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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点点流逝。乔安娜定定看着主编的显示屏，渐渐地，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凝重，眉头也锁了起来，简直是要咬牙切齿了。主编的神色倒是越来越和悦，到最后，他合上显示屏，笑弯了眼睛。

……诶？

“是。”夏禾从随身口袋里掏出磁卡，交到主编的手中。抬起头来，不经意就看到了乔安娜的脸色，果然，她带着一丝隐隐的嘲讽。

他说：“小禾，你拍得很好。我原本想过你还那么年轻，又是花边新闻记者出身，《率性》可能并不是出自你手，不过现在我相信，你确实是一个有潜力的孩子。”

这几天她搜遍了宁洛桑的资料，越是搜索心悬得越高，这种焦虑，比她第一次进入时装周拍摄的时候还要多上几分……

夏禾一愣，还来不及搁下手中的水，身体就被他的手牵引了过去。

“什么？！”

“水壶，热的。”

主编笑了：“人往高处走，不必歉疚。《娱论》其实比《娱乐圈圈圈》更加适合你。”

十九岁制作第二张专辑，蝉联三月销量榜首，海外销售日韩销量榜首。

“你以为你还在《娱乐圈圈圈》那种没有章法的三流刊物？”

是不是每个大明星都在世嘉有一个房间呢？夏禾取了水杯，从直饮的水池中接了一杯热水，小心地端到了沙发前，却发现，顾少司已经静静地躺在了沙发上睡着了。

顾少司？

世嘉广场上几乎是没有人的，她原本想对着建筑也拍一张，还没按下快门，就发现了广场上出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

夏禾彻底冷静了下来，手握电话，静静听着乔安娜的训斥。乔安娜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娱乐圈圈圈》鄙夷和侮辱，这让她第一次有种火上心头的感觉。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软声开口：“我的工作岗位是摄像，可是你已经把我赶出录制现场了……”

后台？

姜子燃。

宁洛桑，东方影艺圈的传奇。她一周后的采访对象。

“为什么不要经过正门？”

“小心什么？”

夏禾接过了顾少司的房卡，把扶着他进了门，把他安顿在沙发上，又在房间里茫然转了几圈。

新晋小生。

十八岁出道，一张专辑红遍大江南北，当年就问鼎金曲奖，摘了歌后桂冠。

男人静静站在原地，忽然仿佛有所感知似的抬起了头——

夏禾不再争辩，默默抱着相机出了门，阖上门的时候不经意一瞥，看到的是乔安娜不着痕迹的一抹嗤笑神情。她似乎……是故意的？还是说她根本就没有打算让她拍到好的照片呢？

夏禾看了一眼乔安娜，低声说：“来得及。”就算乔安娜只给了5分钟就把她撵了出去，不过作为一个专业的摄像，5分钟已经足够完成所有的取材了的。

夏禾还在跪在沙发边，好久，她终于反应过来，顾不得捡起地上的水杯，抱起相机就朝门外跑。她阖上房门，脸上还在发烫，初春的冷风吹过脸颊，却一点都没有缓解心烦意乱。这个顾少司，是喝醉了吧？因为失恋喝多了酒，还被那个女人给甩了，才、才……

二十二岁回国，投身影视，参演金牌导演Ivan？Colin制作电影《Alexander》，入围法国戛纳国际电影节，摘最佳女主角桂冠。

“……是。”

难道真是因为顾少司的写|真集署名？

乔安娜踩着细高跟一步一摇曳离开了，整个编辑部又恢复到寂静。这里的氛围和《娱乐圈圈圈》全然不同，压抑得让人好像喘不过气来……

这……她端着一杯水，在他的沙发边缓缓蹲下身，借着房间内昏暗的壁灯观察他的脸，忽然想起了那个拿着安眠药的护士与失眠病人的笑话，顿时有点想笑。不过，就算借一百个胆子给她https://m.hetushu.com.com，她也不敢叫醒他啊。只是，她有一点点小冲动，把相机拿出来……

