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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吉如疾风般冲出营帐，怒吼道：“不可让他逃走！”

拓跋烈点了点头，暴吼道：“放人！”

越吉的身高比秦晖还要高一些，极其健壮，双目发黄，颌下生满虬须，顾盼之间虎虎生威，冷冷盯住秦晖，两人的目光在虚空之中相遇，同时迸射出狂热的光华。

拓跋烈敏锐地觉察到周龙山想要提醒他什么，他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回应周龙山的这句话。其实在他受阻于鸡鸣关之后，他便现自己过于低估了汉人的实力，任何人都不甘心被他人奴役。

石娃子笑道：“我也年轻，可没有秦叔叔的福分！”

或许是因为昨夜的刺杀事件，胡国大军的斗志竟似乎又衰弱了一些。围攻一天后，虽然双方死伤惨重，可是仍然没有能够攻入鸡鸣关。入夜之后拓跋烈把主要将领全都叫到他的大帐之中，商量对策。让拓跋烈失望的是，很多将领明显已经萌生出退意，这样拖下去马上就会拖入冬季，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拓跋烈现在颇有些骑虎难下，他并没有说退兵的事情，而是道：“鸡鸣关已经守不住了，等拿下鸡鸣关再说！”

他的话音刚落，就有卫兵从帐外进来，大声禀报道：“大王，汉人撤军了！”

卢蕈儿带着里奇泰向远方退去。

周龙山道：“为了守护自己的家园，即便是寻常的百姓，也会成为奋不顾身舍生忘死的勇士！”

石娃子和谢庸、赵无涯站在城墙之上，笑眯眯看着他们两人相拥的情景，谢庸感叹道：“年轻真好！”

卢蕈儿呵呵一声尖笑：“少废话，放了秦晖！”

拓跋烈投鼠忌器，他咬了咬牙道：“你是何人？”

秦晖充满爱怜地抚摸着她的发髻，轻声道：“我再也不会走，再也不会从你m.hetushu.com.com的身边走开！”

两人同时向对方冲去，秦晖手中长枪宛如一条银灿灿的长龙，直刺越吉的胸口。越吉也是同样的攻势，刀锋枪尖在夜空中撞击在一起，强大的内息相互冲撞，向四周辐射而去，周围士兵情不自禁地向后退去。

谢庸眯起双目低声道：“萧氏必亡！”

他已经看出，那些武士如果继续留下，也不过是白白送命。

拓跋烈低声道：“派人去看看！”

其实拓跋烈的撤军早已在他们的意料之中，毕竟在鸡鸣关拖延了这么长的时间，继续拖下去，拓跋烈只会更加陷入被动之中。

秦晖止住脚步，他听到大帐之外弓弦不断响起，显然伏兵已经将这座大帐层层围困起来。明白自己已经陷入层层包围之中，秦晖反倒变得越冷静，他双手握住长枪，冷峻的双目凝视越吉。

风吹起他长刀上的红绸发出猎猎声响，冰冷的刀锋向后方飘曳着，宛如一团燃烧的火焰。

拓跋烈担心里奇泰会受到伤害，慌忙喝止手下继续射箭。来人却是卢蕈儿，戴着银色面具，黑袍飘飘，看起来如同鬼魅一般，冷冷道：“放了秦晖，我便饶了他的性命！”

秦晖的枪下已经有十多名胡人死去，然而敌人仍然在没完没了地冒着，越吉魁梧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包围圈外，他冷冷道：“散开！”

她挥动手中的匕首向里奇泰的手臂插去，里奇泰也极为硬气，虽然被刺可是忍住疼痛一声不吭。

卢蕈儿确信秦晖已经逃脱重围，方才冷笑道：“拓跋烈，现在我可要走了！”

此时胡兵潮水般从四面八方向秦晖涌了过来，秦晖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万难逃脱，大吼一声，长枪向前刺出，穿透一名胡兵的胸ｈｔｔｐs://ｗｗw.hｅｔushｕ•ｃｏｍ.ｃｏｍ膛，挑起他血淋淋的尸体向周围胡人掷去。

