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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星光似往年

作者:四叶铃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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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捷报不日传回上京,龙心大悦,立刻颁下诏书升耶律斜轸为西南节度使受命节制西南面诸军。马匹,美酒留在军中犒赏大军,白银和美女送回上京。另有旨意,萧花儿首立战功,一并回京领赏。
就在我发呆时,他跳上了车,看着我笑说:“只有在乎,才会躲避。”
他忽然笑了起来,我看得莫名其妙,待他停住笑,正要问他笑什么,便听他笑着问道:“你在有意躲我?”
途中无聊之际,我透过车窗向外望去,见不远处骑在马上的耶律斜轸脊背宽阔而坚实。这么多年的军旅生涯无疑已经把他从一个少年历练成了一个男人。也不知看了他多久,他突然回头,吓了我一跳,有些手忙脚乱地放下了车帘,竟觉胸口怦怦跳得厉害。
我抬起了手臂,却又在中途紧握成拳放下。
我气怒,也不知哪里来的胆量,一脚向他面门踹去,却被他轻松抓住手里,怎么挣扎也挣不脱,他看着我的脚,笑道:“太小了。”
“下车休息,你整日躲在里面,也不怕腿变短了。”他道。
我没有质问为什么我们一定要打乌骨,因为大辽的强盛一向来自这些部族的臣服,生为大辽子民的我亦以此为荣。
妥善安排好营中事务,他带着一队人马押运着万两白银及乌骨进献的十名美女,亲自送我回京。
正收拾着行李,却见耶律斜珍斜倚在营帐口,幽幽瞧着我。
迅速缩回车中。
辞别大哥,我与耶律斜轸踏上了回家的路。
这两日提出分帐而宿,却被耶律斜轸以暂时没有营帐的烂借口敷衍了过去。一来不敢一个人睡觉,二来反正两个人住都住在一起那么多日子了,现在再分显然也迟了,如此放任自流下去,便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将就了。
一战而捷。
我无心与他争辩,略一沉吟,便道,“是香沫吧?”
我的马车缓缓驶过护国桥,我知道他在桥的那头看着我。
“就从窗口伸手随便拿了一件,我哪里知道那是你要穿的新衣服。”
我忽然意识到了一点,我已经完全不讨厌他了,不只不讨厌,甚至觉得他人很好……真的很好……或许比很好还要很好……很好到我心起了抗拒。这种抗拒来得太过清晰,让我心慌害怕起来。
躲在车里和腿变短了有什么关系?我道:“我愿意怎样就怎样,要你管!”
我却想到了耶律休哥,心里忽然有和*图*书点不舒服起来,我说:“既然巫术已解,我也该走了。”
我什么时候撒娇了?我觉得他的想法十分可笑。就在这时,他学着我的声音细声细气地说了一遍:“我才不要和你一起死。”那声音,那神态,还有那故意拖长的尾音,我顿时就脸红了,扪心自问,这句话好像是有点……那个的意思,可是我本没有那个的意思,怎么到他那里就成了那个的意思了呢?
他说:“我看到你在偷看我。”
“放开。”我吼他,试图用大嗓门高音调打散当下的窘态,可惜适得其反,在他的大笑声中,我越发显得色厉内荏。
为此耶律斜轸还来问我:“能当神女为什么不当?”
乌骨的营地设在高处,前方是一处洼地,因地形原因,四周终日雾气缭绕,从不散去。听耶律斜轸说,要想进入乌骨就得过这片洼地,我大哥和元帅就是在这里中的巫术。
“哼。”闻言他十分气怒,大声道,“我生为耶律家的子孙,从未有过贪生怕死的念头!此生若不保家卫国战死沙场,死后又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就算将来我死也会死在战场上,而不是死在家中!”
在我眼中战争的胜与负并不重要,我只关心哥哥与他能够平安归家,而不是埋尸他乡。所以,耶律斜轸和大哥只能胜。
“干吗?”