“你、你怎么样？要不要我叫……”这样的情况，亏他刚才和女人对峙的时候还那么淡定。

“……好。”夏禾犹豫了一会儿，点头答应，“谢谢安小姐。”

小雅盯着夏禾手里厚厚一叠资料眼神闪烁，最终开了口：“夏禾，你平常喝酒吗？”

他说：“扶我……去世嘉十八层。”

《娱论》生活就这样稀里糊涂开始了。半个小时后，夏禾收到了新相机，下午1点，她跟着乔安娜去了世嘉。与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她是堂堂正正从正门进入的，因为她的采访对象是世嘉的VIP客户。

“我……我不认识宁洛桑。”

“是。对于宁洛桑的访谈，我会亲自去协调每一个步骤，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乔安娜熟练地用平板记录着，目光轻飘飘略过夏禾的脸，说，“不过摄像方面，小禾毕竟刚刚从《娱乐圈圈圈》调任上来，可能对于我们的行事风格还不是很了解，我想是否先考虑用熟练的摄像，让小禾先多一些历练，再来负责比较大的case？”

下午，她收拾了简单的办公用品，在周围同事或微妙或羡慕的目光中乘坐电梯来到了《娱论》编辑部。她茫然站在办公室门口，却没有一个人抬起头来，所有人都在伏案写着什么，路过的人甚至连一个余光都没有分给她。

乔安娜领着夏禾到座位坐定，轻飘飘说：“夏禾，今天下午你跟我出去专访，相机一会儿会送到你这里，你要在那之前调试好所有数据，临场出现任何问题，都会被记录你的月度奖惩考核。”

“知道就好，出了错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这里可不是什么猫猫狗狗都能混日子的地方。”

他……不舒服？

“没有。只不过小禾可能习惯了《娱乐圈圈圈》的闲散，在拍摄的时候有些匆忙，素材可能不够全面。”

乔安娜口气温和：“小禾，下月还有一个二线艺人是我们这一组的采访对象，不如我把他安排到你名下，你可以借他熟悉一下专业采访的流程，怎么样？”

编辑部里稀稀疏疏有人抬头，几道好奇的目光落在夏禾的身上，继而是稀稀拉拉的掌声。

“……”

“喝水吗……”做贼心虚的摄影师递上水杯。

“我叫Anna？George，乔安娜，是《娱论》的主编助理兼责任编辑，也是你的上司，”那人领着她来到编辑部的中心，击掌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力，扬声介绍，“helloeveryone，这是我们的新同事，从楼下《娱乐圈圈圈》调任上来的夏禾，今后主要担任责编助理以及专访摄像。希望今后大家能够好好合作。”

完了，他会不会冲上来找她算账？

啊啊啊……

主编笑了：“Anna是我最出色的助手，你跟着她能很快地做好《娱论》的记者。虽然我知道你的摄像功底很好，对你的未来，我可不希望你只是一个摄像师，知道吗？”

一瞬间，顾少司黑了脸。

夏禾还来不及在自己的位置前坐定，就被传唤到了主编室。

小雅叹息：“那你要小心呀……”

女人似乎激动地正说着些什么，男人却别过了头，任凭女人拖拉摇曳，他都岿然不动。过了好久，女人似乎放弃了，踉踉跄跄地朝远方走去。片刻之后，一辆私家车静静驶向她，她上了车，最后看了男人一眼，最终离开了广场。

18楼，每一楼20个阶梯，总共……360级。

这个往日的三栖明星，媒体口中桀骜嚣张的天王，红得发紫的男星，现在正被一身的酒气包裹着，白皙的额头上渗满了汗珠，和图书嘴唇几乎快要看不出血色了……

乔安娜嗤笑：“小禾，你似乎很热衷于这样装萌卖蠢的游戏？”

