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往事不可追忆
竹屋内传来怯怯的少年声，似在哭，伴着那风声呜咽不止。
菜色虽都清淡，却没有我不爱吃的。
一瞬间，一种钝钝的麻木从心脏处向下蔓延，我俯身将要吻上他的时候，躺着的玉华突然睁眼。
这个私奔私得委实有些悲怆，我琢磨着既然温玉是南纳人，想必也住在仙鸣谷，我要去找找孩子他爹。
他那如清泉般的眸子温柔地注视着怀里的人，手轻轻地替她拂过被风吹乱而散落在额前的发丝，修长的手指将它们一点点一根根细致地理顺着：“卿儿，别恼我了好吗？以后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不要不理我。”
他一调怅，便保不齐每每编排我的不是。
那一日我们在洞内吃了些小酒，我不胜酒力，搂着他的腰，趁着酒醉就将我寻夫的条件说了通，险些没把持得住，差点儿按住他的肩膀，强上了眼前这位良家男子。温玉绷着身子哭笑不得，见我搂着他的腰不撒手，只好也抚着我的头发做安抚状，我趴在他大腿上酣睡了会儿，待醒来后已误了时辰。他见状掐了个诀，把我送回了别院。
喂……喂喂，我说你的手往哪儿搁。
我一时不察没带伞，但见寥寥数个白衫内侍也跟我一样冒着雨，她们说不上神清气爽却很平静地抱着卿言的旧物朝神殿走去，走在最前头的夭十八手里捧着卿言的牌位。
显然这如意算盘是打错了。
我蹲在岸边望着他。
原来书斋一事，苗女认了大半。可寻根究底我做的也都是那擦屁股的活儿，人是由我带入书房的不假，我掩护她偷盗不假，虽被她反咬一口，但也是活该，说不上有多清白。
寒玉床是什么东西，是由万年寒玉而造，凡人坐在上面一个时辰都受不了。玉华这个样子想必也有三日了，追溯一下，正是从我入了这苦无涯，他便开始睡了。
“我要把狐狸送回去，再好好向玉华君道道谢。”
他说，待我们再一次见面，我便向族人宣布，我要娶亲。那个明朗的少年，微笑着，将我的手捂在他的胸膛上。而在我手下怦怦跳动的，是一颗日趋柔软的真心。
方才的钝痛也渐渐消失了。
“真对不住。”玉慕卿上前，将玉华从我怀里拉开。
他，能看到我吗… …
我不知道银魅看了多久。
已是手握兵权的银魅，顾及我的安危，派遣大量人马里三层外三层，把我的别院包个密不透风。
现在回过头来看一看，朝西摆放的榻，绣着合欢花的屏风，一套紫擅茶具，这儿的摆设竟和我以前的房间差不多。小时候仗着年纪小，父皇又不管我，所以也没有一丁半点儿皇家的气魄，身子常犯懒，总爱腻在榻上吃东西。榻上除了被褥，就少不了这么一张矮几。
轰走了他们之后，我一人望着矮几上摆着的几碟菜和一盅酒，叹了声气。以前还不觉着什么。
“那就是不男不女喽。我南纳族得罪你了不成。”
正应了我那时的一句话，长大后他定是我朝第一美男。
咳了几声，便扯了几个谎，起身告辞。
“兆曌老儿也捞不到什么好处。”一只手悄然盖在了我的手上，十指相扣。玉华突然望向我，眼里有光芒微微闪动：“他毁我的卿儿，却不知这儿还有一个。”
因为，玉华似乎从头到尾都晓得我这个混入船上的丫鬟是公主。那么大抵也该晓得银魅扮的公主是假的。不过他却装得气定神闲，仍旧不动声色。我也乐得安心养胎。
书内经常会出现两个人。
“主公，您小心。”角落里跪趴的那一团，似乎是个老头儿。
每每伤神之后，就撑着爪子，蹲在墙角发愣，想着哪一天也能从墙那边爬进一个俊秀倜傥的小书生才好。
玉慕卿眼里有薄雾，嘴一扁：“为什么。”
但他约莫是谋错了。为我一臭子，生生糟蹋了一盘好棋。
如今再添上一个玉华，只怕越洗越不清白了。
“主公您的身子现在不能魂怀，求您… … 求… … ”从三生镜里传出的哀求一声又一声。
另一厢也打探到，银魅君．― 作为我未来的夫君，堂堂正正下了聘礼的三殿下看到玉华傻成这样，也不忍计较，便只顾着紧锣密鼓筹备婚事。放眼望去，三位殿下就属他最闲最没得着落，按照碧尘的话来说，每每想起自己势必要从余下的弟子之中选上一个潦草完婚，潦草生子，他这颗心便苦愁苦愁的。
玉慕卿睁开眼，笑了。
正难舍难分之际，隐约听到林内有动静，我便忙推开他，他了悟，掐了个诀便隐身离开。然后我拢了拢衣襟，就看到了竹林内出现了一个身影，银魅穿着身婴银龙墨袍就这么静静地立在那儿。
银魅不止一次地与我说，倘若我不是公主，只是平凡人家的女儿该多好。他说这话的时候总是有些憧憬与无奈。
“您教导得是，我下次会注意。”
我微微有些欣慰。
我朝“公主”联姻那日排场很大，也多亏这么大的阵仗，我才有幸混入和亲队伍之中。
贴近他温暖胸膛的那一刻，我胸口闷闷地痛起来。
他双目阖着，像是梦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儿，眉头紧锁。我用手指都抚不平它……
有人说，卿儿聪慧，这场苦肉计设计得真是好。玉华君防了我这么久，让我无从下手。还是你说得对，一掌打在你身上，他果然会来救你。果不其然，当真受了我这十成功力，如今看来，只怕离死也不远了。
仿若只是在玉华怀里做着一场梦，雪白的衣袍上被沾了个通透的不是血而是迎风肆意绽开的桃花……
碧尘讶然道：“就算烧成灰，想来以玉华君的执著，还是能将这些灰灰塑成形儿。何苦来哉！”
一阵刺眼的白光之后，我看到了一面铜镜，铜镜里是苍白的脸，俊秀的眉眼，只是那双眼如死灰般沉寂。
“等了百八年，终于有喜糖吃了！”一个座下童子眉一拧，故作老练地欷歔道，说到“糖”时，眼亮了亮。
可是这第一美男不知从何时起就跟随了皇兄，然后舞刀弄枪了起来，平日里除了修些法术外，就爱在我别院的杏花下舞剑弄枪，剑光映着他的好相貌，身姿灵如银蛟，风一刮，落英缤纷。
池塘全没水了。长了翅膀的那一团软蛇见没水，趴在干涸的池边，望着扑腾乱扭的金鱼，也很是怅然。
他的兽耳耷拉着，唇角有微微上扬的角度，白皙的脸上有了红晕。
那些小纠结悲凉地在心底翻滚着，茫茫然间，只晓得在梦中酣畅淋漓地大哭了一场。
我夹起一片玉笋，嚼了嚼，却食之无味。
“乾国君王好生大方，来了个夫人还多了个陪嫁。”一只手，搀扶住了我，玉华捞着帕子擦着，柔雅一笑，“水寒，别着凉了。”
“我拒绝回答。这问题简单得太伤自尊了。”
