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南国事
第79章 瘸子救美
“少爷，少爷……”
陈瘸子！默然！
“可不是，这腿上不是渗着血嘛！”
“老爷，您这请！”
“下人没规矩，还请阎老板别放在心上！”
贴身的丫环和车夫在车后很远处跳着脚喊，在他两身后，却还跟着只汪汪乱叫奔跑着的小白狗，一惊马后，弃主而逃的小白狗。
“呀嗬！你这人怎么不分好坏人那，谁要你家银子，在上海滩谁不知道我们陈家……”
阎文远这会倒也从吓中缓过神来一回头，便拱手道。
“又是你这瘸子，难道你就是想讹上阎某不成！”
被惊马拖着一吓，又被车厢这一倒人惊着的刘静璇，这会才悠悠缓过一口气，睁大眼睛看着翠喜。
刘静璇一听，连忙急说了句。
把银票奉了上去，平素最心痛银子的阎文远别提那个心痛劲了，这厮可不就断条腿发了笔横财，难怪能使唤起下人来，这小半年功夫，这瘸子便入了近一万多两来，抢钱庄怕也没他这么挣钱吧！
“闺女！我的闺女啊！”
之所以不让林郁青跟着，是因陈默然不愿意让旁人知道，自己也曾混到了“典当”东西的地步，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用上海报纸上的话，自己可是金山回来“豪富”，再怎么着，也不可能刚一回来，就去典当家什去了。
浦东的银子晃着眼的诱着人，可又灼得刘能贤想伸手去，却又怕烫着手来。这几天正为这事烦着。
见少爷片言不语的沉默着，林郁青还道少爷和自己个一样，都在这怒着那。
而刘静璇却是避开他的目光。
原本旧伤还未好尽的左腿被这么一扫，左腿瞬间便像失去知觉般的，钻心痛楚便传来时身子猛的倒了下去，马鸣的凄惨声中又传出声陈默然的惨叫来！只是一声惨叫，未待回神，被车厢扫出米许远来的陈默然便一头撞在墙角上，眼一黑便昏了过去，而原本惊马拖着马车这会的却也站住。
刘能贤刚一走过来，陈默然和阎文远两人便看见了。阎文远一瞅见这总督府里刘大人来了，忙跪了下去。
陈默然一抱拳，心里却出奇的没什么怒意，实际上，隐隐的心里陈默然还有些高兴，这腿又断了，倒也省事了，还是赶紧回上海重新把这断腿找外国医生给接好的要紧！
就在小贩叫喊时，果车刚横到路间的功夫，“咣”的声，惊马撞上了满是果子的木车，伴着声凄惨的马鸣，惊马猛的摔在了撞碎的果车间，马车顺ｗｗｗ•hｅtｕshｕ.ｃom•ｃｏm着惯性猛一打摆翻了过来，朝着陈默然撞了过来，原本脚腿就不利索，本正朝着路边跑着，却被的这倒扫的马车一扫，正砸中左腿。
心叹一声，却听到轿外传来的声音，便抛开帘子看了眼，隔着空瞅见了站在那的陈默然来。
冷喝一声，陈默然左手一推，用右腿强撑着站在那，笑抱着拳。
拐着街角朝着走时，朝前看到一座桥来，知道走过那桥，再拐着弯儿怕就到了文当了，心里头乐着陈默然边走，边想象着到时那掌柜的满面的惊讶。
不时打量着这瘸子，瞅见那瘸子单腿立在那满头汗般的模样，刘静璇却是有些心不忍来。
“嗯！少爷在这江宁还能让人抢了不成！”
“累得先生为救小女子受了伤！静璇，谢先生救命之恩！”
刘静璇倒替陈默然教训起了下人来，然后又轻声在爹爹身旁言了声。
话时陈默然却无意间窥见，那女孩投来的感激的眼神，难道只是因为自己一句话？
最近几日，设在四通客栈的产业公司马鞍山铁矿筹办处，正在四下招工，那些个灾民中不被那每天百文钱的工钱引了过去，可偏生人家只要身强体壮的，这不留在城里的灾民大都是些老弱妇孺。