我一怔,这句话和耶律曷鲁说的话大同小异,以前总觉得耶律斜轸莽撞,而今才发现,他不只莽撞,还很热血,想到这里不禁又觉得十分好笑。
我笑说:“我吃五谷杂粮吃惯了,不想不食人间烟火。”
这些将士用命换来了辽国的强大和国家的荣辱,我没有理由质问他们为何要不停地四处征战,我只知道,耶律斜轸不放我走,并不只是为了让我想出破解巫术的法子,我甚至知道,他很可能已经有了对付巫术而取胜的法子。
我羞怒不已,幸好这时有人在车外高唤:“耶律将军!耶律将军!……”
晚上与耶律斜轸同帐而眠,说起这事,两人均无头绪。
车帘忽被掀起,一抬头见是耶律斜珍,我尚未问他何事,便听他道:“下车。”
问过大哥他们也不清楚,只说大军经过洼地时,有人看到一个老者站在雾气中,手拿托盘念念有词,然后他们就开始自相残杀。
他显然瞧出了我的窘态,大笑着扬长而去。
那个老者就是乌骨的和-图-书巫师,当地人十分敬奉此人,乱军中被耶律斜轸捉来为元帅等人解毒,不愿而自尽,巫书正是从他身上得来。
暗夜中,听着他有律的呼吸,忽然想起三年前耶律斜轸离开我家时对我做的那个鬼脸……那鬼脸,和我当初对他做的似乎一模一样。想起这件事,一时不知心情复杂了几分。
我自顾收拾着行李,不去理他。却听他开口道:“我送你回京。”
这事处处透着古怪。
果如我所料,他们早已有对付那些巫师的办法,主帅因巫术之故尚未恢复还在将养,耶律斜轸依旧代主帅行令。
乌骨兵力本与辽军相差甚大,只不过依靠天然屏障及巫术做困兽之斗。原以为辽军过不了洼地自会败退,没想到他们敬畏神灵的巫术竟然被我这个黄毛丫头歪打正着的解了。
我……
大哥现下与其他人住在一起养伤,我想要去寻他也多有不便。原本想着我身着男装又化名萧演没人注意,岂料大哥醒来那日太过兴奋,竟被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他妹妹,是个女儿家。
“受人敬仰你的地位也会不同,你不是一直都很重视门庭地位吗?”耶律斜轸又问。
我撇嘴:“我才不要和你一起死。”
可我还是心软地对他说:“我等你和哥哥打了胜仗我再走。”
耶律斜轸并未强攻,而是为防乌骨巫术与众将进行了一番严密的部署。
从头到尾他一直在看着我。我顿觉窘迫。
我这才正视他,我不想去问,他为什么这么说,因为这的确是我的想法,活得尊严而有地位。这也曾是我不拒绝他娶我的缘故,原来他一直明白。他似看出我心中所想,笑道:“嫁给我,不吃亏,你想要的我都有。”
后来众人见我救回了元帅等人,都私下传我是神女,针灸用的针是我的法器。
那究竟是什么让主帅和大哥他们都中了巫术?
他还在望着我。
在得知我们收拾东西拔营而去时,乌骨都城彻夜欢庆,岂料当晚便被耶律斜轸等人带兵攻入了乌骨的都城。
护城河旁,他只能送我到此。虽名为护送乌骨进献的金银美女,但实则带兵在外的将领是不能无诏进京的。所以,他只能送到此处便要折返了。金银美女则全部交与参军副将护送入京。
若他们不臣服,那只有毁灭或用武力征服。这个年代讲的不是道理而是武力,谁强大谁活得有尊严,否则只能是https://m.hetushu•com•com奴颜卑色。
我想了想没觉得有区别,认定是他在故弄玄虚。
这些天与耶律斜轸同宿一帐的事就变得相当暧昧了。
我保持沉默。
高高兴兴地叩谢完龙恩之后,我急忙奔回营帐内收拾行礼,欣喜着终于可以回家去了。
一边佯装退败,收拾营帐,一边派小股奇兵趁夜潜入洼地,一来酌量服用一些我开的药,二来用布掩住所有皮肤□之处,潜藏于洼地,遇到乌骨方面的人立刻杀死。
看着他的时候,他还很严肃地点了点头,待转过头去,眼角余稍竟瞄见他在偷笑。我迅速转过头来,他脸上尚来不及隐藏的笑意很快变成了用手掩饰的轻咳,他边咳边说:“我去找元帅。”
乌骨已破,不久以后他就会整兵回京,此番不过是短暂的别离,没想到竟会令我如此难过。
自来到这里,我便和他一直宿在一个营帐,他在我对面铺了个床铺,我每次只要睁开眼就能看到他。我知道这是他的营帐,只是他从未要求我离开,我也没主动要求走,只因一想到残留在脑海中的血腥场景就十分害怕一个人在暗夜中独处。如此一拖再拖,就这样和他在一起连住了好些天。
他主张立刻攻打乌骨,在一番争论后得到众将领复议。
过了很久,听见吊桥缓缓升起的声音,心里一慌,随即掀起了车帘向桥的那边望去。
如今距离京城还有一日路程,我躲在车里翻看着随身所带的书籍。
当大哥得知关键时刻是耶律斜轸替他允我施针用药,大哥对耶律斜轸道:“不愧是我的兄弟!”
救回中了巫术的兵将后,我反复翻阅那本巫书,忽有所悟,书中记载之物可能并非什么稀罕物,这些生僻的文字似乎在哪里见过,我在记忆中搜索,想到了秦朝书体,似有几分相似。
便听他说:“花儿,你会对我撒娇了。”
“有的。”他意味深长地道,“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
窝在车里,也不知怎么了,心里极不舒服。
路很快到了尽头。
大军则分成小股,分散开来随后进入乌骨。
他说:“爷爷让我在屋外扎了半个时辰的马步,喂了半个时辰的蚊子。”提起他爷爷,我当即想到耶律曷鲁让我带给他的话,便说:“你爷爷说了,你要是敢临阵退缩贪生怕死,他会把你打死。”
说来也怪,这些日子与耶律斜轸相处下来,我们没有吵和-图-书过一次架。从小到大,我们从未这样和睦相处过,而且还是这么长时间这么近距离地日夜相对。大概是因为只要一想到他为我倒夜壶的恩情,我便再也不想和他发生任何争执了。
我横了他一眼:“有区别吗?”