他一脸要笑不笑的表情：“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而不是你与生俱来凡间一等一的美貌。我觉得你这样尚好。告诉我，对于我你记得多少？”
他望向我的脸，模糊中但见中眉如远山，目如秋水，脉脉浅盈，哀伤凄凉。
后来知晓公子是掳我入洞的人，虽那时对我胡作非为了一番，但那股羸弱需我照顾的风情，甚得我欢喜。
我一时不察，险些摔倒在地。我虽愚钝但也晓得喜糖一物用在何处他们说话时，饶有兴致地望着我，想来这些糖与我有些关系。仙婢童子与我不熟，但眼前这个恭恭敬敬搀扶我的墨衣人却是认得的。他是银魅君的贴身侍从。
玉华很认真地思考，很认真地回复：“你睡我们之间。”
不知何时来到了那片竹林。
“莫哭，卿儿。”与他语气一般情意款款的，还有他那亲昵的怀抱。
他闭着眼睛，浓密的睫毛轻轻颤着，湿湿的泪痕浸染了眼角下荧荧发着蓝光的蝴蝶印，更使那张白哲得没有丝毫血色的脸显现出无尽的哀伤。我直愣愣地望着他。
“若像你方才所说，一位仙者不想被打扰而施展结界，那么这理应只有施法者与其他内心所允之人才能入。”
忍了抽他脑门的冲动，将玉华放到在榻上。夭十八嘱咐我一声便去烧水了。我见玉华衣衫湿透了，忙拿起一旁的帕子给他擦。
我这才发现他怀里的人儿，腹部腿间全是血。
可世间哪有那么多人神共愤的爱情。如今南纳繁衍乃第一大事，能爱得顺顺当当谁还走那曲折之路。于是情场失意的碧尘，只得把婚事一拖再拖，所幸有其余殿下陪着他，所以他也不那么扎眼。
再睁眼时，三生镜里浮现的景物竟就出现在我脚底下，我是悬浮在空中的，而殿里的地上已趴着皇小妹的躯壳。
只可惜，事与愿违。
诚然，他这个惆怅，不止惆怅我那么简单，只怕还夹杂了些触景伤情。
碧尘找上我，许是因为那层莫须有的孽缘。
碧尘的眼觑我。
长眉细眼，脸色苍白，定定地看着我，目光凌厉，像是能看透人心。
一双眼渐渐聚焦，茫然之间，甚为平静地hetushu.com.com趴在床边，望着我。
“我想说的是，共浴之时，我可以把他当成女的，他就算摸我也占不了便宜，而我可以把他当男的使，总归是我占了大便宜。”
月光下，他一双眼睛极亮：“这一世，轮我来娶你。”
卿儿，我知道你舍不得离开我，我们永远在一起。
那一刻，真真忘不掉。
“君上在这儿等了您许久，后来被二殿的人匆匆忙忙唤了去，不过走之前干吩咐万叮嘱，让小的伺候您用膳，方能离开。”小童子双手举过头顶，毕恭毕敬拜了我一遭。拜完之后，脏兮兮的手往灰扑扑的袍子上擦了擦，便要拿箸。看得我甚为惊惶：“我自己用膳便好。”
我淡淡笑着，瞧着他说：“我想知道那一年梨花林内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惜皇兄那会儿年龄也不大，被立为太子也没多久，被迫跟着太傅学那些有的没的，不常在街头巷尾走动，因此涉世不深的他，不晓得小太监为他带的是非全本，皇兄悟不到的事情，那我就更无从悟了。
一道声音从外头传来：“爹爹你又傻了。”
每每睡觉的时候，它都稍微矜持地从床榻边上扭到被褥里，然后稍微矜持地钻入我怀里，甚为满足地眯眼。
“叔父与我抢也就算了，连带父君也与我抢。”他挤在我怀内，脸蛋贴着我蹭了蹭，“倘若是娘亲，那么在夜里睡觉的时候能一起抱着玉慕卿？”
你只是从凡间选上来的一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弟子，十天之后，你将是我银魅君的妻子。
他也不恼，只是轻声地细说着从前。
正当我感到，此番终于老蚌生珠，修成正果之际。
榻上传来窸窣的声响，他起身站在我面前，悄无声息地蹲下，一把将我拥入怀，久久不说话：“……我弄丢了你一次。”他的手抚上我的发，“这次再也不会了。”
他说奸夫，委实没什么道理。
我甚觉好奇，探出手摸了摸。
……圆满了。
诚然我要的不是四书五经，而是那种薄皮子的禁书，每每看到穷书生夜里私会富家千金的段子后，便觉销魂不已。
我完全囧了。
究竟他们把我的躯壳儿怎么处置了，我倒是不晓得。当我从那位把殿下与仙君模仿得惟妙惟肖，说得唾沫横飞的童子嘴里知道这件事后，就立马跑出去，可惜为时已晚。
“你是打哪儿来？天上？”
“诚然，你能出现在这儿被我拽，这就是缘分。父君，您说是不是。”
因此几乎每本薄书，每本故事都在最精彩的月下幽会那处便戛然而止，扰得我很伤神。
但见一袭白色身影默默地抱着一个人儿坐在古池边，碧绿的湖水泛起阵阵涟漪映照着那张苍白的脸，干年前的梨花纷纷落在他消瘦单薄的肩上。
它任我搔，眼眯眯，用前翅扒住我的手指，模样儿别提多乖巧了。
“记得仙鸣谷那一段。”
就像皇兄所说，治理国家就像下棋，凡事要运筹帷幄，步步为营，来不得半分急躁。
想一想实在是怅然得很。
“这本是九玄灵的豢养之物，不知为何这条鸣蛇竟溜入皇宫，大旱乃是它惹的事端。”长者拎起它，就要收人袍内。
眼渐渐眯起，弯弯笑了。
一个人站在亮处说：“人还没死，可以接回去了。”
如今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玉华不知道我与银魅的纠结，而银魅却已知晓玉华是我的意中人，是他恨得咬牙切齿的奸夫，巴不得碎尸万段的奸夫。
玉慕卿脸上腾地红了，应了声，矜持地出了门。
我别开脑袋，怀揣着一小累赘，甚为艰辛地在池边爬了爬，以前并不知道这古池竟是个温泉，上次来这儿的时候并未见它有多温。今日这一下水为何觉着它愈来愈热。
听闻这个看似温慈却又严正的老神仙专程找到碧尘叹惋了一下，大抵意思是，素有良禽择木而栖一说，连畜生都知晓挑一挑，你若选了个良木也就算了，偏挑了块柴。仔细一看这柴还是潮的。
后来便发生了我被掳入石洞那一件事。
感觉到身子被抱出池，平放到了某处，我茫然地睁着眼，天很蓝，知觉离自己越来越远。
我从未看过这等架势，忍不住去劝解。
“你走的路是通向玉华殿的。”墨色衣衫的侍人脾气极好，“我们这会儿该去三殿，银魅殿下正在等着您。”
我微微有些惊悚，瞪大眼睛望着他，觉得眼眶湿润。
小小鸣蛇虽是不能说话，但极有灵性，每每想起它死前用蛇尾抱着我的手指，缠着我的手腕撒娇，我就痛心不已。
