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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从未见过慕羽这样冰冷的目光，也许是心中发虚，许亮别过头去，嘴中依旧轻轻道：“他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人家是权贵之家，迟早都要调离这里升官的，大人物们未必会理解平民的感受吧？生死对大人物们都不过是一个数量……我们理解他的选择，但是……”他顿了顿，道：“我们始终无法接受。”

机体内的仪表一一亮起，通讯内传来华尔修俊美的面庞。

华尔修一怔，看了看慕羽平静的脸，不再多问，笑了笑。

慕羽修长略瘦的影子被长长拉在走道地面上。这个时候，大家都已经沉睡，然而慕羽却睡不着。

慕羽走到另一台训练机舱，打开，塌上甲板。

汉特无声苦笑，披上外衣，在基地漫无目的地瞎晃。忽然间，在昏暗灯光的走廊尽头，有一间房特别的明亮。

拟真……训练室？

夜已深了，在太空的基地是看不出昼夜变换的，只有墙面的挂钟说明着深夜已到。基地的灯光都变得稀薄，大概因为下午刚举行过葬礼的缘故，灯光有一种昏暗感，让人沉重。

“嗯，我肯定。”汉特咧嘴一笑，道：“知道么？苏大美人，这个世界有两种天才……”

“六倍吧。”

她窈窕动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汉特收回目光，莞尔一笑。

他仿佛听见那两个机师充满战意的咆哮，然后在不远的将来回荡在这片黑暗的虚空。

“嗯，我的意思是，最好不要和华尔修走的那么近……”

今夜是个无眠之夜，汉特和*图*书已经很久没有失眠过了。得知李烁牺牲的那个夜晚，他失眠过，在李烁下葬的今天，他再一次失眠。

“谢谢，但是……”慕羽看了许亮一眼，望见他眼里的真诚，心中难过，转身。

她看了一会，似乎没了兴致，转身。

弓骑兵又是射出一道光束，如期迎向百夫长不可捉摸的轨道上，仿佛百夫长是自己迎上去的一般。眼看百夫长就要撞上，却见它骤然拔升，贴着光束躲过，只是它还在上升阶段，弓骑兵又是一道光束踵然而至，算准了它的轨迹！

“是么？”慕羽脸色越来越沉，轻声道：“那就这样吧。”

“你认为……他们就是我们的未来？”

这场战斗，以百夫长的完胜结束。

路上他们碰上了许亮，许亮见着慕羽，本来高兴地准备打招呼，却发现慕羽身边的华尔修，笑容顿时僵硬在了脸上，最后只是点了一下头，自顾在慕羽两人面前走着。

“华尔修？”

慕羽讶然，屏幕上的那台机体仿佛听见了他的惊呼，动作停滞了一下，被系统的敌机抓住机会，击中爆机。

汉特走到她身边，端起咖啡觅了一口，意味深长。

“嗯，这应该是李烁希望看到的……呵，又想起他那张该死的咪|咪脸了。”

“那个……羽，以后多和大家亲近一点吧。”

汉特笑了笑，泡了一杯咖啡，递了过去：“来点？”

一台百夫长，一台弓骑兵，百夫长的操作娴熟，划过的轨道若风中落叶无迹可寻，疾驰的速度如和图书电光火石瞬息即至，伴随着巨大的引擎声欺身向弓骑兵。反观弓骑兵，相较之下，显得狼狈不堪，但它每一道光束的射出，都能逼得百夫长险象环生，而每每百夫长致命一击如雷霆般杀来时，它总能提前预判，堪堪躲过百夫长华丽而凶猛的攻击。

百夫长抬枪，漠对袭来的冷芒，枪口绽放光芒。

慕羽觉得很怪异，明明是同一段路，许亮却一个人在前方走着，似乎刻意保持着与他们的距离，留下一个略微拘谨的背影。倒是华尔修像是明白了什么，忽然变得很沉默，与慕羽的聊天也多数心不在焉。

汉特认真盯着屏幕，忽然一笑，转身泡了一杯咖啡，坐在沙发上，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对战。

苏离终于收回看着大屏的目光，扭头看汉特。

汉特站起身，正要离开，却发现大屏幕又是一阵晃动，另一个宇宙场景出现。他眼睛微微眯起，摸了摸下巴。

拟真系统的观察大屏内，两台机甲在茫茫宇宙如流星交错飞舞，闪耀的光束，升腾的火花仿佛在绽放着未来。

一股愤怒突然从慕羽胸膛升腾而起，冷冷道：“你就是这样认为华尔修的为人的？”

“一起？”他问。

苏离看着汉特的眼睛，虽然是眯着，却毫不掩饰内中灼灼让人震动的光芒。她沉默不语，复又看向大屏。屏幕上的场景已经换了一个，两个年轻的机师又开始新一轮的战斗。

趁着大家休息的时候，许亮把慕羽拉到一边的角落，偷望了华尔修一眼和*图*书，却见华尔修正好目光一瞥而来，许亮赶紧避开他的目光，而华尔修也仿佛是不经意的一瞥，转瞬望向了别方，似乎没有注意到这边。