秦晖刚刚落地就有十多名胡人士兵向他围拢过来。他手中长枪一抖，多道寒芒分别向周围射去，枪尖瞬间洞穿了六名胡人的咽喉，尸体倒在地上。

武士退出去之后，他们谁都没有先动，而是利用这短暂的时机调整自己的呼吸，力求让身体的每一部分达到最佳的状态，迎接这场关乎生死的搏杀。

秦晖目光觑定越吉，他已经抱定必死之心，今日要誓杀越吉。

拓跋烈低声道：“你走吧，我不为难你！”

周龙山冷眼看着拓跋烈，他已经明白拓跋烈看来是丧失了斗志。只是他实在想不透，为何石娃子坚守了这么多日，到最后会轻易放弃这座城池，难道他是为了保存实力？

凌厉的刀气将大帐劈开一个长达丈许的缺口，呼呼的冷风从大帐外吹入，灯火闪动，明灭之间越吉挥刀上扬，挡住秦晖居高临下的一击，而秦晖却借着他的反击之力身躯扶摇直上，一直冲向大帐的中心，手中长枪破开大帐，身体宛如一只大鸟般，出现在夜空之中。

拓跋烈纵马冲上土丘的高处，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涌上心头，现实让他不得不暂时选择避让，这并非是退缩，他相信终有一日还会踏上中原的土地。

那些胡人士兵目标全都锁定在大帐之中，他们并没有想到秦晖会从大帐的上方破空飞出。所以反应稍稍慢了一些，只是这片刻的迟疑，秦晖已经从众人的头顶越过。此时才有羽箭射向他，秦晖挥动长枪连续拨动，身躯已经落在前方的营帐之后。

拓跋烈的脸色变得铁青，想不到耗费了这么大的代价，最后仍然是这样的结果。他呆呆凝视火起的方向和_图_书，过了很久方才道：“明日撤军……”

越吉听到命令不甘地停下攻击，秦晖有些迷惑地望着远方的卢蕈儿，他实在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何要救自己。卢蕈儿高声道：“秦晖，快走，答应我，要善待春香！”

石娃子微笑道：“就算弃城也不能留给胡人！”

石娃子淡然道：“胡人进军中原的野心数百年来从未改变过，想要让他们断绝此念就必须在国力上全盘超越他们。等到国富民强，以武力将之征服，那样才可以彻底摧垮他们的野心。”

一进一退，一攻一守。

秦晖的双目宛如古井不波，脑海之中一片清明，这一刻他试图摒弃一切的杂念，可是不知为何，一个倩影却忽然浮现于脑海之中——春香！秦晖忽然意识到他仍然想活下去，这世上仍然有他的牵挂。

谢庸低声道：“今日还守得住，明天呢？”

黎明终于到来，秦晖着一身的血迹和风尘走入鸡鸣关中，先看到的就是满脸泪水的春香，春香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扑入他的怀中，低声啜泣道：“秦晖，我再也不要让你离开我！”

※※※

一双短枪在秦晖的手中合二为一，枪尖精芒宛如闪电向长刀直劈而去，转瞬之间刀枪相撞十多次，迸射出的火星还未熄灭，另一片火星又已经绽放开来。秦晖边战边退，又有两名意图拦截他去路的武士被他刺杀于当场。

这个决定如此沉重又如此无奈，拓跋烈不敢继续耗下去，他知道如果继续坚持南侵，势必会造成更大的人员伤亡，甚至会伤及胡国的元气。

望着卢蕈儿的身影消失在远处，拓跋烈不由地叹了一口气，中原的能人异士之多实在超乎他的想象之外，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颓丧感。