很暖。
他意气风发，关门，领首离开。留下我一人在殿内。
那些好与不好的往事，那些曾共同度过的点点滴滴。最后声音低了，脸上荡起的那抹满足的微笑也在得不到任何回应后，慢慢退去。
如今南纳一族血脉已日渐单薄，满心焦急的兆曌上仙似乎也没打算放过这几位殿下。
“主公，您让她安心地走吧。”
我叹一声，望着榻上的玉华。
二人相遇之时我尚不知他的身份，不晓得他是玉华，只一相情愿地唤他作温玉，温润如玉，实乃驸马最佳人选。
无人回答。
“嗯。”我深以为然，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继续往前走了几步。
我为他擦着擦着，手便摸上了他的眼角，隐约还能看到浅浅淡淡的蓝。
“如今你已嫁不了碧尘殿下，不过既然一介凡人能毫发无伤地熬过苦无涯，委实不简单。想必真应了三殿下的一番话，虽是废柴一根，又有些小过但并不是罪大恶极之人。”说毕他抄手望了我一眼，这会儿可不是斜睨，而是恭敬地敛眉颔首，“历经此劫，您修行高了不少，如今三殿下指明要您，过不了多久，您就是三娘娘了。”
“这是一片灵气充沛的地方，而你的夫君有着满身的修为。”玉华低下头，摸着她的脸，纤细得吓人的手滑过眉目，鼻，最终来到了唇边，浑身抑制不住颤抖地吻下去。
古池中，无力地趴着玉华，修长的手臂聋拉在池崖边，黑玉般光泽的发丝一缕缕缠绕在光滑有弹性的裸胸前，浮在洒着月光的池水中。
“你觉得我哪儿美呢？”
“娘亲。”玉慕卿的耷拉着耳朵倏地立起来了，眼里振奋得水汪汪，前爪捉住我的衣襟，又补了一句，“亲亲娘亲。”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他飞扬的两条修眉缓缓舒展开来，浸泡在古池中的白哲光泽的胸急促地上下起伏着，眼角下的蝶印散出妖艳的光，令人心惊，他拾着下巴朝我眯眼笑着。
结果，等我再次撩袖子，抛饲喂鱼时，便看到一条蛇惬意地将脑袋浮出水面，眼睛一眯，追逐着一群小金鱼游得正欢畅，再仔细一看，它身上还长着四只翅膀，蜷成一团。
“父君，你说让慕卿在池内露出小半截身子，趴了趴，真真就把小娘子给引来了。”
我从风眼里看到池边飘来白袍一角，玉华似乎是听到了动静，从林内走到了我的面前。他望望泡在池内浑身湿透的我一眼，再看向玉慕卿，视线再到了我的身上，脸上有些红：“好巧，你也来泡澡。”
“是啊，你哪儿美呢。”碧尘手撑着头，懒洋洋却一本正经地望着我，“除了双目鼻嘴和干瘪的身材外其余哪儿都美，当然──心灵除外。”
玉慕卿听后更委屈了，眼里含着的一泡泪总是要落不落的，尖耳朵整个耷拉下来。
而如今银魅险些用那鞭子抽了我，我是很记仇的。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我自个儿赌气，没再理会他。而银魅对那个奸夫的怨恨也因我的赌气而加深了不少。
“他们却不这么想。”他的手指缓缓落到我的鼻，来到唇，点一点。
我方觉有些对不住它，然又做不得其他，只得拿袖子蹭蹭梳理了一番。它从胸腹处呼出一口气，抖抖尖耳朵，又闷头睡了。
“姑娘被关得久了，莫不是忘了三殿在后头？”我的手袖被墨色侍人捉住了，身子不情愿地被他拖了好几步。“我们得往回走。”
孩子，此遭已不是第一次了，你父亲有前科在身。
然而，就在这双眼皆被五大三粗之辈填得满满当当之时，一个清秀佳公子的身影跃人我眼帘。
一个柔和的声音响起：“卿儿，起风了，冷吗？”
“我见银魅亲自下凡把你带人上界，便觉着不对劲。他自以为是地将你魄中的记忆抽一些压在镇墓兽之下，岂不料一山还比一山高。我前些日子去司命星君那儿 讨这三生镜时，本想问一问。司明君虽未明说，但我却依稀猜到了些。”
我一震，恍神起来。
硝烟四起，毒雾里南纳人哀声不断，千万凡人士兵占据了仙鸣谷，那一边两个士兵模样的人压着玉华，肆意的调笑声越发的大了，一个粗俗的士兵甚至一边摸着，一边迫不及待地解了裤头，掏出了那恶心的东西，倾身凑了过去，叩着他的下巴，要塞进去……
一千年，一万年。
玉华蹲下身子，吃力地坐在地上，
hetushu.com.com手倚着寒玉床，紧紧握住了女人的手：“虽已滑了胎，但他的小元神被你保护得很好，如今寄住在狐儿的躯壳里。
我挣扎了起来，他却将我抱得更紧，贴在耳旁说：“你还留恋着玉华吗？”
但见一个小人儿趴在池子里，露出大半个粉|嫩圆润的手臂，乌亮的头发里生出的狐狸耳朵被水打湿了，迎在风中，微微抖了几抖。
是以，抛开肌肤之亲不说，我心目中的夫婿人选，首先相貌要尚能人眼，这人眼必须得俊逸，唇红齿白，文谦有礼。其次便是斯文，需像书生一样斯文得满腹经纶，手无缚鸡之力。而一个相貌不单单只是入眼的公子正沿着树爬人墙，那一刻，我澎湃不已。
接下来的日子，因为他常年被皇兄派出宫，每每回来见我时，我又沉浸在禁书里不可自拔，我们之间也不再似幼儿时那么亲密了。
“虽知道你现在说的话不大能算数，但以后不能再放开我了。”我叹了叹，眼眶湿意渐起。
“这还用问吗？”碧尘下意识地扫了眼我的胸脯。
这金蛇鞭以前也不全是条蛇鞭子。化成蛇鞭之前它曾是条鸣蛇。那年我十一岁，乾国大旱。说起这旱情也委实有些奇怪，先是离京城以西五百里的地方闹旱，然后便是一百里，五十里……待到京城闹旱的时候，已有不少道长法师煞有介事地开坛布阵了。我就坐在别院的池边，倚在柳树下，望着一波碧水与游得正欢的金鱼们，凝神思考，学着凡间道长的样掐指算了算，想约莫估算出什么时候轮到皇宫也闹闹旱。
“因娘亲的尸身被挪走了，所以父君气急攻心，一时大怒便与兆曌上仙斗法，如今旧疾复发。我好不容易把父君哄带到了这儿，这一路上飞禽走兽花花草草都被他唤作卿儿，把一个大活人当成我娘亲的，倒是第一次。”
眼前一片黑。
是玉华的妻子卿言。
只见，那池中孤寂站着神仙般的男子。
“银魅君与主公相安无事地过了千年，上界里稍微通点灵性的虫兽都知晓他们俩不和，既然您是准三殿娘娘，就该凡事帮着银魅君才是。”
脚一软，险些栽倒在池内，手扒住池子，在蹙起了眉头。
“这皮囊找得拙劣，我甚为不满。”