突然，一辆车由惊马拉着飞奔过来，车中的刘静璇这会已经是一副面色煞白全无血色的模样，两手死死拽住马车窗框，失声大喊着。
刘静璇盈盈的道了一万福。
昨个他在产业公司投了五千两银子，买的是公司债券，专事浦东开发的债券，花了五千两，买得却是七千两的债券，而他还是头一份。心下叹着那瘸子的精明，可刘能贤眼红的却是浦东的地产，那才是真正的银子，现在投进去十几万两，不出几年功夫，没准就变成上百万两，那是这个什么债券所能相比，可偏生伯父的话，却又让他心下直嘀咕，生怕一不小心，把自己个给圈进去了。
“见过刘大人！”
刘静璇赶紧回头吩咐身旁的翠喜。
“嗯！是那瘸子！”
被身后的喊声吓了一跳的陈默然，回头一看，眼瞅着一惊马拖着马车朝自己这边正冲来，忙拄着拐杖闪到路边躲着，这万一被马撞了，可真是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爹！可是这人救的我！”
“好你个王栓，让你给小姐驾车，你倒好，若是我这闺女有个三张两短……”
“少爷！”
瞪时功夫阎文远便被刘大人和*图*书脸上的怒意给吓到了，话话也变得结巴起来。这瘸子和刘大人的关系似乎……
“翠喜，咱们这是在哪儿？”
想及那老狐狸话的，陈默然便知道他显然是把自己当成了“骗子”，或许他早已知道那表和链子压跟就不镇那么多钱！内心里，便是直到现在，他依旧谢着那老狐狸，或是没有那老狐狸的“慷慨”，恐怕也没有他陈默然的今天！
“少爷，少爷，你……您没事吧！”
这会突又传来的一阵急切的喊声来，那声中透着的悲急味全无一丝来，推开围观的人来，阎文远带着管家绕着女儿一阵的长吁短叹，左问右问时，却不时地看着这心头肉可伤着没。
“刚才这人把车推过去，没跑得急让这马车给撞了，举许是腿断了！”
“难啊！”
翠喜忙挽扶起小姐下车。围观的人让开一条路，两人跑向车后，却见一人躺在路边，腿处还渗着血来。
“快！翠喜，赶紧让王叔去请辆车来！这是我的恩……”
“先生，您放心，小女子定为您寻个这江宁城里最好的郎中……”
手一探还有气，这倒让林郁青松下口气来。
林郁青是那个恼啊，若不是少爷在那拦着，他几想拿出枪来，叭叭两枪把这老东西给做了，啥样的人他都见过，可像这般忘恩负义的人他却没见过！
众人嘘了一口气，随后赶到的丫环连忙爬上车，抱着已经吓晕过去的小姐来。
娇柔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陈默然朝着那模样儿似后世电影中蹦出丽人儿小姐看去，却见她依带着笑容，朝林郁青看去。
话未说完，却听见旁边传来声惊呼。
“小姐！小姐！您醒醒！”
可未曾想，今天这骗子竟然又碰上了门来，闺女乘的这马车昨不惊，明不惊，偏生今个惊了，却还就这么巧，让这厮给救了，这世间那有这么巧的事，顿时他便明了，没准，这瘸子在这里行起了苦肉计，想圈自己个进套那。他那瘸腿，没准就是以前用这苦肉计时落下的根吧！
“说吧，陈瘸子，今个你要多少银子，阎某虽说不知这马惊了，和你是否有关系，可你即为了骗阎某，不惜折了腿来，说吧，今个你要多少银子，一句话，也省得你处心积虑了！”
腿间的传来的剧痛让陈默然看了眼，不用摸只瞅着那脚搭成模样，陈默然便知道自己腿又断了，虽感觉有些点背，可却是庆幸着，那天肖炘韧对自己指着自己的瘸腿说和-图-书出那句，那有瘸腿的霸王时，就寻思着改天得把这腿给敲了重接，未曾想今个倒是如愿了。
