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小心别把口水滴到纸上。”少陵头也不抬，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堵住了暖歌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赞美之辞。
少陵面色一凛，还没等暖歌做出什么反应，右臂一拦，将本来坐的好好的暖歌拢在自己身后，左手一挥，两支毛笔迅速破空飞出，“嗖嗖”两声直奔窗外异声所到之处。
暖歌略有闪躲的眼神，刻意做出的不以为然，“别转移话题。”
可她不。
“程少陵，男女……”
“你姑姑打的？”少陵疑惑的问。
暖歌眨了眨眼睛笑了起来，“是我对吧！”
“可怎么会无聊？你小时候没有伙伴吗？”暖歌的话匣子一旦打开了就很难再收住，继续问着。
“你姑姑交待了什么事情。”
暖歌手继续托腮，心照不宣外加少陵多此一问的神态。
“你不是说我不算女人？”
“你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少陵
搁了笔，暖歌刚要关窗，可又听着有什么声音传进来，悉悉索索犹犹豫豫的。难道这个时节还会有老鼠？
少陵的笔略顿了顿，摇了摇头。
暖歌嘟了嘟嘴巴，“这都不告诉我，真不把我当好兄弟。”
“原来这m.hetushu.com.com就是所谓的‘检查’”，少陵的眉头已经拧在了一起，不断的摇头以示自己的感慨，“就相当于衙门的供罪状嘛……”
就好像时间又倒流了一般，她和程少陵在悬崖之下吊着的时候也曾经在斗篷里面……
“伙伴……”少陵终于停了笔，眼前的暖歌一脸坦诚，没有讽刺也没有挖苦，想了想，便还是简单的回答着：“从前没有，现在……或许有。”
少陵终于笑了起来，虽然仍旧是无声的，可眼角唇边弯弯的如同新月一般。暖歌怔忡的看着他，心里也暖洋洋的，少陵虽然话少，可他做的事无一不是在帮助自己的，跟他在一起很舒服，不同于跟姐姐在一起，也不同于跟纪师兄在一起的感觉。暖歌知道，自己定是喜欢少陵的，嗯，一定是，好兄弟！
“哼！”赞美之辞简化为一个从鼻孔中喷出的单音，可心里痒痒的好奇，便厚着脸皮继续问着：“你是怎么练出这本事来的？也是从小写检查？”
“若是再多话，便还是你自己来写。”
数数看……唔……也有三四十份
wｗｗ•hｅｔｕsｈｕ.coｍ.cｏｍ了，不错不错，暖歌开始沾沾自喜。心里一乐，运笔也越发的快了。正写着，从窗子吹进一缕冷风，寒的暖歌打了个哆嗦，初春的夜晚毕竟还是有些冷的。
临水榭的松石书斋之内，暖歌的抄写正进行的如火如荼。所谓检查……反正从小到大写了太多次，老套路！难就难在抄的份数太多，姑姑果然狠毒！
暖歌承认，那窗子有点高，他人也高，以他的高度跳进这样的窗子实属不易的。再配合晚风轻轻吹，月光柔柔洒，以及动作很潇洒，表情很自如，神态很悦目等等情况。应该说来她应该觉得开心意外高兴喜悦吧？
原因只有一个：他穿着斗篷，人进来了，斗篷刮住了，并顺带着刮倒了窗旁书桌上砚台一方，墨汁一五一十的倾洒而出，染透了暖歌埋头苦抄的三四十份……
少陵扫了她一眼，“不然真的像你一样要抄到天亮吗？”
那异声果然嘎然而止，可随之响起的却是更加让人胆战心惊的怒吼，“谁害我……啦……啦……”
少陵没有反驳，笑了笑，懒洋洋的从笔架下取下四支毛笔一起蘸着墨汁，和图书书院果然是以营墨起家，墨汁浓香流畅。不错不错。
托着腮的暖歌看愣了……
少陵啼笑皆非，“你本来就不是兄弟，我只能说这四支笔法是我从小就练的，倒也不是什么本事，只不过聊以自娱而已，从没想过有一天会为了帮你派上用场。”
想了想，便探了半个身子出去想看清楚。可这一探就果然探出了问题，书斋的地势本就较水榭的回廊高一些，此时从窗子右侧冷不丁的就偏过来一个头，当不当正不正的就和暖歌对在了一处，鼻尖几乎撞上，甚至能感应到彼此唇齿间呼出的热气。
暖歌手托着腮，眨了眨眼睛。
没一会儿，坐在窗下书案旁奋笔疾书的人已经变成了少陵。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耍酷，也是要分场合的。
“也不完全是……”暖歌有些失落的表情，“姑姑说她交待给我的事情我不去办，一天到晚闲晃。再说这些事情何必告诉我爹娘，平白让他们烦心。”
那梨涡让暖歌瞬间确定是来人是谁，可这事实也让她瞬间跳离三米开外。
“小丫头，今后休想我再帮你出主意。”少陵一记响指弹向暖歌的额头。
“就因为https://ｗww.hｅtｕshｕ.coｍ.cｏm白天的事，她就这样打你？她这样对你，就不怕你爹娘回来找她算帐吗？”
暖歌瞬间僵化成石头，双眼化为斗鸡，视线却准确的胶着在对方鼻尖以下那张薄唇旁，微微泛起愈来愈深的梨涡一点。
“何谓在奸人唆使下想出李代桃僵之计？奸人是谁？”少陵半眯了眼睛，咬牙切齿的问着。
“当然。”暖歌白了他一眼，心想有冤大头不抓是傻瓜，自己可不是傻瓜，便直截了当的吩咐，“抄完才许睡觉！”
“认识你这么久了还没问过你的来历呢，府上是做什么的？只知道是京城，京城里做什么的呢？”
“书院的周年庆典又快到了，姑姑让我找银子呢。呃……先不提这个，我说你刚才闯的祸该如何是好？”
其实这个问题是不需要回答的，只需要去做，照着暖歌的意思去做便好。
“你写了有一百份那么多？”少陵狐疑。
“都说了你还不算女人。”少陵手略一撑窗台，没等暖歌看清楚，人就已经跳了进来。
一滴冷汗顺着少陵的额角下滑，让他如此的原因不止是因为他碰洒了墨汁，更重要的是：暖歌的左边脸颊上，又是一m.hetｕsｈｕ•cｏm.ｃom个分明的巴掌印。
“今后再说今后的事儿，方才你弄坏了我抄完的一百份检查，速速赔来才好。”
天啊，他竟然可以一次用四支笔写，模仿出的字迹也跟自己所差无几。如果早几年认识他请他帮忙写检查，该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暖歌心花大朵大朵的怒放起来，现在也不晚不晚，哈哈。人才，人才啊！瞧他低敛着眉目的神态，笔挺的鼻子，果然赏心悦目啊。
顺着暖歌抽搐不已的嘴角及眼角，少陵回头，并完整的看到了灾难现场。
咯吱呀……窗外有奇怪的声音忽然滑近……像是车轴转动，也像是生了锈的暗器机关启动，更像是不明物体的接近，在这个深夜显得格外诡异和刺耳。
言毕，竟双手各执两笔，一左一右，在方才叠起铺就的四张纸上运笔如飞，笔体也真的很像暖歌亲自书写的，写两行便停下，把上层的纸往下拉一拉再继续。蘸墨的时候偶有墨汁滴落在雪白的纸上浸染开来，圆圆的，如同暖歌越张越大的嘴。
“为什么一起拿四支毛笔？”暖歌好奇的问。
暖歌偏了偏头，拔了拔刘海，语气透着极度和善，“少陵啊，你看这该如何是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