那一日，从银魅又惊又怒的眼神里，我才意味深长的体会到，他待我似乎并没有我待他那么简单。无论他怎么痛心疾首，此事米已成炊。
“你这儿画蝶可真好看。娘子，不如为夫每日为你画眉，你为我描蝶可好？”
“兆曌老头怎么样？”
玉慕卿侧趴着，挺翘的鼻子，精致漂亮的五官隐约有些玉华的影子。只是这一双越长越媚的桃花眼就不晓得随了谁。
是我太傻了对不对？
他又道：“蛮儿，你醒了。有没有话要对我说？”
而眼前被我所探的这个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磅礴的悲凉与怆然。我险些被这气泽给袭倒。
我隐隐觉着不对劲，一颗心骤然凉了。
我摸得正在兴头，突然听到哗啦一阵水声，什么东西抱着了我的脚。
看到这个场景，堪堪急煞我也。
他口中的三娘娘不就是银魅君的娘子吗。
我一时间柔肠百结。
他半卧着身子浮在水面上，精致如玉的脸上全无表情，只是手轻轻滑下水中，无声无息地探到腹部上，修长的手指缓缓摩节着，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神情。
我泪眼婆婆，浮在空中伸着手想去触摸那个在池中的泛着红晕的清风如玉般的脸庞，可是，手却穿透而去……
我的心情被他一席话说得晴转多云，眉毛耷拉，不禁也跟着愁苦了起来。
侍从们哽咽着黑压压地跪了一地，而玉华紧紧地拥住怀里的人，轻轻地竖起食指压在唇边：“嘘！别吵，她只是睡着了。她生我的气了，她一生气就会像这样不理我，梳头，梳子呢… …”
但凡痴心皆有个限度，平时略微想一想也就罢了，而这种伤神又伤身的举措是不提倡的，更何况玉华近年来这些做法已然超出了兆曌上仙的承受底线。
我好奇，走近了去瞧。
在礼宸殿相遇之前，我从不知道还有一个叫玉慕卿的少殿下，而且还与我未曾出世的孩儿一个名。
我这厢正悲怆怆，忽然……
玉华此时的身子很瘦弱，袖袍下的手仿若只剩皮包骨，他捧着一只狐儿，小毛团团总是在睡觉，他眼一眯，面贴上毛茸茸的小家伙，眸光秋水盈盈，有着无数的忧伤。
正值黄昏，霞光万里，夕阳照在我的身上，发红的脸熟成煮虾，我酒已醒了二成，不晓得该怎么开口道歉。
我的玉华啊，为何总在傻了的时候，才能将我辨认出。
碧尘强打起精神，看了我一眼，不太确定地说：“美。”
我顿时觉得陷入了小小阴谋。
我也有过豆蔻年华，也干过思春的事儿。年少时幽静在别院内闲得无事之时，便拿了几个小钱打发宫婢，唆使她们去皇兄那儿偷几本书解馋。
“我又听到你说我坏话了。”那人顿了顿，轻柔地笑出了声，继而手一横，从后边将手搭在我腰腹间，环抱住了，近似低喃，“真惦念得紧。”
记忆里曾有一个男子立于琼花下对我笑，顿时万物失去了颜色。
“自九玄灵君仙逝之后，这条鸣蛇便没在凡间待过这般久，如今看来这儿定有值得它留恋的地方。”老长者抚了抚手袖中乱扭的蛇：“你当真不走？乾国无辜百姓不能再因你受累，你若决意要留便要有所取舍。”
“深染樱花色，花衣引旧思；虽然花落后，犹似盛开时。”（出自——《古今和歌集》 ）
“好。”
“多谢。”我拱手。
我倏地低头。
这少殿下果然与他们说的那般灵气不够，一会儿人形，一会儿兽形，一会儿半狐半人形。但无论变化出何等模样，都是这般乖巧可爱。
“我留得了慕卿，也保得住你。”我脑子里满满的都是那一句话，虽被他说得甚为平静，柔软的话里却透着决绝，一时间心底泛起一股悲凉。
是啊，银魅君不愧是又精长了千年的修为。
我蹲下身子，将玉华的手搭在肩上，费力地去扛。
这声音显然是玉华的，辉月袍也是他常穿的，此刻他一动不动地抱着卿言．而他怀里的人斜斜地躺着，手垂在他的腰间，并不做声。
四周哀声渐起。
“姑娘。”
银魅笑，缓缓提议：“留着全尸总归还是有个想头，没准埋不过几日，又被玉华君扛个锄头挖了出来，不如烧了吧，留个清静。”
玉慕卿眨着忽闪忽闪的眼睛，拖来一条毛巾也帮我擦。
父君？!
我又不是有夫之妇，我堂堂一公主迟早是要嫁的，到时候禀告皇兄再拜祭了父皇，那个奸夫就能成为我朝驸马，说到底论品阶还比他高上了那么一两层，
眼下似乎已回到了最初的地方，别说枝蔓缠绕的金莲了，连那青莲灯与镇墓兽都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我抱紧怀里的小狐狸，惊惶了一阵。几尺开外的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
他仰着头，微翘着下巴，抚在小腹上的指缓缓移到胸口 ，修长的手指握紧深
“我不会告诉他们你是卿言的。”
难不成这些年来，他都没有再修习仙术吗？以前是主公，他的“孩儿”都成了仙，他倒还是主公。真是愈活愈回去了，何时法力无边的主公连一场雨都受不住，居然还染上风寒，身子烧得这么烫，该怎么是好。
梨花林之中充沛的灵气正会聚成一股气，冲入玉华的身体内，他难受地眯了起来，清秀的面庞上满是痛楚。
用上了上界最为尊贵的礼仪。我受宠若惊。
因为只是京城与皇宫闹旱灾，平日里吃的水倒是可以从外而运过来，澡可以洗得不那么勤，只是倘若发了火灾，那就只有坐着观火的份了。
他究竟有多悲我倒是不晓得。不过这位老仙友老前辈却用寥寥数字总括了我一番，细细想来委实精辟：废柴。
经过这几场甄试与失窃事件，兆曌上仙对我印象极深。
三殿下就是银魅君。
“公子温润如玉，不如千脆叫你温玉可好？”
如何才能寻回当初那个既英勇又神武令万人敬仰的主公呢。
我看在眼里很是调怅。
我当下眼珠在眼皮下滚了滚，将眼皮睁开一条细长的缝，但见银魅君银发上泛着朦胧的光，柔发散了一身，系得松散的衣袍敞开襟，虽墨色袍下还穿着银白亵衣，但这副慵懒恣意的模样儿，却甚叫人激动。
许是只想拿我当当幌子，应付应付兆曌上仙。
门只轻轻一推便开了。
我略微有些诧异，向它望去。
只见那镜子竟是旋转着愈变愈大，悬在半空之后突然稳住，光芒陡然亮得直叫人睁不开眼。
孩子，这话说得不厚道。
他却还说：“莫哭……卿儿莫哭。我们的孩子保住了。一家三口永不分离。”
到那时候我便能清清楚楚地告诉他道：“就算不娶也不成，我已怀了你的种。”
听了他一席话后，我深刻领悟和-图-书到自己果然丑得一无是处。