慕羽心中咯噔一下，不可置信看着许亮，他目光仿佛有一道锋锐的光芒，刺得许亮低下了头，后者随后恼羞成怒地压低声音道：“不管怎么样，是那个家伙亲手杀死了李队，我们知道他是在执行命令，但是，他今天这样做了，以后就不会这么对我们吗？”

他摇摇头，将咖啡一饮而尽，回身又泡了一杯，饶有兴致地继续看着屏幕上一边倒的战斗。

不休息，直接开始下一场？

“汉特上校，但愿，他们的未来担得起你今天这么高的评价。”

让自己更强！

慕羽眉尖蹙得更紧了，不明所以许亮想要表达什么。

和我一样的懦夫……他这样想着，面带微笑往华尔修的方向走去。

他怔了怔，隐隐有点恍然，笑了一笑，绕过训练室大门，走进观察室。

“来多久了？”慕羽问。

两人相视一眼，都恍然一笑。

“进入拟真战斗系统，环境设定：六倍重力。”

“明明相信了，还是这么嘴硬。女人啊……”

年轻人，真是充满拼劲啊！

不敢面对选择的沉重，不敢想象罪孽的承担，却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职责主动背负罪孽的人。只是他们的理由更为可笑，因为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清丽的声音在寂静的夜如芳华绽放，明明是清冷却给黑暗带来一丝艳丽。

百夫长顷刻已在弓骑兵面前和_图_书，左手光剑激出，挥手斩过！让人吃惊的是，弓骑兵虽然明显呆滞了一下，但在百夫长射出光束的那一刹那还是下意识地举起盾牌，机身侧移，挡住了百夫长横扫的光剑。

汉特的话和李烁的笑容一直在不断闪现，慕羽一边走着，一边来到拟真系统训练室。

射出的光束，正中弓骑兵射来的这一枪，粒子的碰撞在宇宙中爆炸，发出耀眼的炽白之光！

慕羽皱着眉，不知许亮鬼鬼祟祟地想干什么。

华尔修眼见慕羽向他走来，那一瞬的表情掠过惊讶，显得一时手足无措。

让自己更强吧……

“羽，我是为你好！”

大概……以后每天这时候的战斗会越来越精彩吧？

训练室的灯光比起外面要明亮的许多，慕羽走进的第一眼便看到了大屏幕上一台百夫长在高速移动，机体完美的变向、翻飞，光束如利剑出鞘的冷芒喷射，打爆一个又一个虚拟敌人。

“有一种天才，他们生来就具备让人惊艳的天赋，驾驶机甲的感觉是他们的本能，他们比其他人更快适应机甲的操作，机甲就是他们生命的另一种延续。同时，他们有着令人惊叹的创造力，天马行空的想象，无与伦比的执行力。这类天才，攻如狂风暴雨，炫目如华丽的艺术家，让人叹观为止……而另一种天才，他们并不具备前一种天才的天赋，但是他们是天生的野兽，有着惊人的直觉与预判，面对逆境更具生存力，他们或许没有前者华丽耀眼，却如同潜伏深处的毒蛇，阴冷、致命和_图_书，一出手便定了胜负。”

这个家伙……死了都要害人呢……

“谢谢。”苏离接过，目光却盯着大屏，看着两台机甲宇宙中交错、迸放，看着光束在黑暗中划过的声音、看着碎裂的钢铁漂浮在无重力的虚空中。

“是不是……看到了一些未来的样子呢？”

“几倍重力？”

“华尔修就是前者，而慕羽则属于后者。这两种天才都在我的小队中，我为什么不能相信他们就是我的未来？”

汉特眯起眼。

这个夜是漫长而短暂的，有的人在热泪与怀念中沉沉睡去，有的人却在执着与未来中奋斗。当基地晨练的铃声响起，慕羽在疲倦中爬起身，借着冷水贴上脸颊而稍微恢复了精神，和着华尔修一同奔向集合地点。

华尔修笑了笑，道：“一会！”

“走吧，一起去吃饭……”那个秀气的少年笑着对他说，仿佛什么事也发生过一般。

他打开门，目中坚忍，迈步走了进去。

“是华尔修和慕羽？”

待他看到两台机甲又战在一起时，笑着摇摇头，长吐一口气。

“其实你们只是懦夫……”

他暗金色的碎发粘着额头，被汗水浸透。

华尔修点点头，步入机舱，慕羽也随之关闭舱门。

但是百夫长随后暴起，膝盖狠狠撞向弓骑兵的头部，弓骑兵勉强伸手挡住，手臂被撞断，残肢闪动着幽蓝电光，分外狼狈。百夫长攻势不减，一连串炫目的攻击，彻底轰碎了弓骑兵的驾驶舱。

一阵声响，一部训练机舱退了出来，舱门打开，华尔修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