夏禾找着了合适的角度按下快门。侧脸，全景，她飞快地替换着焦距与角度，记录着他的每一个动作——牧之帆的神采飞扬，漆黑的眼眸中盛满了星光，仿佛在向人展示他的全世界。这是一个年轻的新锐导演，一个新兴的织梦者正在像听众施展他的魔法。

“可……可我并没有……”

夏禾沉默地低了头。的确，《娱论》的记者不需要像《娱乐圈圈圈》那样辛苦挖掘，她只要递上名片，就多的是人愿意上一次专访。比如今天要采访的对象牧之帆，作为新晋的新锐导演，与《娱论》可谓是强强联合。

主编满意点头，扭头对乔安娜说：“牧之帆的访谈涉及到他新剧的宣传，最好在夏天的时候放出，下月我们主打的还是影视艺人，这一次运营部请到了宁洛桑来做专题，要好好把握这一次机会。她这几年作品不多，地位却已经无法撼动，我们如果能够好好把握这次机会，对我们的定位会非常有帮助。”

夏禾忽然有些冷，裹紧了身上的围巾。太阳已经彻底西沉，她站在天桥上眺望远方，遥遥望见《娱论》的车缓缓驶离大厦。

夏禾傻了眼，眼睁睁地看着顾少司漆黑的眼眸渐渐阖上，长长的眼睫在眼睛下投射一片阴影。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电话被挂断。

夏禾不再开口。

她的沉默，被乔安娜当成了默许。她的笑容更加轻蔑：“有捷径总比没有捷径的好。”

小雅扛着相机埋头朝外走：“总之小心啦。”

去年出道，一连接了好几部当红的偶像剧，因为痞气的人设加上意外纯良的长相，很快就一跃成为万千少女喜爱的校草型男星。照片上的姜子燃年轻帅气，是最近几年最受欢迎的白|嫩小生款。白皙的皮肤，棕褐色的碎发，微翘的眼睛带着一丝戏谑颜色，整个人气质十分的灵活。他能够迅速走红的确并不意外，只是离上《娱论》却显然有一点距离，怎么会成为和重点打造的宁洛桑同期的采访对象呢？

“你们《娱乐圈圈圈》的工作习惯是私自离岗？我不管你是走了谁的门路攀上《娱论》，你要想混日子，趁早离开！”

夏禾好奇地随处打量，却被乔安娜嘲讽地看了一眼。

“小禾，你对访谈有把握吗？”第三天，乔安娜款款而来。

然后，她终于看到了目的地……的入口楼梯。

“谢谢安娜姐。”

“《娱论》？”夏禾茫然坐在主编室里。

感谢上苍，乔安娜的声音让她的慌乱终于沉淀下来。她整理了下思绪，轻声说：“我在世嘉主楼，你稍等，我马上过去。”

主编若有所思：“把你拍摄牧之帆的照片拿来我看一看。”

夏禾一愣，点点头。

终于，乔安娜抬起头来，轻柔说：“访谈基本上就是这样。文字方面我已经采集编辑完毕，照片是由夏禾负责的，相信夏禾的照片一定会很精彩。”

“……好。”

第二天，《娱论》编辑部。

如果这句话说得更温柔点就更像了，他眼里明明是“你有胆量大可以先走，试试”。夏禾囧着脸摇头，小声问他：“你是不是胃疼？我父亲以前也常常喝酒，胃也经常疼，疼起来的时候就像你一样好多冷汗。”

“……哦。”

世嘉的会客室是独立的，与其他的休憩场靠一座天桥相连。站在天桥上可以俯瞰到整个世嘉广场，再往远方眺望，是W市繁华的都市，和远处绵延的山川。正值日落，橘红的夕阳正在慢慢沉向山川那边。夏禾手握相机，调整焦距，对着夕阳按下快门。

“……”