他握着我的手按在自己的衣襟上，贴上心胸：“这儿能叫我明显感觉到，此番从苦无涯出来的小妹再不是原来的小妹。”
“也罢，我便换一个问题来问。请问殿下，我乃何性别？”
突然，听到另一边传来下水的声音。
曾几何时这么一个妖烧标致的少年，如今全然毁了，在我理想夫君目标之路上愈行愈远。
他说，我愿用余下的时光来等候你。
可我万万没想到和亲队伍居然走的是水路，而且居然一个陪嫁也不留，卸下嫁妆便走了，于是我不幸溺水了。
他眼眸泛起雾气，手摸了几下，才拾起一把榴木梳子，轻轻地梳理着她那头墨玉丝绸般的青丝，他偏着头那么的认真且温柔。
他只是不理，仰着头，眼眸深深地锁着我：“卿儿… … ”
“这张脸你摸得愉快不愉快？”我直愣愣地望着他，问了句。
紧接着一群仙婢仙童模样的人趴在门板前，打量着我，一双双眼珠子瞧着。我活到这么大岁数，从未像现今这般被人围观。
叹哉，生生扼腕哉，乃人生一悲。
玉华试探地握着她的手，颤抖地撑开，再十指交叉握紧。看她并不挣扎，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眼角下的蝴蝶一抖一抖的，翩然生姿。“卿儿，你看你就是懒，总是赖在我身上，手也软软的没有力气。说好了，这回替你梳了头，然后你就要自己起来回房歇息。”
可我却不以为意，甚至有些不理解。
“……很痛。”我话也说不出，心脏仿若被细线越勒越紧，连呼吸也是不能。衣衫似乎被一只小手紧紧地攥住，耳旁隐隐听到了模糊的嘈杂声。
… …
但事情总不见的都是美好的，偷情也终究会有被捉的一天。
温玉眼弯弯，破天荒地抵在挺拔葱翠的竹子上，将我搂了个严实。到后来，软唇也压上来。
……如今能再一次看到这张架满酒菜的矮几，抚到熟悉的木质纹理，我委实有些感伤。
小家伙眼眶里含着一泡泪。
我怔了怔，那一眼仿若经年之久。
“还活得好好的。”
他又缓缓道：' ‘身上的衣袍已被他换了。”
平凡人家的女儿只能嫁农夫，商人，武夫，屠夫，而我偏爱白白净净的书生。在我看过的戏簿里，也只有丞相最宠爱的女儿，抑或是衣锦还乡的重臣之女才能配得上落魄书生。
或许，花一辈子都未必能找着。
我怔了征：“为何这般说？”
他沉默了许久，一张脸柔弱又妖晓万分。
梦中忆起过往种种，想着玉华，又努力回忆了一会儿银魅，心里莫名沉重。银魅与玉华君的不和大抵与我脱不了关系。
好一个大乌龙。
他气息不稳地在水池中划动着手臂，踉跄地朝我挪来，那双迷人的眼睛就这么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望着我，似乎一闭上我就会消失似的，突然他朝池崖上倾斜身子颤了颤，壁着眉似乎忍着痛，咬着唇，手不着痕迹地抚了抚小腹。
说起这银魅，其实长得也不错，每每进来见我，便能引起不小的骚乱，那些宫婢颊染桃红，一个个心不在焉，只拿眼去斜觑他。
所以能不正面见，就不正而见。
他低着头，十分纠结地握着我的衣襟，耳朵根以不易察觉的，小小的频率晃了晃。
玉华慌乱地拾起不小心掉落的梳子，轻轻地擦去上面刚染的血迹，一点又一点细致地擦着。
“小娘子，你为何脸这般红，心跳这么快？”玉慕卿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稍抬前爪，就这么一把按在我胸襟上。
我怒瞪他。
“孩儿为父君更衣。”玉慕卿踮着脚，手忙脚乱地为玉华更衣，因男女有别，我也不好插手。
那一刻，他轻勾嘴唇，笑了。
“我留得了我们的孩子，也保得住你。”
我沉默，睁大了眼睛。
原来我腹中胎儿的爹爹，竟是他。
许是不该将那具凡胎弄毁，如若我还能钻进去，未必不能与玉华再续一段缘。
梨花林内一时间花落如雨。
“我虽不记得了，但并没有做对不起他们的事。”
哪怕梨花尽数开，尽数败。我总能等到那一日。
那小人儿脸上红了两酡。
总有一天，他们连卿言的躯壳一也是留不得的。 我只是没想到这一天竟来得这般快。
我愣愣地望着他。
他问了我许多。
尽管别院守卫森严，但温玉却总能施法将我带去初次见面的洞内，那时候才发觉那个洞有个很响亮的名字，叫缘玠洞。我们偶尔抚琴吟诗，吃我爱吃的青果子，他坐在我身后，环住我的手，教会我弹神古乐器。
瞄到玉华极为乖顺的模样，心里甚觉荒凉。
虽如此，却眉目舒展，乖巧地睡着，模样安宁。
我悬着一颗心，旁敲侧击地问道，把主公害成这样的不过是卿言，倘若她当真回来了，玉华会怎样，兆曌上仙会怎样，整个南纳又会怎样？
插在胸前的木簪，努力睁大着眼眸一遍又一遍贪婪地望着我的脸，眼中雾气渐起，他半眯着眼，蹙着眉头。五指收拢，拔得那般决绝。
“你只是蛮儿，不再是卿言。”
四周一阵抽气声。
哀大莫过于心死。
听闻夭十八回来后吓得哭了一场，见着玉华与寒尸和衣共卧在寒玉床上，眉唇上都打了白霜，人都要冻成冰渣子了。
“孩子，没有死。”
“非也，非也。”我认真地想了想，摇头。
“你不能叫她娘子。于情于理，理应唤她作一声娘亲。”玉华从后面环住我，一手拍着玉慕卿的背。
我就说玉华怎么放任碧尘拐了他的狐狸儿子丢入这苦无涯，不是他不管而是没法管。
脱成这样挂在这儿……不是被抢劫了，那就是主人跑去洗澡了。
“有。”我简单明了。
外头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主公，别梳了。”
岂不料玉慕卿扒着我的时候，还不甚热情地朝玉华招呼道：“爹爹也一起来洗。”
醒来时，发现自己在船板上，银魅满眼惊慌，压低声音：“你怎么来了？”他的手按在我的胸部上，压了压：“感觉好些了吗？”
一位是待字闺中，春心荡漾的千金。
我漫无目的地走着，寒气人骨，浇得人心也倏一下，凉了大半。
那根金蛇鞭风骚地在空中扭了三扭，最近之时离我面颊只有一片韭菜叶片儿的距离。
树杈上的料子摸上去很好，只是瞧上去短袖短袍，尺寸委实不大。我歪着脖子朝古池那边望去。
报应。
我一公主，不受宠爱也就算了，父皇也没有衣锦还乡的意思，险险就有些对不住书生了。
茫茫的星光撒了一身，几缕光线相互辉照，一行金字投射在墙上：玉华于紫震年间，于子时，施魂怀之术，魂聚仙元，形存于体，以芳华木束小已歇血，弃仙籍得胎体。
