楼下,想起那日斜风细雨,朦胧如梦,她就站在楼上,有些心慌意乱地看着金钗落入自己手中……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好景不长,燕王正在筹备登基即位之事,赵光义便回了宋国。
当晚,燕王德昭自刎于家中,时年不及二十八岁。
说是让他等死,其实辽主并不忍心杀他,再加上一众大臣苦苦求情,辽主终于平息了怒气。
几日后,探子传来情报,确认有一女子名曰紫悠,乃宋人。此刻正住在西凉府夏国王李继迁的府中,此女子容貌酷似萧花儿。
每当他思念花儿时,便将那一封封书信拿出来反复阅读,虽然其上温柔款款有些不似她的性子,但一字一句读来亦觉温柔无限,也算聊以慰藉。
公元979年,宋国在经历了一场腥风血雨的宫变之后,最终以燕王德昭自刎于家中谢幕。
在他眼中,我最在乎的母亲和挚友都已身故,曾经的心上人耶律休哥也已另娶她人,我应该已没了回辽国的理由,所以才会有此一问,而其言外之意自然是希望我不要回去。
自李继迁带我回党项后,便与宋国征战不断,先是侵夺银州后是夏州,随后燕王大军至,李继迁自知不敌,瞬间转变角色向燕王称臣,燕王封其银州观察使,理所当然地将银州、夏州两地划归李继迁管辖。
他见我还披着来时的披风,一边摆着碗筷一边笑道:“屋中燃着炭,不觉得热?”
他的一个眼神,他细微的一个动作,她都能做出恰当的反应,多么可心的人儿,尤其她肯主动与他说话时,他总会意外地心情变好,哪怕是她故意为之……
屋中只点着两根蜡烛,有些幽暗,他遣退了门口的侍卫,推门走了进来,手中提着食盒和一壶酒。
而李继迁也借此机会轻得银州、夏州两地,可谓彼此双赢的合作,更别提随后被燕王放回的张浦和我这个被他关在牢笼里的美人,一举三得,李继迁赴宋救我当真获利极大。当然,燕王也十分愿意与他合作,只要他能顺利登基,宋国的天下便是他的了,别说区区两个城池、一个美人、一个人质这样的代价,更大的代价他也付得起!
事后,赵光义跑到燕王府里假惺惺地哭道:“傻侄儿,你怎会走这条路!”
直到有一天,一个陌生男子突然送来了一把钥匙,他自然清楚地记得,这把钥匙是他亲手戴在她颈项上的,怎么会到了一个陌生男子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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