她吓得浑身一颤，在包里慌乱翻了一阵和图书终于找到了手机，按下接听键：

她瞪大了眼睛，手里的杯子滑落，温热的水无声无息地渗透进了地毯里。

二十岁风头鼎盛期退圈出国深造，学习戏曲表演，引起圈内圈外一片哗然。

“5分钟，足够专业的摄像捕捉所有素材，你留下只会妨碍我的思路。”

“你可以出去了。”忽然，乔安娜冷道。

顾少司却好像还在混沌中，他揉了揉眉心，眯眼盯着夏禾，然后伸出了手，揽过了她的脖颈。

“夏禾？”终于，一个HR模样的人在她面前停下了脚步。

“累了？”一直静默的顾少司开了口。

夏禾茫然地出了主编室。《娱论》和《娱乐圈圈圈》一个是月刊，一个是日报，同属于一家公司名下，办公地点也在同一座大厦，可是两家的定位却截然不同。《娱乐圈圈圈》主攻的是明星花边绯闻，从天王巨星的衬衣穿反了到新晋小生的前女友，没有《娱乐圈圈圈》不能涉猎的地方。可是《娱论》定位却高冷得很，它主要负责的是圈内的正式访谈，没有一定资历的明星是没有资格上刊的，它针对的受众群体也是相对专业的人士。明星们或许会称前者的记者作“狗仔”，却会称后者“女士”，甚至是“老师”……

乔安娜正与另一个摄像路过，有意无意地朝她瞥来一眼，轻笑道：“小禾，你之前的工作做得很好，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纯新人，还真看不出你居然与宁洛桑相识，是我鲁莽了，你可别和我计较。”

金牌娱记沈星把她的处事准则毫不保留地交代给她的小徒弟：新闻怎么挖？花边，讲究的是立意与定位。男明星的身高女明星的胸，恩爱夫妻出轨有料挖，俊男美女谁整谁有趣儿，毫无绯闻的圣人务必查一查人家的背景……

她已经过了被称为艺人的阶段了，近些年来，她又转向了投资，在媒体上渐渐消失了身影，然而，这已经无法撼动她的地位。在圈外，宁洛桑三个字代表着一代女神，无法磨灭的记忆，而在圈内，宁洛桑三个字代表神话。

顾少司的眼底划过一丝鄙夷，他眯着眼睛看着她，撞上她坦荡得有些呆傻的目光，无奈开口：“如果你不想……在《娱乐圈圈圈》头版看到自己的照片……”

夏禾想哭了，扭头问脸色苍白的顾少司：“你不会死在半路吧？”

“那又怎样？”乔安娜冷笑，“你显然是还没有适应正规刊物的工作节奏，我想未来一个月，你还是留在编辑部整理文档吧。”

乔安娜松了一口气：“所以，我想由我出面……”

乔安娜笑容亲切：“小禾，你没有经验，宁洛桑毕竟是业内艺术家级别的老牌影星，贸然采访的确会有一点不妥。”

“夏禾，你在哪里？访谈已经结束了，你居然还不见踪影！”

顾少司的写|真集在之后的半月都位于畅销榜首，给他原本就如日中天的人气又增加了一丝筹码，同时给夏禾带来的却也包括一丝麻烦——她被主编亲自关照，作为“有潜力员工”重点培养，接下来的半个月，她都被师父沈星扣押在《娱乐圈圈圈》编辑部跟着她学习花边新闻的写作。

《娱论》的主编是个老头儿，秃顶，黑框眼镜，白色的衬衣一尘不染，锆石袖扣映衬着他手中的钢笔闪烁。在他身旁站着的是乔安娜，她手里抱着一个平板，在主编身边俯下身的时候，精致的耳环垂下漂亮的弧度。

黄昏时分，夏禾拿到了她的第一个采访对象的资料。

夏禾摇摇头。

“不要……不要被经过正门。”