这会儿想走也走不了，池内的身子被玉慕卿八爪鱼似的扒了个结结实实，就算侥幸挣脱，爬上岸这湿漉漉的也不太体面。
“主公醒了？”我咧嘴笑了，别开脸，“先窝在被褥里睡一会儿，少主殿下很快就能把您的衣物带来。”
“这什么逻辑。”碧尘嗤之以鼻。
我颤得小心肝直抖。
小毛团子见着是我，神色微微有些放松：“小娘子，来得正是时候。多亏了你，不然我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我的父君不懂事，让你见笑话了。”
我的视线被一个茅屋填得满当当的，院子摆着略显简陋的椅子，外头竹林一片，更吸引目光的是一个女人。
它来了一个月，皇宫与京城便旱灾了一个月。
我与玉慕卿共池也就算了。
只见玉华温顺地朝我一笑，眼眸晃过柔和的珠光，身子歪歪斜地靠在榻边，摸着榻角，又唤了声：“卿儿。”
……似乎也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可爱。
结果发现不是开|苞，而是临近古池的梨花的树梢上挂着一件华服衫，上头点缀着清秀的花。
玉华脸红了红，稍微矜持了一下，还当真低头开始解带。
想必我的诚恳惹得银魅恼怒，他像是气急了，挥袖向下，手里就多出了一条金蛇鞭，我只觉眼前金光晃了晃，二尺开外的竹轰然倒地，余风刮来，将我青丝斩断了两根儿。
可是，那一日，并没有到来。或者说，它还来不及到来，便夭折了。幸福戛然而止，离大婚只剩三天。
“请问我与主公谁美？”
玉华……
我不晓得他筹的是什么，营的又为哪般？
戏本子里都有说过，但凡在池里遇到泡澡的美人，都得绕道走，不然那将会是一场异常艰险的遭遇。
当下也只有玉华君能阻止。
原来，乾国其他地方倒是落了场霖雨，反倒皇宫与京城大旱了。官婢喂着我喝了半碗糊粥，便搁下走了。我病恹恹地趴在榻上，抚着胸，想起闭眼前看到的神物，想着是不是场梦。
“不碍事。”我拎了拎湿漉漉的衣衫角儿，摸了摸他那毛茸茸，一抖一抖的耳朵，“你去寻些干爽的衣服来，替你父君换上。”
我怔了怔，捧着热茶也跟着沉思了起来。
长者m.ｈetushu.ｃom•ｃom心慈，最终没让它烟消云散，而是将那一缕魂儿抽入了元神器内，那便是银魅手里的金蛇鞭。
有一句话确实被他说中了。
我慢慢踱步，不经意间就逛到了礼宸殿，绕了几圈发现后头林子里的梨花隐隐有开|苞的迹象，甚觉好奇，便钻进了林内。
“我虽得了个二殿的虚名，可论资辈论道行，我都比不过其余两位殿下，此番我想还债，只怕也是不能。”碧尘斜斜望了我一眼，眉宇里的愁化开，甚亲昵地俯身拍了拍我的肩，“两位殿下来势汹涌，也不晓得你消受得了还是受不了，惆怅得紧哟。”
我与他打过几次交道，都只被他斜着眼看，如今他单屈腿，低头搀扶我，毕恭毕敬。
“既然你问，我也不瞒你。我只是附在这个躯壳里的一抹魂儿。我是卿言。”我坦荡荡地望着碧尘，“若你觉得欠缺一个理由，那么这个够不够。”
“被伤得抬回了洞府，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
以前的事我记得很清楚，每一个细节都记得。但对仙鸣谷那场凡人与南纳族的浩劫，我却只剩下很模糊的印象。后来在玉华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银魅为何会由当初的墨发黑眼变为现在的银发红眸妖孽样儿……
“这并不成问题。”银魅沉吟片刻，“不若将骨灰一掬东海，一掬南海，撒了吧，一抷也不要留。
我心绪一时难以平静，趴在榻边被酒意冲得竟昏睡了起来。
只是如今，往昔已随着那场大劫，烟消云散，不复存在。原来，我是银魅嘴里的蛮儿。
我没搭话，只是默默地听了，想来我放低姿态一副虚心的模样，让他很是受用，负手悠哉游哉地送我回寝殿，这一送竟将我送到了银魅的床榻边。榻边没有主人的影儿，只立着一个粉|嫩的小童子。
不久后，寝殿莫名生出了一场大火，这一烧便是整整一夜，一团软物就这么趴在冒烟的殿前。银魅身旁立着一个拿拂尘的长者，长者目光精亮地望着鸣叫个不歇的蛇。
“我只要为她梳头，她就会起来，就不会再恼我了。”
只晓得他的手捉得我很疼，语气却温柔得令人心颤。
我憋了一口气，呛得咳嗽了起来。
我委实很想等到喜宴的那一日，他能跃过我朝“公主”的面，当着众人捞起我的手，说一句，本君要娶的便是她。
我当时只觉得天旋地转，烈日当空，晒得我唇干舌燥，闷头栽了下去。待我醒来，却是一口水都喝不上。
每每想到这儿我便又欣慰又有些小激动，每日要温习许多遍才能安心人睡。
说实在的，上界众人对着孩子的身世算得上是讳莫如深。
又酌了口酒。嗓子眼灌得火辣辣地疼，一股子热气从胃里往上涌，冲得我脸颊都热红了，逼得我眼泪止也止不住。
“我没想到你醒来第一个想与我说的是这个。蛮儿难道你想再回到那个千年寒尸身上？莫忘了，在南纳族人的眼里你就是那场劫数的根源。这些年头以来，他们之所以容忍玉华留住你的躯壳是因为他们认为你已经死了，彻彻底底地死了。当他们知道你可能再睁眼时，定是连你的躯壳也留不得的，你若现身带给你的不仅仅只是危险。”
我只道他温润如玉，唤他温玉。没料到却不及玉华一词。却是玉貌花容，芳年华月。
玉华，你究竟做了什么？
这个女人生得很美，耷拉着头，露出优美修长的颈子，肌肤如凝脂。她双目合着，乖巧地睡着了，这份乖巧让人心怜。
“主公发烧了。吵着要出去。”夭十八语气满是焦虑，头也不回道，“帮我搭把手。”
他还让我生在平凡人间，这简直比咒我死，还来得让我伤心。
我默默地垂头，心里酸甜杂糅。
“你若不把我拽下池，你以为你能捞拾得到。”
究竟有多贴身？只怕除了睡觉，其余时间都是黏在一起的。
“夜里睡觉时，不仅能抱并还哄着玉慕卿睡？”
但见玉华穿一件单薄的亵衣，趴在地上，青丝乱了一肩，一双目凄楚，痛不欲生。夭十八在一旁帮忙，玉慕卿小人儿似的守住玉华。
我怔了怔。
血从胸口处磅礴而出，如墨般喷溅了我一脸，笼在我身上的光艺越发的耀眼，耀眼中夹杂着妖艳的红光……眼前的事物越来越模糊，身体越来越轻……我保持最后的清醒，忍不住抬眼再次向那殷红的占池中望去。