“谁要你寻什么郎中，我们家少爷……”
心下一奇，刘能贤便吩咐了句！
这会林郁青却是挤过人群穿了过来，方才在路边的茶摊喝着茶时，他心里头就有点不安，茶没喝上一茶，就听人说一瘸子让马车给撞死了，那还顾得喝茶，一路不要命的狂奔了过来，隔着人缝一看，路边躺着的可不是少爷嘛。
被那血吓了一跳的刘静璇连忙问了一句。
话时刘能贤却扶着陈默然朝阎文远看去，面上似带着怒。
原扶着的少爷的林郁青这会那还能受得了这“老东西”的话来，若不是要扶着少爷，怕早都要上去了。
“爹，就是那人救了我，可却被碰断了腿去！爹，您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大……大人……”
“哟！陈少爷，您这剃头那！莫非又要在那演出场戏来！”
“小姐，方才你的马惊了，是一位人推车挡着马车，这会他自个却给马车撞倒了！”
“让下！”
“你这瘸子，咋能这样……”
然后又指着正被那少爷扶着人说道。
“哦！”刘能贤扭头看了眼陈默然。
“停轿！”
“闺女，一听你坐的马车受了惊，我差没给吓飞了魂去，若是……我可咋向你娘交待啊！”
爹爹的这般模样，倒是让刘静璇神情一窘，爹今天是咋了。
“多谢！多谢，先生救得小女，请问你叫……啊！”
“腿又断了！”
施礼时强撑着的陈默然额上都冒出了汗来。
听着这面前传来娇滴滴的声音，陈默然才是一抬头来，却看到面上依无血色，却难掩丽质天如却又显几分端庄的女孩来。
耳边的嚷声让陈默然强睁开眼来，轻喝了一句。
被耳边的一声吼，给震回过来的陈默然睁开眼睛时，仍觉得有些天旋地动，真他娘……腿上的痛，让陈默然清醒了许多，这英雄真他娘不是人当的！
“你瞅好了，陈少爷！大德通的银票，一千五百两！”
眼瞅着旁人看着自己时目光稍变，阎文远却是一正色。
围观的人纷纷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捻须冷哼着阎文远扫了眼那旁边一副二鬼子打扮的人来，这二鬼子的下人，可不都是二鬼子，只是可惜这娃儿脸上的正气了！跟着一个骗子，能够有什么出息，出息了也就是一祸害人的骗子罢了。
“哼哼！下人！未曾想半年不见，你这瘸子也使唤https://www.hetushu.com.com起下人来了！”
“你就是那陈瘸子！虽说……但静璇却还要谢您的救命之恩！”
“爹爹，您和陈先生的过节是过去的事了，今个这陈先生救了静璇却是真的！大家伙可都在看着那！”
街上的人看着惊马拖着马车跑了过来，谁敢去挂那马车，早都是一个个的躲开了。
“阿青！”
“若是俺家少爷有个……”
“还快叫车！”
“草民见过刘大人！”
朝少爷那跑去时，林郁青瞅着那两女人眼里喷出的火几是要杀人般。
“不知那老狐狸知道自己去赎当，会做什么表情来！”
“让大人见笑了，我这瘸腿有点不利索，还尽逞强，这不……”
女儿的话让阎文远这才回过神，瞅见周遭人的模样，却是明白自己失了态，但话已至此却是难收了，犹豫了下，阎文远从衣袖间取出一叠银票来。
阎文远话时带着庆幸，头又一扭看着旁立着的王栓，顿时生出了火来。
原本躲在路边松口气的陈默然一听这句，心想着前面可不就是河吗？余光一撇，却瞅见身边一小贩推着的卖果子车来，顿时灵光一现，那还管得了旁的，便是用力一推车把，不顾那小贩的叫喊声，猛把果子车横到了路中。