夏禾个子不高，要扶着顾少司上这360级简直是一场苦难。起初她还能扶上一层楼再休整一下，到后来几乎每半层楼她就要趴在扶梯上大喘一会儿m.hetushu.com.com气。浓重的酒气混杂着顾少司身上不知名的香水，还有一点点烟味，一点点浸入她的鼻息，她觉得自己也快喝醉了，眼前的楼梯上已经有星星点点的飞萤，10级的台阶就好像珠穆朗玛峰一样难以攀登……

夏禾在跑还是不跑之间徘徊，却发现顾少司抬手摸了摸额头，忽然弯下腰捂住了胸口。他的一只手撑在大厦的玻璃墙面上，整个身体缓缓地佝偻蜷缩了起来……

捷径？夏禾想笑，却又觉得自己有些可怜。乔安娜显然是不肯相信她和那个宁洛桑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等到了采访的时候，恐怕真相就苦巴巴地大白了吧……现在首要的倒不是乔安娜，而是尽快学会怎样做一个“访谈式采访”。

她说：“把你狗仔的嘴脸收一收，我们不需要这些不入流的新闻。”

“怎么，夏禾工作上有疏漏？”

不对吗？夏禾仔细想了想是不是还有更口语化的中文称呼，试探说：“爸比？”

夏禾不论如何都想不通，怎么会忽然被《娱论》主编点了名？

如今宁洛桑四十出头，依旧风华鼎盛，无可比拟。

夏禾老实地摇摇头。

“你在找什么？”顾少司沙哑问。

夏禾好奇地打开搜索引擎键入姜子燃三个字，果然，采访资料上刻意忽略的内容被完整地补充了出来：姜子燃，SE股东之一顾谦诚独子，母亲是SE市场部总监。夏禾恍然大悟，难怪了，有了这样的家世，想要往《娱论》里塞一个访谈易如反掌。

“父亲？”

乔安娜笑：“不用那么生分，叫安娜姐就好。”

主编却摇头：“Anna，这一次对宁洛桑的采访与你没有多少干系，它将由夏禾独自完成。”

然后，一抹温热在她的唇上绽开轻触的花朵。

顾少司显然是已经懒得进行这没有营养的沟通了，他扶着楼梯扶栏开始往上走。夏禾赶忙上前扶住他的手，又重新振作起来朝上攀登。从10楼到18楼，他们有了一个小小的突破，顾少司会自己稍微用一些力气，有时候他还会走几步就停下来稍稍停顿一会儿，每五六个阶梯就等一等，这样居然一口气顺利到了18楼。

乔安娜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那是宁洛桑！夏禾她根本就没有采访的经验，主编，虽然夏禾是个有潜力的新人，可你的决定是不是太过草率？宁洛桑已经好几年没有接受采访了，夏禾如果有闪失得罪了她……”

夏禾在天桥上迟疑了一瞬间，飞快地跑向电梯。

十八楼……

顾少司：……

“好……”夏禾小心去搀扶。

主编叹息：“是啊，《娱论》的主编亲自向总编提请的申请，想把你调度过去。小禾苗，你要走好运啦。”

“Anna，你的顾虑我也想过。夏禾的确没有这方面的相关经验，并不是合适人选。”

乔安娜的声音尖锐而又刻薄，仿佛能够穿透电话。

10楼。

乔安娜早就已经收敛了阴霾，她笑容满面说：“夏禾做得很好，我也就放心了。这一次会一定会和夏禾好好合作，共同完成对宁洛桑的采访。”

“是。”夏禾站直了身体。

广场上匆匆行走着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男人快步走在前头，他身后的女人踩着细高跟脚步匆忙，随身的钻石小包几乎要甩出去……她似乎正焦急地呼喊着前面ｈtｔｐs://ｗww•hetｕsｈu.cｏｍ•cｏｍ的男人，终于，她用力追上了男人，一把扯住了他的袖子。