玉华满是尘埃的脸上，虽是被践踏在脚下，可在扬起的尘土下那一双眸子极是清亮，这么冷冷毫无感情地望着我，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像是被作践的不是他。
碧尘扳着下巴发愣：“你醒来便怪怪的。我还在想你打算怎么开口，你终是忍不住了。可为何会突然问这个，你就那么肯定我会告诉你？”
他偏着头，脸颊轻轻摩掌着我那悬在空中的烟雾般的手。
“你被主公抱来的。”碧尘坐在榻边望着我，眼神纠结，故作平静地说道，“我见你睡得很熟，却又鼻涕眼泪地蹭了他一身，原以为你被欺负了，结果看着又不像，哪家姑娘被欺负会笑成你这样子，嘴都咧到耳后根了。”
银魅说：“不能留。鸣蛇所现之地，必有大旱，此乃不祥之物。”
在心里约莫掂量一下，只晓得是与人共了榻，如今酒过三巡，又梦到了些前世，脑壳有些疼。
因此，碧尘很是惆怅。
却不料，被褥里颤了颤，伸出了一个脑袋，小家伙精神抖擞地抖翅膀，来到碗前，两只前翅扒着碗沿，头探进去，发出咂吧咂吧的声响。
可当下，这个小家伙才丁点儿大，况且他就这么全身浸在水里，趴在池边睡着了，让我有些担心。所以我抱着一种关爱晚辈的心情，朝他走去。
再后来它生生咬断了自己的四翼，我总记得它浑身是血的样子，在地上挣扎着，扭着身子趔趄地朝我爬来。
“想来玉华甚能入你眼。本君活到这么大岁数从没见过有人像你这般被吃了豆腐还一脸捡了便宜的样儿。我都为你感到羞耻。”碧尘愤懑不平。
“你说的可是真心话？”
“是。”
想必这千百年来银魅君的娶亲道路走得甚为艰辛，此番我在黄泉路上走了一遭，又投胎附身了一两回儿，他仍旧茕茕孑立，形影相吊，令人怅然不已，怅然不已啊。
“君上平时吃饭沐浴都亲力亲为，如今来了个新主儿便方寸大乱，小的平日里只倒过夜壶，不晓得这吃饭该怎么服侍法儿，如今看来尚好。”
“你还是不想嫁吗？”他佯装惊讶。
玉华低头咳嗽了声。
“少殿下，我再与你说一次。我们年龄相距了这么长，实则不该这般称呼。”
那时候我没想要养它，只觉得来历不明的东西，最好离得远远的。可不知为何，无论我走到哪儿它便跟到哪儿，我与宫婢聊天时，它便缩回了床底下或桌子底下，一双眼默默地看着我。我若想丢下它走，它便急得四只翅膀直颤。
“它不想走。”我呐呐地。
想来他们算来算去都算不到我与玉华的奸|情。
我叹惋一声，后颈处吓出了薄薄的汗。
醒来，便是碧尘一张放大了的脸。
“嗯？”我抱着狐狸的手紧了紧。
他斜卧在池边，抬起满是泪痕的脸诧异地望替我所在的方向，一双妖媚的眸子转眼间美如清泉，含着朦胧的湿意。
“佩服佩服。”
原来你的引魂曲一直为我所吟，也因如此，你的结界挡得住万人，却挡不住我。
“他能把你的记忆封压在镇墓兽底下，我也能把镇墓兽放人苦无涯。”碧尘觑我一眼，满眼皆是笑意，“那一场浩劫疑团不少，你放心我不会再与第三人说起你的身世。”
“你是否想在黄泉路上等儿子？”玉华微微一笑，眼底却是悲怆，“卿儿，你可知黄泉冥界再也没了玉慕卿这三个字。”
“卿儿，知道吗，每次想你我的心都很痛，似乎马上就要死了一样，可是我不怕，因为我知道在这个地方，”他低眼，趴在池边低喘，喃喃道，“我的元神能孕育你的魂。”
感觉那团气泽骚动了些，然后才平静。
卿儿，你看，我为你找着了寄魂的身体。
我凭栏捧着杯热茶，望着他日渐挺拔的身子，再望一眼他强壮的手臂，从心底忆了忆羸弱书生该有的样子，约莫地估量了一下，又估量一下，不由得悲叹万分。
以后同朝共事还需互相提拔关照才是。
不得不说，可爱得紧。
还有人说，皇妹你这事做得干净又利落。你与银魅的婚事，朕应允了。我往日什么都记得很清楚，唯独这一段却记不得，脑子里依稀浮现一个场面，
“先不管你是怎么闯到结界来到这儿的，但凡南纳人都知晓，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碰触她，下一次你可没这般好运了。”
它含着两泡泪，阖眼的表情却很圆满。
只得背对着他，站得远远地。
居然把我吸了进去，等会儿不知该如何出去。突然一瓣花悄无声息地落在我的肩上，然后就是两三瓣，四五瓣，纷和*图*书纷坠落。
这会儿换他怔了，眼里柔光一片：“ ……你说。”
可问了几个人，都不晓得他身在何处。
软软，暖烘烘的，触感甚好。
他没想到我会说这个，征了怔：“过去的便让它过去。”
“我不知你竟是这么爽快。看在你没拿话诓我的分上，三生镜借你照一照。”
想来那时候的我只怕是被猪油蒙了心，不晓得他的羸弱是因为被下了药。南纳主公的法术与武功只怕是连银魅都望尘莫及。
可不尚好。险些让我吃了屎不说，还惊出一身汗。
于是兆曌上仙便把目光与注意力放到了卿言的躯壳，也就是我的那具寒尸上。
玉华的一只手搭在我腰腹间，身子也贴了过来，头搁在肩膀上，目光无限深情，他道：“卿儿，好好与我过吧。”
“不！”我的泪夺眶而出。
“你方才被湿漉漉地从池里捞出的样子，吓了我一大跳。还以为你竟能哭成这般德行。听说你们共浴了？想来玉华风姿不减当年。”
曾经有人说，情这个东西，可令人断肠。千万年来找一个你爱的人容易，可找个真心爱你的却很难。倘若这事儿要成双，却是一辈子的事。
习习凉风吹皱了一池碧水，岸边枫红似火，火得虽漂亮夺目但衬着几尺开外的枯枝烂叶，甚有些凄凉，观望下来实则是个悲秋的季节。
“愉快。”银魅狭长的凤眸一眯，秋水涨波，“本君没有哪一旧过得比今朝更愉快。”
兆曌怔了怔，吐了声：“魅君，你到底与公主有多大仇呢。”
却见那家伙嗯啊一声，倒地滚入碗内，圆滚滚的肚子朝天，眯起眼睛，喉咙处发出如同敲磐的打嗝声。
我眉头蹙起，朝他握紧拳头，他败于我的威胁警告之下，昧着良心说：“女。”
我呆了呆。
“你觉得我美吗？”
醒来后胸口郁结难当，直愣愣地低头那么一瞅，小狐狸趴在我胸脯上，耳朵聋拉，眼眯成条缝，一副深度昏迷的小模样。它柔光华亮的皮毛已被我的泪浸成东一撮毛，西一撮毛，稀疏极了。
“你不要温玉了吗？”
南纳众人在感慨痴心之余，不免有些欷歔。
碧尘放松身子，倚在栏杆上，漫不经心地望了我一眼：“只怕到时候那个卿家姑娘被滚几遭油锅之后，事儿都不得完。你问这事儿作甚？”
一位是玉树临风，唇红齿白，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我被茶水呛了个通透。