“快救人那！救命啊！”
“嗯！到时丫再损他两句！”
被吓的满眼泪的翠喜一边拍着小姐的后背给小姐压着惊，一边泣声道着。
“是吗？快，带我去看看！”
“不好，前面是条河！再往前怕就掉到河里了！”
想及那日那老狐狸，话中带刺地抓住自己一阵好损，虽是未提那典当之事，可却也让当时陈默然的脸是一阵红、一阵白的，若不是因不想让旁人知道，恐怕当时就拉着他去赎当了。
爹爹的这般模样让刘静璇却是一声嗔笑。
“回大人，陈先生是为救民女才被马车撞了！”
少爷的安排，让林郁青紧道一句。
江宁府东边的街上，内桥北大街是一派繁荣景致，晚春的暖风徐徐拂过，衣着绵衣、布服的市民在街上拥走着，偶有皖北或苏北的灾民们拥挤着，时不时看见有手伸向路人乞讨，但形下，这街上的灾民却比往日少了许多。
“默然在这倒要谢过阎老板的仗义了！”
待阎文远抬头看清那人的模样，舌头差点没给一口咬断了，是那个瘸子。
“然之，你这腿是怎么回事！”
“免了吧！”
话到嘴边，林郁青忙改了口恨恨地看着那两女人，心里自是定下了，和-图-书杀了她们全家的念来，那目光只盯着刘静璇和翠喜两人心头一颤。
“郁青，你在这先喝点茶，少爷我去那边办点事！”
“阎老板，默然这有礼了！”
“他这是咋啦？”
手一挥，刘能贤便朝陈默然走去，陈默然作势便要行礼，却被他一下扶住。方才他的下人已经把事情的始末告诉了他。
“喂，有你这样当下人的吗？没看见你家少爷满头汗的！还不去扶着点！”
这会阎文远却是怒了，打从前些日子，在街上巧遇这瘸子后，虽说一阵冷嘲热讽的着实让人痛快，可事毕了那件事却依像根刺的插在心里，便那天遇上他，阎文远对典当一事，也是只字未提，那种事提出了丢人，他栽了，也便是认了。
轿子里的刘能贤闭着思考着，那日伯父的话依不时在他耳边响着，伯父的话里有话，话中透着的几种意思，可那几种意思却透着不同的信来，这却让他犯了难，摸不透伯父的究竟来。
眼瞅着离开那“文当”近时，想到那老狐狸那日的模样，陈默然便是在心下一笑。
“那是什么啊！”
“少爷，这江宁不比上海，这地头乱着那，我……”
“救命啊！救命啊！”
“俺家少爷那是……”
这番话刘静璇倒不是说给陈默然听，而是说给爹爹听，若依爹爹这般下去，不出明，文当东家的“小气劲”怕就传遍这金陵城了。
“惊马了，快来人哪！快截住它啊！”
“爹，您别紧张了，我没事儿。”
几乎是在发现这刘大人和陈默然关系非同一般，爹爹显又被惊到了，刘静璇忙开口说道。
“刘柱，去给我瞧瞧是咋回事！”
一仆役打扮的人支开了围观的人来，便又打着鞠。
虽说没人救着，可是却有人跟着大喊着，不过他们喊的可不是去救什么来人。
原本还有些气爹爹做法的刘静璇顿时明了眼前这人是谁，这人可不就是让爹爹记恨了小半年的那削下了爹爹脸面的瘸子嘛！就是这瘸子！刘静璇禁不住打量几眼，这人倒是一副仪表堂堂的模样，怎么会是骗子呢？
拄着拐杖于街上行走的陈默然，偶看到些瘦弱几摇坠的灾民童孩时，便会赏人家个几文钱，若是旁人，怕是这会早就被那灾民、乞丐一围而上了，可他身后却跟着一人“二鬼子”打扮的青年，这倒让他省得了许多功夫。
打断林郁青的话，陈默然便拄着拐杖朝着“文当”所处的大街走去，这算算时间，赎当到期的日子也就是这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