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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帝快步走在空荡的走廊，四周都是钢铁的冰冷色泽。

那个时候的他，已经学会坚忍果决，但仍然避不开情窦初开的青涩。从此之后，也再没有人能给他这种青涩。

凌帝微微皱眉，他生得一双锋锐的剑眉，因此即使轻微地皱眉，也有一抹凛冽袭来。立在凌可夜身旁的周磊也皱起了眉，暗道此子虽然勇武天下无双，然而杀气未免太重，若无一个牵制，恐怕日后对于雷若帝国来说夜长梦多。

“如果没记错的话，凌上将至今还没婚配吧？”周磊脸上带着一丝得意，呵呵笑道：“你与陛下虽有血缘关系，但一来已过了三代，二来也可以保证帝国皇族血统的纯正……”

凌帝沉默片刻，他的柔情似乎从来只有片刻，当他告别恍惚回到自己的世界，世界给予他的只有杀伐和冷冽。凌帝望着凌可夜，而凌可夜也抬起头，青涩的小姑娘似乎不再害怕了，勇敢地与凌帝对望，虽然她小手握住紧紧的，手心出了汗。

他字字斩钉截铁，凌可夜每听一字小脸就惨白一分。而周磊则震惊地望着跪下的凌帝，身为政客，他完全无法理解凌帝为什么能放弃唾手可得的权势。在政海里沉浮了太多年，周磊已经忘记了人最初的尊严，在他看来，桀骜与自由都是可笑的，一个人只有抛弃了这些，才是真正的成熟。

凌帝自然不知道他这一走给主宰着帝国的一老一少带来了多大的心理冲击，就在他匆匆赶到兵营的时候，一个震惊的消息被呈报了上来。凌帝望着那份情报，ｈtｔps://ｗｗw•ｈｅtusｈｕ•cｏｍ•ｃｏm久久不言。

“凌帝哥哥！”凌可夜看到凌帝，俏目中喜色一闪，正要站起，忽然又像想起了什么，小脸一红，生生止住了要站起的趋势，反而往椅子里一缩，低着头，怯怯地望着凌帝。

拟真室再看不到三台机体交错的身影，而酒吧已然报废许久，蛛网遍落，人去楼空。

凌帝暗自动怒，面如冠玉，眸子却凝缩如针，饶是周磊历经三朝，见过无数风浪，却也骇然感觉到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似乎将他的呼吸都为之冻结。

凌可夜忍不住偷偷看了凌帝一眼，望见他脸上的表情变化不定，然而那双她平日最为迷恋的坚毅决断的眼睛，此刻竟然不再紧绷，而患上了些许迷蒙。凌可夜心中一抖，她虽然年龄尚小，但是出于女人的直觉，她隐约知道，这一刻凌帝的眼睛并不是因为她。

他说得简单而敷衍，心中只是觉得凌可夜和周磊不通兵事，与他们说多了也是废话。不如等他们发问，想要了解哪方面的情况，再告诉他们就是。然而出乎他意料，凌可夜和周磊竟然没有继续问的态势，反而只是点点了头，这一老一小对望了一眼，凌可夜立马又底下头去，而周磊则是面色凝重。

周磊又重重咳嗽了几声，凌帝却有些不耐烦了，他沉声道：“有屁快放。”

“我凌帝，将永远效忠于雷若，效忠于我王凌可夜，以我的荣耀，守卫王的未来。”

然而在凌帝眼里，他是可怜而弱小，他之所能够忍心选择抛和图书弃那些尊严，只是因为他守护不了这尊严。

他微微躬身，却没有下跪行礼，道：“陛下，匆忙找臣过来，是有什么事么？”

就在这处基地，就在基地里那个已经废弃的酒吧，那个身影微笑地走到他面前，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个耳光。

凌可夜慌忙抬头，急急地为自己辩解道：“凌帝哥哥，我……朕当然是不信的！”

“说。”

那老者的资格倒也足够，三朝重臣，疯子皇帝凌若天的老师，虽然凌若天在位之时强横无比，常常我行我素，但也并不影响这位受人敬重的老者在帝国的地位。

“呃，没、没什么……”凌可夜支支吾吾地道：“只是和周老师问问备战的情况……”

“担心我会变天？”凌帝冷冷地打断了周磊，脸色变得很难看。倒不是因为受到如此猜疑，而是因为如今战事箭在弦上，这群政客竟然还在操心这些破事！

凌帝认为自己足够强，从来不是弱者。

他缓缓站起，在一刹那，莫名地又浮现出千岛樱离去的背影。也许他再也不能见到那个敢爱敢恨的直爽女孩，也许他的爱情只是无根的野草寻不到最后的归宿。但是那又如何呢？他听见自己心里的声音，那声音那么笃定，所缺的，只不过在于他是否要顺从这声音。

雷若临时帝国暂时设定在X－088卫星上，凌帝对于这里的一切太过于熟悉。这颗卫星，曾经黑色狱隼特战队的驻扎基地，他和慕羽、华尔修三人在这座基地的每个角落都留下痕迹，疯狂练习的拟真训练室还完好和*图*书如初，练习结束后常去小休片刻的酒吧也还在，只是人已非人，物已非物。