我眼皮上挑，就能看到他的手抚在离我脸一丁点儿的距离，虚虚勾勒着轮廓。他眼神专注，也不晓在想着什么心事。
想来我一定遗忘了什么……
比如织女与牛郎。
你究竟要做什么？
“主公当下很忙，无暇顾及。至于玉慕卿少殿下自有人会带下去。”侍人说完单手一捞，趴在我怀里犯磕睡的小毛团被夺了，递给了旁边的仙蟀，那仙婢福了福，立马偷笑着走了。
“都散了都散了，下月初三再来我殿看也不迟。”一个黑发黑眉，穿着墨袍浑身发黑的男子搀扶住我，“望小仙能转告各洞内的仙者君到时记得带贺礼。”“怎么竟选中她。”声音是从门外趴着的一堆仙婢中传来的，,几双眼睛眨啊眨，窃窃私语，“相貌平淡无奇不说，道行也不深。”
他，他竟早就知道？
我甚为惊惶，吓得爬了起来，正想跑时，却见那家伙立起大半个身子，眼睛亮闪闪地望着我，颤颤巍巍地扭着身子爬上了岸，浑身抖了抖水珠，朝我飞来。需知我从未见过此等神物，便少不得要躲，一躲便有些慌不择路。
我若当初把腹中的孩儿生下来了，怕也有千百岁了，不知是不是与他一样的乖巧可人。
它硬是以为我与它玩捉迷藏，一乐，趔趄落在我的肩上，拿蛇脑袋蹭我颈子，别提多亲昵了。
倘若一早知道是此等结果，我断不会去招惹他。
他俯下身子来将我抱起，月色如水从窗外透了过来。
这好比盘根老树之中破天荒地绽出一截嫩黄绿的芽，一股清新之气迎面扑来。
“怎么了？”玉华语气焦虑。
卿儿，是来看我的吗？
银魅说他方才只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背影，只略微晓得那个奸夫穿着一袭白长袍，我也对此深感遗憾。
我沉默不已，反问他时，他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一作答了。
四周安静得只能听得到心跳，他的心脏在我手掌下怦然跃动。
最后，我眼巴巴地看着它倒在我的手里，因为伤得太重，终是没能熬过两个月。
“父亲曾说主公生下来便有着难得一见的仙根。这千万年，说穿了对主公而言不过是一场情劫。主公的修为不错，一直都不错。若不是遇上了那名叫卿言的女子，只怕他早已修得圆满了。现今还没升只怕是有一点点没想明白。如若卿言回来了，只怕主公那一点点想明白的地方都会被压回心底，抛到九霄云外去。主公千年历经的情劫只怕又要再经历一次。别说卿言已死，就算她此遭投胎又回来了，丢开主公的事儿不说，我倒想问问她，当初她欠南纳的那一笔又该怎么算。”
突然从古池里冒出了两三个气泡，热气上蹿。他的耳朵根已经被风干了，绒毛抖动。
好在我这一世，虽外表不怎么样，可仍有一颗颇具内涵的心，所以决计不与他一般计较。
眼下三殿我是不想回的，银魅君头一遭娶亲，这几日正在酝酿期间，摆弄大殿摆弄得正在兴头上，我看不得那红艳艳甚为喜庆的红绸花团子。
银魅并不知道我小脑瓜里想着什么，更悟不出这深层次的意思。只微微晓得我不待见他，其他便茫然得很。
想必二人夜里的聚一聚，应该不只聚一聚那么简单。
诚然，我这个角度也很好，十足地养眼又补神。
“我不能嫁你。”
“可以。”
没水的日子，我们都过得很是愁苦。
一种熟悉又温暖的气息包裹着我。它萦绕在我身边久久不散，像是在感怀，恨不能与我融为一体，我没什么阻碍地寻到它的主人——玉华身上。
三生镜已被他用法术催动。
兆曌上仙说：“她虽与我南纳有些渊源。其间的是非过错已很难算得清了，就算有再大的过错，也不该不让死人得以安歇。主公已扰了她千年，是该让其入土为安了。”
从未见过他这般主动，我讶然之余略有些欢欣。
与碧尘闲聊之际，谈到了玉华。说起他的病症，不由得叹了一叹。
这下换我愣了。
一股风刮来，竹林如碧涛，哗哗作响，不知从哪儿吹了些花香，紧紧相拥的两个人与那茅屋都深深地刻入我的脑海。
泪止不住流了下来，闷闷地湿透了他的衣襟。
卿儿，他们说我现在这个样子自身难保，不能救你，可是我想救。卿儿，我不后悔，就算救不了我也能和你一道去，没有你，纵使永生也没多大意思。
我征了怔。
于是捞起榻上的一件黑袍抹了把脸，擤了把鼻涕。结果一看，是个婴粟纹黑袍，不觉有些怔，依稀记得，小时候曾夸他穿婴粟纹黑袍好看，没料到这干年来他就一直这么穿下去。
我睁开眼，脸上已泪湿大片。
“南纳人体质特殊。别看玉华外表是男实则却也可为女。”
“别忘了，兆曌上仙是不会答应的，千百南纳人也不会答应的。”
我怔愣之余，不由得叹了口气，仙物果然是仙物。
玉慕卿从眼风里看了我一眼。
碧尘倚栏坐，当真悲秋了起来。他眼珠转转望着我：“我也就算了，甄试那会儿选上你是因为我惦记着要还孽债，并未想其他。可为何玉华与银魅及那小小的少殿下都争相看上你了。”
他一直不说话，只是很认真地注视着我。
听闻碧尘打小就窝在兆曌上仙身边，各洞的仙友们见了不少，仙友座下童们也一个胜过一个八卦，唠叨起关于九玄灵神女的事儿那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那时候小小的碧尘便心生思慕之情，觉得倘若哪一日娶妻也要娶像九玄灵这般性情的。可这也只是想一想而已，既然令他尊重与崇敬的父亲都娶不到像九玄灵这般的，到他这一辈就有些渺茫，更何况还有个辈分摆在那儿。此番转念一想便退了几退，若能爱得与九玄灵这般轰轰烈烈也委实不错，于是这便成了他千百年来寻妻的目标之一。
我觉着不对劲，顿时对写戏本子的人油然而生出了一股尊敬之意。然后一趔趄，整个儿的就被装睡的小家伙拖下了水里。
“当初我的父君就是在水里捞拾到了娘子，如今我也捞拾到了一个。”玉慕卿笑眼弯弯。
寒风中，散乱飞舞的黑发与周围弥漫的血雾缠绵厮磨。
我望着他俊秀的眉目，一时间肝肠寸断，手还未抚上他的面庞，就腾在半空，不敢再摸了。
我默默无语。
众侍卫倒退几步。
怀中的人睡得很是安宁。
“不嫁，我也得娶。”他轻轻笑了。
亦是南纳的千古罪人……
自他知晓这些日子旧疾复发的玉华三天两头牵着玉慕卿傻癫癫地跑来找我后，看我的眼神便暖昧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