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六十六章 我找到答案，时间却已泛黄
她努力装着轻描淡写，慕羽却是心头一震，忽然想明白了什么，眸子呈现出一丝恍惚的黯淡。
“没什么……好解释的……”
“看来你没事。”那边传来苏离轻柔温婉的声音：“许亮和我说你有些事，我以为他骗我，看来昨晚的暗杀你躲过了，我只是确认一下。”
他想起那一年，当江芷馨转身头也不回的时候，是不是也是李若倩这样的想法呢？他一直没想通为什么当年那么绝情的人，在重逢后竟然还会对她留有余情，原来一直不知道答案只有自己。人们总以为是问题总有答案，于是拼了命地寻找答案，但往往忘了时间在走，答案纵是唯一却也会泛黄。
李若倩看着他略微惆怅的脸，叹了一声，正要说些什么，忽然一个电话打进了慕羽的手机，李若倩瞥了一眼沙发上的手机，心中一跳。
“她？”李若倩听出慕羽话里的异样，侧着头想了想，眨眨眼，道：“你是说江芷馨？她当年也是这样对你的？”
“嘶~~”
“嗯？什么？”
“休养几天就好了。”苏离淡淡地道，顿了一下，又道：“你发生了什么事？”
“不认识，但听过……”李若倩耸耸肩，道：“一个是因为你当年的离家出走，一个是因为高中后总有人拿我们两个做比较……”
“我自己来吧，没事。”慕羽从她手里抓过药酒，胡乱往地抹了抹，他毕竟经历过战争，体质也好于一般人，这点伤虽然疼，但都是外伤，没多久就会好的。唯一让他庆幸地是，陈森大多数的拳头都被他用手臂挡了下来，脸上的伤其实如果不仔细看，倒也看不出来。
李若倩注意到了他的异和图书样，心头觉得怪怪的，脱口道：“怎么了？你觉得我这样做不对？”
明显拼命压抑着怒火的声音从陈森口中沉沉传出，他走得摇摇欲坠，最后站定在挽着手的两人面前也摇摇欲坠，仿佛在身体在强撑着什么，随时都可能倒下。他红着眼，一眨不眨地看着面色苍白的李若倩，眼眸中充斥着太过复杂的情绪，震惊、悲怮、愤怒，但依然还带着一丝希望。
慕羽轻叫一声，头不由向后一缩，李若倩连忙停住为他擦药的手，轻柔地道：“疼了？那我擦轻点……”
“嗯，拜……”
他激动地说，红了眼眶，陡然在李若倩的尖叫声中狠狠一拳挥向慕羽，慕羽看得清他的动作，却不闪不避，脸颊一股巨大的冲击力传来，耳朵一阵轰鸣，踉跄向后倒去！
美人情重，只是他只能从此辜负，只留愧疚和怀念。
你手持着答案，只能换回一样东西，叫遗憾……
“嗯，我没事。”慕羽几次张嘴想要告诉她李若倩的存在，却终究不忍心说出口，最后故作平静道：“你没什么事吧？”
但就连那仅存的希望也渐渐变成了绝望……视线里的李若倩回避着他满怀侥幸的希望，低着头，松开了挽着慕羽的手，低声道：“你都看到了。”
“所以……”感觉眼皮在剧烈地狂跳，酸楚从身体每个地方涌了上来，陈森颤着声道：“不解释了？”
慕羽抿着唇，默不作声地忍受陈森的暴打，他活该，他应该被打得更狠一些。
还没撑起身体，胸口就被陈森重重一脚重重踏回地面，慕羽闷哼一身，看见陈森扑在他的身上，脸上泪流满面，狰狞可怕又可怜无助https://m.hetushu.com.com。他暗叹一声，下意识地双臂挡在脸部，任由陈森拳头狂风暴雨般地砸下。
但陈森充耳不闻，一拳一拳反而因为李若倩的拉架而砸得更狠了！他手臂已经发酸，但依然每一下都用尽了全身力气和怒火宣泄而出！
电话那边的苏离皱了皱眉，却没有多问，但凡慕羽不想说的事，如非必要，苏离不会做那种逼问的女人的：“嗯，那挂电话了。”
李若倩一把推开陈森，陈森绵软无力地任由身体被她推到一边，定定看着她扶起慕羽，抚摸慕羽身上的伤口，然后木然听着她最后的声音，听着最后的审判。
华尔修、凌帝……我相信，你们不会是这种人。
李若倩被他抢了药酒，只好无奈地任由他自己来，她看了看慕羽微肿的侧脸，心里莫名有些恼怒，道：“你干什么不还手？”
慕羽也看到了，他看了看李若倩，任由电话铃声倔强地一直响着，直到最后才接通了电话。
陈森的拳头终于僵在半空，全身仿佛凝固了一般，无比缓慢地扭头看着李若倩。
“哦，不……没有。”慕羽回过神来，笑了笑，望了一眼窗外，窗外的天空一群鸟儿飞过，一去不复返：“也许是你对的，也是她也是对的。”
他暴怒地嘶吼着，撕心裂肺地嘶吼着，一边哭泣一边狂骂，拳头和泪水纷纷落在慕羽的身上，让慕羽心中也仿佛在哭泣！
李若倩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回身对电话说了几句，慕羽看着她扭着小腰走了过来，想了一想，终于还是道：“那个……”
“嗯……”慕羽笑了笑，道：“不过现在知道晚了些，从很多年前就https://m.hetushu.com.com晚了。”
“当做是欠了他的还给他吧，也许这样他多少会好受一些。”慕羽叹了一声，勉强笑了笑。