经历艰苦鏖战之后，拓ｈeｔｕshu•coｍ.ｃoｍ跋烈明显变得谨慎了许多，小心了许多。

赵无涯笑着走来：“拓跋烈果然撤军了！”

赵无涯却道：“有的是机会！”

越吉却已经捕捉到他目中的刹那变化，双手擎起长刀虎吼一声向秦晖的头顶劈落。秦晖并没有迎击，而是猛然后撤，越吉双足在地面上急速滑行，宛如有人推动一般，向秦晖步步紧逼。

派去探查的士兵很快就返回，石娃子的确开始撤军了，拓跋烈在追还是不追的问题上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决定等到天亮之后入城。穷寇莫追，就算追上去又有什么意义。

秦晖一枪封住越吉的来刀，目光望向远方，这才知道真正的拓跋烈也来到了现场观战。可是他距离拓跋烈实在太远，单单是越吉就已经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更不用说现场还有无数胡国士兵。他只能将所有心思都收起，专心投入和越吉的搏杀之中。

众人举目望去，却见鸡鸣关方向火光冲天，将半边天空映照得火红一片。周龙山顿时明白，他们撤退之后是要毁掉这座城池。

※※※

拓跋烈霍然站起，几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强攻多日都没有将城池拿下，却想不到汉人居然不战而败，将辛苦得来的鸡鸣关丢弃下来。

石娃子和谢庸并肩站在山丘之上，望着熊熊燃烧的鸡鸣关，谢庸感慨道：“希望这场大火可以烧去拓跋烈进军中原的野心。”

石娃子叹了口气道：“看来拓跋烈是一心想要拿下鸡鸣关了！”

拓跋烈和周龙山并肩站在不远处的土丘之上，望着灯火通明的营地之中，千余名士兵将秦晖团团围困。拓跋烈不觉叹道：“真是想不到汉人之中竟然有如此勇武之士！”

长枪与长刀在冲撞中同时弯曲起来，随着两人的后撤，又同时绷直。越吉变招m.hetusｈｕ•ｃｏｍ•ｃｏm奇快，他一个鱼跃，双手举刀，以万夫不当之势力向秦晖劈去，秦晖挥枪反挑起长刀，刀枪相撞，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两人越打越快，方圆二十丈的地方已经无人可以立足。

周龙山暗自松了一口气，拓跋烈终于意识到了他尴尬的处境，对胡人，对汉人而言，撤军未尝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拓跋烈看得清清楚楚，想不到秦晖竟然和胡国第一勇士越吉战得难分难解，心中生起爱才之心，他大声道：“秦晖，若你愿追随于我，我许你高官厚禄，荣华富贵！”

拓跋烈站在那里看着两名高手的搏杀，不时击节叫好，可身后却忽然传来惨叫之声，他回头望去，却见一道黑色魅影连续几个起落竟然飞跃人群冲向自己所在的土坡。周围武士慌忙举弓射去，那黑影被羽箭逼迫回去，可是拓跋烈却看清她手中拎着一个人，借着火光，方才看清那人竟然是他手下的大臣里奇泰。里奇泰追随拓跋烈已有十多年，是他手下的功臣之一，想不到会落入敌人手中。

谢庸笑眯眯看着石娃子道：“这些事都是你们年轻人去做了，老夫现在心里想的，就是主公早日一统天下，我隐居山林做个逍遥自在的闲人逸士。”

一人忽然惊叫道：“起火了！”

秦晖的身体已经退到大帐的边缘，越吉刀势不减，刀气从刀身之上排浪般向秦晖涌去。秦晖的身躯冲天跃起，手中长枪从半空中直刺越吉的头顶。

秦晖用力点了点头，从胡人让开的道路之中飞奔而去。

赵无涯道：“守不住便弃城！”

越吉一步步向秦晖迫近，他大吼道：“全都退出去！”

三人同声大笑起来，可是没等他们的笑声消失，就已经听到远方传来的号角之声。三人来到城墙前望去，却见胡人又摆开进攻的阵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