凌帝剑眉一挑，望着周磊，冷冷地道：“周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凌帝欣慰一笑，修长而充满着力量的身躯缓缓下沉。

凌帝想起了一个身影。

我在每一天的黑夜里睡去，只因只有夜里的梦能再想起你。

他叫凌帝，与生俱来的桀骜者，背弃自己内心的事一次就够了，不再允许再有任何的因素再践踏一次。

就算在那位疯子皇帝面前，凌帝也从来不曾下跪行礼。

他推开了门，凌可夜娇小的身子坐在宽大的龙椅上，两者巨大的发差让画面显得很夸张。凌可夜身旁站着一白发长须的老者，自雷若临时帝国成立以来，凌帝当之无愧地成为帝国军部的领军人物。然而就连凌帝本人也知道，他不过一介武夫，凌可夜尚年幼，国家政事上，自然还是需要有人扶持的。

凌帝低沉地道：“目前我军备战已完成，兵贵神速，明天就可以出兵向地球，收复故土。”

莱茵和联盟的龙城之战已过去数日，这一战震惊世界，睿智而战无不胜的华尔修竟然遭遇了滑铁卢，败在了小小的龙城上，而其本人目前也是生死不明。在接到情报网传来的消息时，凌帝和雷若军部当机立断，认为此时正是起兵收复雷若国土的最佳时机，立刻发动了紧急备战命令。

周磊老脸一红，咳嗽得更大声，只不过这一次，是真得被呛到了。

“其实要安抚这些人倒也容易。”周磊沉吟片刻，道：“老臣倒有一https://www.hetushu.com.com个提议，两全其美。”

凌帝的眉皱得更深了，心想这一老一小到底再搞什么鬼？

凌帝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身后苍白着脸的凌可夜和沉默的周磊，似乎在他的步伐里飘摇，最后只化作无力的旁观者。

周磊重重咳了一声，道：“凌上将，军心可稳？”

“那么。”凌帝转头，望着凌可夜，道：“陛下你相信么？”

他偷偷看了一眼凌帝，见凌帝一脸漠然，并没有不高兴的表情，心中稍缓，顿了顿，道：“凌上将为我雷若帝国出生入死，创下军功奇功无数，威望如日中天，整个帝国无人能比。不夸张地说，如今雷若帝国上下，只知道你凌帝上将，却不知陛下。何况你大军在握，老臣虽然相信凌上将对帝国忠心耿耿，但是却有很多人担心……”

他咳嗽了好一阵子，咳得老脸通红一片，好不容易才止住，才苦笑道：“倒是我错了，素知凌上将行事雷厉风行，干净利落。那么我也不绕圈子了，我和陛下都相信，以凌上将的威望与能力，这军心定然是满怀斗志的。只是这军心虽稳，但……民心却未必稳当啊。”

偌大空荡的房间，没有人说话，显得沉寂。似乎这一刻，他们都在陪着凌帝回忆。

凌帝有时候看着这些熟悉得场景，想到如今的局势，冷漠如他，竟也会觉得真是讽刺。

实话实说，周磊的这个提议确实两全其美。既消除了雷若国民对于凌帝的担心，也有助于凌帝的威望名正言顺，无论凌帝是否想要称帝，有了这个名正言顺，至少从此再hｔｔps://ｍ.ｈeｔｕshｕ.ｃｏm.com无人能击倒他。凌可夜虽然尚幼小，但传承自凌家血统的她，已然是个美人胚子，长大后定然是倾国倾城，不存在让凌帝吃亏的因素。

“华尔修秘密回国，于今日凌晨发动军事政变，已逼迫欺负其父菲特列一派下台，掌控莱茵议会及接任国防部长，军政大权尽握其手！上午六时，通发公告，将于下午三时发表演说！”

关上的大门将他离去的脚步声屏蔽，周磊老迈的脸上阴晴不定，他又望了一眼脸色惨白失魂落魄的凌可夜，暗叹一声，走到凌可夜身前，郑重而缓缓地跪下：“陛下，凌帝此人桀骜跋扈，必是帝国最大变数。如今正值用他之际，然而复国之后定尾大不掉。我们……必须早日防范。”

他爱她，曾经是，至少现在还是。

而此后的数年，他站在那片森林里，拖着一具又一具的妖兽尸体，等到灯影熄灭，只为了那道身影。

他单膝着地，在凌可夜面前跪下。

只是可笑的是，在凌帝的回忆里，没有他们。而他们，也不知道凌帝在回忆什么。

凌帝心中一紧，已经贵为雷若女王的凌可夜今天有些反常。凌帝并非没见过这丫头这种样子的时候，那往往便代表着这个丫头又闯了什么祸，恐怕又要他收拾残局了。不过凌可夜如今已经雷若帝国的君主，凌帝自然不便斥责，也就权当没看见了。

凌帝脑海轰然一声，瞳孔急剧地伸缩了一下，他望了望就差将头埋进衣裳里的凌可夜，陡然明白了今天为什么这两人会这样急匆匆召见自己的原因了。

就算没有结果，也依然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