没想到李若倩反而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要欠也是我欠，和你无关！”
李若倩坐在冰冷的地上，擦掉眼泪，眼眶红红地看着他：“我找到我爱的人了，你这样子只会让我觉得你是一个失败者。这就是你要的解释。”
那一句话，仿佛化成锋利的刀锋，穿过他的身体，撕扯着他的灵魂支离破碎，幻灭于这片灰蓝的天空。以至于他手脚不能动，眼睁睁看着李若倩和慕羽相互搀扶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楼道中……
慕羽倒是想起来了，高中的时候，县城里无聊的男生们确实有将李若倩和江芷馨并列在一起，号称“绝代双姬”，李若倩的女神气质，江芷馨的热情娇媚，都是那个时代青春少年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在慕羽的回忆里，那哭声他不知道维持了多久，仿佛仅仅一会，又好像整整一天，只是他清楚地记得，在那以后很长一段的时间里，那哭声一直萦绕在他的四周，似有似无，若隐若现。
“你走吧，我以后不想见到你。”
“好，很好，好极了。”陈森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烦躁地解开领带，不住地张望，喘着粗气，骤然如火的愤怒狂暴喷发，厉声吼道：“莫名其妙和我说分手，我打不通你电话，急得和领导顶撞，好不容易打通你电话，你说不在家，又不告诉我你在哪，我想了好久，想了好久……还是放心不下，一路飞奔到你家，就等着见你一面！然后你让我看到现在这样，连一个解释不给？我只是要一个原谅你的
和_图_书解释，你TM就不会撒个谎吗？！我只是想要一个解释啊！！我……我艹你妈！！”慕羽心头一跳，负罪感更深，苏离仿佛总是和他有着一种古怪的感应，只从他的只言片语便知他的情绪，他强忍着，笑道：“没什么，我很好。”
慕羽吃了一惊，对她的冰雪聪明和敏锐的洞察力又有了更深的认识，诧异道：“你认识她？”
于是，在你找到了答案之时，于事无补。
慕羽无言以对，苏离即使在住院也依然关心着他。如果没有李若倩这件事的话，他知道苏离受伤了，一定会第一时间去看望苏离的伤势的。苏离正是了解他，定然在久等未见到他身影出现时，担心他发生什么意外，才打了电话过来，却只字不提他没有去看她的事。
他却不知，在莱茵联邦和雷若帝国，华尔修和凌帝也收到了黑色狱隼全球遇袭的事件，他们的反应竟出奇地一致！
“吃什么吃呀？”李若倩指了指他的脸，道：“都这样了，还出得了门？叫外卖吧！”
他的眼睛，空洞、木然、绝望到死。
慕羽点点头，却心想恐怕这一段他是做不到如何面对苏离了……他站起身，看着外面的风景，心乱如麻，不仅因为被李若倩突然打乱的生活，还有对远方那两个生死之交、情如兄弟的故友的担心。
来电显示上，赫然显示着苏离的名字。
一开口，便止不住声音的轻颤：“喂……”
李若倩咬着嘴唇，然后坐回慕羽身边，苦涩一笑，道：“为什么要告诉他你强|奸了我？让他还对我心存幻想？让他一直挣扎在这痛苦中和我纠缠不清？痛如果来得猛烈，也许消失得也越快……他的幻想和挣扎改变wwｗ•ｈｅtｕshｕ•ｃｏｍ.ｃｏｍ不了任何结局，反而会一直被我所束缚。如果他恨我，如果这样会不束缚他，让他早日拥有自己的新生活，那我在他心里是多么肮脏又如何？反正我应该……不会再和他有交集了吧？”
慕羽怔了怔，猜不透她的心思，只好试图转移话题，笑道：“还去吃饭吗？”
这李大记者到时雷厉风行，说完便站起身找了一家外卖叫餐了，还没一会儿，她又扭过头来，问慕羽：“你吃什么？”
李若倩吓得呆了，猛然回神，连忙试图拉开陈森，忍不住也流下两行清泪，哭着喊道：“陈森，你快住手，住手啊！”
“我艹你妈！我艹你妈！！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说从此不接近她！我艹你妈！我艹！艹你妈！”
“啊~~~~~~！！！啊~~~！！！！！”
“你干什么！我根本就没爱过你！！我爱得是他！”
慕羽挂了电话，李若倩全程一直在专注地听着，忽然道：“有空去看看她吧，我不介意。”
“不解释一下吗？”
慕羽哪知道她叫的是哪一家？只好无所谓地道：“随便……”
……
“为什么不告诉陈森是我……告诉他真实情况，至少那样……可以说明不是你的错。”
陈森怔怔地望着她，拳头松开，手无力地垂下，宛若一场尘埃落定，心死成灰。
当李若倩和慕羽重新回楼，走出电梯的时候，听见了那一声凄厉地嚎叫，穿透了天际。
两人对望一眼，均目带哀戚，却一言不发。而楼下的陈森蜷缩着身子，双手痛苦地扯着头发，像个失去了最心爱玩具的孩子一般放声痛哭……
她说过她会等他，她说过她会陪他一起承受着痛，只是她的承诺，恐怕以后再也不能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