说起我们瞪眼睛瞪到全身僵硬被各自抬回家,我说:“我因此被母亲训斥了半个时辰,那是我第一次被母亲训斥。”
车队继续行驶了起来,过了很久,我偷偷撩开车帘,起先向前方望去竟没发现他的踪迹,待收回目光,竟发现他就跟在我车旁。
如今必须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否则此仗只能不战而败。
不止如此,每日晚上我们都会说一会儿话再睡。今夜不知不觉提及年少那些事,我才发现,我眼中的他,和真实的他并不一样,而他眼中的我,和真实的我也不相同。这么多年的磕磕碰碰,没想到竟在这一刻成了彼此间温情有趣的话题。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还记得那一年,荷花池凉亭中,哥哥带着我去与他们比宝,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他向我做鬼脸反惹来我向他做鬼脸,竟让他误以为我对他有意思。他的想法让我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刻意提醒他我当时才七岁,他顿时沉默,在觉得他的想法十分可笑的同时,又觉得会这么想的他颇为有趣。
我回头,与他目光相对,忽又想起来时遭遇狼群的惨烈,点下了头去。
他放开了我,离开车厢时还回头笑看了我一眼,我狠瞪了回去,却惹来他一声轻笑。
第二日,乌骨族就派了人来求和,十分直白地表明愿依附称臣,耶律斜轸并非好杀之人,先威慑了使臣一番,见他们吓得个个面无人色后,方才表明大辽有容人之量,勉为其难地收下了他们的白银万两,骏马百匹,美酒数车,外加美女数人,并派人传捷报回了上京。
“你怎么知道?”
幸好我救了他们主帅的性命,他们对我都极为尊重,再加上我大辽不比宋国,向来民风开放,并不曾有什么流言蜚语。可每次还是被帐外的那些小兵暧昧地偷瞄,总觉得不十分自在。
发现我又被他吓了一跳,脸上大有笑意,我愤愤放下了车帘,闷坐在车厢里,左扭扭右扭扭只觉怎么坐都不舒服,书也再看不下去,扔在了一边。
他似乎知道我想到了什么,走过来,低声道:“有我在,你不用害怕,就算再遇狼群,我们hetushu•com.com大不了一起死,黄泉地府也能做个伴。”
就这样一件件事说下去,说到他偷了我的新衣服给雪人穿上,他说:“那晚我只是睡不着,又一时被你言语所激,想着若能堆一个和你一样的雪人也是一件趣事。”
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以为你会说,我要死也不和你死在一起。”
我看得真切,他在向我挥手道别。
“我这不算是偷,我又没把衣服据为己有。只是给像你的雪人穿上了而已,诶,为了让雪人嘴冒热气,我可是想了一整个晚上,你知道我是怎么弄的吗?”他有意转移话题。
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要是以前的我定然会有无数个答案搪塞他,可今日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或许心知肚明这是事实,又被他无礼地直说了出来,一时没能做出理智的回应。
从那时起,我开始刻意躲起了耶律斜轸。
一桩桩一件件,少年时的回忆,勾起了彼此的诸般牵系,也让我觉得他其实与我一直很亲近。
他还站在原地。
我随耶律斜轸去看过两次那个洼地,对其中缭绕的雾气颇有怀疑,据抓来的账房先生交代,那雾气终年不散但没有毒,否则当地人如何来去自如。他说得也有道理,而且以他胆小怕事的性子想必也不敢糊弄我们。
其实,他真的很有意思。
他忽然伸过手来在我的脸上摸了一把,而后说:“你的脸热得已经可以煮鸡蛋了。”
“那你怎么偷到我的衣服的?”
“我记得当时似乎闻到了一股檀香。”
我顿时脸红,想要否认,可火烫的面颊和他了然的眼神,让我无所遁形。他哈哈大笑起来。
我低斥了一声:“别笑了!”他却十分不给情面地笑得更夸张更大声。
竟然有点想哭……
“偷人家东西,你还有理了?”
乌骨的巫师不只一个,只要大军大举进攻,很可能会再次中巫术,巫术防不胜防,而且一旦有人中了,就会迅速蔓延一发不可收拾。
战场书籍有限,即便回到上京也难寻到这方面的书籍查阅,但如今人已救回,我们便有充裕的时间重新布置作战计划了。
耶律斜轸说当时为了控制局面,死了很多将士。
我得知后哭笑不得,特意和众人解释,此乃宋国的一种治病救人的寻常手段,救回元帅等人所用均普通药材,他们并非中了什么巫术,而是中了迷乱心智的罕见毒药,这才让种种子午须有的说法渐渐销声匿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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