很快，她就气喘吁吁地跑到了顾少司面前，却不敢轻易触碰他。

“可是……”

“有后台呗。”隔壁组摄像小雅探头，“这个姜子燃，就差把他的家世贴在鼻梁上招摇过市了。”

当然，她还来不及实施猥琐的小计划，她就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睛。

“……是。”

夏禾吓得反应不及，呆呆站在天桥上，正好和他的视线对了个正着，顿时哭的心思都有了。她好像特别容易撞破他的“奸|情”，可是这一次，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世嘉幽静的休憩室内，年轻的导演在昏黄的灯光下和乔安娜侃侃而谈。

夏禾试想了下沈星发亮的眼睛，顿时泄了气，灰溜溜扶着顾少司朝他指向的地方走。顾少司总归是个男人，当他大半个身体的重量压在她肩头的时候，很快，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啊？

“谢谢。”夏禾大大松了一口气。

“夏禾，你来不及拍摄吗？”主编抬起头来看着夏禾。

主编老头儿抬起头，笑眯眯道：“夏禾，在《娱论》这几天过得习惯吗？”

主编笑了：“Anna，并不是我鲁莽行事，而是宁洛桑点名要的就是夏禾。夏禾，是她接受采访的唯一条件。”

晚风和畅。

夏禾点头。

顾少司抬起头，看了夏禾一眼，声音带了一丝丝颤意。

夏禾在寂静中打开电脑，刚登陆QQ，沈星的头像跃动起来：

顾少司冷道：“你可以先走，我自己也可以上去。”

接下去的两天，夏禾都在编辑部埋头苦读。有句中国古话怎么讲来着，临时抱佛脚。就算她都快和佛脚长到了一块儿了，网络与书籍的信息量再丰富，也不能让她立刻蜕变成一个足够对宁洛桑进行采访的专业记者。她需要更多的实践，可是毕竟只有一周的时间，她从哪里去实践呢？

夏禾点头。

顾少司缓缓睁开了眼睛，忽然笑了，眼眸中噙着一抹光亮，却转瞬即逝。下一刻，他就跌回了沙发上，沉沉地闭上了眼睛，浓重的呼吸渐渐均匀了起来。

城市的霓虹灯亮起来，星光的碎末散落在各处道路上，像万千的光带散落在银河。

夏禾是在乔安娜阴森森的目光中回到自己的座位的，她并不是很清楚宁洛桑是什么人，不过看乔安娜和主编的脸色，这应该是一个不得了的角色。她回到座位打开搜索引擎，才键入一个宁字，就看到了搜索第一项：宁洛桑。

“这里是直饮水。”

夏禾呆若木鸡。

可惜，夏禾还没来得及把沈星的技术融会贯通，一则调度令打散了她所有的计划。

她用力抬头看了一眼楼层标志，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上。

她手握相机，对着远处的城市按下快门，把抑郁的心情连同着之前的慌乱，一起丢在了天桥下。只要还能照相，还有美景，生活总还是可以完满的。

乔安娜一瞬间目光都带了狰狞。

夏禾在电脑前发了好久的呆，依旧想不明白，她不过是一颗小虾米，宁洛桑为什么会点了她的名？

恬淡的酒味在她的唇齿间悄悄弥漫开来。

夏禾吓了一跳，茫然抬头。

“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方法才能从楼下调任上来，不过我想告诉你的是，这里是《娱论》，我们服务的是影视艺术行业中有资历的人，和楼下的行事风气绝不相同，希望你别把什么糟粕习性带到《娱论》来。”

夏禾尴尬地挠头：“喝酒太多，身体不好啊……”

她的身上已经被汗水濡湿，混混沌沌中有个声音一直在哀嚎：到底是为什么沦落到这地步的？其实本来有更简单的方法吧，比如打电话给陆筝，比如叫世嘉的保全用电梯送他上楼，再怎样，也不至于拖着他爬18楼啊！